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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作王大嫂的农妇见这萧家婶子不肯收,心中微微有些庆幸。这簪子本就是她自己闺女甚是喜爱之物,只是如今她们家欠了萧家一个老大的人情。她家的男人自己拉不下面皮来道谢,便将她推出来摆在了台面上。她又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家中除了粮食之外,便只有这跟簪子拿得出手了。粮食宝贵,而且对萧家来说又不是那么稀罕。于是她只好从自己闺女头上将簪子拔了下来,当做谢礼…… 半推半就之下,盒子终于还是回到了王大嫂这边。虽说心中有些不舍,可当这谢礼终究没有送出去的时候,王大嫂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颇有些尴尬的笑笑,没边儿的夸赞起萧家的闺女来: “萧家婶子。要说这团方四邻呐。就没有哪家地妇人不羡慕你的。儿女双全就不说了。最招人眼红地就是你有惠欢这么个宝贝女儿。长得俊俏。人又勤快,嘴还倍儿甜。这些都还罢了,庄子里也有好几个丫头生得周正。可你说惠欢她咋就这么神道呢?她说今儿个要下雨,初初地时候我们家那男人还不信。十几石稻米往那晒谷场上一晾就不管了。可结果那艳阳高照的天儿还真的说变就变。若不是惠欢这丫头带着一群毛孩子手脚麻利地帮忙,这一年地收成可不就白瞎了么……” 这样说着。王大嫂似乎又有些惭愧。和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比起来。这根簪子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于是又把盒子往萧家婶子那边推了推:“这簪子你还是收下吧……” 第一次没有收,明白人家不是真心来送礼。那这第二次萧家婶子自然更不会收了。不等盒子推到自己面前就伸手挡住,嘴上也没有闲着: “王家嫂子你就别说了。小孩子家家的胡闹得紧。欢儿这次也不过是碰巧蒙对罢了,阴差阳错的帮上了这个忙。便算是补偿我们家涛儿前些时候敲死你们家大黄那事儿吧……” 王家嫂子闻言果然不再坚持了。心里想想也是。那件事儿到现在还没个了结。这样一来便算两清了吧,这样想着,心里就平衡多了。也不觉得欠着萧家什么。于是又唠叨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说要回家给男人做饭…… 这说辞可真是够逊的,大清早的做什么饭?早反嫌迟,午饭嫌早,莫非她们家烧的是石锅么?屋子里的萧惠欢腹诽了两句,然后拉开门闩走了出来。结果一到外面,却被刺眼的光线给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这都日上三竿了? 待那王家嫂子走远,萧家婶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呐呐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势利眼,一条狗便能顶上一年的口粮了么……” 听到外面的响动,走出正屋一看,脸上便瞬间绽放出无数菊花:“欢儿,你起来了?为何不多睡一会儿?昨儿个累坏了吧?” “欢儿……”萧惠欢心中呻吟一声。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啊,前世自己的年龄恐怕比面前的人小不了多少。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重生了,想要改变也改变不了,捏着鼻子认了吧。何况这面前之人对自己,又是那么疼爱…… “嗯,听见娘亲和王家嫂子说话,便起来了!爹爹和大哥呢?” 面前这位妇人,便是自己这一世的亲生母亲。本来姓冯,不过由于自己的父亲在这萧家庄的辈分比较高,所以很多人都喜欢称她为萧家婶子,图个口头上的尊敬…… “去庄子上的宗族祠堂开族会去了,商量和北边庄子的事情。唉,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原本和和睦睦的一个庄子,竟然要拳脚相向……” 听见娘亲这么一说,萧惠欢就明白过来:昨日北庄那边的人打伤了自己所在的南庄的一个后生,听说伤得很严重,从县城请来的大夫都有些不敢用药。 自己重生之后的这个萧家庒,地处清明王朝苏皖郡洪泽县境内。洪泽县乃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而萧家庒则是洪泽县境内首屈一指的产粮庄子。 庄子上共有近两百户人家,分别集中居住在庄子的南北两头。中间一条小清河蜿蜒流过,将庄子一分为二。这条小清河,世世代代灌溉着庄子里的农田、滋润着庄子上的百姓。 萧家庒的南边,住着萧家庒的根本,也就是萧家庒赖以成名的萧氏家族,共有一百多户,七百余人。萧氏家族乃是前朝遗孤,自本朝立国之初,便迁徙到此处。当时的族长见此地山清水秀,土地肥沃,便带领族人在此地扎下根来。用简陋的器具开垦荒地,搭建房舍。经过三四代人的辛勤努力,萧家庒才终于有了现在这个模样。 庄子的北边,住的则是一些杂姓人家。六十多年前,天下大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当时有一股三四百人的流民,行至萧家庒时,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再也无法继续颠沛。当时的萧氏族长见这些流民可怜,便让萧家庒众人施以饭食,加以照料。 待这些流民恢复过来之后,感念萧家庒的恩德,又见此地土地肥沃,有小清河灌溉良田。便提出租种萧家庒的田地,以求在这个天灾不断的世道,能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萧氏族长几乎是不加考虑的就答应了这个请求,一来此处地广人稀、萧氏一族根本不可能开垦那么多荒地出来;二来,经过几代繁衍之后,萧氏一族的畸形婴孩儿越来越多,也需要有一些外姓人氏,为萧氏补充一些新鲜血液…… 于是,这三四百人的杂姓流民便在此处安顿下来。萧氏族长将族人全部迁徙到庄子的南边,又出动人手,在北边为这些流民搭建起简易的居舍,为他们提供开荒的农具,接济他们粮食等等。流民们感念萧氏的恩德,在此处扎下根之后,每年都会将自家田地中的所得,抽出三成当做谢意送与萧家庒。 第一代人,便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生;到了第二代,北边的庄子就有些人颇有微词了。自家如此辛辛苦苦的种出来的粮食,为什么每年都一定要上缴三成给南边的庄子?南边的萧氏占据着萧家庒最好的良田,住着萧家庒最好的房舍,为何还要如此剥削我们北庄?然而,这是上一代人定下来的铁规矩,虽说心中有怨气,可第二代人还是照做了,虽然上缴的成分,已经并没有那么足…… 可是到了第三代,南北两个庄子的就有些水火不容了。北庄的这第三代人,对先祖那一辈所受的恩德已经没有什么概念,要他们把辛辛苦苦从地里刨出来的粮食送给南庄,心中的怨气早已经积累到了极致;而南庄的萧氏后人,又时常以北庄的恩人自居,时常拿这个跟北庄的人说事儿…… 今年以来,天下又是大旱之年。要说这清明王朝,国力虽算不上强盛,然而在天下诸国当中也可以稳稳排进前五,不虞有边患兵灾之祸;虽说偶尔也有贪官污吏,但是政治总的来说也还算清明;就是有一点,天灾不断,不是大涝就是大旱,要么就是地震洪水什么的,反正每隔几年总会有那么一次。 而今年正好又赶上大旱之年,小清河的水位一降再降,萧家庒南北两边庄子,为了争夺小清河的水源已经爆发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而昨日上午,南庄的一个半大小子在用水车踩水灌溉南边的田地之时,被北庄的人用锄头钉耙什么的打成了重伤。这一下子,南北两个庄子累积了两代人的恩怨,终于彻底爆发了…… “唉……怨谁呢?谁让你们不听我的?我都说了今年会大旱,让你们种些耐旱的作物,可你们都当我是个小女孩儿,没人听……”萧惠欢一声长叹,苦笑无语…… 第二章 顽劣弟弟 萧慧欢被娘亲拉着说了一会话,这时,院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头上剃得油光铮亮,唯独在天灵盖哪里留着一撮头发。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单层小比甲,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打量着院子内的动静。一瞧这幅模样,萧惠欢就乐了,这是自己的弟弟萧惠涛,平日里淘气得紧,半天云上都是他的脚印。瞧这幅德行,不知道方才又跑到哪里去疯了…… 他似乎没料到此时家中还有人,平日这个时候,娘亲应该已经到田地里干活,姐姐也应该跑去帮忙了,怎么今日俩人都还在家捏…… “萧惠涛,你给我过来!”突然一声怒斥窜入耳膜,萧惠欢都被吓了一跳。随后拿眼睛向门口瞟过去,便见那个古怪精灵的弟弟浑身一阵哆嗦,随即躲躲闪闪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挪过来…… “说,一大早又跑到何处鬼混去了?手上拿的什么东西?给我交出来!”娘亲的声音里饱含着出离的愤怒。 也难怪,这个臭小子,前几日将方才那个王家大嫂家中养的一条名叫‘大黄’的土狗,活活用石头给砸死了,惹得王家大嫂堵在咱们家门口骂了整整一个时辰;昨日又伙着庄子上几个年龄相仿的顽皮崽子,趁着小清河水浅跑去河里游泳。这也倒罢了,可你游泳就游泳吧,干嘛把北庄唯一的那架水车给弄翻? 要不是这样,北庄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打到南庄这边来,也不会发生那个年轻后生被打成重伤的惨剧。如今这事儿庄子里没什么人知道,几个顽皮崽子的家人知道了也不敢再说出去,非但如此,还再三叮嘱自家的崽子不可出去乱说,否则这责任谁来担?光是被打伤那后生的汤药费,怕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今日早晨,自己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爹爹便和大哥起身去祠堂了。临行前再三叮嘱娘亲,一定要看管好惠涛这个小煞星,千万别让他出去乱说三阵。结果就在爹爹和大哥出去后不久,趁着王家那位嫂子登门道谢的时候,这小子还是溜了出去…… 看见这顽皮弟弟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萧惠欢心头再次一阵好笑:让你顽皮,虽说平日里娘亲对我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可今日这事儿你闹得太过了,我可帮不了你。这样想着,萧惠欢耸了耸肩,对弟弟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萧惠涛可怜兮兮的眼神立马一翻,眼球里白多黑少,一副‘你丫的也太没义气了’的意思,随即转过脸去对着自己的娘亲: “娘,我打算去给爹爹和大哥他们帮忙来着,您看,我连大刀都准备好了……”,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把……木头削成的大刀,做工粗糙至极,不过刀尖儿倒是削得非常锋利…… 萧母伸手就在他亮铮铮的脑门上敲了两个木鱼,随后呵斥道:“你个小屁孩儿,还嫌闯的祸不够多么?帮忙?你爹爹和大哥是去商量如何解决跟北庄的纠纷,你拿着这个鬼东西去能帮上什么忙?添乱还差不多你……” 萧惠涛闻言。气鼓鼓地说道:“孩儿都已经八岁了,为何不能帮忙?打架地时候多个人手也好啊!孩儿这木刀削得很利,孩儿试过了。一下就能刺进二黄身体里……” “打架?” “二黄?” 萧母和萧惠欢同时惊呼起来。母女俩对视一眼,终究还是萧母当先问道:“打什么架?你说谁要去打架?” 萧惠涛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答道:“就是爹和大哥啊,还有庄子里好多叔伯都去了,拿着锄头钢钎什么的。都奔北庄去了……” 萧母闻言大吃一惊:“不是说去商量的么?怎么突然动起武来了?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一边说一边急得团团转,眼泪眼看着就要下来了。 见娘亲如此焦急,萧惠欢忍不住出声劝慰道:“娘,您无需如此担心,若是庄子上的男丁都去了,反倒没什么大碍。咱们庄子上的叔伯们,比北庄那边多一半还不止,这么多人吃不了亏的。何况还不一定打得起来呢,以女儿看,这大约还是示威的成分居多……” 听了女儿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萧母总算是微微放下些心来。随即便听见女儿的声音: “小涛涛,你刚才说什么?二黄?” “嗯呐……”萧惠涛从鼻孔里发出这样一个声音,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谁让你方才不帮我说好话的? 萧惠欢对他这副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问道:“你拿着这木刀,刺了二黄?” “嗯呐……”萧惠涛依然是那副德性,小孩子家的脾气显露无遗,气鼓鼓的模样差点又将萧惠欢逗得噗嗤一乐。 “王家大嫂家中的二黄?” “嗯呐……难道庄子上还有谁家中的狗叫二黄的?”这次萧惠涛总算是说多了几个字。 萧惠欢抚着额头一阵呻吟,瞧了瞧旁边的娘亲,她已经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了。萧惠欢连忙后退了两步,站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然后以一副同情的眼神望着这个让人无语的弟弟,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你完了……” 没等娘亲爆发出来,院子外面便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这是哪个天杀的啊,和我们家的狗有仇么?前几天大黄才被砸死了,今日又在二黄身上捅出这么大几个血窟窿,天杀的啊……天杀的啊……”,听这话,白痴都能听出来人家说的是谁。 萧惠欢偷偷朝娘亲望过去,但见娘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之后,才一言不发转身朝正屋而去,步履都被气得有些踉跄。萧惠涛以为没事了,再次面朝姐姐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正准备出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河东狮吼吓了个倒栽葱: “萧惠涛,你给老娘滚进来…………!!!!” &l;hrf=hp://&; 第三章 “姐友弟恭” 眼看着弟弟脸上方才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在听到娘亲那声杀伤力超强的怒吼之后,瞬间便消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老鼠见猫似的畏惧。萧惠欢的眼中笑意盎然:叫你嚣张!方才若是姿态放得低点,现在本小姐帮你求求情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这臭小子既然如此不识趣,那就休怪姐姐我作壁上观了…… 听见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萧惠欢知道,那肯定是娘亲在翻找家法。呃,当然,这臭小子似乎也知道。所以两条小腿不停的打着颤,然而娘亲的话他又不敢不听,终于再次可怜兮兮的回头朝自己望过来: “姐姐,你能陪我一起进去么?” 萧惠欢头一昂:“哼……” 这时,屋内萧母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个忤逆子,没听到么?马上给老娘滚进来,否则一会儿更有你受的……” 听了这话,萧惠涛激灵灵一个寒颤,帅气的小脸之上全是哀求的神色:“姐姐,好姐姐,我知道你最疼弟弟了,你便陪弟弟进去吧,否则一会儿娘非得打死我不可……” 萧惠欢强忍着笑意:“怕打?怕打你还这么不晓事?王家那两条土狗和你有仇么?你怎么净跟人过不去?” 萧惠涛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又有些倔强:“那两条恶狗跟我没仇,可这两头畜生跟姐姐有仇……” 萧惠欢闻言一震,她这才想起来,年前将近元宵节的时候,自己端着木盆准备到小清河浆洗衣服,莫名其妙的被王家那两条土狗一路追逐着咬。自己端着个木盆,跑又跑不快,呃,就算是不端着木盆,人也不可能跑过狗的…… 最后逃到小清河边上,实在是无路可走了,眼看着身后两条土狗龇着锋利的獠牙猛扑过来,恐惧之下来不及细想,纵身跳进了小清河中。寒冬腊月的天儿啊,那河水冰冷刺骨,虽说跳下去之后很快就被庄子上打渔的三伯救起。可是被那冰冷的河水一激,终于还是大病了一场……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弟弟三番两次的和王家的两条土狗作对,竟然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想到这里。鼻头忍不住有些泛酸。眼眶也有些发红。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上前两步拉着弟弟地手,大步朝正房走去。 进了正房,看见娘亲已经气得有些失了方寸。萧惠欢心头咯噔一声,这一关看样子是不好过啊…… 娘亲手上拿着一块戒尺,这便是萧家的家法了。萧惠欢自己对这条戒尺没什么概念,反正自她占据这身体地一两年以来。从来就没挨过。不过她对这戒尺也不陌生。因为基本上每个月,这条戒尺都有机会跟自己身后地弟弟亲密接触几次。甚至还有两次。自己那个十五岁地大哥也挨过几下…… 萧惠涛进屋的时候。闪烁地眼神就时不时的瞄向那块戒尺。他对这块戒尺恨得咬牙切齿。三番两次地想要将其偷出来毁掉。然而,老娘藏得甚为严实,找了几次萧惠涛都不曾找到。也难怪方才娘亲在屋子里头翻找了那么久…… 此时。萧母坐在正屋地上首,满脸寒霜,瞪着萧惠涛。怒喝道: “给老娘过来,跪下!” 萧惠涛只好磨磨唧唧的朝前走,走到萧惠欢身侧的时候,眼睛又向姐姐瞟了瞟,满是求助的意味。这次,萧惠欢倒是没有再让他失望,而是递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萧惠涛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看懂了,乌黑的眼珠子当中,透露出一阵感激的神色。 走过去跪下之后,萧惠涛刚想开口辩解两句,话还没到嘴边儿,便又听见老娘的一声呵斥:“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萧惠涛只好将辩解的话硬生生吞回去,委委屈屈的伸出小手。一看到他这双手,萧母更是气上加气,险些就炸了肺。原来,他的手上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竟然是乌漆麻黑的一片,原本白白嫩嫩的手掌,竟然看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啪”的一声脆响,铁木做成的戒尺第一次重重的拍打在萧惠涛的手掌上。萧惠涛浑身一个哆嗦,淡淡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呼痛,而是咬紧牙关硬撑着。 当戒尺落在弟弟的手上发出脆响的时候,萧惠欢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若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可此时,明明已经知道弟弟为何要和王家那两条土狗过不去,却还这样看着弟弟挨打,萧惠欢心头就不是个滋味了。 眼看着娘亲手上的戒尺高高举起,第二下马上就要落下,萧惠欢终于还是出声了: “娘亲,等等,女儿有话说!” 萧母闻言有些诧异,手上举着的戒尺也就忘了落下去,转而面向萧惠欢,语气万分轻柔的说道: “欢儿,有话等下再说,等为娘先教训一下你这个总是闯祸的弟弟!” 跪在地上的萧惠涛闻言瘪了瘪嘴:都是你生的,待遇咋就这么大差别呢?欢儿…… 一向听话的欢儿这次却没听娘亲的话,而是倔强的摇了摇头道: “娘亲,不要再责罚弟弟了,他是为了给女儿报仇,才将王大嫂家中的大黄二黄弄死的……” 萧母闻言更为诧异,不过心中却涌起阵阵甜蜜,转头面向跪在地上的小儿子,投过去询问的一瞥。萧惠涛见状连连点头,嘴上说道: “那两条狗每次瞧见姐姐都吠个不停,若是不将他们除去,姐姐每次去小清河洗衣服,都得提心吊胆……” 萧母闻言,嘴唇动了动,眼角渐渐就湿润了。连忙丢下手中的戒尺,一下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萧惠涛身边将他拉起来,把他的小手放进手中轻轻揉搓着: “傻儿子,你怎么不早说?来,让娘看看,手手还疼么?” 萧惠涛方才挨打的时候都没有哭,可他终究是个小孩子,此时见娘亲这样柔声哄着自己,鼻子一酸,眼泪哗啦一声便下来了…… 萧惠欢在一旁看着,心中也颇为感动,正想转身去取条手帕来给娘亲和弟弟擦擦眼泪,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萧家婶子,快些出来,萧大叔出事了……” 第四章 南北之争 “萧家婶子,快些出来,萧大叔出事了……” 听到外面这一声隐隐带着急迫的呼唤,萧惠欢和娘亲一下子愣住了,跪在地上的萧惠涛不用娘亲的吩咐,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萧惠欢和娘亲对视一眼,然后动作万分迅速的跑出正屋,冲到院子里拉开院门的门闩,但见外面站着一个半大小子。萧惠欢认得这是七叔家的长子,叫萧虎,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和自己哥哥萧惠生关系最是要好,经常在她们家走动。 “虎子,你不是跟生儿她们一起去北庄了么?你大叔怎么了?啊?他怎么了?”紧跟着跑出来的萧母,满脸焦急的神色,手扶着门框,似乎身体有些乏力,亦或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 萧惠欢亦是同样的焦急,来到这个世界一两年,要说谁是对她最好的人,恐怕就要数自己的父亲萧大成了。这个四十出头的壮年汉子,完全没有其他人家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他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那是疼爱有加。哥哥和弟弟一年半载的能缝上一套新衣服都算不错了,可这两年来,父亲每年都会给自己缝两套新衣服。镇上首饰铺里那些廉价而又漂亮的簪子珠花什么的,爹爹偶尔也会为自己买一些,虽说大多数都因为自己不喜欢而给娘亲戴上了,可这份父亲的慈爱却实实在在的烙在了心里。 此时听说这个对自己无比关爱的人,家中的顶梁柱出事了,萧惠欢自然也慌了神:“虎子哥,我爹他怎么了?” 萧虎跺了跺脚道:“惠欢妹子,婶子,你们就别问了,快跟我走吧,不远,就在清河桥那里,一边走我一边跟你们说……” 萧惠欢看了看扶着门框的娘亲,心说这个虎子哥人也太老实了,你就不能不要弄得如此紧张么?本来没事的人,被你这么一吓恐怕都要出事了。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来,便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回过头来一看,便见娘亲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狠狠的瞪了门外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萧虎一眼,萧惠欢跺了跺脚:“虎子哥,你就不能沉稳点么?还不过来帮忙?” “哦……”老实的萧虎连忙点点头,撸起袖子跑过来,和萧惠欢姐弟俩一起将萧母抬进屋内放在床上。 将娘亲在床上安顿好,萧惠欢知道娘亲只是晕了过去,不会有什么大碍。而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去看看爹爹究竟出什么事了,可娘亲又不能没有人照料。想了想之后,便招手萧惠涛叫过来吩咐道: “惠涛。姐姐跟虎子哥去清河桥看看爹。你在家中照看着娘。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萧惠涛圆乎乎的脑袋重重地点了几下:“姐姐你去吧。我一定好好看着娘。等娘醒了,我和娘一起去清河桥找你们!” “不要。等娘醒过来。你也不能让娘出门。待爹爹那边有了消息,我自会回来告诉你和娘亲地!”萧惠欢闻言连忙阻止道。一个小孩子加一个忧心如焚地妇人,去了只会添乱。而自己不同,虽说这幅身体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可已经有了两世人三四十岁地心理年龄…… 拉着萧虎出了门,一边紧赶慢赶的赶路,一边问道:“虎子哥。我爹他发生什么事了?” 萧虎此时正惭愧得紧。为方才的行为懊恼不已。自己还不如走在前面的这个妹子。她比自己还小了三四岁,可行事却比自己沉稳多了。听见萧惠欢的问题。萧虎连忙答道: “是这,今早宗族祠堂开会,族中的长辈们都觉得气不过。于是大伙便一致决定,去北庄讨个说法。可萧叔和俺爹,还有几个叔伯觉得不能把事情闹大了。可当时大伙儿都气得不行,萧叔和俺爹说的话根本没人听。最后十几个叔伯便带着我们百十个后生,拿了家伙去北庄…… 走到清河桥的时候,正好看见北庄的几十个后生也拿着家伙朝咱们南庄这边来,那边也说要讨说法。这一下我们萧家的叔伯们更是气不过,当场便要开打。然后萧叔和俺爹便站到桥中间拦着,不让咱们动手。可两边都不依不饶的吵着要干架,萧叔和俺爹没法子,便爬到清河桥的护栏上,说要是真要打,他们便从桥上跳下去……” 原来如此,萧惠欢已经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父亲和萧七叔,还有那几个叔伯不愿意去寻北庄的麻烦,是因为他们知道北庄的人,为啥要冲过来打南庄的人,他们心中有亏欠。而今日这事情,若是两边真的打起来,手上都各自拿着利器又是混战,恐怕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那是有可能死人的。 所以父亲和萧七叔拼命想要阻止,而那清河桥离下面的河床怕不下五六丈。平时还好,下面有河水,跳下去也摔不死。可今年大旱,小清河的水位早就低得不能再低了,露出了全是鹅卵石的河床,这么高跳下去必死无疑。若是父亲和七叔真的跳下去闹出人命,南北庄子的人恐怕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果然,萧惠欢刚想到这里,便又听见萧虎继续说道: “北庄那边的人倒是被唬住了,可咱们族里的叔伯们,却说萧叔和俺爹胳膊肘往外拐。所以族长让俺回来叫婶子和俺娘过去,将萧叔和俺爹拉下来……” 萧惠欢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心中为爹爹的舔犊之情感动不已。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怕弟弟和七叔家的那群淘气鬼闯下的祸事,被彻彻底底的翻出来,所以才以性命相胁,不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可是……父亲怎么不想想?现在大大方方的把事情承认下来,大不了就是几家合起来把那个被打伤的后生的汤药钱承担了嘛,犯得着用命去拼么?随即又体会到父亲的苦衷:就算想承认,也不能当着北庄的面承认啊,否则岂不是让北庄的人更加得理不饶人…… 想清楚了这些,萧惠欢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底,对于如何将爹爹劝下来,如何让这场风波消弭于无形,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新给力,喜欢的亲们多多砸点推荐票哦。没有票票的亲们,写个长评也很给力呀,拜托拜托咯……) 第五章 人微言轻 脑海当中有了计划,这时候却不能够从容不迫。。父亲还在清河桥的护栏上面吊着呢,若是族中那些叔伯们逼得太急了,或者北庄那些后生骚动一下,说不定父亲就真的跳下去了。对于父亲的性子极为了解的萧惠欢这样想着,脚底下就赶得更快了,反倒把萧虎给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清河桥离萧家的院子不过三四里地,萧惠欢紧赶慢赶,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远远望去,就见清河桥的两边桥头,各自聚集着一大群人。靠近南庄这一边的,就是自己庄子上的叔伯和后生们。 萧惠欢大概数了数,怕是有一百三四十人。这些叔伯兄弟,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镰刀,锄头,钢钎之类的锋利铁器。再看对面,虽然隔着五六丈的清河桥,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从那反射回来的闪闪阳光来看,北庄的人拿的也肯定不是烧火棍…… 前脚刚刚跨上桥头的石堡,便听见南庄这边的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大成,老七,我最后再叫你们一次,若是你们再不回来。以后萧家庄内,便再无你们的立身之所了,迁到北庄去吧,你们两个胳膊向外拐的伢子!” 这个声音,萧惠欢听出来了,正是萧氏一族如今的族长,按辈分,自己得叫他三爷爷。不过是隔了两房的了,所以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萧惠欢正想再向前挤一些,穿过人群到桥上去劝一劝父亲。却又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 “就是,快些迁到北庄去吧,养个儿子,尽祸害别人家养的畜生……” 这正是那个王家嫂子。她不知如何听到了这边僵持不下的消息,竟然也跑来凑热闹。而且一来就正好听见族长说这样的话,想着现在还躺在地上没有咽气的二黄,一句迎合之词想也不想的冲口而出。结果话音刚落,便听见人群中一声呵斥: “你这婆娘,爷们儿办事情,你跑来掺和什么?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添乱!” 没想到那王家嫂子,似乎根本不怕她男人。闻言非但没有乖乖的回去,反倒跳着脚骂道:“你这个没生用的东西,前几天大黄被人打死,今儿个二黄又被人活活捅死,你自己没用,不敢出声也就算了,还不让我说了?男人做成你这样,你不窝囊,我都替你害臊……” 她这一撒泼,那萧家的男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倒是萧家的族长一声爆喝:“王氏,滚回去,再在这里撒泼,我让萧五休了你!”。倒不是族长在维护谁,只是你两口子有事情,回家关起门来吵个天翻地覆也没人理你。可现在当着北庄人的面,在这里跳脚大骂,太丢人了! 王氏虽然不怕自己的男人,对于萧氏家族的族长还是不敢不敬的。听了族长的呵斥,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却也没有依言回去。而是眼睛四处打量,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正一脸不善的盯着她的萧惠欢。这一下子她倒有些尴尬起来,面对萧惠欢,她心中是歉疚和感激居多…… 对于这样地农妇,萧惠欢也懒得和她计较。因为斤斤计较本来就是这些农妇最擅长的本事。就算是一本明明白白地账放在她面前,她也一定能给你挑出些毛刺儿来。当务之急是先将父亲劝下来。萧惠欢这样想着。所以再一次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之后,便回过头不再理她,径自朝人群里面挤过去。 很快便走到了人群当中,萧惠欢看见族长。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口道: “三爷爷,我爹呢?” 萧氏族长见来地是萧惠欢而不是她娘。不由有些诧异。不过这个时候最重要地是先将萧大成和萧七这两个犟驴子拉下来,只要有效就成。不然,难道真的将他逼得跳桥或是让他迁到北庄去么?而且他也知道。萧大成平时最为宠爱地。就是她这个女儿。这样想着。三爷爷便随意地摆了摆手。指着桥上正在竭力阻止北庄那些后生们的萧大成对萧惠欢说道: “惠欢,快将你爹拖回来。这像什么话?怎么能帮着外姓人?” 萧惠欢看了看父亲那边,见他正声嘶力竭的在对北庄那些后生们说着什么。虽然看不到父亲的脸,可现在她却能想到父亲脸上焦虑的神色。因为父亲那原本宽厚挺拔的脊梁,现在都竟然微微弯了下去,看样子,就差给那些人跪下叩头了。 看到这里,萧惠欢心中对父爱的体会更加深沉。好在这一路行来,萧惠欢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因此,在听了族长的话之后,萧惠欢先点了点头,表示她一定会将父亲劝下来。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几句话要对族长说: “三爷爷,今日的事情,其实是我们南庄不对在先,只不过在这里不好说。惠欢斗胆,请三爷爷先让族人们先回祠堂,惠欢自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三爷爷交代清楚!” 萧氏族长显然没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说萧家这个女娃儿在萧家庄,是出了名的聪明勤快,可今日这样的大事情,却万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几句话就改变。因此,萧惠欢话音刚落,萧氏族长便沉声道: “惠欢,南北两边儿庄子的事是关系到我萧家庄的大事,这也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先去将你爹叫回来是正经。不然等一下打起来,误伤了他就不好了。” 族长大人这句话让萧惠欢有些发愣,原本对于自己能够重新活一次,而时常感到窃喜。可是听了族长这句话,萧惠欢心中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年纪来,人微言轻啊…… “三爷爷,正因为南北两边庄子的事情,是关系到我们萧家庄的大事情,所以惠欢才想请三爷爷暂时约束族人。否则一旦大祸酿成,再后悔就来不及了。等回到祠堂,惠欢向三爷爷禀明了缘由,到时候若是三爷爷和族中的叔伯们还是认为应该向北庄讨个公道,再来也不迟啊……”虽然人微言轻,可这件事情干系重大,萧惠欢还是要竭力促成! 然而,她这一席话说完,却让萧氏族长沉吟下来,旁边的几位族中叔伯,也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望着她。这萧大成家的小女娃儿,年纪虽小,说话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求收藏,推荐,新上传,亲们多多支持哦) 第六章 人微言不轻 清河桥的另一边,北庄的领头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满脸坚毅的神色,配着他颚下浓密的虬须,很有几分堂堂正气。这人叫张鹏,虽说只是北庄一个普通的农户。可是一向好打抱不平,在北庄那边很有些威望。若是萧家庄真的一分为二,成为南北两个庄子的话,这张鹏定然会成为北庄的领头人。 此时,带着北庄这边三四十个年富力强的壮年,在清河桥和南庄的人对峙。他原本也是非常愤怒的,北庄本来就比南庄差很多。土地没有南庄肥沃,今年大旱,北庄的人是家家户户都凑钱,好不容易才打造了一架水车。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推倒,砸得稀烂。这岂不是断了北庄的人一年的生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北庄才会如此愤怒。昨天将南庄的一个后生打成重伤,还觉得不解气。所以,今天又再次纠集在一起,准备来找南庄讨个说法…… 可是赶到清河桥的时候,却见南庄竟然有一百多人气势汹汹的朝北庄而来。这么多人,手上也都拿着凶器。张鹏即便再蠢,也不会以为这些南庄的人是要去干农活儿的——北庄哪儿有农活给他们干? 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差距,张鹏额头上开始冒汗了。若是真的打起来,锄头镰刀这些东西一通乱砍乱砸,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好在这个时候,南庄冲出来两个人,阻止了南庄的人北进。这时候,那两人已经转脸向自己这边声嘶力竭的劝道: “北庄的兄弟们,大家都是一个庄子上的。有事情慢慢商量,万不要动武啊。一旦打起来,以后咱们南北两边的庄子都再也无法安生了……” 张鹏认得,这是南庄的萧大成。其实打心里,张鹏也是非常喜欢萧大成这个人的。性子和他一样,豪爽大方,看见谁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也都会竭力相帮。正好如今有些进退两难,打吧,肯定打不过南庄的。退吧,就这样退下去,岂不就是向南庄的人认怂?正好,萧大成出面来劝架,他自然就乐见其成,约束着北庄的人,一直没有乱动。 南庄这边,萧惠欢见自己的一席话似乎有了效果。于是再次趁热打铁,对萧家庄众人说道: “三爷爷,各位叔伯,惠欢知道,惠欢是女儿家,又是个小孩子,人微言轻。可是请三爷爷和各位叔伯好好想想,若是今日真的打起来,咱们固然不会吃亏,可有人受伤总是难免的吧?叔伯们手上拿的,都是能致人死命的东西,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人命,还得吃官司。到时候,家中的婶子、堂弟堂妹们该如何区处?没有了叔伯们这些壮劳力在家,每家每户那几十亩田地谁来耕作啊……” 和周围围着的百多名壮年男子相比,被围在中间的萧惠欢,身子显得尤为单薄。说出这一番话,几乎是用吼的。不过好在效果似乎还不错,周遭这些叔伯们,听了萧惠欢的话,先前的躁动一下子平息了许多。 萧氏的族长萧三爷更是有些惭愧:“惠欢,你人虽微,这些言却不轻啊。是三爷爷考虑不周了,但是欢儿你看……”说着指了指桥对面的北庄的人,然后继续道:“即便我们不去找他们,北庄的人肯就这么罢休么?” 萧氏族长对萧惠欢的称呼,不自觉的由‘惠欢’变成了‘欢儿’,这是对萧惠欢的肯定,旁边的萧氏族人心中都暗暗记了下来。今日这事一过,萧惠欢在族长心目中的分量,怕是要提升不少了。说不定让她就此进入族内女学都不一定呢…… 萧惠欢此时却没有想这么多。她顺着萧三爷的手指望过去,但见北庄地人在父亲的劝阻下,似乎也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她心中早有定计,因此也不着急,而是抬头对萧三爷说道: “三爷爷,不如让惠欢去跟北庄地叔叔们传个话,请他们也先回去,事情总会有得商量地。可好?” 萧三爷闻言。又是诧异的看了萧惠欢几眼。这个小女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今日竟然一再的做出让自己意外的举动。可惜了。若她是个男儿身。定要让她进入族学。好生栽培一番。见萧惠欢主动请缨,萧三爷稍稍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欢儿。你去吧。若是北庄地人愿意先退回去,咱们南庄自然也不会和他们计较。至于他们打人的事情。待弄清楚了事情地来龙去脉,咱们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萧惠欢等地就是这句话。只要当场打不起来。后面的事情都好说。此时拿了萧三爷地‘鸡毛令箭’,萧惠欢连忙转身,朝桥的另一头走去。围在一起地萧氏族人。连忙给她让开一条路。各人心中都同时在想着,今日萧大成一家可是真正地露了一把脸…… 踏上清河桥,小跑几步走到父亲身边,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萧惠欢强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对父亲笑道: “爹,女儿来了!” 萧大成和萧七,一直眼神灼灼的望着北庄的人,生怕他们突然发难。此时听见女儿的呼唤,回头一看,不由大为着急: “欢儿,你怎地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萧惠欢心中的感动更甚,嘴上却依然笑道:“有爹在,女儿才不怕什么危险。爹,女儿有几句话要对北庄的叔叔们说,说完了咱们便一起回家,好不好?” 萧大成一直背对着南边,注意力又一直放在北庄这群人身上,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劝服了族长息事宁人。听见女儿这样说,他也大为诧异,担心的看了看北庄那群人,生怕他们对女儿不利。 北庄的张鹏将他们父女的话听得明白,也看到萧大成脸上的神色,不由笑道: “大成兄弟,你就放心的让你闺女过来吧。我张鹏要是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打,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萧大成一想也是,这张鹏好歹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迟疑着点了点头,可他终究还是不放心,于是压低声音对萧惠欢吩咐道: “欢儿,你去吧,自己小心着些,离他们稍微远点……” 第七章 和平解决 (新上传,求收藏,推荐,长评,望亲们多多支持!) 萧惠欢其实根本就不曾担心过自己的安全,若是北庄的人连自己这个小女孩儿都打,那自己反倒没有必要在这里劝架了,趁早让族中的叔伯们一股脑的打过去,狠狠的收拾他们才是正经。。不过话虽如此,可是听了父亲的关切之言,看到他眼中温暖的鼓励和担心,前世缺乏亲情的她,依然感到心中温暖…… 大大方方的走到张鹏的面前,有模有样的学着这个时候的礼节,行了一个万福,萧惠欢这才脆生生的开口道: “张叔叔,我们三爷爷说了,今日之事不宜冲动,请张叔叔带着你们北庄的人先回去。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用拳头只能逞一时之威,无论哪一边打赢了,输的一方也不会心服口服。事情终究还是要回到一个‘理’字上来,待我们查明事情的缘由,再请北庄的叔伯们坐到一起来商谈。张叔叔,你看这样可好?” 她这一席话说完,别说张鹏了,就连萧大成这个当父亲的,脸上都挂起了讶异的神情。萧惠欢这一席话说得有条不紊,丝毫不乱,而且还非常在理。若是一个世事练达、在外闯荡过的成年人说出这番话来,那也还没什么。可这一席话是从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口中说出来的,而且还没有任何人教她说过,这就不得不让人惊讶了…… 张鹏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也由轻松变得严肃,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虽然是个小女孩儿,可偏偏却给他一种丝毫都难以动怒的感觉: “萧……家丫头,这些话,真是你们萧氏族长萧三爷的意思?” 萧惠欢听得一愣,心中暗道:坏了,今天显摆得太过了……可这个时候,眼看着双方就能收手,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像模像样的扮起了天真: “嗯呐,这就是三爷爷的意思,张叔叔,话我传到啦。我娘听说我爹要跳桥,急得晕过去了,我这就要跟着我爹回去了……”这话说出来,一方面是要让北庄的人觉得她没心计,另一方面,则是说个父亲听的。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听说母亲晕倒了,南北庄子眼看着就要和解,父亲肯定无心再在这里待下去的…… 果然,听说自己老婆晕倒了,萧大成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一把抓住萧惠欢的手臂紧张得问道: “欢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娘她晕倒了?” 萧惠欢转过头来,脸上换上一副戚戚然地表情:“是的,爹,娘亲听说你为了阻止两边地叔伯动武。不惜用性命相劝。当时就晕了过去。爹。你快回去看看娘亲吧……” 后面这句话。萧惠欢运用自己前世地业余表演功底,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又存了一个语带双关的意思:让父亲感觉到急切,快点离开此地;另一方面。又在已经松懈下来的南北两个庄子的叔伯心上。加上沉甸甸的一块砝码——男人在这里相斗,家中地女人能不担心么? 在萧惠欢对张鹏传话地时候。南北两边地人都安静了下来。所以,萧惠欢此时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这一席话,两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北庄地张鹏最先忍受不住。惭愧地低头想了想,率先掉头往回走。临走的时候还冲北庄其他那些壮年汉子吼了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走,咱们回家等着南庄地理儿……” 带头地人都走了,北庄地人自然也不会再在这里强行扛着,何况方才萧家庄那个小女孩儿地话,也的确让他们再没有了丝毫搏命之心。一旦冷静下来。便暂时再也难以冲动了…… 见萧惠欢竟然真的说退了北庄的人,萧氏族人的面色都有些复杂。 站在桥中间的萧大成眼见这架打不成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更加担心起家中的老婆来,匆匆走到桥头对萧三爷说了句:“三叔,我先回家看看金枝,稍后便去宗族祠堂……今日之所以如此行事,我会给族人一个理由的……”金枝便是萧惠欢娘亲的名字。 萧三爷此时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中暗道:今日若不是大成她女儿,说不定我还真的就带着族人打过去了。万幸、万幸,若非欢儿这闺女,就真的酿成大祸。爱屋及乌之下,对萧大成方才的阻止也就不以为意了。于是大方的挥了挥手: “大成你快去吧,三叔先带着族人们回去,你将家中事情料理明白了再过来!” 萧惠欢此时也已经慢慢的走到人群中间,听见萧三爷的话,想起自己先前的承诺,便出声道:“三爷爷,惠欢说了,等下回到族内的祠堂,自会向三爷爷和各位叔伯禀明事情的缘由的。爹要回家照顾娘亲,便由惠欢跟随三爷爷回祠堂,可好?” 萧三爷此时对萧惠欢是越看越爱,这么小一个丫头,说话做事都如此不凡。可这毕竟是关系到萧氏一族的大事,岂能真的听她一个小女孩儿的片面之词就做出决断?当下上前两步,爱怜的摸了摸萧惠欢的头,和蔼的笑道: “欢儿,这是大人的事情,还是让大人来解决吧。你且先随你爹回家,好生把你娘亲照顾好了就是。你放心,你爹今日也为族中立了一件大功,避免了咱们南庄和北庄的流血争斗,三爷爷和你的叔伯们向你保证:我们决计不会为难了你爹便是,好不好?” 萧惠欢想了想,这话也确实在理。无论自己方才表现得如何出彩,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还远远没有参与庄子上的大事的资格。想通了这一点,便点点头不再坚持,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拉着父亲的袖子,快步往家中跑去。结果才跑了不到十步远,便听见身后传来萧三爷的声音: “大成,三日后,族里请的女先生便要到了,到时候,让欢儿也去女学旁听一番,认些字儿也是好的……” 第八章 兄妹之情 (嗯,点击,收藏,推荐,长评,一心什么都想要……)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萧惠欢郁闷的事情,不是身体和年龄的骤然落差,也不是这种近乎后世生态保护区一样的生活,而是……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却不得不装成文盲。!因为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农家女,从未上过一天学的女娃儿突然间能识字了,那绝对会被人当成妖怪的…… 所以,当听见身后的萧三爷对父亲说的话之后,萧惠欢的脸上顿时洋溢起一股发自内心的笑容,嘴上忍不住雀跃道:“我终于能识字了……” 萧大成此时一心想着家中晕过去的妻子,自然不可能如同萧惠欢那么开心。不过女儿能够上学识字,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瞧着女儿如此开心,他也为女儿感到高兴。于是又停下来,朝萧三爷拜谢了一番,这才再次拉着萧惠欢朝家里赶,萧惠欢的哥哥萧惠生连忙也从人群中跑出来,慢慢跟上。 今日这样跑出来一趟,不仅化解了南北两个庄子之间有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还得到族长萧三爷爷的青睐,获得了一个进入萧氏族学上学的机会。萧惠欢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到家之后,父亲直接就冲到卧房里看望娘亲了。萧惠欢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清河桥那里耽误的时辰,转眼便到了中午,该做饭了。 如今这架势,等着娘亲来做午饭是不可能了。好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萧惠欢早就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做饭洗衣什么的不过是小菜一碟。毕竟前世的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在美国留学,独立生活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先到院子后面的小菜畦里面摘了几颗青菜,又摘下来一把青翠欲滴的豆角,用篮子装了回来。一跨进厨房,便看见哥哥萧惠生已经在刷锅了。展演对他一笑,然后放下篮子,对萧惠生说道: “哥,你怎么到厨房来了?去看过娘亲了么?” 萧惠生点点头:“看过了,娘亲已经醒来了,现在爹在房中照看着她。我猜你在做饭,担心你忙不过来,现在日头烈,地里的活儿也干不了,便过来帮帮忙!” 萧惠欢轻轻一笑,她知道娘亲不会有事的,此时又有父亲陪着。待午饭做出来吃了,下午便没事了。于是点点头对萧惠生说道: “那你就帮我择菜吧,灶上的事让我来做就成了!” 萧惠生笑笑。也不坚持。毕竟这个妹子做地饭菜可比他自己做的好吃多了。于是放下手中刷锅用地竹刷子。端着一个簸箕走过来。抽条小凳子坐下,接过萧惠欢递过来地篮子开始择菜,一边择一边笑道: “妹子,今日你可真是让哥意外呀,就那么几句话,便让两边庄子的叔伯们收手了。说实话。当时哥手心里全是汗。要是真的打起来,真不知道要伤多少人。这下子。两边庄子地叔伯们。可都欠了你一个老大地人情!” 萧惠欢已经刷好了锅,往锅里加了清水。此时正拿着一个很大地木勺。在米缸里用小碗朝勺子里量米。听见大哥地话。萧惠欢也不以为意。接口道: “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不能让你们打起来,万一要是伤着了。娘亲还不得给急死么?再说了。大哥你也知道北庄的人昨日为啥要打人,还不是惠涛他们这帮淘气鬼惹出地祸事……” 萧惠生沉默了。这事虽然暂时压下了,可下午到宗族祠堂。始终还是要给个交代的。即便族长不追究。可北庄那边地损失,还有被打的那个后生地汤药钱。肯定是要他们这几家人赔地。不然就只能将罪魁祸首交给北庄处置了。家中本来就不富裕。这一下子。恐怕以前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都要赔光!想到这里。萧惠生心中颇不是滋味。 “原本父亲的意思是,再攒上一两年,便用家中的积蓄为我说一门亲事的。妹子你看看,大哥今年都十七了,庄子上有不少人像大哥这个年纪,都已经当爹了,可大哥还是单身一人。原本是有些希望,可是这赔偿的事情一来,又啥都没咯。惠涛这个小淘气,他怕是想让大哥打一辈子光棍……” 听着大哥的牢骚,萧惠欢心中好笑,原来自己这大哥思春了!当下一边把洗干净的米往锅里倒,一边笑道: “大哥,其实你也不用急的。咱们庄子上和大哥差不多年纪的人,有几个能和大哥比呀?大哥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板有身板,人又勤快,田地里的活儿样样拿手,还愁没有女子看上你么?”这倒不是宽慰,自己这个大哥,要是放在后世,那还真的算得上一个标准的帅哥。若是穿上牛仔裤,套上白恤,再把头发整得清爽点,就和那小帅哥吴京差不多…… “你倒是会安慰人,没有彩礼钱,不摆酒席,谁家的姑娘会嫁给我……”听了妹妹的话,萧惠生脸上郁闷的神色消褪了不少,但嘴上却依然如此说道。 萧惠欢再次一笑:“钱都是慢慢攒出来的嘛,大哥现在还年轻的很呢。难道大哥能眼睁睁的看着惠涛被送到北庄去,接受北庄那些叔伯们惩处么?” 萧惠生闻言一瞪眼:“那怎么行?惠涛才几岁?若是交由北庄处置,怕是会被那些蛮子打得半死。算了,大哥即便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也决不能让惠涛受什么委屈……”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妹子你这次倒是出了不少风头,连三爷爷都对你刮目相看,还让你进族学呢,呵呵,妹子好福气……” 萧惠欢听见大哥提起这件事,心头倒也的确美滋滋的。盖上了锅盖,转身走到灶膛前,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一把稻草生起了火。然后才乐呵呵的答道: “这个我也没想到呢,哥,你也想识字么?” 萧惠生重重的点了点头:“谁不想啊?大字不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读人给算计了!” 萧惠欢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当下轻轻一笑: “其实这也不难,等我上了族学,每天回来,便把当天先生讲的,教给大哥,这样也就等于大哥也进了族学了……” 萧惠生闻言大喜:“妹子,你此话当真?” 萧惠欢肯定的点点头:“嗯呐,不仅大哥,还有惠涛!”萧惠欢说着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个淘气鬼,也要让他识文断字,让他斯文点,不然整天在外面野,迟早会闯出大祸的!” 萧惠生大为赞同:“妹子说的对,这个淘气鬼,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第九章 午饭 (收藏,推荐,长评,点击…………哇咔咔!) 正老老实实呆在卧房里,和老爹一起照顾母亲的萧惠涛,突然之间猛打了几个喷嚏,弄得萧大成莫名其妙。,心说如今这么大热的天儿,难不成还感染了风寒?萧惠涛自己则摸了摸鼻子,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又在油光铮亮的脑袋上摸了摸,心中腹诽道:肯定是姐姐和大哥又在算计我…… 萧惠欢兄妹俩齐心协力,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庄户人家没有什么大菜横菜,菜肴多是以自家地里种的绿色蔬菜为主。午饭就是一个炝炒生菜,一个油渣焖豆角。不过即便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两道菜,在萧惠欢手下做出来,那味道也是一顶一的棒。 话说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萧惠欢对于这些种在自家菜畦里,使用农家肥浇灌长起来的纯绿色无污染的蔬菜,那可是喜欢的紧。后世像这种蔬菜,可要比大鱼大肉还贵,去吃个农家饭,比进五星级酒店还要奢侈…… 饭则是后世常见的大米饭,不过这个时空的大米,没有后世那么白,而是微微有些发黄。但是以萧惠欢生物工程博士的眼光来看,这种微微发黄的大米,营养成分或许比后世那些用各种化肥催出来的精米高多了…… 将饭菜端上桌,让大哥去卧房唤爹娘和弟弟出来,她自己又细心的净了手,端着一只小碗,到厨房一个阴暗的角落。在一个密封的瓦坛旁边停下来,掀开瓦坛的盖子,顿时从里面冲出一股带着丝丝香味的酸气,那是萧惠欢自己做的菜…… 小心的将手伸进去,从里面捞出一个的晶莹剔透的酸萝卜,一牙生姜,还有几只青辣椒。然后将菜坛的盖子盖上,回到灶台,用刀细细的将萝卜切丝,生姜切片,辣椒切段。再滴上两滴香油,撒一点芫荽,再用筷子搅拌均匀,这才解下围裙,端着一碟香气四溢的菜往正屋而去。 萧母先前焦虑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了一下,如今又眼见自己的夫君毫发无伤的回来,自然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萧大成自从萧母醒来之后,却又一直愁眉不展。望着小儿子那副惫懒的模样,总是有一股动手揍他的冲动——下午在宗族祠堂,该怎么交代呀? 一家之主不高兴,饭桌上的气氛自然便有点沉闷,眼看着父亲和大哥默默的大口扒饭,母亲细嚼慢咽,弟弟萧惠涛的筷子则总是朝那一碟菜里伸。萧惠欢有些迷糊,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一家人在一起用饭的时候,总是笑逐颜开的…… “爹,您可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今儿个一句话都不说啦?”这样想着,萧惠欢便试探着问道。 萧大成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是百般疼爱,此时见女儿这样问自己,心中一阵宽慰:女儿果然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连老子不高兴都能看出来。不过这事儿,跟女儿说也没用。当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要去厨房装饭。一边的萧惠生见状,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接过萧大成的碗:“爹,让我来吧……” 萧大成也不推辞,把碗递给大儿子,然后叹息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一家人说道:“下午到宗族祠堂,惠涛闯下地祸事是不能再瞒下去了。不然族长指不定又会和北庄死磕。可若是说出来。北庄地水车必定要咱们几家人赔;水生的汤药钱。也得咱们几家人负责。家中本就没有多少余钱。这些钱。还是准备攒着给惠生娶媳妇用的。唉……” 正好这时候萧惠生为父亲装好饭回来了,听见父亲地话。将饭碗递给父亲之后出声道: “爹,孩儿还不急着娶媳妇儿。家中地钱。还是先拿来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吧。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弟弟去受这个委屈。弟弟虽然淘气,可他年纪还小,等再过两年。等他长到惠欢地年纪了。自然就懂事了……” 萧大成满是欣慰的看了萧惠生一眼,其实他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大儿子会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听大儿子这样说,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于是又大口的开始扒饭…… “爹,其实您无需如此担心地。虽说今年大旱,可咱家地里种地庄稼,却有一大半都是耐旱地作物,今年咱们家不会比往年差的。等过了八月,地里地庄稼收上来,卖了粮食不就又有余钱了么?咱们再省一些。未必便不能为大哥娶一房媳妇儿……”萧惠欢此时也出言劝慰道。 话音一落,旁边的母亲连忙应和道:“欢儿说的是正理,还多亏年初的时候欢儿的坚持。若是跟着庄子上其他人家一样,还种那么多水稻,今年这一年怕是就真的难过了!” 听见妻子女儿这样说,萧大成的脸上总算也有了些轻松的笑容。年初春耕播种的时候,也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抽什么风,一定要他种小麦和高粱这两种作物。问她是什么缘故她也不说,或者说是她也说不明白。当时因为这个事情,自己还狠狠的冲女儿发了一通火:关系到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怎能如此儿戏? 可女儿一定坚持要自己种,起码要种一半以上,那两天甚至以绝食相胁。最终,自己还是因为心疼女儿而妥协了。可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却被庄子上的不少人笑话,说自己脑子烧坏了,眼看着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景,却种那么多抗旱的作物…… 如今看来,女儿的坚持竟然是如此正确。可是,以萧大成对女儿的了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定然不会做出那种绝食相抗的事情来。那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今年会大旱的呢? 想到这里,萧大成忍不住出言问道:“欢儿,年初的时候,你究竟是如何知道今年会大旱的?” 萧惠欢正夹着一条晶莹剔透的萝卜丝往嘴里送,听见父亲这样一问,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之后才轻轻的答道: “女儿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一家人闻言,顿时都愣住了:凭感觉,你就敢拿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开玩笑?萧惠生愣了半晌,才将嘴里一口饭菜吞下去,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 “妹子,哥佩服服你…………” 第十章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下午萧大成要到宗族祠堂,再次商讨和北庄的恩怨纠纷。,其实说是商讨已经不对了,应该说是要给一个交代。不过经过午饭的时候自家女儿的那一通开解,萧大成也就再没有什么顾虑了,大不了就是紧几个月,待地里的庄稼收上来,留下一年的口粮之后,起码也能再卖个十多二十两银子,咱家不差钱儿…… 萧惠欢自己,则要跟着母亲和大哥一起到地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虽说在她的坚持下,今年地里的庄稼大部分都是抗旱的作物。可还有一小半是水稻,那些还是要精心伺候的。好在那些抗旱的作物不需要怎么伺候,光是这点水稻,一家人齐心协力,照料起来倒是不需要太费力。 萧家有五口人,按照萧家庄的规矩。庄上凡是年满六岁的人,都能分到五亩旱地,三亩水田。男丁的土地可以终生占有,女人的土地则只能在五十岁之前占有,五十岁之后,由庄子上收回去另行分配。所以萧惠欢家现在实际上拥有旱地二十五亩,水田十五亩。 年初春耕的时候,二十五亩旱地,自然全部都种了高粱。但是那十五亩水田,在萧惠欢的坚持下,却有十亩也种了高粱,仅仅有五亩种的是水稻。当时,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说萧大成是疯了。萧大成自己当时也觉得自己疯了,一亩水田可以产水稻三石左右,若是种高粱,则只能产高粱籽两石左右。一石水稻约莫可以卖五钱银子,一亩水田产出来的水稻就可以卖一两五钱左右。而一石高粱籽的价格约莫是六钱银子,一亩水田产出来的高粱籽只能买一两二钱银子。这样一比较,十亩水田种高粱,便比种水稻少了三两以上的收入…… 可那时候萧惠欢不惜以绝食相抗,萧大成虽然恼怒。却又心疼女儿,最后终究还是咬咬牙,顶着庄上其他人的白眼种了。心想大不了就是今年少攒那么几两银子,还是女儿要紧啊…… 如今,萧惠欢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今年自入夏以来,老天爷便滴水未下。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足足四个月的时间,不曾下过一场雨。一直到前几天,才突然来了那么一阵暴雨。之后又恢复了老样子,干涸了四个月的水田,一场暴雨远远不能解决问题。今年的水稻减产已经是必然的。靠近小清河的地方,还可以用水车灌溉,或许每亩能收上一石多点;离小清河较远的,每亩能收一石都不错了…… 相比其他人家的大规模减产,萧家就轻松多了。十亩水田里种的高粱,丝毫不用担心减产。剩下的五亩水稻,一家人照料起来轻轻松松,即便不去和别人抢水车,每天一家子人肩挑手扛的从河里取水来灌溉,也能将这五亩水稻浇灌得茂茂盛盛,反倒没有丝毫减产的担忧。 这段时间,萧家庄的众人议论得最多的,可就是萧大成年初的怪异之举了。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猜测,萧大成是不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要不然,他咋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年会大旱,所以在春耕的时候就在水田里种了那么多高粱呢? 至于那个王家大嫂,心中想的则又有些不同。她隐隐觉得,萧大成在年初的时候,是不是听了他女儿萧惠欢的话,才种那么多高粱的?因为她女儿似乎能知道这天儿会怎么变,前几天那场暴雨,任谁都想不到,可那萧惠欢却偏偏提前就知道了。然而,王大嫂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个秘密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而是悄悄的放在心底,心中打定主意,等到秋播的时候,再看看萧大成家里种什么,然后自己家也跟着种什么…… 萧家的水田离小清河不远也不近,算是处在一个中等的地方。下午的日头异常猛烈,田地里的庄稼和路边的小花小草什么的,已经被炙烤得奄奄一息。若是再没有雨水灌溉,恐怕很多都要枯死了。 萧惠欢带着一只特大号的斗笠,以避免日头的猛烈炙烤。手上吃力的提着一只木桶,里面只装了大半桶浑浊的河水,她现在这副身体只能提得动这么多。好不容走到自家的水田边上,将木桶里的水倒进田里。然后直起腰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转身又要回去河边继续打水。结果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母亲和大哥每人挑着满满的一挑水,吃力的走了过来。 萧惠欢连忙闪到一边,然后放下自己手里地木桶。去给母亲帮忙。等母亲和大哥将水都倒进田里。这才准备继续一起走。却听见母亲喘着气招呼道: “欢儿。累了就歇歇吧,日头这么猛。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就你那小半桶小半桶的提。能有多大用处?平白把自己累坏了!”一边说,一边心疼的掏出一块手帕。为萧惠欢擦汗。擦干净之后。又捋了捋宝贝女儿被汗水沾湿粘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指了指旁边躲在一棵大树下,百无聊赖地数蚂蚁地萧惠涛: “快去你弟弟那边歇息一下。你还在长身体呢。不能干太多重活儿。这儿有娘和你大哥就成了,快去歇歇吧,啊!” 萧惠欢轻轻笑了笑:“娘,女儿不累呀。看着咱们地里的庄稼比别人家地都要好,想着今年咱们家能有个好收成,女儿就一点都不觉得累。娘和大哥,倒是你们,从吃完饭出来到现在。都已经连续挑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们才该歇歇呢……” 萧惠生此时也大口大口的喘着,听见萧惠欢地话。憨厚地笑笑。也在一旁帮着腔:“妹子说的是,娘。您也去那边歇一歇吧。我身体结实,慢慢挑就是!” 萧母见儿子女儿都是如此孝顺,心中乐得如同化开了蜜,似乎连日头都没有那么烤人了。她心疼儿女,于是也不再坚持,点点头道: “那好,我们都一起过去歇歇,惠生,你也不要挑了,跟我们一起过去喝点茶水,歇一歇再来!” 萧惠生憨笑着点点头:“成,听娘的!” 于是,三个人将水桶放进水田里,防止被强烈的日头晒干裂。然后相互搀扶着朝那边阴凉的大树下而去,在那边闲得发慌的萧惠涛见状,连忙站起来,先拿起茶壶给娘亲和哥哥姐姐各自倒了一碗茶水。然后把茶壶一丢,撒丫子朝田边跑,萧惠欢见状笑道: “惠涛,你干嘛去?” 萧惠涛:“娘,大哥,二姐,你们且歇着,该俺去了……” 引来萧母一阵笑骂:“你个小伢子,个子还没水桶高呢,挑个屁……” (新上传,求点击,推荐,收藏喔……亲们多多给力哈) &l;hrf=hp://&; 第十一章 预感 (点击,收藏,推荐票,一心呼唤长评冲榜啦……) 日暮西山的时候,**母女四人总算完成了五亩水田的浇灌。。气温一直这么高,稻田里的水蒸发得很快。这种肩挑手扛的灌溉方式,每天都得重复。好在最多还有一个把月,这些稻子就该收获了。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是稻子凝浆的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水分。所以这一次浇灌之后,便不再需要如此劳累。 萧母和大哥萧惠生挑着空桶回家,萧惠欢则顺道去菜畦里采摘一些蔬菜,用来做晚饭。萧惠涛闲得发慌,便蹦蹦跳跳的跟着二姐一起走。 此时是夏天,天黑得很晚。夕阳洒下的余晖,将整个庄子渲染成一种凄美的金红色。天边的晚霞一如既往,人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很多有经验的老人看着这个天色,心中都不住的摇头叹息:唉,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萧惠欢在帮着母亲做晚饭的时候,情绪却突然便得有些低落。萧母以为女儿是下午累坏了,虽然有些心疼,却又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今年是不需要再灌田了,女儿累了,这些天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便是。当家的不是说族长让女儿去族中的女学念么,正好! 晚饭都端上桌好一会儿了,萧大成才从宗族祠堂回来。一家人原本都以为他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满脸的沮丧。却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竟然面带喜色。萧母见他这副模样,笑吟吟的把筷子递过去,然后问道: “当家的,族里咋说?” 萧大成望了望桌上的妻儿,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却并没有开吃,而是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呃答道: “我和萧七几个人商量之后,在祠堂里说出了实情:北庄之所以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涛儿他们这帮淘气包,把人北庄的水车撂倒了。当时族长便问我们有何打算,这个我们去之前便已经想好的,于是便答复说:我们几家人凑银子,帮北庄把水车修好。咱们庄子上被打伤的那个后生的汤药银子,也由咱们几家人承担;若是在秋收的时候他还不能下地干活,那他家里的活儿,也由咱们几家包了……” “这就完了?那你有啥好乐的?我听说那后生的汤药钱,已经花了十几两银子,咱们五家人,每家就得两三两;北庄那水车几乎都散架了,修?和造一架新的没啥区别,那起码得七八十两……” 说着狠狠的瞪了萧惠涛一眼:几个小屁孩,干起坏事来怎么那么能耐呢? 萧大成不慌不忙的将可口地菜肴放进嘴里。一边囫囵的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说着满脸喜色地看了看萧惠欢: “族长和族中的长辈们,都觉得如此处置很妥当。但是今儿上午。欢儿在清河桥上一番话。阻止了两边庄子的恶斗。这是立了功地。族长说。立了功就当奖赏,让欢儿上族学是其一;其二。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乡亲,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北庄那水车。若是光是让咱们五家人来赔。怕是咱们顷刻间就要倾家荡产了。所以这些银子,咱们五家只承担一半,另外一半。由庄子上出面解决……” 他的话说完,萧母和萧惠生都面露喜色。乐呵呵地端起饭碗准备吃饭,这时候,萧大成却看见女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 “欢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萧惠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感觉心绪不宁,似乎这个天就要垮下来一般。这种感觉。自己已经有过两次。一次是在年初春耕之前。还有一次就是前几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临之前。 每一次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过去之后,萧惠欢脑海当中,就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或是艳阳高照,万物都被猛烈的日头炙烤得奄奄一息;或是暴雨倾盆,无数房屋居舍都被浸在滚滚洪水当中;抑或是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无数生灵惊恐万状的四处奔走…… 到最后,总有一副场景会在脑中异常清晰,让她觉得,就在将来的不久,这种情况就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一直到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副原本非常清晰的场景,又会突然之间变得模糊,再也无迹可寻…… 萧惠欢知道,现在还只是心绪不宁,或许到今天晚上,就又会被那些可怕的梦魇给折磨一个晚上。她本来是一个来自后世,接受了最尖端的科学教育的的高材生,按理来说,是断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 可是也正因为她接受过最尖端的科学教育,才知道,即便是在后世,在那个最尖端的科技突飞猛进的年代,也还有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难以用科学来解释。更何况,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已经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的这种不安的情绪,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一次比较大的气象转变。或是强旱,或是洪水,甚至是地震冰雹什么的。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靠天吃饭,又已经经历了五六个月大旱的萧家庄来说,都足以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想到这里,萧惠欢不理会父亲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爹,咱们地里的庄稼,应该可以收了吧?” 萧大成不知道女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还是下意识的答道: “旱地里的高粱,其实已经可以收割了。不过此时高粱籽还不曾饱满,若是现在就收,产量起码会减少一成;水稻嘛,刚刚才灌浆,等凝浆完,起码还要一个月……” 说到这里,萧大成猛然打住了。紧张的和萧母还有大儿子对视一眼,他们都突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年初的时候,欢儿为何坚持要种高粱???前几天的那场暴雨,欢儿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欢儿,是不是……这天……又要变了?”过了好一阵,萧惠欢才听见父亲吞着口水,干涩的声音…… 第十二章 防患于未然 听见父亲带着担忧口气的问题,萧惠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凭借之前两次的经验,萧惠欢已经大约能猜到,最近几天的天气肯定要变。可她此时也不知道这天究竟会怎么变,因为那种预感还没有变得清晰。 “爹,女儿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再等两日看看吧,或许这天还会一直这么干旱下去也不一定呢……”她的这种特殊的能力,现在只能被动的感应,不能主观的推测,实在是令人担忧。 一家人原本都大张着嘴等着她的答案,没想到她此时也说不出来。这种等待未知的灾难来临的感受,实在不怎么好。当下一个个都失去了谈兴,连萧惠涛都能感觉出气氛的沉闷,默默的扒着饭 当晚,躺在自己那张小小的木床上,萧惠欢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那种明明知道会有灾难来临,却又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灾难,由此带来的心理上的折磨让她焦虑不已。 在天色快亮的时候,这种折磨终于消停了下来。萧惠欢也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看见铺天盖地的洪水,从小清河的上游滚滚而来。瞬间就将小清河沿河两边的稻田淹没,那些收到一半的水稻,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洪水一卷而空。 接着,洪水开始向更高处的旱地和住宅蔓延而来。萧惠欢看见庄子上很多来不及躲避的叔伯姨娘和兄弟姐妹们被卷入洪水,岸边的亲人们绝望的看着他们在洪水里挣扎和沉浮,却丝毫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茫茫的洪水当中。 直到建在最高处的庄子被淹没掉几乎四分之一,上涨的洪水才慢慢的停了下来,然后快速的消褪下去。不过一天的功夫,小清河就再次恢复了平静。可是田地里那些庄稼却再也收不起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睡得昏昏沉沉的萧惠欢,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八月二十?心里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告诉她,这场洪水,会在八月二十这天到来。掰着指头算了算,今天是八月初六,也就是在十四天之后,便会有这样一场铺天盖地的洪水灾害…… 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际,天边已经突出了鱼肚白,庄子上各家各户养的公鸡已经开始咯咯咯的打鸣。隔壁爹和娘的房间里,已经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想来应该是爹已经在穿衣起床,准备做早饭了…… 早饭的时候,萧惠欢的气色很不好。换成谁一夜不睡,精神头都好不到哪里去。萧大成看着女儿的样子愈发担心,昨晚就是这样。原以为歇一宿起来会好一些,没想到气色更差了。当下顾不得喝碗里的粥,将碗筷放下伸手去摸萧惠欢的额头,嘴上关切的问道: “欢儿,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如此憔悴?”一旁的萧母也觉得不对劲,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也出声道:“莫不是昨日在田间和娘一起灌田的时候,晒了大太阳发了砂?” 萧大成闻言大怒,站起身来转向萧母呵斥道:“我说是咋回事,你怎地如此不知轻重啊?欢儿是个女娃儿,她身子本来就弱。何况昨日地日头那么毒辣。大人看着都心里发怵。你竟然还让欢儿去灌田???” 萧母被吼得一愣,这么多年来,夫妻俩都很少红脸。上一次丈夫对自己发火是什么时候,她都不记得了。没想到在这大清早地。丈夫竟然对她发起火来。心中不由有些委屈。萧惠欢见状连忙出声道: “爹,不关娘地事。是女儿坚持要去地。而且女儿也不是病了。而是昨儿个夜里没睡好……” 萧大成闻言。愤怒地脸上闪过一阵难抑掩饰的尴尬。口中呐呐着“这就好、这就好……”。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坐下来,转向萧母轻轻赔罪道: “欢儿她娘,是我错怪你了。我也是担心欢儿,你别……别往心里去……不过你也真是地。昨儿个地日头多毒哇。你还带着欢儿去灌田。你自个儿都不该去。这么热的天。要真地发了砂该如何是好……” 萧母本来还很委屈,可是听见丈夫低声下气的向自己道歉,又听见他后面的话,明显也是在担心自己,心里这才好受了些。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声:“我这不也是希望地里的庄稼能长好点,今年能有个好收成么……” 萧惠欢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此时,她的脑海里对于十几天后将要到来的水灾非常清晰了。听见娘亲说到庄稼,萧惠欢赶紧接过话头: “爹,还记得昨儿个晚上,您问女儿的那件事儿么?” 萧大成和萧母还有萧惠生闻言,都转过脸来望着她,脸上的神色颇有些紧张: “如果女儿感觉得没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小清河上游便会发大水,地里的庄稼,在这十多日之内,一定要快些收回来晾干,该卖的卖,该储藏的储藏,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大成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是相信了女儿的话的,不过还是有些迟疑,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玄乎了。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既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一旁的萧母拿筷子狠狠的戳了他一下: “当家的,你倒是表个态呀……” 这一下戳得极重,痛得萧大成龇牙咧嘴,萧母这明显是在报方才那一骂之仇…… “妹子,这事你有把握么?若是现在就收,高粱要减产一成,水稻起码要减产三成,这样一来,咱们亏得是不是有些大了?” 萧惠欢被这个大哥问得都快哭了:“大哥,这种凭感觉的事情,我能说我很有把握么?只不过前面有了两次实现了的先例,所以我才说出来的,不然我才不会信口开河呢……” 听她说起前面的两次先例,萧母心中已经笃定了分,当下也不等萧大成开口了,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 “欢儿,娘相信你,咱们地里的庄稼,全部收完晾干,约莫需要七八日的功夫。再等一两日,咱们家便开始抢收吧……” 一边的萧惠生这时说道:“爹,娘,妹子,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向族长说一声?” 萧惠欢闻言赶紧接口道:“说是应该要说的,不过爹,您可不能说是女儿说的。还有娘和大哥,无论是谁问起,你们都不能说这是女儿说的!” 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是为何?”在他们看来,这是好事儿啊! 萧惠欢苦恼的一跺脚:“我说不能说便不能说,爹娘大哥,你们想啊,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女儿能预测这样的灾害,女儿还不被人看成妖怪啊?到时候定然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找上门来,难道你们希望看到女儿变成别人抢来夺去的东西么?” 三人恍然大悟,萧惠生看了看弟弟萧惠涛睡的那个房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幸好三弟今日睡了懒觉,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堵住他那张破嘴……”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萧大成一筷子头:“你这张才是破嘴……” (求收藏,点击,推荐票,长评啦……亲们多多支持,嘿嘿!) 第十三章 偶遇 接下来的两三天,萧大成便在庄子上四处奔走,让庄子上的其他人尽快将田地里的庄稼收上来。.可是包括萧氏一族的族长在内,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言语,甚至有很多人当他是失心疯。无论萧大成如何解释,如何哀求,甚至是威胁恐吓,大多数人还是无动于衷。 让萧惠欢感到欣慰的是,父亲不仅通知了南边的萧氏本庄,同时也通知了北边的庄子。北庄的那位张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相信了父亲的话,带着北庄的人开始抢收高粱。这下子南庄的人坐不住了,若只是萧大成一个人这样,那或许是因为他得了失心疯。可若是北边庄子的人都跟着这样做,那就有问题了,总不可能北庄的人也集体得了失心疯吧? 见到这样的形势,萧惠欢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这么傻呀?流言可用啊…… 很快,南庄这边开始流传起一个消息,说是八月二十,小清河上游的天会塌下来,马上要闹大涝。南庄的萧家族人们一下子开始似信非信,再结合北庄那边的动静一看。顿时觉得不能再干等下去,虽说水稻还在凝浆,可高粱已经可以收割了。少一成的收成便少一成吧,好过一成都没有……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萧惠欢被忙得够呛。萧家全体出动,连七八岁的萧惠涛也被母亲强行拉到地里帮忙。三十多亩地里的高粱,割下穗子,收回院子里脱粒,然后晾晒。这些活计做完了,日子便已经到了八月十二。这之后,萧母又带着萧惠生和萧惠欢兄妹,帮着萧大成一起,收割水田里的水稻。五亩水田,硬是在中秋节这天收割完毕。之后又忙着晾晒,装袋,进仓,连中秋节都只是囫囵着过的…… 过完中秋节,萧大成决定趁着现在天旱路好走,将收上来的高粱运进县城里卖了,换成银子踏踏实实的揣在兜里。萧惠欢想着过一段时间便要入族学,得去买些笔墨之类的东西,正好趁此机会,见识一下这个时候的县城是何等模样,于是便提出想和父亲一起进城的想法。 萧大成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八月十八这天一大早。萧大成借了族里的两辆牛车,带着萧惠生和萧惠欢,将今年地里收上来的六十多石高粱籽装上车,又装了两石稻子,一起运进县城准备卖掉。那两石稻子不是卖的,而是作为公粮上缴给县府…… 萧家庄地处洪泽县的南边,离洪泽县城约莫五十多里。从萧家庄的庄子门口出去再走个二三里地,便是从洪泽县城通往其他州府的管道。牛车上了官道之后便好走了很多,萧惠欢不用赶车,便俏生生的坐在装高粱的麻袋上,和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时的问这问那。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两年了,可她还是头一次进县城呢,当然要了解一下…… 好在她这副本尊以前也没进过县城,倒是丝毫不担心露陷,于是开始慢慢的打听消息: “大哥,咱们这些高粱,运进城里卖给谁呢?这高粱又不好吃……”萧惠欢的灵魂刚占据这副身体的时候,曾经吃过两次高粱面,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粗糙不说,还带着一股子重重的碱味,所以她有此一问。 萧惠生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他已经跟着父亲来了好多次县城,听见妹妹这样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妹子你没进过县城。也难怪你不知道,那大哥就跟你说说。咱们洪泽县地所有高粱。都是卖给沈家的。不过沈家买这个高粱。可不是拿来吃地,而是用来酿酒。沈家地高粱酒,不但在咱们洪泽县,便是在整个清明王朝,也是鼎鼎有名的……” 萧惠欢注意到,自己这位大哥在说这些话地时候,脸上竟然有一股子自豪地意味。这让萧惠欢直犯迷糊:沈家的高粱酒有名,跟萧家庄地萧惠生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样想着,萧惠欢便问道:“大哥。这沈家地高粱酒举国闻名。你为何如此开心的模样?” 萧惠生正待回答。在前面赶着另一辆牛车地萧大成却笑呵呵地转过头来说道: “欢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因为沈家的高粱酒举国闻名,甚至讨得了皇室中人地喜欢,所以咱们洪泽县才可以种高粱。其他地县府。旱地里都很少有人种高粱的,大多数都是种小麦。玉米之类地。这些东西的产量不高不说。也卖不到高粱这样地好价钱。所以呀。咱们洪泽县的父老们。都是托了沈家地福。正因为沈家地高粱酒有名。所以咱们才能一直种高粱。卖高粱,每年才能比其他县府地庄户人家。多赚那几两银子呢……” 萧惠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无非就是一个酿酒的产业链,沈家的高粱酒打出了名气,连带着便让整个洪泽县的农民跟着赚了银子: “这么说来,这个沈家倒是我们洪泽县的恩人了,对吧爹?” 萧大成呵呵笑着连连点头:“可以这么说,你可不知道,连县太爷见到沈家的家主大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呢……” 那是当然,这个沈家能为洪泽县带来丰厚的钱财,当官儿的自然要客客气气的,财神爷嘛……萧惠欢心中如此想着。 五十多里路,牛车走了大概四个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萧惠欢父女三人,终于驾着牛车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沈府! 从一进入县城大门的时候起,萧惠欢便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时空的县城。和以前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青砖铸就的城墙,城楼上有持刀拿枪的兵丁警戒;进入城门之后,便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大街,街道宽约五丈,也就是十五六米的样子。街道的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楼面,高的五六层,低的两三层。临街的门面上面,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牌子或是幡布,那是各个商家招徕顾客的招牌。不过和电视上稍稍有点不同的是,街道上的人流稀稀拉拉,并没有那种人流如织,挥袖如云,洒汗成雨的壮观场面。后来一问才知道:今日不逢集…… 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来,父亲和大哥到门房去做登记。留下萧惠欢在门口看着牛车,趁此机会,萧惠欢细细的打量起这栋豪华的宅子来。 大宅门原来就是这副景致啊!这是萧惠欢的第一个感叹,高达一丈有余的青砖围墙,向两边延伸出去至少一里地。大门口摆放着一对白色石狮,两尊石狮的中间,夹着一条七阶的阶梯。从阶梯上去,便是沈府的大门。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大门了,简直应该叫做……牌坊,对,就是牌坊。两根长宽起码两米的大理石柱子笔直向上,托起一个小小的阁楼。在阁楼的正中间,“沈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两根大理石柱子上面,用同样的笔迹,雕刻着一副对联,萧惠欢轻轻的将其读了出来: “惠通邻里,门迎春夏秋冬福;诚待世贤,户纳东南西北财……” “咦?没想到庄户人家的女子,竟然也识字?”萧惠欢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转过身来一看: 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半大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略显老旧的绸衫,手上拿着一把描金折扇,正不断的摇摇晃晃。这男子的脸上还带着方才的那种惊讶,漆黑发亮的双眸当中更多的却是探究,还有那么一丝丝耐人寻味的好奇…… (号外号外,男主出场了,求推荐票,求长评,求收藏,不然就把男主写成一个丑八怪,哇咔咔……) 第十四章 沈家庶子 被这样一个半大的男子好奇的盯着看,萧惠欢的面皮隐隐有些发烧,心中亦有些薄怒:哪儿有这样的登徒子?盯着人家一个姑娘家如此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忘记了,如今她的这幅身体,还仅仅是个十一岁的女娃而已,远远不像她的灵魂和思想那般成熟…… “姑娘,你是萧家庄的人吧?是谁教你读识字的?”这个男子似乎对萧惠欢薄怒的神色视而不见,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之后,轻飘飘的开口问道,语气当中自有一分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一次萧惠欢才听仔细了,这男子的声音倒是好听,虽然还稍显稚嫩,可那种嘶哑中带着磁性的嗓音,配合着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倒是没那么令人反感。再细细的一打量此人,虽说这人身上穿着的绸衫略显老旧,可却浆洗得异常干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檀木簪子束在脑后,一部分披在肩上,有些清爽,又有些潇洒的意味。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特别是那鼻子,既挺且直,如同刀削斧刻一般,给人一种非常坚毅的感觉…… 这半大男子见面前的女孩儿非但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大眼瞪小眼的和他对视起来,嘴角不由咧了起来,回头对跟在他身后一只不曾开口的一个老者笑道: “柴叔,这个女娃倒是有意思,既识字,却又不似那些读过几日的闺房小姐那般酸腐,被人一瞧就斥人为登徒子。而且瞧这模样,应该是萧家庄那边过来卖粮食的。这个萧家庄真是有趣,连一个小女娃都如此……特别,哈哈……” 萧惠欢见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真诚,而且听他这些话,倒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心中那点薄怒也就渐渐消失了。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个半大男子的笑声似乎有一种穿透性的魔力,竟然让她原本因为初次来到这种豪门大宅而微微有些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轻松下来…… 那名被称作柴叔的老者,看见这男子笑得如此爽朗,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努力挤出一副笑容,让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邃。陪着笑了两声,他脸上的笑容又慢慢的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担忧的愁容: “九少爷,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若是被老爷和府上其他几位少爷看见,您在府门口和陌生的女子调笑,又该狠狠的斥责您了……” 果然,那位九少爷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变得僵硬,随后一张英俊的面孔一下子黑了下来。轻轻的哼了一声,双目狠狠的看了看写着“沈府”两个字的牌匾,然后愤恨的一挥衣袖,长叹一声道: “好吧,咱们这就回去。柴叔,这整个沈府上下,也就只有您对我好了……”说着再次看了看萧惠欢,闷闷不乐的当先跨进了沈府的大门。他身后的柴叔轻轻对萧惠欢点了点头,然后也佝偻着腰跟了上去。 至此,萧惠欢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半大男子,是沈府的九少爷啊,难怪身上有那么一股子气势。不过,听方才那个柴叔的话语,似乎这位九少爷,在沈家似乎并不怎么受待见啊…… 不过这种高门大阀宅内的生活。萧惠欢也并没有多少八卦地兴致。这样那样地规矩一箩筐,稍有不慎就犯了这样那样的忌讳,她才没兴趣去研究。便在这个时候。去门房登记地父亲和大哥回来了。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管事模样。年约四十多岁地男子。穿着一身对襟长衫。脚蹬黑面白底地千层底布鞋,倒是显得颇为干练。 看见萧惠欢在门口看着马车,那管事模样的男子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就反应过来:“哟。老萧,这是你女儿吧?今儿个你怎么把你女儿也带来了?瞧这模样,啧啧。倒是个美人胚子……”说着顿了顿。然后脸上挂着一丝神秘兮兮的笑容凑近萧大成: “怎么?是不是想让你女儿在沈府谋个什么差事?” 萧大成闻言一愣。半晌才反映过来,轻轻地陪了个笑脸:“李管事您说哪里话?小女才多大年纪,今儿个小人不过是顺道带她来城里逛逛。这闺女。从小到大。还没进过县城呢……” 萧惠欢在一旁听得明白。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好笑:没进过县城?开什么国际玩笑?上辈子地时候。别说县城,就是省城和首都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漂洋过海对咱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想到这个,顿时又想到了自己地最后一次漂洋过海。该死的。就是那最后一次。老妈寻死觅活地一定要让自己回家相亲。说什么女人过了三十岁生宝宝都会有危险。结果飞机在太平洋上空不知道遇到什么千年难遇的怪事,一阵扭曲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世界…… 一旁的两个大男人自然不知道萧惠欢此时心中竟然在想着这样的事情,那位李管事贼兮兮的笑道: “你还跟我装?你这闺女长了一副惹人怜的好面孔,若是能进入沈府,过个两三年,等长大些了,倒是十有会被某个少爷看重。到时候收进房里做个通房丫头,若是再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就是扶起来做妾都是有可能的。能做沈家少爷的老丈人,老萧你不动心?说出去谁信?哈哈哈……” 萧大成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拿话头将他的嘴堵住:“李管事,这事儿还是过几年再说吧,咱们先把粮食称了斤两是正经。小人今日带着闺女来,就等着卖了这些粮食,为我闺女买些笔墨纸砚啥的呢……” 那李管事闻言,似乎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夸张的大叫着:“买笔墨纸砚?给你闺女?” 萧大成嘿嘿的憨笑着点点头:“正是,县太爷不是奖给咱们庄子上两个先生么?其中有一个是女学的先生,族长让我家闺女也跟着去读识字呢……”这些话说出来,萧惠欢能看到自己父亲脸上浓浓的自豪…… 没想到这种自豪却并没有引起李管事的共鸣,只见他摇摇头叹道: “读识字有什么好?就像咱们沈府沈老爷的第九个儿子,本来就是个庶子,不想着为家族打理一下生意,却整日里想着掉那些酸文。弄得阖府上上下下都对他不待见,百无一用是生,连男子都是这样,何况一个女子家。唉……可惜了你女儿这样一个美人胚子。来吧,把车拉着跟我走……” 一旁的萧惠欢听见这李管事的大嘴巴不断的八卦,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个什么九少爷,是沈家的庶子,难怪…… (求票求推荐求收藏求长评……只要能帮着偶冲新榜的,一心都要,亲们给力呀……) 第十五章 恼人的李管事 跟随着李管事,将牛车赶到沈家的工坊里,过秤之后,萧惠欢她们此次送过来的高粱共计六十五石。,虽说这一批高粱的成色不太好,可李管事却依然给出了六钱银子一石的价格。所以,萧家的这两车高粱籽,合计折银三十九两。 拿着李管事开具的入库凭证,萧大成又跑到沈府的帐房。签字画押之后,从沈府帐房手里接过了三十五两白花花的雪花银,还有四颗银裸子,加起来正好三十九两银子。 拿着银子回来,萧大成将那三十五两银子,用一块红布包好,然后珍而重之的将其放进贴身的地方,外面再用一块汗巾紧紧裹住,防止被外面的扒手扒掉。做完这一切,萧大成才从那四颗银裸子当中,取出一块大约一两重的,毕恭毕敬的递给沈府的那位李管事,脸上堆笑的说道: “又有劳李管事费心了,这是小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李管事不要嫌少,请您笑纳。过几日,小人还会再次来县城,到时候再给李管事捎两只老母鸡过来,给尊夫人补补身子,呵呵……” 那李管事乐呵呵的笑着,从萧大成手里接过银裸子,动作极为熟练的将其放进自己的袖子当中,满意的点头笑道: “老萧啊,还是你会做人。你们庄子上那些榆木疙瘩,无论我老李如何照顾他们,他们却都总是扣扣擞搜的,每次来卖粮,至多不过拿出个五六钱银子意思意思,和你可没得比。不过,我老李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今年你这高粱的成色着实差了些,若是换成你庄子上的那些人,我老李最多给他们五钱五分银子一石……” 萧惠欢看见自己老实巴交的父亲连连点头,然后又听他带着笑容说道: “多谢李管事高抬贵手,对了,小人下次进城的时候,那两只老母鸡,是直接送到沈府交给您,还是送到您府上,直接交给尊夫人呢?”看样子,父亲和这位李管事倒是非常熟悉,连他家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只见那李管事咂了咂嘴,犹豫了好半晌之后,才大咧咧的挥了挥手:“还是直接送到我府……寒舍吧,若是送到这里,被其他人看见,又该到老夫人那里去嚼舌根了,没来由的给自己找些麻烦。我说老萧哇,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逗我开心,就我那破宅子,也能称之为‘府’么……?”话虽这样说,可萧惠欢却分明看见,他那一双老鼠眼中闪烁这一阵阵渴望的光芒。 这次还没等萧大成开口,一旁的萧惠生便接口说道:“能啊,当然能,为何不能?和咱们萧家庄的宅子比起来,李管事的那栋宅子,可不就是豪华的府宅么?咱们庄户人家,便是辛辛苦苦不吃不喝几辈子,怕是也建不起李管事府上那样一栋高大气派的宅子……” 那位李管事听得哈哈大笑,一边走过去轻轻拍着萧惠生的肩膀,一边扭头对萧大成说道:“老萧哇,你这儿子会做人,会说话,有前途,哈哈,等你个老不死的动不了了,你儿子接你的班,你萧家定然不会比现如今差……” 萧大成闻言,脸上跟着陪着笑脸。先谦逊了几句,然后便提出了告辞。车上还堆着两石水稻呢。那个是需要运到不远处的县府衙门入仓地。算作这一年萧家地税赋。那位李管事收了银子。又得了萧大成的承诺,也不想再耽搁太久。于是便挥挥手让萧大成自去忙碌,临分别前,眼睛又瞟了瞟萧惠欢,再次神神秘秘地凑近萧大成问道: “我说老萧,咱们俩也算老关系了,我想劝劝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先前地话吧。你这闺女若是能有机会进了沈府。凭着我老李在沈府地关系地位。把他安排到几位少爷的院子里当差定然没问题。再凭着她这副相貌,想不被那些少爷看上都难。要是真有做了通房甚至做了妾的那一天。你老萧还用地着这般辛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食么……” 一旁的萧惠欢心中有些恼怒。这个烂人,原本因为他对自己地父亲和大哥甚是客气,对他印象还挺好。虽说也是收了银子的,可这年头,拿银子不办事地人大有人在,他好歹还算有些人情味。可是在自己地问题上,怎么就这么热心呢?做个通房丫头?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地角色。可一听那个比妾还低地社会地位。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萧惠欢堂堂的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生物化学双博士,怎么可能去当这样的角色?这样想着。萧惠欢再不想让父亲和这劳什子李管事地对话继续下去。于是娇滴滴地扯开喉咙喊道: “爹。大哥。快些啦。若是再不走。一会县衙要是关门了可怎么办?我还等着午后去买笔墨这些呢……” 一旁正八卦地口水四溅的李管事闻言。眉目间带着一股了然的神色看了看萧惠欢,然后转过头去对萧大成说道: “哈哈,你家闺女不好意思了,我就不多说了,快走吧,好好考虑一番……” 萧大成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他心中也颇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送这个李管事银子,那是早几年前就开始流行的规矩。他萧大成比别人有魄力,每次都送得多一些,所以这李管事每次收他们家的粮食,总会比收其他人的价格高出那么几分几钱银子,这算是各取所需。真正让他不高兴的,是这个李管事总是打自己宝贝女儿的主意。 在别的人看来,闺女都是赔钱货。若是能让自家的闺女进如沈府当差,而且还有人照顾,混个通房丫头甚至做个妾的可能性都极大,或许真的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可在他萧大成看来,自己的女儿处处都透露着聪慧和乖巧,如今更是得到了族长的允诺,可以进入族学学堂。等欢儿能读会识字了,凭着欢儿的相貌,就是嫁个大户人家做正室也是可以的,何苦要去做那个看人眼色的妾,甚至是通房丫头? 因此,听见那李管事的最后一句话,萧大成连忙拱手作揖,然后逃也似的往头一辆牛车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对那李管事说道: “多谢李管事的好意,这事容小人再好好斟酌几日。今日还要去县府交税赋,不敢叨扰太久,小人便先告辞了……” 李管事随意的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快去吧……”,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反剪着双手,优哉游哉的朝沈府宅院中而去。 两个大老爷们的对话,却对萧惠欢造成了极大的烦恼。特别是父亲最后那“容小人再好好斟酌几日……”,更是让萧惠欢心惊胆战: 爹不会真的想让我去给人家当个通房丫头吧?这可怎生是好?若是真的要去,给谁当呢? 嗯,其他的那些什么少爷都没看到过,就刚才见到的那个九少爷看着还算顺眼。可是他是个庶子啊,庶子能有通房丫头么? 唉,这个什么李管事,你可真是烦死人了…… (今天更新晚了点,亲们见谅,呵呵,表砸偶,偶不是故意滴……) &l;hrf=hp://&; 第十六章 瞎担心一场…… 从沈府出来,父女三人又赶着牛车去了一趟县府。.将那两石水稻交给了县衙的账房师爷,算是完了这一年的税赋。洪泽县有民户近八千户,每户每年的税赋都是两石稻米或是十两银子。 一开始,萧惠欢还觉得不理解,心说这古人可真不会算账。按照市价,十两银子已经可以买二十石稻米了,谁会那么傻去交银子?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搞明白,之所以如此,说白了还是重农抑商的国家政策。这样做,其实还是为了防止农民向商人转型,以免大量的土地荒芜,粮食产量下降而动摇了国本…… 完税之后,县衙的账房师爷,拿着一个大红的印章,在萧大成递过去的一本薄薄的册子上戳了个印子,这便算是萧家完了这一年税赋的凭证。凭这个印章,在每三年征一次的徭役当中,可以免服徭役。眼看着还有一年便要再次开征徭役,有了这个凭证,萧惠欢的父亲和大哥,便不用担心会被抽丁,从而让萧家丧失一个壮劳力了…… 顺利的办完了卖粮完税的所有事情,眼瞅着就到了正午。萧大成抬头看了看天,虽说日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烈,可今日他心中却丝毫不像往日那般焦躁。因为这一趟事情办得极为顺利,今年虽然是个大旱之年,可田地里的收成加起来和往年相比,却并没有少几两银子。 这一切可都是拜自己这个宝贝闺女所赐。所以,在牛车走到一间中等规模的饭肆的时候,萧大成乐呵呵的停下了牛车,招呼着儿子女儿下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他想好好奖赏儿子和女儿一下。 萧惠生闻言大喜过望,虽说他跟着父亲来过好几次县城了,可父亲倒是从来没有带他下过馆子。今日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看父亲的样子好像是心情不错,嘿嘿,管他那么多呢,先吃了再说。早就听人说过这县城的酒楼饭肆里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无比鲜美,这次倒是要好好尝尝,看看和自家妹子做的相比,到底哪一个好吃些…… 萧惠欢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她本来就一直在想着方才父亲答应那个李管事的事情。此时见父亲如此高兴,心中暗自揣测着,父亲为何如此高兴啊?是不是真的想把自己送进那沈府里面听差?是不是在幻想着自己攀上了沈府某个少爷,然后他老人家成了沈府的老丈人,从此以后吃香喝辣? 虽说萧惠欢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疼爱,远超了庄子上其他叔伯对待自家女儿的疼爱。可这个时代的大势如此,又由不得她往这个方向胡思乱想。这时候的农家女子,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通过读,被朝廷选中去做了女官和女师之外。大多数的女子,都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便被自己的父母送到当地的大户人家府上做丫鬟奴婢。做上个三五年,攒下一些嫁妆银子。等到了该当嫁人的年纪,家里人便会张罗着嫁女了…… 这其中,一些有点姿容和长相的女子,时常会被主人家的老主人或者少主人看中。或强迫或自愿的成了通房丫头甚至是侍妾,若是能如此,对很多农家女子来说,便算是一步登天了。吃香喝辣的不在话下,若是得宠了,还能泽及家人…… 可这种生活对萧惠欢来说,想想都觉得恐怖。所以,若是父亲真的决定将自己送进沈府里做丫鬟,萧惠欢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存了这样的忧虑,她的脸色自然不好。 萧大成原本乐呵呵和萧惠生的在前面走着,但是走了一段之后,却发现宝贝女儿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那样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跟上来。当时竟然还在心里赞了一个:瞧瞧我这女儿,多文静…… 接着才发现不对劲。宝贝闺女脸上地气色……好像不太好哇。心中咯噔一下,萧大成连忙停下了脚步。然后倒回去拉起女儿地手。亲切的问道: “欢儿。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每次看见宝贝女儿不对劲。萧大成第一个念头必定就是女儿地身体又不舒服了。因为萧家老三地那块石头。让萧惠欢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萧惠欢轻轻却又坚决地挣开了父亲的手。闷闷不乐的朝前走。她地这个动作让萧大成的脸色一僵。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宝贝女儿如此不满。萧惠欢自己也郁闷。她如今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若是像成年人那般跟父亲讲道理,谈自己对未来地安排和打算。未免有些不合适。所以她只能用这种赌气地方式,向父亲表达自己地抗议…… 前面地萧惠生见妹妹不理父亲。气冲冲地朝自己走过来。连忙张开双臂拦住了萧惠欢。脸上带着不解地表情,憨憨地问道: “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可是大哥和爹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萧惠欢心中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听见大哥这样一问,干脆就把小女孩的性子使到底。停下来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泫然欲泣的望着大哥萧惠生,可怜兮兮的说道: “大哥,爹是不是想把我送到沈府做丫鬟?” “啊?”萧惠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着实被妹子这个问题给难到了,这是谁说的啊? 后面的萧大成已经跟了上来,他也听见了宝贝闺女如同控诉一般的责问。坚毅的脸庞上不由泛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欢儿,你这是听谁瞎说的啊?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萧惠欢瞧着爹这幅模样,不由有些疑惑起来:“方才那个沈府的李管事不是跟您说了好几次么,您也说要考虑考虑?” 萧大成闻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两步爱怜的摸了摸萧惠欢的头发,慈爱的耐心解释道: “我的傻闺女,那李管事对爹一直以来都甚是照顾的。他的提议,爹怎么好意思当面就拒绝他呢?爹那样说,不过是敷衍他罢了。我的欢儿如此乖巧懂事,而且马上就要上学堂了,爹怎么舍得把你送去沈府?你呀……哈哈” 萧惠欢心中这才相信了,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双手拽着萧大成的臂膀撒娇般的埋怨道: “爹,您都吓死欢儿了……” 萧大成再次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是爹没跟我的闺女说清楚。快走吧,今日爹给你们兄妹俩买好吃的。吃饱了饭,咱们便去市集上买笔墨,哈哈……” 萧惠欢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甩着爹的臂膀朝饭肆内而去…… (新榜迟迟上不去,亲们,推荐票收藏的就不用说了,现在急需长评,长评,长评……俺做梦都在呼唤长评啊……) 第十七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父女三人在酒楼内用饭,萧大成大方的点了五六个菜。,虽说只有一两个荤菜,可这一顿饭下来,却也用掉了近三钱银子,差不多就是一石稻子的价钱。萧惠欢放下了心中忧虑的事情,胃口不错。特别是这酒楼之内做出来的菜肴,竟然有辣椒的味道。这让萧惠欢大为惊奇,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以前所处的那个世界,辣椒好像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而现在这个所谓的清明王朝,历史上却从未出现过…… 反倒是萧惠生颇有些不爽,而他不爽的原因却又正是那辣椒的味道。辣得他眼泪鼻涕横流,以至于付了帐离开酒楼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嘀嘀咕咕: “真不知这酒楼的饭菜有甚好吃的,那怪怪的味儿直冲鼻子,难吃得要命,和妹子做的饭菜差远了……” 萧惠欢不由有些好笑,也不和他解释辣椒是什么样的东西,从酒楼出来。她的心思便已经飞到那些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当中,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只需几个月时间。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读识字,到时候再遇到如同那沈家九少爷那样的人,她便再不用担心人家的探究了…… 跟着父兄一起在县城里逛了一阵,买了一些笔墨纸砚。萧惠欢欢天喜地的登上大哥驾着的牛车,父女三人开始往家里赶。虽说这些笔墨的质量都不算上乘,可萧惠欢也知道,对于农家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了。这一点,从大哥那羡慕的眼神当中就能看得出来。 “大哥,你放心的,等我学会了,回来便教大哥和弟弟识字……”萧惠欢对这个大哥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的。外表憨厚老实,实际上心思又非常细腻,对自己和弟弟也是疼爱有加。田地里的活计样样拿手,又勤劳肯干。可以说,这个大哥身上具备了一个淳朴农民应该具备的一切优点…… 萧惠生一边轻轻挥舞着鞭子,时不时的抽打在拉车的牛背上。一边乐呵呵的笑道: “不用了,妹子你好生用功就是。大哥年纪大了,脑子又笨,不要到时自己没学会,反倒把妹子你的功课给耽误了。倒是三弟,他现在年纪还小,你要多教教他!” 萧惠欢点点头笑道:“三弟也要学,大哥也要学呀。不过我看啊,以三弟的性子,指不定还没大哥学得好呢,他一天到晚只想着到处给爹和娘找麻烦……” 在前面赶着牛车的萧大成闻言回过头来笑着斥责了一句:“欢儿,别瞎说,你三弟还小嘛。等他像你这般大小了,自然便懂事了……”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 “你有这份心,教你大哥和弟弟识字当然是好事。不过最紧要还是你自个儿,爹和娘可都盼着你识文断字了,今后能嫁个好出身呢……” 萧惠欢顿时又囧了,搞了半天。爹和娘之所以对自己能上学如此开心。感情还是盼着自己今后嫁人嫁得好一些啊…… ……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擦黑。庄子上各家各户的鸡鸣狗吠此起彼伏。不时还能看到庄子上的叔伯们。或挑或扛地将从地里收上来的庄稼往各自家里搬运。每家每户的厨房上空,都开始升腾起袅袅炊烟,那是留守在家地妇人或者小孩在生火做饭。 将牛车交还给族长萧三爷。又坐着聊了一会儿。萧大成最关心地还是庄子上其他人家里的粮食收了多少,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了问。虽说都觉得现在抢收有些可惜,但是那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北庄那边地抢收工作又进行得如火如荼。所以南庄这边地行动也甚是迅速。到现在已经收了近八成。 得知已经收了这么多。坐在一旁一直不曾插话的萧惠欢。心中多少也有些雀跃。无论如何,这已经是非常不错地一个结果了。即便八月二十真地来一次那样猛烈的洪水。起码庄子上地粮食损失不会那么多。若是不抢收,恐怕洪水过去。连一颗粮食都收不上来…… 萧氏的族长萧三爷一直有些奇怪,因为最先提出来让大伙儿抢收的,便是眼前这个萧大成。而且也是他们家最先把粮食全部抢收完,莫非那八月二十有大涝的流言,便是他撒布出来的? 不过,能当族长的人,毕竟还是有些城府的。因此,虽然心中奇怪,但是他却并不曾对外人说破过,而是静观其变。若是八月二十那天真的有洪水来临,那萧大成此举便无疑是拯救了整个萧家庄的人。 而若是那天没有洪水,那就更不能说破了。否则,庄子上的其他人因为这个谣言而提前抢收,少收了两三成的粮食。若是让他们知道这谣言是萧大成散布出来的,那怨气便足以让萧大成一家再也无法在萧家庄呆下去…… 从族长家中出来,萧惠欢心中便在默默算计着。今日已经是八月十八,在自己的预感当中,后天便是洪水来临之日。这让萧惠欢有些忐忑不安,若是自己的预感错了,到那天没有洪水来临。那庄上的叔伯们,岂不是因为自己的轻率举动,损失了三成收入? 这样想着,萧惠欢有些后悔。虽然前两次的预感都成真了,可这一次却是关系到整个庄子上所有人的大事。这样做究竟妥当不妥当,心中实在有些无法权衡…… 回到家中的时候,娘已经做好了晚饭,连饭碗都已经端上桌了,她自个儿也坐在桌边等着。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也在,此时正双手托腮坐在正屋的门槛上,双目空洞无神的发呆。这顽皮小子这几天被禁足在家,连大门口都不允许他跨出去。就怕他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家里可再也经不起他折腾了。若是再闹出一件如同砸烂北庄水车那样的事情来,今年这一年,萧家就不用过了…… 萧惠欢进门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三弟的头,又跟娘打了个招呼,然后抱着宝贝似的笔墨纸砚,先回了自己的房间。萧母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笑着打趣道: “可惜咱们家欢儿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家,如此喜欢读,怕是真的能考个秀才举人的功名呢……” 萧惠欢当时没接话,等把那些文具都带回房里珍而重之的放好了。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一家子人都已经坐到了桌边,不过都还没动筷子,显然是在等她。心中又是一阵暖洋洋的,赶紧跑过去坐好,然后笑吟吟的对娘说道: “娘,女儿身怎么了?女儿身也能考女官啊,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第十八章 如期而至 晚饭过后,萧惠欢帮着娘亲收拾碗筷。!这在这个时代是无法改变的,所有的男人,都决计不会做这种洗锅刷碗的事情。母女俩把碗筷洗刷干净,萧母又拿了个铜盆,从水缸里舀出来半盆清水,到院子里抽了一条毛巾,又拿了一个木盒子,一起端进正屋给那父子仨人洗脸擦汗,木盒子里装的是皂角粉,加了一些劣质的香料。 这个时代的农村,对于个人卫生这方面是最不讲究的。即便是再热的天,也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身子,平日里大多都是用毛巾洗洗脸洗洗脚便算了事。萧惠欢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纠结啊…… 好在她是个女儿身,随着年纪慢慢长大,她可以有这个特权。虽说今年大旱,河水井水都显得弥足珍贵,可是每隔两天,她依然可以从头到脚痛痛快快的洗一次澡。虽说没有后世的淋浴那么舒服,但至少心理上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嘛…… 等娘亲端着铜盆去正屋里给爹和大哥等人擦脸洗脚的时候,萧惠欢自己便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放进锅里烧开。然后舀进一个小木桶里,又掺了一些冷水。试了试水温,感觉有些烫,于是又加了些再试了试,这才感觉差不多了。 又跑回自己的小房间里,把昨日洗干净晒干了的衣服找出来,拿在手上出了门,再返身把门带上。这个小房间是自己的私人空间,平日里除了娘亲之外,连爹都很少进来。这也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的关系,像大哥和三弟,两个人现在都还挤在一个房间里…… 提着木桶摇摇晃晃的走到浴室,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传来。这又是让萧惠欢对这个时代深恶痛绝的一件事情:大多数人家里的浴室,都是建在茅厕旁边的,甚至有的人家干脆就是浴室茅厕不分…… 将干净的衣服挂在墙上,萧惠欢开始慢慢的解除自己身上的束缚。借着微弱的灯光,萧惠欢看着自己的胸前,俊俏的小脸不由微微有些囧。想前世的时候,自己胸前的一对大白兔可甚是壮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附身在这样一个尚未发育的小女孩儿身上。那一对曾经带给自己无限自信的大白兔,变成了两粒干瘪瘪的小葡萄…… “哼,贼老天,既然把我莫名其妙的送到这里,那你就得补偿我,把我那一对傲人的本钱还给我……贼老天……”萧惠欢心中如是想着……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便猛然感觉到一道极强的亮光划过天际。紧接着‘噼啪’一声巨响,如同有人拿着十面大鼓同时在自己耳边敲响,让萧惠欢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老天爷老天爷,小女子不过那样随口一说。给不给随便您,您范不着发这么大脾气吧?”下意识的,萧惠欢竟然在浴室当中双手合什,无比虔诚的低声说道。刚才那一道亮光和一声巨响,她一时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然而,老天爷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那一声巨响过后,天空中又接连闪过好几道刺目的光华。‘噼啪’‘咔嚓’的巨响一阵高过一阵,这时候萧惠欢才反应过来——莫非,自己预感的事情要来了? 就在萧惠欢在浴室里一边洗漱一边暗自揣测地时候。整个萧家庄南北两边地庄户人家。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全部走到院子当中。借着那一道道闪电释放出来地亮光,望着天空中不断聚集的滚滚乌云。听着那一阵阵沉闷地雷声。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四合院当中住着好几户人家。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呐呐的说道: “天呐,看样子要下大暴雨了……” “是啊。照这幅光景来看。指不定到八月二十。小清河真会发大水呢……”另一个接口道。他地话音刚落。便又听见一个老者貌似很有权威地说道:“还不一定呢,田地里旱了这么长时日,一场大雨能不能让开裂地田地合缝都还俩说呢……”他这话一说完。其他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大旱,一场大雨地雨水,确实算不上一回事。 “对了,你们记不记得。那流言是谁最先传出来地?”当先说话的那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院子里顿时一阵沉默,众人都是人云亦云。至于这流言究竟是从何时由何人那里最先流传出来的。还真是没有人去深究过。 好半晌之后,才听见一个期期艾艾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只记得,最开始好像是萧大成那一家子最先开始抢收庄稼。在那之前,他不是还四处游说。让咱们快些抢收庄稼么?六爷您当时还骂他是失心疯……” 那位被称为六爷的老者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好似牙疼似的吸了口气:“这萧大成,怎么突然这么神道了呢?他能提前这么久就知道今儿个会有大雨?” 此时,旁边一个一直不曾开口的妇人好像想起什么来,朝众人挥了挥手之后,神秘兮兮的说道: “依我看,怕不是萧大成神道,而是她那闺女萧惠欢。大伙儿不知道吧,前些日子,萧大勇那一家子,把以往几年攒下来的稻子放到院坝里晾晒。结果那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若不是萧大成那闺女提前两个时辰,带着一班小鬼将那些稻子拢到一起,萧大勇那一家子今年的口粮就全没了……” 那位被称为六爷的老者闻言兴趣大起:“你说的是真的?” 说话的那妇人肯定的点点头:“这事儿还能作得了假么?六爷您明儿个去找萧大勇或者他婆姨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六爷重重的点点头:“这自然是要去问的,若是萧大成那闺女真有这个本事,那咱们萧家庄可就出了个宝贝了!” 众人闻言俱都重重的点头,可不是么。若是萧大成那闺女真有这个预知天象的本事,那以后萧家庄岂不是每年都风调雨顺?即便是碰上灾年,也能提前准备避免损失。这样想着,众人都在心里暗暗决定: 抽个日子,得去萧大成家坐一坐,最好能对探听点口风。若是他女儿真有那么神道,那可得好好表示一番了…… 第十九章 洪水来临(一) 八月十八的夜里,萧家庄乃至整个洪泽县的人们,都没能彻彻底底的睡踏实。.那噼里啪啦的雷声响彻苍穹,接连不断的闪电将天际照耀得如同白昼。但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万分奇怪的是,电闪雷鸣了一晚上,却没有一滴雨水降下来…… 到了八月十九,整个洪泽县的上空都被滚滚乌云所笼罩着,一整天不见日头。但是依然没有半滴雨水落下来,这时候,很多人心里都在开始怀疑那流言的可信度了。一滴雨水都没下,这样的情况下会有大涝么? 这一整天,萧惠欢都有些坐立不安。若是这雨下不下来,那说明自己的那种预感并不准确。这样想着,她心里渐渐的开始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以为拥有了这样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让自己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比别人更有优势,可以生活得更好。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那种特殊能力,并不是那么可靠…… 家里的庄稼早就已经收完了,该卖的已经卖了,该交的税赋也已经交了。剩下来的五六石稻子和一石高粱,都装进麻袋里面,放进了高处的仓库里储藏。所以,八月十九这一天,家中竟然有些无事可做的尴尬,让萧惠欢想要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都不行…… 至于萧家庄上的其他人,则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那传播流言的人。咒骂着那人不安好心,让大家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的收成少了好几成。还有的人眼看着到了今日都滴水未下,想着那流言果真是流言。于是地里剩下的庄稼也不去收了,而且还在心底暗暗的庆幸着自己的行动没有那么快…… 傍晚的时候,萧惠欢一家人正在准备晚饭。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萧惠涛赶紧屁颠颠的跑去看门。待把门一打开,却见一个魁梧的汉子在外面站着。虎头虎脑的萧惠涛也不畏惧,仰着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找谁?” 那魁梧的汉子望着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小子,你爹在家么?” 萧惠涛黑多白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找我爹?找他干嘛?” 那魁梧汉子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小屁孩儿,大人的事能告诉你么?你去告诉你爹,就说北庄的张鹏找他……” 听说是北庄的人,萧惠涛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当下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溜烟的朝正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叫唤道:“爹,爹,快些出来,北庄有个叫张鹏的找您……” 正在屋里等着开饭的萧大成听说是张鹏找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人家当初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萧大成,带着北庄的人抢收庄稼。结果到如今,这雨水也没有下下来,丝毫看不出有八月二十有大涝的模样。他该不会是找上门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但是。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大老爷们儿就该有点担待。所以。在听见小儿子地呼喊之后。萧大成赶紧起身朝院子里迎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一路大呼小叫着跑进来地小儿子。当场就是一个木鱼敲了过去:“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张叔叔都不会叫么……”结果这木鱼却没敲中。萧惠涛的身子好像一条滑不溜秋地游鱼一般。从他地手下溜掉。屁颠颠地朝厨房跑了过去…… 到了院门口,却看见张鹏一身风尘仆仆地模样,背上还披着蓑衣。一只大斗笠挂在脖子上,两条裤腿上面全是泥浆。萧大成有些迷糊了。期期艾艾的开口问道: “大鹏兄弟。你这是…………” 张鹏看见萧大成亲自迎出来,脸上闪过一阵感激和欣喜。也不回答萧大成的话,而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当场就要给萧大成磕头。吓得萧大成险些也跟着跪了下去,连忙闪到旁边,然后**的把张鹏拖了起来,嘴里急急忙忙地叫道: “大鹏兄弟,你这是做甚?可不敢这样啊。你这是要折我老萧地寿呢……” 张鹏见萧大成如此坚决,不愿受自己这一拜,有些无可奈何。不过他本就是个生性爽朗的汉子,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待萧大成把他扶起来以后,趁势拉住萧大成的手臂,面泛感激的说道: “萧大哥,俺这是代表咱们北庄的人,来跟萧大哥你叩头来了。若不是你提早那么长时间通知咱们抢收庄稼,这洪水一来,今年北庄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萧大成被他弄得有些糊涂,到现在为止,这老天爷都还不曾降下来一滴甘露,田间地头的还干裂得直冒烟呢,哪儿来的洪水?这时候,萧大成才再次注意到张鹏那一身行头: “大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张鹏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小弟是从洪峰县那边过来的,托萧大哥您的福。早在四五天前,北庄的庄稼便已经收了个七七八八。小弟闲来无事,想着萧大哥说的话,便趁着这几日有空闲,顺着小清河朝上游走。出了咱们洪泽县之后,小清河上游便是洪峰县,再向上是洪武县……” “昨日,小弟刚准备进入洪武县的时候,便见天色不对。还不曾反应过来,那天便像是塌下来了一般,雨水下的三五步外面便看不见人影,小弟只好又返回洪峰县避雨。结果昨日夜里,洪峰县城里热闹了一晚上。小弟冒着大雨跑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洪峰县的水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干旱,骤然被如此猛烈的雨水一浸,有决堤的危险。小弟当时就被吓住了。即便没有那洪峰县的水库,如此猛烈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小清河的水位也会猛涨。若是那水库再一决堤,咱们紧挨着洪峰县,又处在小清河的下游,那大水一来,咱们得遭多大的灾啊……” “三五步外看不见人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萧大成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活了四十多岁,这样的暴雨他都从未见过。正在震惊着呢,突然又听见庄子上一阵猛烈的锣鼓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靠近小清河的乡亲们,快些收拾家中值钱的细软和粮食,朝宗族祠堂那边转移,小清河要发大水啦……” (上推荐了,亲们多多支持,票票,收藏,长评……) 第二十章 洪水来临(二) 听见这样的呼喊,萧大成和张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丝震惊:这么快就来了? 本来想留张鹏在家中用一顿晚饭的,可是此时情况紧急,萧大成也没有了这个心思。。赶紧催促着张鹏:“大鹏兄弟,情况紧急,当哥哥的便不留你吃饭了。你快些赶回北庄那边,带着北庄的乡亲们准备吧。水火无情,尽量让乡亲们少受些损失……” 张鹏也正有此意,闻言也不多说,再次对萧大成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急匆匆朝北庄跑去。萧大成送走张鹏,转过身来,想也不想就朝厨房跑,他要去让萧母带着儿女们先去祠堂。因为萧家的房子,离小清河也并不远…… 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的萧惠欢和娘亲,也听到了方才那一阵锣鼓和喧哗。此时,母女俩都有些紧张。这洪水一来,家中的那么多家具什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倒是萧惠涛年少不知愁滋味,双手托着下巴坐在灶膛前。灶膛里的火光映得他那张帅气的小脸通红,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萧惠欢在紧张的同时,心中却又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来了么?这说明自己的预感并没有错,紧接着,萧惠欢便看见父亲火烧火燎的跑进来。看见母女二人还在灶台上忙活,不由跺了跺脚: “都啥辰光了?还做什么饭?快些收拾一下,带着惠涛往宗族祠堂那边跑哇!” 萧母见自家男人跑进来,有些慌乱的手脚顿时安定下来,望着萧大成关切的问道:“那你呢?为啥不和我们一起走?” 萧大成焦急的答道:“糊涂哇,我得和生儿一起把家中的东西再收拾一番,能带走的都带走啊。别再多说了,你快带上家中的细软和贵重物件,和欢儿、涛儿一起走,我和生儿把家中铺排料理一番,马上就去祠堂和你们会合,快走!” 萧母可惜的看了看灶台上切好的青菜和锅里煮到一半的米饭,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拉着萧惠欢的萧惠涛的手,先赶到卧房里面收拾金银细软了,连胸前系着的围裙都没心思解下来。 萧惠欢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父亲叮嘱道:“爹,您和大哥要快些,家中这些家具什么的,用绳子栓在柱子上便可,无需搬去祠堂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即便被大水冲走了,亦不过重新伐木来打造便是……” 萧大成心头一暖,女儿果真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欢儿你放心吧,爹省得。你快去帮你娘收拾东西,到了祠堂,照看好你三弟,不要让他又在那里调皮。一会儿整个庄子上的人家,大多数都会到祠堂去,不要让他又发起‘人来疯’……” 萧惠欢连连点头表示知道。时间紧迫,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在这里儿女情长。于是赶忙跑回卧房。要帮娘亲一起收拾东西。却被娘亲撵了出来: “欢儿。这里娘来收拾就可以了,你快回房把你自己地东西收拾一下。昨日买回来地笔墨纸砚那些物件一定要带上,要不然被水一,那些东西可就全废了……”一句话提醒了萧惠欢,险些把这个给忘了。于是又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地小房间。把那文房四宝放进一个包袱里。四下看了看。又把自己地衣裳和鞋袜什么地揉到一起装进另一个包袱里。再下来就剩下被子床单地了,想了想。又把这些东西都打包。好在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十来二十斤的重量,以她现在这副常干农活的身子骨,倒是不愁搬不动。 将自己房里所有地东西收拾妥当。萧惠欢背着一个、提着两个包袱,急急忙忙地跑到爹和娘的卧房里。却发现娘还没有收拾妥当。这也难怪,大人房里的东西自然要多得多,而且娘亲看见这也舍不得,看见那也想带走,这收拾地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情况紧急,萧惠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手让三弟萧惠涛过来。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两个小包袱丢给他抱着。又把背上背着地棉被包袱解下来堆上去。顿时让刚想开口抗议地萧惠涛哑口无言,那装棉被地包袱将他的整个小脑袋都遮住了……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想这想拿啊?先拿贵重地,再拿生活必须的。将这些都拿完了。若是咱们还能拿得动,再拿别地!” 萧母本来一直在犹犹豫豫,这时听见女儿略带着责怪的指点,心中暗道一声惭愧。然后才算是真正理出个头绪来,贵重的物品自然不用说了,金银细软这些东西,她早就已经收拾得妥妥帖帖,放在贴身的袋子里。生活必须的,衣服鞋袜的自然不必说,还有一床去年新弹的棉被也打包好了。这才两个包袱,于是又将那些簪子珠花、铜镜香粉什么的一股脑用毛巾包好准备带走…… 从卧房里出来,萧惠欢想起大哥和三弟的东西都还不曾收拾。于是让娘和三弟在院子里稍等,她自己跑进大哥和三弟住的房间。将他们俩的衣服鞋袜等生活必需品打包带了出来,母女**三人,扛着七八个包袱,急匆匆朝高处的宗族祠堂跑去…… 一路上人声鼎沸,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庄子上的叔伯们,大多数都在家中收拾着那些不能带走的大宗家具等物,希望在洪水肆虐之后,自家的损失能小一些。而那些住在高处不虞被大水侵袭的人家,则举着火把,一方面给这些迁徙的乡亲们沿途照亮,一方面帮扶着老弱病幼,为她们肩挑手扛的搬东西。淳朴的乡里情,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格外让人心暖…… 走到一半的时候,小清河上游方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这声音,莫非是小清河上游的堤坝决堤了? 萧惠欢也知道,从萧家庄往上走十来里地,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堤坝。不过那堤坝年久失修,本来就有些摇摇欲坠,此时这声音如此巨大,十有是那堤坝承受不住突然而至的猛烈洪水,垮塌决堤了…… 想到这里,萧惠欢的心猛然缩紧了。若是决堤了,洪水的来势会更加凶猛。十来里地的距离,洪水转瞬及至,可是爹和大哥,还有这么多叔伯还在家中拾掇那些家具,这可怎么得了? 然而,就在她刚想开口示警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乡邻大声呼喊着:“还在家里的,不要管那些家具了,快撒丫子跑啊,上游的大堤决堤了!” 这声呼喊一出,很快就被人们四下传播出去。那些还在家中捆绑或者埋藏家具的壮劳力,顿时一窝蜂似的从家中狂奔出来。都是庄户人家,而且又住在河边,洪水大涝什么的都经历过不少,他们自然知道决堤是个什么概念…… 身边的人流不断往高处的宗族祠堂跑,可萧惠欢母女几人却站在路边纹丝不动,瞪大了眼睛在汹涌而上的人流当中细细寻找,希望能快些看到萧大成和萧惠生的身影…… &l;hrf=hp://&; 第二十一章 洪水来临(三) 汹涌澎湃的洪水越来越近,萧惠欢已经能够听见洪水侵袭农田和房间的沙沙水声。!可爹和大哥的身影还不曾出现,心中不由大急。她想要跑回去看,却被同样紧张万分的娘亲紧紧拉住,口里呐呐的像是在劝慰萧惠欢,又像是自我安慰着: “不着急,再等等,再等等,你爹和大哥定然会赶上来的……” 路上的人已经越来越稀少,那些原本举着火把的乡亲们,把火把插在路边或者固定在树杈上,也已经开始向祠堂那边撤退了。 洪水摧毁房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萧惠欢甚至已经能够闻到那种狂暴的腥气。就在母女俩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总算看见萧大成和萧惠生合力抬着一口大柜子,步履蹒跚的随着人流往高处走来…… 萧母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便是如诉如泣的责骂道:“你们爷俩想要急死我们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抬这么一口柜子做什么?”嘴上这么骂着,却又把手上提着的两个包袱丢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帮忙。一旁的萧惠涛见状,连忙乖巧的从地上把那两个包袱拣起来。 萧惠欢焦急的朝下方望了望,又看了看小清河上游的方向。可惜此时黑灯瞎火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那滚滚而下的洪水离这里还有多远。心中焦急,于是也把自己手上提着的包袱放在地上,想要过去帮忙。惹得萧惠涛又瘪了瘪嘴:你直接丢给我不成么?干嘛又丢在地上,搞得我还得弯腰去拣…… 结果萧惠欢才往前走了两步,便被父亲叫住了:“欢儿,你不用过来了。你才多大,能帮上什么忙,快些带着你三弟先去祠堂。” 萧惠欢闻言站住了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终究还是回头从三弟手里拽过两个包袱拎在肩上,一手拉着三弟的臂膀,当先在前头走着。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最起码也不要成为爹和娘的负担…… 萧家的宗族祠堂建在整个萧家庄的最高处,所以这一路上去,路途甚是陡峭。萧大成等人抬着那口大柜子,向上走得极为艰难。不过每向上一步,离洪水的威胁便愈远。 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洪水来临之前,赶到了萧家的宗族祠堂。站在宗族祠堂那宽大的院坝上,萧惠欢紧紧拉着三弟萧惠涛的手,防止他到处乱跑。爹娘和大哥随后也赶了上来,一站到院坝里,便将那口大柜子重重的放在地上,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从萧家到这宗族祠堂,差不多有一里的陡峭山路,可把他们累得够呛…… 宗族祠堂够大,虽说并不曾提前准备什么。但是各家各户依然井然有序的各自为自家人找了一块地方安顿。好在天气晴朗,倒不用担心突然来一场大雨将众人淋成落汤鸡。待最后一个人狼狈的从泥水里滚爬上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扶住。然后全都俯瞰着下面,借着院坝里熊熊燃烧的火把光亮,众人可以模糊的看到那蔓延而下的洪水,将田地里尚未来得及收割的庄稼淹没,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更高处的房舍席卷而来,摧枯拉朽的将那些茅屋冲垮,即便是牢固一些的砖瓦房,在滚滚洪流的侵袭下,也显得摇摇欲坠…… 院坝里站着整个南庄的五六百人。不少人前几天还在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听信那流言,早早的将地理地庄稼收割完毕。此时眼看着洪水肆虐。田地里原本已经能收割了的庄稼毁于一旦。这些人痛心疾首,懊恼的抓着自己地头发直跺脚。 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地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萧惠欢这一家人望过来。这些目光当中。有感激。有疑惑。有崇拜。有后悔。种种异常复杂的目光交织着在萧家众人地身上来回游走。最终都停留在了萧惠欢这个小女娃身上…… 萧惠欢也发现了众人对自己的注意,当下心中不由又开始慌乱起来。这几天她也细细想过。自己千算万算,却忘记了那天为那王家大嫂抢收稻子地事情。庄户人家。虽说大多数都是憨实耿直人,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数一多了。也总会有那心思活络地人。只要把她们家前前后后这一年多地事情串联起来想一想。便不难分析出萧家有人能预测天象地秘密。再结合前段时间她帮王家大嫂抢收稻子地事情。这个人是谁便呼之欲出了…… 迎着乡亲叔伯们怪异地眼神。萧惠欢地头皮一阵阵发麻。对于这个时代地人。萧惠欢心中是有着深深的戒备地。自己这种异常地本领。十有会被人视为妖怪,因为这时候地人。封建迷信的思想深入骨髓…… 好在她地不自在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众人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萧氏地族长萧三爷招呼着族中地一些青壮和长辈,一一清点了人手。除了已知有三人去县城办事尚未返回之外。南庄还有六人不曾出现在祠堂里。而这六个人。是长住在庄子里。此时也应该站在这祠堂院坝里地…… 一种不祥的感觉弥漫在众人心头,虽说上游的洪峰县县衙做事靠谱,在意识到水库即将决堤的时候,便已经派了快马公差急速向下游的洪泽县报警。可是这一路跑下来,将警讯传递到洪泽县衙,又由县衙传递到各个乡镇庄子,这中间也耽误了不少功夫,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此时,这六人不曾出现在这里,而下面的萧家庄绝大多数宅子,都已经浸在一片汪洋当中,这六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从今天起,一天两更,亲们多多支持哦……) 第二十二章 祠堂应对(第二更) (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求亲们能给的一切……) 整整一个晚上,萧氏宗族祠堂里的人们,除了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之外,所有大人都不敢合眼。!这大水一直在向上蔓延,若是睡了下去,谁知道最终这水会不会弥漫到祠堂里来? 天快亮的时候,族长萧三爷派人来请萧惠欢一家子进宗族祠堂。院坝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若有所悟,默默的为她们这一家子让路。和萧大成关系最好的萧七,则自告奋勇的为他看顾起那一口大柜子和那些行李…… 自打昨晚,意识到自己的特殊能力恐怕无法隐藏开始,萧惠欢便一直在想着应对的方法。爹和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在族长和族中长辈的再三追问之下,想要她们能够掩饰得滴水不漏根本就不大可能,因为这时候族中所有人都成了有心人。 所以,最终恐怕还是得自己来面对。好在自己现在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自己年幼。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就不用解释,摇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晾这些大人们也无计可施,总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妖怪,放在火上给烤了吧? 宗族祠堂内也挤满了人,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幼。那是族人们自觉的将他们送进祠堂里面来,避免被外面的夜露所侵袭。祠堂的中间留了一条一米左右宽的过道,萧惠欢便紧紧的跟着父亲,顺着这条过道朝祠堂后面的议事厅当中而去。 议事厅内,整个萧氏的所有爷爷级以上的长辈几乎全部到齐。族长萧三爷的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却不是因为萧惠欢他们这一家子,而是因为那六个失踪的人当中,有一个是萧三爷第四子的媳妇…… 进了议事厅,萧惠欢一看见上面那十几个长辈,心头又有些发怵。倒不是怕他们真的把自己当个妖怪处置了,而是这些老顽固一纠缠起来,恐怕会没完没了。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掉头再跑出去的道理。所以虽然心中打鼓,萧惠欢还是依照晚辈见长辈的礼节,对那十几个正襟危坐的长辈们一一行礼。 好在萧三爷原本并不好看的脸色,在看到萧惠欢的时候竟然舒缓了下来。这个细微的变化,顿时让萧惠欢的心中一松。看来这些老爷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顽固不化呀。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便见萧三爷面朝自己的父亲缓缓的开口了: “大成,现在把你们一家子叫来,是族中包括你三叔我在内的叔伯长辈们,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给我们解惑……” 萧大成虽然是个实诚人,可他不笨呀,听族长这话,他心中也是咯噔一声:看来,欢儿这事瞒不住了。当下额头上就开始冒汗,他心中对萧惠欢说的那些话记忆深刻着呢,这种近乎妖异的本领,若是一旦被天下人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可是,族长的话不能不回答,当下只好抱着拖得一时算一时的想法,吭吭哧哧的答道: “三叔有话尽管询问便是。小侄一定老老实实地对答!” 萧三爷闻言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惠欢。然后才张口道:“大成,年初春耕地时候。你为何要在水田里种那么多高粱?半个月前,你又为何一定要央求我,让庄子上的人提前抢收庄稼?莫非在年初的时候。你便已经知晓今年将是个大旱之年?在半个月前,你便知晓今日会有这么一场罕见地大涝?” 萧大成脸上地汗珠子顿时滚滚而下。不仅仅是他。包括萧母和萧惠生这两个知情人在内。三个人的脸色都便得异常难看。萧惠欢虽然要好些,可心中地鼓点声也越来越密集。萧三爷单刀直入地几句话。让萧家众人根本难以招架。只有萧惠涛仰着个光秃秃地脑袋,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这个……小侄也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就是凭经验吧……”这话说出来,萧大成自己都不信。经验?庄子上经验比他萧大成经验丰富地农民多了去了,单说面前坐着地这十几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家伙,哪一个不是干了半辈子地农民工作?哪一个地经验不比他萧大成丰富得多?他们都没看出来今年先是大旱再有大涝,萧大成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能看出来? “大成。你方才还说要老老实实的对答的……”旁边一个年纪比萧三爷还大的老家伙,揶揄的开口道。不过这语气中。却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而且他那一双原本应该昏花地老眼,此时却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直勾勾的望着萧惠欢…… 屋顶的瓦片上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祠堂外面随即也传来一阵阵惊呼:“下雨了,下雨了!”然后便是一阵混乱,中间夹杂着一些小孩的哭喊声。 萧三爷的面上闪过一丝烦躁,这可真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偏偏这宗族祠堂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外面的五六百人都进来避雨。即便有,可还有那么多东西呢?这次上来躲避水灾,大多数人带的都是衣服棉被等生活用品,若是被雨淋湿了,闹不好就会生虫发霉,到时候又是一笔损失。 想了想,萧三爷只好暂时将萧大成的事情放下,起身出去。安排那些家宅在高处,尚未被大水淹没的人家。每户带几个人回自己家中避雨。剩下的,只好在祠堂里面再挤一挤。虽说这八月份的天气,淋点雨水没什么。可大灾之后必有瘟疫之类的疾病横行,该防范一些的,却也半点都马虎不得。 安排完这一切,也不管外面闹哄哄的吵个没完。萧三爷径自回到议事厅里,清了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却不再是萧大成,而是萧家众人当中,显得最为平静的萧惠欢…… “欢儿,三爷爷一直觉得你是个乖觉懂事的好孩子。又勤快,又孝顺,前次在清河桥上,你更是帮了三爷爷和庄子上所有叔伯们一个大忙,所以三爷爷才破格让你进女学上学。现在,你能不能告诉三爷爷,上个月,你王家婶子家里晾晒得好好的稻子,你为何要带着你的族兄族妹们,急急忙忙的给它拢到一堆?” 看着这个干老头子一副循循善诱的慈祥模样,萧惠欢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不过,瞧着这阵势,似乎这些长辈们,倒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正想开口回答,脑子里突然灵关一闪:对呀,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些长辈们的权威呢…… 第二十三章 实言相告 “三爷爷,您想要问欢儿什么,为何不直说呀?干嘛问起王家婶子那件事情……”萧三爷的话音刚落,萧惠欢便出声反问道。,言下之意是,你们这些老家伙忒不爽快,拐弯抹角的反倒平白让我这个后生晚辈看了笑话…… 偏偏这话又是由她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问出来,语音当中都还带着一丝稚嫩,让上面的一干糟老头子想喝斥几声都不能。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还不得被人给笑死。当下,萧三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精彩,好不容才压下去那股不自然,干咳两声,又干笑两声,这才开口道: “呵呵,欢儿真是牙尖嘴……哦不……真是口齿伶俐。那好,三爷就不和你绕圈子了,欢儿,你告诉三爷爷,年初让你爹在地里种高粱,是不是你的主意?” 他这句话一说完,整个议事厅里包括萧大成和萧惠生等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萧惠欢的一举一动。那些老头子的眼中散发出的,是一种热切渴望的光芒;而萧大成一家子眼里散发出来的,则是满心的担忧…… 萧惠欢心中已有计较,此时反而一点也不慌乱了。听了萧三爷的问话,她也不隐瞒,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听见她从鼻孔里发出的声音,十几个老家伙却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连脸上的皱纹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方才揶揄过萧大成的那个萧二爷,更是重重的一拍桌子,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过他这个动作,却把个萧大成和萧母给吓了个半死,就等着他吼一声‘来人,将这个妖女给我抓起来’,就要上前拖着萧惠欢逃命去也,至于此时外面四处都是洪水,萧家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想到那萧二爷站起来之后却并没有吼出哪一句让他们胆战心惊的话,反而如同抽起了羊癫疯,一手抚须一手叉腰的仰天长笑起来。直到笑得快要背过气去,才慢慢的控制着自己,然后喘息着、脸上堆着笑继续问道: “那半个月前,你爹四处游说,请乡亲们抢收粮食,也是你的主意?”和刚没了儿媳妇儿的萧三爷比起来,萧二爷的语气显得更加轻柔。 “嗯……”萧惠欢依然是这个回答,神色间看不出丝毫不妥。她刚刚才想明白一件事,无论是妖魔鬼怪也好是四方神灵也好,自己如今终究是萧家庄的人! 春耕的时候,族中的人不听自己的,遭了旱灾减了产,那便是给他们的教训。如今这一次大水,自己已经提前通知了。虽说没有明言,但是她相信屋子里这些老家伙都能理解自己的顾虑所在。而且此次洪水来临之前,虽说很多人都不情不愿,可地里的粮食,终究还是在自己的谋划下提前收上来了绝大部分,损失已经小了很多。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宝贝,萧家庄的人,岂会任由自己受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伤害? “欢儿,你……真的能够预知天象?”萧三爷见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对他们这一群老头子不大感冒,惜言如金。赶紧把失去儿媳妇的那份哀伤暂时压住,和颜悦色的问道。在他看来,自己允许这个偏房的小姑娘上族内的学堂,这个小女孩儿对自己,好歹总是会觉得亲切些的。 “嗯!”没想到萧惠欢还是没给他面子,第三次从鼻孔里发出这个声音。好在萧三爷并没有和一个小女孩较劲的心思,听她这样回答,便转向萧大成说道: “大成,三叔了解你地心思,你疼爱女儿,担心她会因为此事被有心人惦记。可三叔却还是要说你几句,欢儿是什么人?她是我们萧家庄的人。她身上流地也是我们萧氏一族的血,你道我们这些长辈会如此不分轻重。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惦记么?” 到这时候萧大成和萧母等人才回过味来,感情族中这些长辈们。是在责怪他没有及时跟族中透露萧惠欢能预知天象这档子事啊。这样一想,萧大成紧绷地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三爷的话他并不怀疑。毕竟萧氏一族能在这个地方传承这么多年。族内还是非常团结地。即便平日里各家各户有些小矛盾,可是在关系到全族的福祉的问题上。却能够做到只有一个声音。 “三叔说的是,是小侄想得太多了……”萧大成还能说什么。只能赶紧认错。在这个问题上面。他确实是顾虑得有些多了。非但是他。萧惠欢此时也正在这么想。 “欢儿,你上前来……”见萧大成听话地表了态,萧三爷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萧惠欢,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萧惠欢正有此意,她的计划,还必须要着落在这位族长三爷爷身上呢。当下听话的走了过去:“三爷爷……” 萧三爷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萧惠欢头上黑亮柔软的头发:“欢儿,你跟三爷爷和各位长辈们说说,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的,你能不能告诉三爷爷,明日是风还是雨,抑或是个艳阳天儿?” 萧惠欢闻言又是一阵好笑,还真把我当成气象卫星了么?当下毫不犹豫的答道: “三爷爷,欢儿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糊里糊涂的感觉。平日里,欢儿不会觉着什么。只有当这天要大变的前一些日子里,欢儿才会全身疼痛,胸中烦闷,还会发噩梦,再之后,便好像有人在欢儿脑子里跟欢儿说话一般,告诉欢儿啥时候会变天……” 这话就说得有点不老实了,在那种预感来临之前,她胸中倒是的确会有些烦闷,也会梦见一些灾难来临时候的场景。可是全身疼痛啥的,那纯属是瞎掰。之所以这样说,萧惠欢其实也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她是想以此告诉这些老头子们,自己要得到灾难来临的启示,也是要遭不少罪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说,却又把个爹和娘给心疼得要命:我的乖乖女呀,原来每次天灾来临之前,你都要遭这么一回罪,这都心疼死爹娘了…… 第二十四章 皆大欢喜 “那还有一个问题呢?”萧三爷似乎对萧惠欢的回答并不满意,接着追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呀三爷爷?”萧惠欢不是装傻充愣,她是真不知道还有一个什么问题。 好吧,我忍了,谁让你是个小女孩儿呢!萧三爷心里如是想到,于是又把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明日里是风是雨,抑或是个艳阳天……?” 原来是这个,萧惠欢这才明白过来。难道是自己刚才解释的不够清楚?这样想着,萧惠欢只好又重新解释了一遍:“三爷爷,欢儿方才不是说了么?只有老天爷一下子要变脸,会带来大灾的时候,欢儿才能感觉得到。此时欢儿身上不痛不痒,心头也不烦躁,想来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萧三爷的老脸又是微微一红,这才寻思明白这小丫头前面的那一番话。好在议事厅里的灯光本来就是橘红色的,倒是不用担心被人看出来他的尴尬。于是赶紧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 “既然如此,欢儿,以后若是你再感觉到有大灾要来了,一定要告诉三爷爷,好不好?” 萧惠欢心头一喜,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当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若是欢儿身上痛了,欢儿就告诉三爷爷!” 坐在下面的萧大成和萧母闻言,脸上又闪过一丝忧虑,这样一来,欢儿的这种近乎妖的本领,迟早有一天会被传扬出去,被外面的人知晓。到时候,岂不是照样麻烦不断?正这样担心着,却听见萧惠欢略显稚嫩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不过三爷爷得答应欢儿几件事情才成……” 萧三爷闻言一愣,和其他那些萧氏长辈们对望了一眼,从他们脸上都看到了一丝苦笑。这个小女娃儿,可真会找时间伸手。这样一个宝贝,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提一些稍微有些过分的要求,恐怕他们都得答应下来。想了想之后,萧三爷干脆大方的挥了挥手: “好,我们的欢儿有什么条件,说来三爷爷和其他爷爷们听听看!” 这个时候。萧惠欢顾不得再扮幼稚了。虽说她的这幅身体的确还很幼稚,可若是思维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幼稚起来。那可就麻烦了。当下伸出左手,五指伸开。然后用右手抓住第一个大拇指,将它弯曲下去,嘴里也跟着数道: “第一。欢儿尚且年幼。不想因为身负这样地能力。被别人看成妖怪。所以,此事除了今日在座地诸位长辈之外。再不能对外面地任何人提及。包括诸位长辈家中地至亲之人!”说完,萧惠欢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萧三爷,等待着他表态。 不过,这在萧三爷等人看来原本就是理所应当。于是立马肯定的点头道:“这不消说,三爷爷和长辈们自然也省得。三爷爷和诸位长辈,现在就可以发血誓,除非得到欢儿的许可,否则终生不会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萧惠欢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弯起了第二根青葱白嫩地手指头: “第二,若是预知天象有变,欢儿会告诉爹和娘。让爹娘转告三爷爷。到时候。三爷爷再以族长地身份。布置我萧氏一族应对天灾地措施!而那些应对措施,与爹和娘。以及欢儿的大哥和三弟。还有欢儿自己毫无关系!” 萧三爷和那十几位长辈的脸上,开始有些异样了。原本这也正是他们心中的计划,可这话从萧惠欢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当下除了重重的点头之外,也只好在心中暗自赞叹着萧惠欢的老成。 然而,萧惠欢接下来的第三个要求,却真正让他们有些震惊和动容了: “第三,今后如果无事,欢儿希望还是跟平日里一般,不受三爷爷和族中的任何优待,以免引人怀疑;族中对欢儿的爹娘和大哥、三弟,也不可有任何优待,以往如何,今后便还是如何!” 如此老成的话说出来,萧大成和萧母自然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十几个老家伙当中,倒有七八个豁然起身。他们都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的人,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人情世故都见过。而眼前这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却能想得如此长远,这可就太让他们觉得意外了。 先前,所有人都还以为萧惠欢会趁机提出一些要这要那的要求。萧三爷和萧氏一族的这些长辈,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大放血的心理建设。没想到萧惠欢这一条一条的下来,却连半个子儿都没要。反而是把本来可以拿到的好处坚决的向外推,考虑问题如此长远,莫非萧氏一族真的也出了个小天才?而且还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天才…… 萧三爷仰头望天,半晌无语,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老天爷,莫非您是不忍心见我萧氏一族没落,才赐下此女? 萧惠欢说完了自己的三点要求,见萧三爷和那些长辈们表情各异,却迟迟没有一个人表态。不由跺了跺脚,轻轻拉了拉正在魂游太虚的萧三爷的袖子: “三爷爷,欢儿的这三点要求,很过分么……” 萧三爷一惊,这才从无限遐想中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弄得萧惠欢也糊涂了:您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个神马意思啊…… “欢儿的要求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三爷爷当然是一百个赞成。不过欢儿,这个……让你进入族学学堂念识字,那是对你前些日子阻止了两边庄子恶斗的奖赏,这个……应该不算额外优待……吧?” 瞧着萧三爷那副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萧惠欢不由莞尔,装作犹豫了再三,才轻轻点了点头:“嗯,这个事情,族中那些长辈叔伯们都已经知晓了,算不上……” 萧三爷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小天才,若是不让她去读习字,岂不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事情问完了,萧三爷和十几头老狐狸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萧惠欢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至于萧大成和萧母等人,眼见自己女儿行事如此稳重周密,而且似乎得到了族长和族中长辈的一致青睐,心情也是大好。一时间皆大欢喜,满堂和谐…… (第二更奉上,求点击求推荐求长评,亲们多多给力呀) 第二十五章 消褪 八月二十清晨,天刚蒙蒙亮,萧氏宗族祠堂的院坝上面便站满了人。.滚滚的洪水还没有一点消褪的迹象,眼看着下面的住宅区已经被淹没了四分之一,不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水位继续上涨,还会有更多的宅子被淹没冲毁。人人心中都在祈祷,希望水位快些下降…… 天色大亮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小孩子的哭喊声响成一片,由于昨晚撤离得仓促,大多数人都不曾把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带上来。加之昨晚又下了一晚上的雨,清晨的气温骤然下降,又冷又饿之下,小孩子自然就受不了。 昨晚在议事厅一番对答之后,萧惠欢和家人们,还是无可奈何的享受了一回宗族的优待。并没有去别处,而是就在议事大厅当中度过了一夜。虽说没有躺在自家床上那么舒服,可是有个房间遮风挡雨,而且不像外面的族人那样拥挤,在天灾来临之际,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萧氏宗族的长辈们,留了两三人值夜,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住处歇息了。此时天色大亮,这些长辈们便带着房屋尚未被淹没的人家,熬了稀粥做了面饼,送到祠堂这边来,无偿提供给上来避难的乡亲们。 萧三爷亲自端着一大盆熬得香浓的稀粥,还有几个装着菜肴的食盒进了议事厅,招呼着萧大成一家子用早饭。他自己也还没吃,所以这时候也坐下来和萧大成一家人一起进食。一边啃着一个白面饼,萧三爷一边有意无意的瞟了瞟萧惠欢,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道: “唉,也不知这大水,何时才能消褪下去。若是被这样围上个两三日,我真担心会闹出乱子来……” 萧惠欢端着一小碗咸菜粥,小口小口的喝着。她自然能听明白萧三爷这话的意思,既然说开了,她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轻轻的放下粥碗,轻笑着安抚道: “三爷爷您放心吧,以欢儿看,这大水今日就会消褪下去的……” 果然,萧三爷闻言,脸上担忧的神情一下子舒缓下来。他等的就是萧惠欢这句话,当下狠狠的喝了两口粥,然后把啃到一半的面饼囫囵着塞进嘴里。又胡乱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外面去安抚那些情绪不安的乡亲去了…… 等萧三爷走远了,萧大成才有些担忧的望着萧惠欢:“欢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是真的知道今日这水便能退下去?若是到时候水位不退,三叔在族中的威信可就没有了……” 萧惠欢肯定的点了点头:“爹,放心吧,女儿既然敢这么说,当然是有把握的。” 这是事实,当日浮现在萧惠欢脑中的预感便是如此,这大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天便消褪了。而且她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其实也是进行了科学的分析地。据现在她所知道的情况来看,似乎这场罕见的大暴雨席卷地范围并不广。仅仅局限于上游地洪峰和洪武两县。洪泽县这边昨晚下的那一场。都算不上大雨,而之前持续了近半年地干旱。却包括了几乎整个苏皖郡全境。 洪泽县萧家庄此次之所以遭灾如此严重,是因为这里紧挨着上游的洪峰县。等这大水经过洪泽县之后,一路灌溉下游那些干涸已久地土地良田,消褪的速度便会愈来愈快。而且瞧外面地天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相信上游洪峰县的雨水也早就消停了。如此一来。上游不下雨,下游消得快,这水要是不退,可就真地见鬼了…… 果然,到了半晌午地时候,那似乎一望无际的洪水汪洋,便开始有了消褪的迹象。到了正午,水位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下降。很多被淹没的房舍。开始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有地心急地人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重建家园了。 萧惠欢家里的宅子,在午后才重新露出来。萧大成见状。也赶紧急急忙忙的招呼着家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看看还剩下多少家当。萧惠欢见状也赶忙跟上。她心中有些担忧,家中地宅子本来就不甚牢靠。被这大水浸了半天又一个晚上,没有垮掉已经是奇迹了,真地还能住人么…… …… 就在萧家庄众人眼见着洪水消退,欢呼雀跃的从高处的宗族祠堂跑下来,准备重建家园的时候。洪泽县城的沈府之内,却被笼罩在一层愁云惨雾之中,因为沈家的老爷子沈万三快不行了…… 沈老爷子之所以如此,也是拜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所赐。今年是清明王朝立国两百周年,皇帝下旨普天同庆。既然是普天同庆,皇室自然也不例外,皇室决定在年末的时候举办一系列大型的宴会,邀请士绅官民同乐。既然是宴会,自然少不了醇美佳酿。这个时候,洪泽县沈家的高粱酒便成了皇室宴会的首选,因此,早在六月份的时候,沈家便得到了皇室下的订单,要求沈家在十一月之前,为大内送去高粱酒五万坛。 按照沈家坛装酒的规格,一坛酒是二十斤。五万坛高粱酒,那便是一百万斤。按照这个时候的工艺,酿酒的出酒率普遍不高。即便沈家是专业酿酒的,沈家酒坊的出酒率也只有两成左右。也就是说,这一百万斤高粱酒,至少需要五百万斤以上的高粱作为原材料…… 五百万斤,那就是四万两千石。按照往年洪泽县的产量来算,其实也不算多大的数目。光是洪泽县一县,沈家每年便能从这里收到近三万石。再加上从临近洪泽县的洪峰和洪武县收购一些,这四万两千石高粱倒也不难…… 可让沈家老爷子措手不及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场特大暴雨和洪水一下子席卷了这三个县。而且偏偏是在高粱即将收获的时节,不用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沈家老爷子也知道,今年要想收购到四万两千石高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别说四万两千石,就是收购一半都不可能…… 若是像往年那样也还罢了,沈家家大业大,做了这么多年酿酒的生意,自然是有一定底蕴和存货的。如今沈家库存的高粱还有五六千石,库存的酒也还有近万坛。可光是这些,连满足皇室的订单都不够,更遑论那些早已下了订单付了定金的酒商…… 下了订单付了定金的酒商,凭借多年合作培养起来的关系,只要赔付一定的违约金,沈家还能对付过去。可要是因此耽误了皇室的宴席,那就不是一介商贾能承担得起的了,哪怕沈家是天下间有数的巨富也一样…… 沈家老爷子本来就年事已高,如今骤然遭逢如此大变,两腿一蹬,直挺挺的就倒在床上翻起了白眼,让她的夫人们和九个儿子乱成一团…… 第二十六章 沈家之乱 要说这沈家老爷子,在做生意上那是非常成功的,沈家的高粱酒举国闻名。,可他却有一个要不得的毛病——异常好色。沈府之内除了他的正妻之外,还有十几个如花美眷充当侍妾。这些妻妾们,给他生下了十几个儿子和二十多个女儿。十几个儿子当中,有几个早夭了,剩下九个倒是茁壮成长,但是其中最小的那一个,却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丫鬟所出。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连传说中的神龙生出来的儿子都如此,沈万三沈大老爷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九个儿子,不是贪财就是好色,要么就是嗜赌如命,反正就没有一个正经货色。唯独第九个儿子算是个正经人,可他偏偏又是庶出,这让封建等级观念极重的沈老爷子大为不爽,因此对这个原本最靠谱的儿子,他也一向有些冷淡…… 如今他两腿一蹬,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儿。他这些儿子们可就有些不安分了,虽说他这些儿子们大多不务正业,可都不傻呀。沈家那庞大的家产该怎么分,他们可都眼巴巴的望着呢…… 沈老爷的正房夫人为沈老爷子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就不用说了,早已经嫁为人妇。两个嫡子沈大和沈三,自从沈大老爷倒下之后,便上蹿下跳蹦跶得厉害。他们俩是嫡子,若是老爷子两腿一蹬见了阎王,沈家家主之位就只会着落在他俩身上。所以,在这个敏感时刻,沈大和沈三兄弟俩开始各自拉帮结派,许以好处,希望那些偏房兄弟能支持自己…… 有意思的是,沈家九个儿子,除了庶出的老九沈慎卿之外。剩下的八个刚好分成两派,三个支持沈大,三个支持沈三,搞了个势均力敌。剩下的老九沈慎卿不偏不倚,每日里依然安安静静的和老仆柴叔一起,呆在他娘生前呆的那个小院子里闭门不出,不和任何人往来…… 这让沈大和沈三俩人极为纠结,这沈慎卿虽然是庶子,可他终究是自家老头子的儿子,身上流的也终究是沈家的血脉。此时双方势均力敌,谁要是能将老九纳入自己的阵营,谁就能压过对方一头,最有可能成为沈家的下任家主。可是老九整日里闭门不出,从不主动向他们靠拢示好,让他们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可若是要他们主动登门,却又觉得有些屈尊降贵,拉不下那可笑的面子…… 沈慎卿居住的小院子,处在沈府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没有如云的丫鬟仆役,也没有金碧辉煌的高大建筑。这栋小院子,是沈慎卿的娘亲,在被喝醉酒的沈老爷强行占有,怀上了沈慎卿之后,沈老爷吩咐拨出来的一个小院子,让沈慎卿的娘亲在这里居住待产。 沈慎卿的娘亲在生下沈慎卿之后,由于产后感染,却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和照料,在沈慎卿七八个月大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好在沈老爷的第十个姨太太,在升任妾室之前,和沈慎卿的娘亲是同一个院子里的丫鬟,相互之间感情颇为深厚。所以,在沈慎卿的娘亲过世之后,这位十姨娘便承担起了照料沈慎卿的责任。 一晃便是十几年,沈慎卿已经年过十五。豪门深似海,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长大,沈慎卿的心智已经早早的成熟了。这时候,面对在旁边一直不停劝告着自己的老仆柴叔,沈慎卿的脸色却如同无波的古井,丝毫没有变化: “九少爷,如今老爷病危,大少爷和三少爷争夺家主之位,势均力敌。这个时候,九少爷的选择便极为重要,可您到如今都不曾出面表个态,这样下去,一旦家主之事尘埃落定,九少爷您在府中,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您还是快些拿个主意吧……” “柴叔,老爷子不是还没咽气么?您这么着急做甚?”沈慎卿的语气当中,对那位即将病逝的老爹,似乎没有丝毫感情。这也难怪,从小到大,沈老爷对他的关照就屈指可数,沈慎卿甚至还记得,上一次见到自己这位父亲,还是在两年前的年夜饭上面。而且自己这位亲生父亲,当时连一句话都不曾对自己说过…… “九少爷。老奴说句犯忌讳地话。恐怕一旦等到老爷子咽了气。这事就已经定下来了。老奴是为九少爷您着急啊……”柴叔脸上的焦急神情不是作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对于这个苦命地九少爷。柴叔地确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子侄般看待地…… 瞧着柴叔焦急的神色。沈慎卿微微有些感动。当下脸上挂起一丝笑意,缓缓说道: “柴叔,越是在这种时刻,咱们便越是要沉住气。现在阖府上下都在瞧着咱们的动静。我地一言一行。这些人都会揣测半天。我并不是不想表态,我只是想趁这个难得地机会,让阖府上下的人看看。我沈慎卿虽是庶子。可在这种时候却起着举足轻重地作用。让阖府上下都知道。他们平日里对我地轻慢。是要付出代价地……” 柴叔闻言苦笑一声,这个九少爷。心机是有心机。可终究还是孩子气了一些啊。这种事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此时不选择一个靠山。一旦尘埃落定,到时候恐怕连现在地地位都保不住。可是瞧着眼前的九少爷那副坚定不移的表情。柴叔知道此时再劝也没用。只好暗自叹息一声。祈祷着老爷还能再挺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他的九少爷此时心中所想,却远不似方才说地那么简单。沈家九个儿子。除了他沈慎卿识文断字,做得一手好文章之外,其他地大多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箩筐。即便是在经营方面,这就个人当中,恐怕也以年纪最小的沈慎卿为最。只可惜他是庶子。是断没有继承家主之位地机会地…… 在沈慎卿看来,沈家无论交到老大还是老三手上,都逃不过衰败一途。所以,他真正的计划是,继续这样拖下去,在至关重要的时候,从老大和老三当中,选择相对容易控制的一个。以支持其成为家主为条件,控制住他。从此以后,可以由自己来掌控沈家的命脉。沈慎卿年纪虽小,却有这个自信让沈家不至于衰败,因为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解决沈家眼前危机的具体法子…… 第二十七章 都在变…… 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洪泽县很快从灾难带来的伤痛当中平复过来,开始了艰难的灾后重建。!此次洪水波及的范围并不大,受灾较为严重的仅仅是洪峰和洪泽两县之内。在洪水过去之后的第七天,这次突如其来的洪水,给洪泽县带来的损失被统计了出来: 由于上游的洪峰县示警及时,人员伤亡倒是不大。整个洪泽县范围内,仅有一百余人丧生和失踪,在这个没有天气预报和防汛预案的时代,这样的人员伤亡已经可以算是微乎其微了。 但是由于正值秋收时节,田地里的庄稼还有大部分没有收上来,所以,粮食的损失极为惨重。仅仅是初步估计,除了极少数早熟早收的庄稼之外,今年洪泽县的水稻减产起码会达到七成;高粱这种经济作物的损失,也至少达到了六成以上。 至于倒塌的房屋居舍之类的,更是不计其数,上万民众无家可归。鉴于此,洪泽县衙从邻县抽调了数百顶帐篷,用以安置灾民。万幸这个时代的政治还算清明,在救灾的过程中或许也会有贪墨,但是所有灾民却都能够吃饱穿暖…… 相较于其它镇子或庄子的惨景,萧家庄的人,不管南庄或是北庄,此时都觉得异常幸运。因为总体说来,萧家庄的粮食损失并不大。得益于萧惠欢的提前预警,萧家庄在洪水来临之前的半个月内突击抢收。大部分人家田地里的粮食都已经收回来,放进仓库里储存妥当了。至于那些抱着怀疑态度的,此时则追悔莫及,却已经悔之晚矣…… 庄户人家,只要有了粮食,心里便丝毫不用慌乱。房子没了再建就是,反正这个时代的山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树木石料。在洪水过去之后的第三天,泥泞的道路才刚刚干透,萧三爷便带着族人,开始从山里伐木取石,为庄子上房舍受损的人家修补或者加固房舍。 难得的是,此次北庄那边的不少人,竟然在张鹏的带领下,主动前来帮忙。这让南庄的人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但是,族长萧三爷等一干知情人,还有萧惠欢这一家子,对这反常的举动却是心知肚明: 无论如何,北庄这次是欠下了南庄萧大成一个天大的人情。在此次洪灾当中,北庄的房舍受损又远比南庄的轻得多。眼见着南庄的房屋受损如此严重,北庄的张鹏心有所动。灾难来临之前,南庄投之以桃;灾难过去之后,北庄自然要报之以李。南北两边庄子累积了几辈人的矛盾坚冰,在这次灾难来临之际,却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这倒是让萧惠欢有些意外的欣喜。而族长萧三爷,则因此对萧惠欢越看越喜爱,这孩子,可真是萧家庄的福星…… 当日洪水退去,萧惠欢和家人一起从宗族祠堂下来之后,便随着爹娘和大哥三弟一起,紧张的清点损失。一番清点下来,让萧惠欢不得不佩服起爹和大哥的智慧来。他们知道若是将那些家具硬性的堆砌在一起,在汹涌的洪水来临之时,不一定能扛得住。于是他们将一根高高的木桩,深深的打进地里。然后用一些粗大的麻绳,一头系在木桩上,一头牢牢的绑在那些大多为木制的家具上。当洪水来临的时候,这些木制的家具自然而然的跟着水位上涨而上浮,这样一来,收到的冲力就小了很多。在那些粗大的麻绳的拉扯下,绝大多数家具都得以保存,仅有极少数绑得不牢靠的家具被洪水冲走…… 所以,萧惠欢她们这一家子的灾后重建,相对来说倒是轻松了很多。只需要考虑房屋的地基,在被洪水浸之后是否有松弛下沉的危险。好在一番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地基有下沉松动的迹象。 于是,剩下的便仅仅是打造一些家具的事情了。可即便仅仅是这么一点事情,也被北庄的张鹏和南庄的萧七叔等人包办了。这些人的热情程度,让萧惠欢这个来自后世的人直喊吃不消。在感激之余却又被急得直跺脚:才说了不要享受特殊待遇,可这些叔伯们这样做,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南北两边庄子地人们慢慢地回过味儿来:怎么两边地人,对萧大成那一家子如此火热?随即便想到前些时日萧大成和他闺女地一些反常举动。各人心头便泛起了异样地心思。最后有些心思活络点地。再一联想到洪水来的那天夜里,萧大成一家曾经被族长和族中所有地长辈们,客客气气地请到祠堂的议事厅中呆了一晚上,清晨的时候,族长三爷甚至还亲自端着白面饼和稀粥进了祠堂。种种这些一揉到一块儿,众人心中便明白了个七八分…… 打这时候起。萧家庄众人对着萧大成一家子。便总是客客气气的。任何时候见了萧家地任何人,也都要停下手中的活儿问声好,甚至连萧惠涛再在外面闯了祸。糟蹋了邻居的庄稼啥的,大伙儿也都只是苦笑两声了事…… …… 在萧家庄乃至整个洪泽县轰轰烈烈地展开灾后重建工作地时候。洪泽县沈家地家主之争。似乎也已经尘埃落定。 沈老爷子也许是放不下他地万贯家财和如花美眷。死撑着不肯咽那最后一口气。虽然已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还整日里淌口水,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可他就是不愿蹬那最后一腿。因此。沈大和沈三也终究不敢太放肆。这个时候地人还不懂什么中风偏瘫啥地,他们担心若是闹得太过分,万一有一天老爷子突然好起来了。跟他们秋后算账…… 因此,沈大和沈三还是采用了相对温和些的办法,那就是投票。在这样的情况下,沈三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沈慎卿的支持……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考虑,沈慎卿觉得还是胸无大志的沈三,相对来说比心思歹毒,又没有容人之量的沈大更好控制。再加上从小对她照顾有加的十姨娘的儿子沈虞卿,支持的也是沈三这个嫡子。所以,权衡再三之后,沈慎卿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发出了他的声音…… (今天第二更可能有些晚,亲们可以留着明天一起看三章,吼吼……) 第二十八章 “小九儿,闭嘴” 在沈慎卿投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票之后,沈三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沈家的暂代家主。,在投出这一票后,沈慎卿在沈家的地位,顿时变得更加敏感起来。沈三那一伙人,原先对他的轻视和傲慢一下子收敛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升起的同仇敌忾的接纳感;而沈大那一伙暂时失势的人,则理所当然的对他恨之入骨…… 然而,沈慎卿却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人。偌大一个沈府之内数百名丫鬟仆役,每日里闲言碎语不绝于耳,好的坏的议论几大筐,若是都要去加以理会,那他就不用干别的了。话说,他如今就是想理会,似乎也还没那个权力…… 沈三担任沈家的家主之后,第一次家庭会议很快召开了。与会的人并不多,除了沈老爷子的九个儿子之外,便只有沈老爷子的正室夫人李氏。而召开这次家庭会议的最主要目的,便是商讨如何度过沈家眼前的难关。 在这一点上,沈大和沈三的意见倒还是一致的。因为争夺沈家的家产,那是他们兄弟俩自己的事。可如今沈家面临的危机,却是通了天的,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皇室,若是处理不好,欺君之罪的大帽子一扣下来,恐怕沈家就要从此在清明王朝消失了。若真是那样,那他俩兄弟也不用争了,他们这些人统统都要死啦死啦地,还争个屁…… 坐在家主位置上的沈三,还没有从当上沈家家主的兴奋当中缓和过来,只见他脸上挂着一丝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动不动便颇有些炫耀的、朝一旁满脸不忿沈大斜视几眼。他年约三十出头,眉宇间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本分人。只是那虚浮的脚步和惨白的脸色,昭示着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空虚。这也难怪,继承了他老子的优良传统,对美酒和美人极为钟爱的沈三,用荒n无耻来形容他都算是客气的了,这身子好得到哪里去才怪…… 而坐在右边首位的沈大,则是一副愤怒和不服的模样。沈大年近四十,他的长相倒是和沈老爷子有七分相似,三角脸,高颧骨,鼻梁倒也挺直。只是,此时的他,脸色却漆黑得如同锅底灰一般,像是谁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一双阴狠的倒三角眼,散发出一阵阵如同毒蛇一般的光芒,却不是瞪着坐在家主位置上的沈三,而是一道道的向坐在左边最后面的沈慎卿射过去…… 除了这两个老大的表情比较精彩之外,他们各自的罗罗便有些乏善可陈了。另外那几个偏房,本就只是平庸之辈,如今家主之争暂时告一段落,每个人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各自的野心,静静的等着现任家主,把沈家眼前的危机渡过之后再说。 倒是沈慎卿面对着自己三哥嘉许的微笑,还有大哥那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目光,神色间泰然自若,那张稍显稚嫩的俊脸,如同无波古井,让人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咳……”众人就这么干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坐在沈三旁边的正妻李氏,终究还是最先开口了。只见她满含着忧虑的道: “老三,如今你爹病得不省人事,你既然坐上了这家主的位子,当务之急,便是想法子先让咱们沈家渡过眼前这一劫。要知道,六月份的时候,你爹便已经收了皇室采办送来的一万两银子的订金。若是到十一月里,不能如期为皇室送去五万坛酒,咱们家可就犯下了欺君之罪了……” 沈三闻言眉头,脸上方才的得意和兴奋渐渐的消失了。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束手无策。或许在沈老爷这九个儿子当中,除了沈慎卿之外,他的经商才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是这个问题近乎无解,否则像沈老爷子那样久经商场的老革命,也不会一下子就两腿一蹬,差点嗝崩儿了…… “娘说地是,今日开这个会。咱们便要议一议这个事情。拿出一个方案来。在座的兄弟,都是父亲地亲骨肉,平日里也享尽了沈家给予地荣华富贵,这时候沈家有了麻烦。咱们兄弟。合当同心协力,一起想个法子。渡过这一关……” 还别说,沈三儿虽说没有个具体地主意。可他这拿腔拿调地功夫倒是不错,这不。下边地偏房们。一个个俱都拼命地点着头。表示赞同他这一番话的道理,连沈慎卿都不例外。虽说这些年来。或许唯一一个没有享受过沈家荣华富贵的人,便只有沈慎卿了。当然。这也只是片面的。无论如何,他还是住在这沈府之内,衣食无忧,也有人伺候着。想读也有人供着他…… “嗯,好,既然大伙都认同我的话。那么大伙便说一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吧?”开了一个好头,沈三的信心大振:看看。咱果真就是做家主的料子嘛……心里小小地美了一下,然后便转向了沈大。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底气十足地开口道: “大哥,你是长子。跟随父亲做生意的时间最长,父亲平日里对你地教导也是最多。就由你来开个头。丢几块砖。引一引玉……” 沈大心里本来就极度不爽,等他这几句话一说完。登时给气了个半死:我是嫡子,我说地话是砖。这些偏房说的话还成了金玉良言?我就看你不像个当家主的料嘛,连个话都不会说…… 这样想着,他心头那股无明业火又腾的一声蹿了上来,恶狠狠的瞪了沈慎卿一眼:你这狗东西,枉你还读了那么多诗,瞎了你的眼,这样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二百五,你竟然支持他…… “呃……如今三弟你是家主,三弟怎么说,我们这些兄弟全力协助便是,为兄岂能越俎代庖……”沈大若是真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也不会等到现在都还不说了。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胸中虽然没料,可话却说得冠冕堂皇,堂而皇之的把皮球又踢给了暂任家主的沈三。 沈三顿时给噎住了,翻了翻白眼,随后脸上又堆起笑容,面向其他几个偏房和身为庶子的沈慎卿:“呵呵,大哥既然如此客气,那诸位兄弟呢?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藏拙了……” 他的话说完,六个偏房,没有一人吭声儿。要说吃喝玩乐,他们这些沈府公子,谁都能滔滔不绝的扯他个三天三夜,可要说到正事,特别是眼前这么严重的事,沈三家主可就问错了对象喽…… 沈慎卿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人出声儿,心中暗自想到:该轮到我出场了。当下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没想到才刚说了个“我”字,就被沈大一通蛮不讲理的吼了回去: “小九儿,闭嘴!兄长们说话,你认真听着便是,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呢,多学多听才是正理儿,多什么嘴?” 沈大当然不相信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读的呆子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他如今对沈慎卿是极度痛恨,只要一逮着机会,便想要给他难堪,眼前这个机会,他自然就不会放过…… (必须得感谢一下“紫漾”亲亲的评价票,5张评价票,对一心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嚒嚒……当然也感谢所有一直支持一心,鼓励一心的筒子们,咔咔,一心努力更新,回报亲们的支持!) 第二十九章 沈家英才 坐在沈三旁边的李氏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都火烧屁股了,老大还在这里和小九儿怄气。。李氏虽然同样也不喜欢沈慎卿,可在这个时候,只要能提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即便是仇人也应该暂时放下仇恨,先把法子讨到了再做计较啊…… “成卿,让你九弟把话说完吧。小九儿年纪虽轻,可他读的却最多,指不定真的会有什么好办法呢!”说着,李氏又转向沈慎卿:“小九儿,你大哥是心中焦急,别和他一般见识,你大胆的说说吧!” 沈慎卿方才被老大那样一通吼,心中已经极为愤怒。当下便想到,罢了,沈家是死是活干我屁事,反正他们从上到下,也从没有拿我当沈家的儿子看待过。因此,在听了李氏之言后,沈慎卿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撇了撇嘴,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开口道: “大哥教训得是,是慎卿孟浪了。既如此,慎卿便洗耳恭听,多向各位哥哥学习学习。请大娘放心,若是有需要慎卿效劳的地方,慎卿绝不敢推辞。孩儿年纪虽小,但是抄抄写写的活计还是不在话下的……”说完,沈慎卿便闭口不言,老神在在的坐着,再没有别的举动。 眼见着下面的几个兄弟都束手无策,唯独有可能说出个子卯寅丑来的小九儿,又被老大一通强盗逻辑给堵了回去,沈三在上面气得差点跳起来,要不是俩人都是同一个娘生的,估计他当场就要开口骂娘…… 场中一个个都是闷葫芦,这家庭会议是开不下去了。沈三眼珠子一阵咕噜噜乱转,终于还是想出了个主意。于是站起身来,烦闷的一挥衣袖,吼了一嗓子:“既然如此,大家便先散了吧,容我细细思量一番,再召集大伙,安排事务……” 沈大的脸上又闪过一丝蔑视:就这个怂样儿,还当家主,嘿嘿,我就看你能将沈家败坏成什么模样。对于他自己也同样无能为力的现实,沈大却理所当然的无视了…… 散会之后,众人各怀心思的散去。沈慎卿脸上挂着冷笑,也径自往自己居住的那栋小院走。不曾想才走了半道儿上,就被一脸和煦笑容的沈三拉着了: “小九儿,三哥想和你聊聊,不知九弟是否肯赏脸?” 沈慎卿有些意外,这个三哥,倒是越来越有当家主的风范了,这样应该也算礼贤下士了吧?在以前,这个三哥对自己虽不像沈大那样对自己恶语相向,可也是冷淡得很。如今在自己的支持下当上了家主,倒的确是改变了不少…… “呵呵,三哥有命,小弟怎敢不遵?便请三哥到小弟的院子里坐一坐吧……” 沈三倒不介意在哪里坐。因为他地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方面。听见小九儿答应了他的邀请。心中顿时大乐。亲切地拉着沈慎卿地手。急吼吼地朝沈慎卿的那栋小院里赶…… 十几年来。这是沈三第一次进入沈慎卿居住地小院。推开低矮的房门,看见院内摆放着地那些用了十几年的朴素的家具。还有那显得有些凌乱破败地房间,沈三简直不敢相信。在富可敌国地沈府之内,竟然还有如此萧索地地方。随即,他又看到房里堆得满满当当地那些籍。心中对这个庶出地九弟。又生出一阵阵的敬佩之意。 “九弟。如今三哥添为家主。对兄弟们自然应该多加照顾,你这院子如此破败。还怎么住人?你虽是庶出。可终究是爹地亲骨肉。改明儿个。三哥就让人在后院给你腾出一间院落来,再拨给你几个使唤丫头和小厮。沈府地九少爷,无论如何也不能住得比下人们住地地方还差啊……” 沈慎卿心中也微微有些感动。他之所以最后选择了这个三哥,就是因为他虽然也有很多坏毛病。可心思终究没有那么坏。也有容人之量。当下轻轻的笑笑。对他说地换住处地安排不置可否。而是随手从地上抽过来两张磨得发亮的木凳子,递过去一张。示意他坐下,然后才轻笑着开口道: “三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弟也知道三哥今日来此地目地。借三哥一句话。无论如何,小弟身上留着的,也终究是沈家地血脉。如今沈家有难。小弟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方才在正厅之中。大哥不让小弟出声。当着大娘地面。小弟自然不好忤逆大哥地意思。但是如今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小弟便将心中所想,对三哥明言了吧……” 沈三闻言大喜过望,心中直赞这个小九儿识情趣。当下身子前倾,凑到沈慎卿面前,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小九儿,好兄弟,快快说来,若是能助沈家迈过这一关,你就是沈家的大功臣。到时候,沈家酒坊大管事的位置非你莫属……” 沈慎卿闻言一笑,这个三哥,这就开始封官许愿了。不过,对于沈家酒坊大管事这个位子,沈慎卿还是非常心动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实际上便是握住了沈家最为重要的经济命脉。这对于他的计划是大有帮助的,会让他在沈家的位置一下子变得举足轻重。 当下,沈慎卿俯身过去,在沈三的耳边一字一句,将他早已经思量好的应对措施细细道来。沈三听得全神贯注,脸上的喜色愈来愈浓。好半晌之后,只听见小院里传来沈三一阵猖獗的大笑,和着他的一阵阵感叹: “哈哈哈,天降英才于我沈家,沈家无忧矣……” (那啥,汇报个情况,一心马上要出差几天,这几天的更新时间可能不像之前那么稳定,不过一心还是保证每天至少一章,亲们多多体谅) 第三十章 囤积居奇 遭遇了洪涝灾害的洪武,洪峰,洪泽三县的灾后重建工作,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三县的县衙同时发布了一道政令,称这一年的税赋减半,而且以高粱代替稻米。若是家中高粱有余,稻米不足的人家,还可以物易物,两石高粱可以到县衙兑换三石半的稻米…… 一时间,三县百姓欢呼雀跃,纷纷称道县太爷仁义。要知道,这三县遭灾严重,除了萧家庄之外,几乎所有的水稻都绝收。这一年的口粮都没有着落,高粱虽说收了一些上来,可那不能用来当做一年的口粮啊…… 如今有衙门出面,可以用高粱换稻子,自然家家户户都积极行动起来。除了将两石高粱作为税赋上缴给衙门之外。不少人都将家中多余的高粱拿出来,到县衙换成了稻子搬回家中,当做来年一年的存粮。 当然,也有一些精明的大商人,隐隐在猜测着,三县县衙同时发布政令,而且都是如此急切的收购高粱,这中间定然有什么文章。于是,这些商人也开始动用各自的关系,低价从外地收购高粱储藏起来,准备趁机赚它一笔。 没过几天,又开始有人在这三县范围内大肆收购稻子。甚至开出了一石稻子一两银子的高价,这已经翻了足足一倍有余。而此时,县衙以稻谷换高粱的政策还在实施着。于是,那些手里还有高粱,或者能想办法搞到高粱的人,纷纷想方设法的将自己能弄到的高粱运到县衙,兑换成稻谷之后,又拿回去卖给那些收购稻谷的人。这一来一去,就能赚整整一倍的差价,谁不动心? …… 萧家庄的众人,这些日子见着其他乡镇庄子的人,倒腾高粱和稻谷赚了不少,也颇有些蠢蠢欲动。可是族长萧三爷却发下话来,除了完税之外,不允许族人从庄子里运出去一颗高粱籽。若是在之前,或许族人们还会偷偷摸摸的干上那么一两票。可经历了上次洪水围困祠堂的事情之后,萧家庄的族人对萧三爷的话,还是非常信服的。因此,即便是外面炒得热火朝天,萧家庄的人们,却依然安安分分的重建着他们的家园…… 萧三爷之所以发下这样的话,自然是受了萧惠欢的教唆。在县衙发布那一道政令的时候,萧惠欢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县衙突然要这么多高粱做什么?连税赋都可以用高粱来代替?心中存了这样的疑问,再一联想到上次自己跟随爹和大哥到县城卖高粱,萧惠欢顿时便明白过来。 此番洪水,三县的粮食损失惨重,水稻几乎绝收,高粱减产也起码达到一半以上。县衙那边倒是没什么,按照这个王朝的惯例,若是地方上遭了灾,地方官是可以酌情减少赋税的。可是这洪泽县内还有个沈家,沈家以香浓醇厚的高粱酒闻名于世,今年这一场洪水下来,酿酒的原材料,必然十分紧缺。故而,三县县衙同时收购高粱,肯定是沈家在幕后推波助澜…… 可是,这还不足以让三个县衙同时收购高粱。材料少,就少酿些少卖些便是。如今沈家付出这么大代价,推动三个县衙为他们收购高粱,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在萧惠欢所处的那个资讯发达的年代,因为违背合同而赔得倾家荡产的例子,不知道见了多少。这样稍稍一联想,萧惠欢便几乎能够肯定,沈家定然是接了一个或者几个了不得的订单,必须要在指定的时间内交货…… 这样想着,萧惠欢几乎可以肯定,在沈家要收购的高粱数量,没有满足其交货要求之前,高粱的价格肯定会持续上涨! 萧家庄今年的高粱和去年相比,产量只下降了两成左右。算上在洪水来临之前还未来得及收地。至多也不过损失四成。如今两边庄子加起来近两百户人家。平均每户至少也还有三十石以上地存货。加起来那就是差不多六千石。如今沈家既然如此不惜代价的收购高粱,萧家庄这六千石自然不会放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沉得住气。到后面能获得地收益肯定越大…… 于是。趁着第一天到萧氏地族学上学那天,萧惠欢找了个机会,跟族长萧三爷细细分说了一番。萧三爷如今对萧惠欢虽还谈不上言听计从,可却再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十一二岁地小姑娘看待。对于她说地话。萧三爷都会仔细的斟酌了再斟酌。一番思量之后。萧三爷也认同了萧惠欢地分析。于是便放出了那样的话来。 沈府地正厅之内,沈家九子又一次聚集到一起。议论着这些日子收购高粱地进度。沈大的脸色愈发阴沉。而沈三原本苍白地脸色却有了些血色。一副满面春风地模样。其他沈家的偏方子弟,人人地脸上的神情也都轻松无比。沈慎卿拿着一个账本,缓缓说道: “自半个月前。家主地一系列措施开始执行之后。到今天为止,咱们沈家已经从洪武、洪峰、洪泽三县的民众和商人手中。收购到高粱三万两千六百余石,还差一万余石地缺口。不过。这已经大大的缓解了咱们沈家的燃眉之急!接下来。只需我们沈府自行出面,高价收购一些,这个缺口便能完全堵上……” 上首坐着的沈三,听着小九儿把那些措施说成是他提出来地。心中不由乐开了花。这个小九儿真是厚道人啊。又有能耐,又如此知道进退,读人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呵呵…… 当下,等沈慎卿说完,沈三便站了起来接着道: “此次以稻谷换高粱,家中已经拿出了三万两银子,作为三县县衙从中运作的费用和补偿差价的银两。如今还差一万多石的缺口,即便咱们以翻一倍的价格收购,亦只需要一万多两银子便足矣。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人哄抬高粱的价格,咱们的损失也不会太大了。呵呵,小九儿,你识文断字,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由你来操持吧,我拨给你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定要在九月二十五之前,再买回来一万石高粱……” 沈慎卿闻言咧了咧嘴,这个三哥真是个厚道人,一万五千两,即便真的以翻一倍的价格来收购,一万石也只需要一万两千两银子。自己还能落下三千两的结余,呵呵,这个是不是算对自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而不争功的犒赏?当下轻轻的点点头: “小弟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三哥的重托!” 的确是重托啊,今日已经是九月十七了,还有不到十天时间,要收购一万石高粱,任务确实繁重。而且沈慎卿也知道,沈三把时间限定得这么死,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酿酒需要一个发酵的时间…… 第三十一章 温馨的早晨 大清早的天气有些凉。、萧惠欢依依不舍的告别温暖的被窝,艰难的从新制作的木床上缓缓爬起来。原先那张小木床,在上一次洪水来临的时候恰好被冲走了。于是重新打制的时候,萧惠欢便请爹给自己打造一张大一些的闺床…… 厨房里已经传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时不时还有娘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萧惠欢知道,那是娘亲已经起来在做早饭了。从桌子上拿起用猪鬃制成的牙刷,蘸了一些细盐沫儿,萧惠欢轻轻走到到厨房,拿碗装清水准备刷牙,顺道跟娘亲打了个招呼。 说到刷牙,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萧惠欢是一百个不习惯。这个时代农村的卫生习惯实在差劲得很,十天半个月洗一次身子刷一次牙那都算是好的。而且大人们刷牙用的还是桑树的树枝,让萧惠欢时常担心,那硬邦邦的树枝会不会戳破牙龈啊…… 鼓起勇气自己尝试了几次,萧惠欢才放下心来,原来那桑树枝是经过了特殊加工的,放进嘴里的那一头非常细软。不过,这种牙刷萧惠欢还是不怎么习惯。后来她便自己收集一些干净的猪鬃,自己做了一柄牙刷。对于这种小事情,家中的人也没怎么注意…… 刷了牙洗完脸,萧惠欢如同往常那般,回到厨房准备给娘亲帮忙做早饭。结果当她跑到灶膛边上,准备为娘亲烧火的时候,却被娘亲制止了: “欢儿,早饭让娘来做就成,你去叫你三弟起身晨……” 萧惠欢想了想,便依言朝外面走。早饭其实就是做点粥,弄点菜而已,的确没必要两个人。平日里她说是在厨房给娘亲帮忙,其实也就是跟娘亲说说话,偶尔往灶膛里添点柴禾而已…… 来到大哥和三弟的房门外,一大一小两个鼾声此起彼伏。这段时间难得的清闲,洪水浸了的土地还不曾干透,现在没办法翻地耕种。所以,大哥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早早的起来,跟着爹到地里干活儿,而是难得的睡起了懒觉…… 萧惠欢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她现在这幅身体,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走到床前,便看见大哥和三弟交叉躺着,俩人睡姿都极度难看。特别是萧惠涛,身上穿着一件葛布小马甲,光着臂膀和屁股侧身爬在枕头上。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在枕头的压迫下变了形。小嘴嘟着,枕头上面湿了巴掌大那么一块,那是被他流的口水浸湿的;两条腿,一条搭在床边,另一条却压在大哥胸前。最让萧惠欢哭笑不得的是,他的大脚拇指,正好顶在大哥的鼻孔处,难怪平时很少打鼾的大哥今日的鼾声如此响亮,原来是呼吸不畅啊…… 伸手在萧惠涛那白白嫩嫩的屁股上轻轻一拍,萧惠欢张口叫道:“起床了起床了,该起来读了……”同时在心里感叹着,儿童的屁股弹性就是好哇…… 拍了好几下没有反应。兄弟俩人都仅仅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翻个身又呼呼的睡了过去。大哥在翻身之后还胡乱地摸了摸被子。将被子扯起来给自己和三弟盖上。让萧惠欢又是气又是笑:当我不存在啊? 当下又把被子掀开,凑到大哥耳边尖声叫道:“大哥,起床啦!!!!” 萧惠生终究年纪要大些,被她这么一吼。咕噜噜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瞪着一双睡眼惺忪地眼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爹不是说今日不用下地么?” “哼。不用下地。你便连床都不下了么?大哥,娘让我来唤你和三弟起床读呢,你快些起来,帮我把三弟也叫起来。方才我叫了他半天都不醒,睡得跟头猪一样!”萧惠欢特别喜欢现在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家地温馨。是人世间最美妙地感觉…… 萧惠生抓抓头发‘哦’了一声。然后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使劲地皱起眉头嗅了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然后竟然又伸出舌头在上嘴唇舔了舔。然后呐呐地道:“怎么这么咸呢……” 萧惠欢知道他上嘴唇为什么这么咸,可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了。当下拼命忍住爆笑的冲动,转身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拿腔拿调的说道: “大哥,我在院子里等你和三弟,若是半刻钟里你们还不来,我就去告诉娘,说你和三弟赖床,想睡懒觉,不愿读!” 结果在院子里等了足足一刻钟,萧惠欢才看见穿戴整齐的大哥,拖着满脸不情不愿的三弟从房间里出来。萧惠涛气鼓鼓的瞪了萧惠欢一眼,打着呵欠抱怨道: “姐,你行行好,让我再睡一会儿成么?昨晚大哥硬要拉着跟我说北庄张大叔的女……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惠生满脸紧张的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一阵唔唔唔的声音…… 萧惠欢听到一个“女”字就没下文了,再一看大哥那副紧张的神色,回想着方才萧惠涛说的“北庄张大叔的”,顿时便明白了几分,难道大哥喜欢张鹏的女儿?这样想着,萧惠欢也一下子嬉笑起来,连都暂时顾不得读了: “大哥,你和三弟说什么了?张大叔家的什么?” 大清早的天气还很凉,可萧惠生的额头却隐隐见汗。此时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捂着萧惠涛的嘴,见萧惠欢竟然也嬉皮笑脸的问起这个来,不由更是窘迫,另一只手不断的挥舞着: “妹子,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三弟瞎说!不是读么?你快些教我和三弟读吧,可好?”说到后面,脸上竟然有了哀求的神色…… 萧惠欢了然的笑笑,却不忍心再欺负自己这个老实大哥。当下轻轻点头道:“好吧,那你放开三弟,我将昨日先生教的课文教给你们!” 萧惠生闻言点点头,却又不太放心的对萧惠涛叮嘱道: “三弟,可不要再乱说话了。今日若是无事,大哥带你去小清河钓鱼,啊?”萧惠涛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阵,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萧惠生这才长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捂着弟弟那张破嘴的手。 在一边看着的萧惠欢见状又笑了:“大哥,你这算是在贿赂么三弟么?小妹的呢?” 萧惠生的脸色一下子又囧了…… 第三十二章 赚他一笔 用完早饭,又带了两个煮熟的鸡蛋,萧惠欢挎着装本的布包,朝祠堂那边的宗族学堂而去。!从九月初一开始,萧氏宗族的宗族学堂便正式开学。萧惠欢每日都是如此,早早的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带着大哥和三弟读一会儿,然后便到族学上学。 萧母认为读是一个很费脑子的活儿,所以每天早上都要给她煮四个鸡蛋,早饭的时候吃两个,剩下两个带到学堂去,留着中午的时候食用。 族学的学制和后世的差不多,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不过内容上和后世可就相差太远了,什么《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等等,这些,在萧惠欢看来,完全就是对女子进行封建教育的教材。中大多都是宣扬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歧视和压迫妇女的内容。 当然也有一些积极的,譬如中教人持家和睦、勤俭、慈幼等这些,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萧惠欢之所以对上族学如此积极上心,根本就不是冲着读习字去的。她认识的字绝对比那女先生认识的还多,读的也绝对比那女先生读得多。她之所以要去,是因为如果不去,她就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在别人面前,展露出她能识文断字的能力…… 走到半路的时候,迎面碰到那个让萧惠欢心中有些反感的王家婶子。远远的看见她,王家婶子便笑着打招呼道:“惠欢呐,今日又比昨日早了小半刻,真是越来越勤奋了啊……” 萧惠欢心中微微吃了一惊,这人莫非是每日里都专门在这里等着给我打招呼么?连我比昨日早了小半刻她都计算得如此清楚。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不得不堆起一副笑容回道: “王家婶子,您怎么也这么早哇?” 王家婶子见她对自己笑,竟然有些心花怒放的味道。蹭蹭蹭的蹿过来凑到萧惠欢跟前,眼巴巴的问道:“惠欢呐,婶子想问问,你们家还有高粱么?” 萧惠欢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弄得莫名其妙,如今的萧家庄,谁家没有高粱?当下轻轻的点点头:“嗯,还有一些啊,怎么了?” 王家婶子神秘兮兮的接着问道:“那你爹和娘,有没有打算将这些高粱全卖给城里的沈家?昨日你六叔回来说,沈家如今在城里高价收购高粱,每一石的收购价,可是足足一两银子!”王家婶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射出的光亮都和银子是一个颜色,亮铮铮的…… 萧惠欢听她说出这个消息。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王大婶子哪里是来打听她们家还有没有高粱的?她根本就是来跟自己透露这个消息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惠欢也已经渐渐瞧出来。如今在萧家庄,她想要低调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虽说族长和那些长辈们对她身负异能的事情守口如瓶,可这些乡亲们地聪明却远远超出了萧惠欢的预料之外。大家都看得明白,萧惠欢如今是族长和族中长辈们地宝贝,她对族长和族中长辈们地影响力巨大。而前段时间。萧三爷曾经发话不许族中的一颗高粱卖出去。所以,今日这王家婶子来。其目的肯定是希望借自己之口,向族长转达这个消息…… 辞别了王家婶子。萧惠欢继续一路沿着陡峭地山路往学堂走。脑海当中却已经算计开了,今天是九月二十。前两日,县衙以稻谷换高粱地政令才截止。如今沈家便又开始高价收购高粱。看样子沈家是急了眼了。萧家庄如今存着地六千多石高粱。是时候出手了。不过。这事情还得讲个策略,必须得让沈家地人主动找上门来。狠狠的赚上他一笔…… 存了这样的目地。萧惠欢便一路上想着对策。等到了学堂地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一个上午的课,萧惠欢根本就没心思听。呃。或者说自从进入族学上学以来。她就从来没有认真听过那个五十多岁地女巫师讲地课。她心里想的是趁着中午吃饭休息地时间。去找一找族长萧三爷,跟他打声招呼。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每天的午饭时间。萧三爷都会到萧氏的族学来转一转看一看。今日,萧惠欢便趁着这个机会。让萧三爷派人到县城撒布消息,就说萧家庄还囤积着大量地高粱籽。只需要把这个消息撒布出去。萧惠欢相信沈家人自然会找上门来地…… 萧三爷的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二这天,一辆豪华马车便咕噜噜的朝萧家庄驶来,后面还跟着几十辆运货的牛车。这样一个车队到来的消息传到萧惠欢耳朵里的时候,她轻轻的笑了:萧家庄赚钱的时候到了…… 果然,那辆豪华马车在庄口停下来之后,从马车上跳下来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年不到弱冠,浑身上下一袭白袍,剑眉星目,俊朗如玉的少年人。面上带着玩味的神色,细细的打量着闻声赶来迎接的萧家庄里正萧三爷。萧惠欢作为萧家庄此次囤积居奇的始作俑者,也夹杂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静观其变。 可是当她看到哪个俊朗的少年的时候,却微微有些惊讶起来。因为那少年,正是她那日在沈府门口遇到的那位沈家庶子九少爷。让萧惠欢想不通的是,不是说庶子的地位非常低下么?而且当日这位九少爷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可是瞧眼前这幅光景,似乎这位九少爷的沈府的地位不低呀…… 萧惠欢自然不可能知道沈府之内,这些时日以来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所以,她只能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沈家九少爷挥舞着折扇,风度翩翩的在下人仆役的簇拥下,满面和煦的向族长萧三爷寒暄问候。然后直截了当的道明来意,希望萧三爷能帮忙,为他收购萧家庄内库存的所有高粱。为此,他开出了高达一两三钱银子的天价…… 听见他报出的这个价格,夹杂在人群中的萧惠欢忍不住乍了乍舌:嘿嘿,萧家庄这次,可真是发了…… 第三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两天工作实在是忙不过来,不过,从星期六开始一心会恢复一天两更,于是,大家票票砸过来吧~) 不仅仅是所有听到这个数字的萧家庄众人,连萧三爷亦是同样被沈慎卿报出来的这个价格给惊呆了。。以至于沈慎卿说完之后,场中竟然出现了长达半刻钟的冷场。一两三钱银子一石的高粱?萧家庄的高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 当萧三爷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重重的点头答应道:“九少爷您太客气了,沈府这些年来对我们萧家庄的照拂不少,这点小事老朽自然乐于效劳;即便您不来,咱们萧家庄也打算等过些日子,等这……这路不那么泥泞了,便将库存的高粱送进城里,售卖给沈家了呢……” 萧三爷的老脸微微有些发红,因此,说完这这些话之后,他连忙吆喝道:“大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家准备准备,快些把家中的高粱都搬运出来?现过秤现交银了,沈九爷菩萨心肠,给出这么高的价格,过了这个村,可就……呃……” 说到一半他突然被噎着了,因为等他转过身来,发现身后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两三钱银子一石的高粱,谁还会傻傻的站在这里听这些官面的客套话,众人都忙着回家打扫仓库了,誓要将存放高粱的仓库打扫得颗粒不存,即便是耗子过来都要让它含着眼泪儿走…… 沈慎卿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盯着萧三爷,看得他越来越不自在。萧三爷倒也光棍,见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沈府九少爷眼神有些异样,干脆狠狠的一跺脚:“九少爷请先稍等,老朽家中也还有上百石高粱,老朽这便回家让人全部运过来,也算对沈家的一个交代……”说完一转身屁颠屁颠的走了,然而,他心中的震撼却无以复加: 不是说这位沈府的九少爷是庶出么?为何在沈府之内却有如此权势,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是由他来出面?更让人吃惊的是,此子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可那一举手一投足、还有那凌厉的眼神、让人玩味的笑容,让他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萧氏族长都有些慌乱,才短短一刹那的功夫,便三番五次的进退失据,此子不简单呐!听闻沈家沈老爷的其他八个儿子都不成器,若是此子能够成为沈家家主,说不定沈家还能再延续数十年辉煌,可惜了…… 目送着萧三爷渐行渐远,沈慎卿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萧索。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以往自己那个如同陌路人的老爹活蹦乱跳的时候,远近三县的人对沈家,谁不是恭恭敬敬?谁敢不恭恭敬敬?沈慎卿多少也听说过,这三县的粮农到沈家卖粮的时候,对沈府一个库房管事多少都要行些贿赂给些好处,以求能卖到一个公道的价钱。 可是如今呢?沈家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遇到顶头风。多少人都在观望,等着看沈家的笑话,等着看沈家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萧家庄村正,也如此薄凉!看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既然沈府历来对你萧家庄照拂不少,那萧家庄此次囤积高粱不肯出售作何解释?道路泥泞?那我这浩浩荡荡的车队是如何驶进来的?菩萨心肠?如果不是一两三钱银子一石的价格,那老不修会喊出这四个字? 再看看自己报出了价格之后就一哄而散的萧家庄众人,沈慎卿再也忍不住长叹一声:“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呃……”就在对这个世态人情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沈慎卿总算看到了一点安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还不曾离去,似乎对自己这一行人颇为好奇。 沈慎卿心头大为舒坦,满脸乌云的脸上总算稍稍挂起了一些笑容。缓缓的前行几步,走到那个小女孩儿跟前,笑着问道:“姑娘,你为何还站在这里?还不回家告诉你的爹娘,让他们快些准备一下,把家中的高粱送过来?”说完之后,沈慎卿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小娘,却越看越觉得眼熟,于是又皱起眉头问道: “咦……姑娘。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萧惠欢心中对这个沈家九少爷亦是满心好奇。初次见面地时候,这位沈家老九似乎混得颇为不得志。这从他当时地言语当中便能揣测出一二;另外,当日这沈家老九身上穿的衣服,可没有今日这么气派。身边跟随伺候地。也只是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地老人,而不是如今这五六个五大三粗地汉子和聪明伶俐地小厮…… 如今第二次见面。这些外在地改变还是其次。最让萧惠欢觉得好奇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这和第一次见面地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不同。第一次见面地时候。沈慎卿身上散发出来地,是一种高门大阀地世家子弟身上、带着的那种天生地优越感;而这一次,却是一种胸有丘壑、玑珠在握地沉稳和干练。这两种气势截然不同。而更让人钦佩和赞赏地。自然是后者…… 听见沈慎卿地问话,萧惠欢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总不能告诉人家:“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本姑娘就因为你长得还算耐看。因此一直都还印象清晰”吧…… 脑子轻轻转了转,萧惠欢干脆给他来了个装傻充愣。对第二个问题避而不答:“哦。那我这就回家告诉我爹娘……”。说完,萧惠欢转身便跑。没跑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脆响,还有那群沈府仆人地惊呼:“九少爷,您怎么了……” 萧惠欢莫名其妙,心说不会吧?这小子身子骨这么差?因此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回头观望了一下,却见那位沈府九少爷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抽。心下不由大骇,这人莫非有羊癫疯么?这样想着,萧惠欢赶紧回头朝家里跑,这么危险的人,还是离他远点好…… 身后,沈家九少爷的心里在哭天抢地:苍天呐,这个世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心中没有功利之人了么?如此俏丽可爱,清纯似水的一个姑娘,竟然也如此势利…… 第三十四章 各有所思 银子的诱惑力不是一星半点,这表现在萧家庄众人今日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萧家庄南北两边两百余户人家,六千五百三十二石高粱,尽数出现在沈慎卿眼前…… 萧惠欢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来继续看热闹了,不过这一次她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是跟随着父亲和大哥等家人一起,一同来的,还有她们家中仅存的两石多高粱籽。 看着自己那些乡亲叔伯们,满脸挂着惊喜的笑容,笑逐颜开的将自家的高粱送给沈家人过秤,然后乐呵呵的从沈家老九手上接过白花花的银子。萧惠欢突然有些郁闷,若是自己家中的那些高粱还不曾出售,如今岂不是也可以跟着多赚一倍有余?这样一来,大哥今年娶媳妇儿的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闹哄哄的折腾了近三个时辰,萧家庄众人或挑或扛过来的高粱,全部被装进标着“沈家酒坊”的麻袋当中,整整齐齐的堆码在数十辆沈府牛车之上。而沈府的九少爷沈慎卿,则为此付出了八千五百两银子的代价…… 萧家庄众人,不论南庄北庄,在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上之后,无不对族长萧三爷投去万分感激的一瞥。而萧三爷自己却有些不自在,每当这些族人们感激的眼神向他瞟过来的时候,他都会有意无意的朝萧惠欢她们这一家子看过来。这些族人们也不笨,很快又明白过来,于是,拿了银子的族人们,大多都会走到萧大成面前,半开玩笑的邀请道: “大成兄弟,今日我们家这高粱卖了个好价钱,啥时候得空了,带着嫂子和你家的三个小的,到我们家喝酒……” “大成叔,前几天俺在山里打了一只孢子,明日送一腿过去,让婶子做了尝尝鲜……” 原本萧大成卖了高粱之后就想走的,天色已经放晴了,地里的活儿慢慢开始多起来,得准备秋播啊。可那位沈家九少爷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非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他那儿领银子,而且还得等到最后一个…… 这让萧大成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这位沈家九少爷如此行事,莫非真的被李管事那乌鸦嘴言中,看上了自家的欢儿?这可怎生是好?欢儿才多大年纪啊?而且听说这沈府的公子爷们,无不是随了他们的老爹,个个好色如命。虽然以往不曾听过这沈家九少爷的劣行,可那是因为他以前在府中地位低下。如今瞧他这副做派,似乎骤然在沈府当中得势了!对于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沈府九少爷,若是他真的看上了自家欢儿,萧大成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沈慎卿原本一直在奇怪,这萧家庄究竟是得了何方高人的指点,整整一个庄子两百余户人家,在前些时日县衙官府出面、以高粱换稻子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户人家拿出一石高粱。他原本以为,能做到这件事情的,除了身为村正和族长的萧三爷之外再无其他人。可随着萧家庄众人的眼神和表现,沈慎卿慢慢回过味儿来,似乎这萧三爷也仅仅是个传话的,背后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已经见过两次的这个小女娃家里的人…… 沈慎卿此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正地幕后黑手。其实就是那个他心中挺有好感的小姑娘。因此,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把这个小姑娘留下。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一些消息来。萧家庄的这个人。既然如此有眼光。若是让他继续呆在萧家庄当农民种田可就屈才了。自己如今刚刚掌握了沈家地大权。正缺乏亲近可信而又有能力之人。若是能把此人从萧家庄内发掘出来。加以笼络。此人必然对自己感恩戴德。自己再把他安排到一个紧要地位置上,岂不是就多了一个掌控沈家地得力臂膀? …… 萧惠欢眼看着父亲和大哥合力。将自家地两石多高粱放到沈家的大称上过秤称重。大哥眼巴巴地要去从那位沈九少手上拿银子地时候。那位沈九少却对自己地大哥缓缓的摇了摇头,而是转向她自己,伸手一指:“让她来拿……” 萧惠欢心中奇怪:让谁拿不是拿?你这小屁孩儿在这装腔拿乔的扮什么大尾巴鹰?可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家有钱就是爷啊。因此。萧惠欢还是不得不在大哥不解地目光下,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第一次正面站在了沈慎卿的对面…… 忽闪着一对明亮地大眼睛,萧惠欢又偷偷的看了看这位前后反差极为巨大的沈家九少爷。心中叹息道:可惜了。如此一个俊朗的小帅哥。却患了这样一种令人抓狂的病。要不是如此。等这副身体长大成年了。倒是可以考虑勾引过来做个长期饭票。她哪里知道。人家沈九公子。方才那是活脱脱被她气成那样的…… 伸出一双青葱白嫩的手,萧惠欢一言不发掌心向上,示意他拿银子出来。没想到这得了羊癫疯的王八蛋,竟然又抽了起来:“小姑娘,你先等一会儿吧,你家总共是三两六钱银子,如今没有散碎银两,最后再拿吧,你先到我旁边候着……” 沈九少爷的话音一落,萧惠欢心中就咯噔一声:不会吧?这个羊癫疯竟然要自己去他身边候着?若是一会儿他再抽抽起来,会不会吐自己一身的白沫啊?哎呀,想想都觉得恶心…… 可怜的沈慎卿,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姑娘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一跌再跌,人家已经对他畏之如洪水猛兽了。他此时脑子里想着的是如何找到萧家庄暗藏的那位高人,手上做的则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发放着银子…… 天快黑的时候,萧家庄众人散得一干二净。沈府众人也有些满载而归的兴奋和喜悦,特别是沈慎卿。虽然发银子发到手软,可这六千多石高粱一到手,沈府紧缺的最后一部分高粱也宣告到位。最重要的是,他还发现了萧家庄内,竟然暗藏着一个颇有商业眼光的高手……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不亲密接触 天黑了,沈府的仆役们各自忙碌着套车整队,准备打道回府。!今日来这一遭,沈府的危机完全解除,这些仆役的心中自然也高兴。因为解除沈府危机的,正是如今他们跟着的这位九少爷。九少爷在沈府当中地位越是稳固,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沈慎卿虽然也为此事高兴,不过心思却不是完全放在此事上面。已经解除了的危机,那便不算什么危机了。他此时手中拿着一锭足足十两的银子,不停的从左手抛到右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直视着萧惠欢,笑吟吟的开口道: “姑娘,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萧惠欢心中好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青年,以这样一种口吻跟自己说话,若是放在前世,自己根本甩都不会甩他。可形势比人强啊,如今自己这幅身体才十一二岁,怎么能让人真的把自己当成成年人来平等对待。 “本姑娘身在萧家庄,自然是姓萧。至于名字嘛……哪儿有随便打听姑娘家闺名的?”萧惠欢的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笑容,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这个沈家老九牵着鼻子走,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沈慎卿果然被噎着了,赫然的笑了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萧家姑娘,我手上这是足足十两银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能回答得让我满意,这十两银子就全归你了,好不好?” 萧惠欢一下子警惕起来,满含戒备的神色答道:“那要看九少爷是问的什么问题了……” 沈慎卿一阵无语,这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怎么这么难缠,处处让自己吃瘪。自己对付家中那些兄弟的手段,在她面前似乎一点也不管用。当下勉强的笑了笑,艰难的点点头道: “那好吧,若是你觉得不好回答,你可以不回答……”他这样一说,便是把最后一丝主动权也拱手相让了…… 萧惠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九少爷请问吧……” 沈慎卿心中几乎要抓狂,这样一来还能问出个什么?可他又不甘心,一个独具眼光的商业人才,对如今的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此,他还是试探着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萧姑娘。你可知道,前番县衙以稻谷换高粱,你们庄子上为何没人拿去兑换?” 萧惠欢心中一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是冲着这个来地。当下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地开口道:“这个别人家地事情,我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九少爷方才为何不亲自问问族长大人呢?” 沈慎卿俊俏的脸蛋抖了抖。按捺着心中地郁闷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你们家为何也不曾拿去兑换呢?这是你们家地事情。你总该知道了吧?” 萧惠欢点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不过我们家只有两石多高粱了,根本就不多。我爹说懒得跑这么一趟了呀。家里其他地高粱。在这之前都已经运到沈府卖掉啦,哦,我想起来了,当日去送高粱地时候,在门口还碰到过九少爷呢,难道九少爷忘了么?” 沈慎卿险些吐血。绕来绕去。却绕到这里来了。刚想开口问第三个问题。却被萧惠欢一句抢白给打断了: “对了九少爷,为何当日我和我爹去沈家卖高粱的时候,辛辛苦苦赶了一天的车把高粱送过去,一石高粱只能卖六钱银子;今日你自己跑到我们庄子上来收,一石高粱却能卖一两三钱银子。这是什么道理呀?九少爷能给我说说么?” 沈慎卿膛目结舌:这丫头的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呀?听她这意思,难道还要自己再把这差价给她们家补上去么?而且,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转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呃……这个,当日沈家负责收购高粱的是别人,如今来你们萧家庄收高粱的是我嘛……不是同一个人,给出的价格……那个……自然就不一样!” 萧惠欢噗嗤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解释,眼前这个沈家九少爷,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来哄了么…… 她这一笑,却把个沈慎卿给弄得一阵恍惚。也不知是因为何故,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娘,虽说年纪最多只有十一二岁,身上穿得也很朴素。可是那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笑起来便如同一弯明月;一对淡淡的眉毛似杨似柳,无需粉饰,便胜过沈府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妇人良多;那一只小巧挺拔的俏鼻,尖尖的鼻尖晶莹剔透,再配上下面那一张樱桃小口,厚薄适中的嘴唇,让沈慎卿觉着,这小姑娘生得倒是好看。 再看看她回答自己的这几个问题,无一不是巧妙得紧,还险些让自己乱了方寸,这姑娘还真有点意思…… 沈慎卿的眉头皱了皱,他今年已经年过十五,迈入十六岁的门槛了。他的那八个哥哥,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已经有了通房丫头伺候着。他虽然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男女之事,对男女情爱也开始有了向往…… 正陶醉在那嫣然一笑带给自己的美妙感觉当中,耳边又传来那位萧姑娘的声音: “九少爷,你还有问题要问么?若是没有问题了,那便请你把银子给我,天都黑了,我还要回家为我爹和大哥做饭呢……” 沈慎卿这才从遐思当中回过神来,略带着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那锭银子递了过去。萧惠欢拿了银子,赶紧往家中跑去…… &l;hrf=hp://&; 第三十六章 秋播趣事 (祝所有筒子们元旦快乐,鸿运当头咯,大好的日子,各种票票砸来吧,让过节也在办公室码字的一心也开开心心的过个节~~~~~~) 回到家中,萧惠欢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十两银子,交给爹娘。,却引得爹和娘一阵紧张,萧大成更是一把抓住萧惠欢的手臂: “欢儿,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银子?不是只有三两多么?你这可是整整十两……” 萧惠欢挣了一下,撅起嘴叫道:“爹,您弄疼我啦!”萧大成方才实在是太过担心,所以**有些过猛,闻言赶紧松开手,不过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自己的女儿,希望她能给出个解释。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萧惠欢等爹爹松开自己的手臂之后,赶忙轻轻揉了揉。一旁的萧母嗔怪的白了萧大成一眼,随后也把目光转向女儿,听她的分说: “爹,娘,那个沈家九少爷问了女儿几个问题,这多出来的银子,是他给的奖赏!” “什么问题?”萧大成和萧母异口同声的问道,一旁的萧惠生和萧惠涛两兄弟也伸长了脖子,他俩人都在想:什么问题如此值钱啊?那可是六两多银子,都够咱们家生活半年了…… 萧惠欢只好把自己和那个可恶的沈家老九的对答,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这才让爹娘放下心来。见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萧母一挥手招呼道: “好了,欢儿囫囵着回来了就好,开饭开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另外的父子三人闻言,便鱼贯朝正屋而去。萧惠欢听着娘亲这句话却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囫囵着回来了?当下拉着娘亲的衣袖不解的问道:“娘?啥叫囫囵着回来了?” 萧母一窒,干笑着解释道:“还不是你爹这个老不修在那里瞎担心,说那沈家九少爷兴许是看上你了。方才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老在灶台旁边转悠,说不放心,不该留下你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拿银子。这个老不修的也不想想,我们欢儿才多大……” 萧惠欢这才明白过来,可脸上却骤然觉得有些发烧。那沈家老九,真的看上自己了?他才多大呀?而自己比他还小!这怎么可能?爹可真会瞎猜……不过她心中也在为方才那第一次亲密接触忐忑着,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赶紧也拉着娘亲的衣袖,朝正屋而去…… …… 在回沈府地路上,沈慎卿有些迷惘了。他自小便受尽沈府众人地白眼。只因为自己庶子的身份。虽然名为沈府的九少爷。可即便是一个稍有权势地下人,也敢对他吆五喝六。如今他一朝得势。借着沈家地这次危机。终于在沈家九子当中展露峥嵘。用自己地智慧力挽狂澜,这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可方才和萧惠欢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让他有些神思不属。这让沈慎卿心中万分忐忑。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分了心。可是大大地不妙。别看沈大那帮子人现在表面上服服帖帖。可沈慎卿知道。只要沈府这次危机一过去。那帮子人定然又会跳出来兴风作浪。争夺家主之位。 在沈府住了近十六年,沈慎卿知道。整个沈府当中。恐怕就属沈大这个嫡子最为阴狠。沈三地容人之量,在面对沈大地时候。便成了致命的缺憾。沈家富可敌国。为了争夺这个家主之位,沈大会做出些什么极端地事情来。沈慎卿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可如今自己虽然做出了些成绩。掌握了一些权力。可终究还是被排除在沈家地决策层之外。可信可用的亲近之人几乎没有。自己虽然可以影响到沈三地一些决定。可是在家主争夺这方面,沈三会听自己地么?他能下得了那个狠心?一旦沈三在即将来临的家主争夺当中失势。自己在沈府。便真地再没有立锥之地了…… 这样想着,沈慎卿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和心灰意冷之感。自己的身份,决定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坐上家主之位。倘若是沈三继续担任家主,自己或许还能掌握些权势做些事情;可若是让沈大坐上了家主大位,那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或许,像萧家庄那些人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自己真的要走上那条路么?堂堂的沈家九少爷,无论在沈府当中如何的不得势。可在外人眼里,自己依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是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些人会如何看待自己?难道在沈府当中遭尽了白眼,出来之后还要继续让人戳脊梁骨么? 还有,自己是真的喜欢像萧家庄这些农户那般的生活?抑或仅仅是因为方才那位萧姑娘……?就这般胡思乱想着,咕噜噜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驶入了占地极广的沈家酒坊之内…… 萧家庄的所有人,在将家中所有的高粱全部售卖完毕之后,都得到了一笔比往年收成更高的银子。欢天喜地的热闹了几天之后,就该开始忙碌秋播了。可是,今年的萧家庄却透露着一丝丝难言的诡异。整个庄子两百多户人家,竟然没有一家按照往年的惯例撒播种子,家家户户似乎都在观望着什么…… 转眼便到了十月上旬,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应该下种了。可今年因为遭了洪水,很多旱地不能耕,所以拖延到现在才开始翻地。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十月初八,萧大成和萧惠生父子俩扛着犁耙,牵着耕牛出了门,准备去翻自家的地。萧惠欢则和往常一样,背着包揣着鸡蛋去族学上学。可是走到半道儿上,却又被那王家婶子叫住了。只见她以一种比往日更加客气的语调,满脸堆笑的笑着问道: “惠欢姑娘,又上学去啊?” 萧惠欢心头好笑,我挎着包往祠堂走,不去上学难道是去放牛么?当下也笑道:“是啊,王大婶,您早啊……” 王家婶子连连点头笑道:“早早早,啧啧,惠欢的嘴可是越来越甜了,而且长得也愈发水灵了……” 萧惠欢现在可听不得别人夸她水灵漂亮什么的,那会让她恐惧,若是才十一二岁就被人四处传言说自己长得水灵,说不定就被人惦记上了,她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被那些媒婆上门来烦。于是忍着心中那点不耐烦,勉强笑道: “王大婶您就别夸我啦,我还是个小姑娘呢,先生管得严,若是没事,我就先去学堂啦……” 怎么能没事?没事我大清早的就爬起来在这里等着你干嘛?王大婶心中暗道,当下脸上堆笑的开了口…… (第一更,稍后奉上第二更) 第三十七章 跟风 (第二更奉上,再次祝亲们节日快乐!一心刚打电话叫了一条‘老北’,一杯柠檬汁,打算继续和电脑较劲,需要亲们的支持喔……) “惠欢呐,婶子正打算去你们家,找你娘唠唠家常呢。,可巧现在遇到你,婶子就想顺便问问,你可知道你爹娘打算何时秋播?” 萧惠欢这才明白这肥婆的来意,心中再次好笑。娘现在怕已经跟着爹和大哥下地干活了,你去找谁唠家常去?心中虽然这样想,可她终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哪儿能这样说话?于是巧笑着答道: “王大婶,这个我也不晓得咧,不过,今早上我爹和娘,还有大哥便已经下地去了,我爹还扛了犁耙,估摸着是在耕地吧。他们带了干粮,怕是要晚黑才回来,您夜里再过来找我娘吧……” 王大婶一边频频点头,眼珠子则一边不断的乱转,显然是在分析着萧惠欢这话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听见萧惠欢说完了,她赶紧又是一阵干笑,然后开口道: “这样啊,那婶子就不耽误你上学啦,快些去吧,若是去晚了被先生罚,婶子可过意不去了,啊……” 萧惠欢一阵无语:若不是你在这里纠缠个没完,我如何会迟到?当下点点头,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便转身朝祠堂的族学跑去。今日本来就起得有些晚,若是再不走还真的要迟到了。族学里面那个女变态,对于迟到的处罚可是真的非常严格的。虽说萧惠欢自己没挨过,可却见她处罚过其他的女学童。长达五十公分的铁戒尺,抽在手心上啪啪作响,萧惠欢就这样想着都觉得手心一阵阵发凉…… 结果她今天终究还是迟到了,因为在族学门口,她又被族长萧三爷给拦住了。萧三爷的神色间也愈发亲近和宠溺,叫住萧惠欢之后,三步两步走到她身边,一双大手爱怜的在她头上摩挲了几下,然后又把她拉到离学堂门口稍远的地方,看了看四下无人,才蹲下身子来笑呵呵的道: “欢儿,这眼瞅着还有半个月就到霜降了,庄子上的秋播还没开始。三爷爷心里急呀,你快跟三爷爷说说,今年咱们种什么?” 萧惠欢闻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到了极致:“三爷爷,该种啥种啥呀,这么大的事情,您问我一个小丫头做甚么?” 萧三爷的脸佯装着一板:“跟三爷爷装糊涂是不?你现在不说,要是来年再来个大旱大涝,甚至落些冰疙瘩什么的咋办?乖,听话,先给三爷爷说说,好让三爷爷心里有个底儿……” 萧惠欢满脸地苦笑:“三爷爷。当日在祠堂里,我不是已经对您说过了么?若是预感到近期或者远期有啥大地天气变化。我会向您禀明的呀。如今我没找您,那就是一切正常,这一切正常了。那不该种啥种啥么?” 萧三爷一窒,被她这顿抢白差点呛死。老面皮轻轻抖了两下,这才笑呵呵地辩解道:“这倒是三爷爷想得太多了,总觉得还是要问问欢儿你才踏实,哈哈。那没事了。快去上学吧。对了,正午便不要回家了,这来来回回跑也有两三里地呢。直接到三爷爷家里来用饭……” 这老头子十天半个月不刷牙。嘴里喷出地气味难闻死了。萧惠欢被他拉着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快要被憋晕过去。可她也知道,这位三爷爷虽说也有一些封建思想束缚下的通病,可他对自己终究还是不错的。这是在自己的特殊能力暴露出来之前便已经如此了。所以。倒也不用怀疑他地真诚。 但是到他家里吃饭?这可违背了当初在祠堂的约法三章。当下连连摆手,又借着摆手的机会拉开了一些和萧三爷的距离,远离他嘴里那股臭气。然后才摇摇头道:“三爷爷。您的好意欢儿心里记得了,可当初咱们说好的。不要您和族中地任何优待。所以,欢儿是不能去您家里用中饭地……” 萧三爷已经站起身来,听她拒绝自己地邀请。心中一阵苦笑,然后跺跺脚道:“小妮子。什么优待。今儿个是你三奶奶过寿,让你顺道去吃个便饭……” 萧惠欢这才释然:“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朝学堂里面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叫道:“三爷爷,都怪您,我迟到啦,等下要挨先生的板子了……” 萧三爷闻言先是呵呵一笑,然后豪气的挥了挥手:“不妨事,三爷爷陪你进去给先生解释,就说是三爷爷让你去办了点事情来晚了,要打板子,让她打三爷爷的……” 萧惠欢这才放心下来,那戒尺打在手上肯定特别疼。如今正好有这位萧家庄的族长老爷在此,干嘛要放着这么好的挡箭牌不用,平白去挨那一顿抽?她才不信那老巫婆真的敢不听东家的解释,不给东家面子,当着萧三爷的面打自己,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 下午下学之后,萧惠欢回家的路上,渐渐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怎么往日里空无一人的田间地头,这一日间骤然就全都是人?除了动不了的老人和还在吃奶的婴儿,南庄这边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全体出动,拿着锄头钉耙啥的拼命刨地。莫非这又是什么封建迷信的讲究?萧惠欢如是想到,要不然为啥爹和娘也是在今日在开始翻地? 萧惠欢的这个疑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才慢慢释然了——感情这些人都是在跟风,而且跟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家的风…… 因为第二天,爹娘和大哥依然在翻地,所以,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萧惠欢见到的那些乡亲叔伯们也在翻地;第三天,地翻得差不多了,爹便让娘继续慢慢翻剩下的一小部分,他带着大哥开始耕田,于是,其他人家也有样学样的开始耕田;第四天,地翻完了,爹娘开始往地里播撒秋小麦,其他人家也丢下还没耕完的田,开始播撒秋小麦……总之,在霜降来临之前的半个月里,萧惠欢家中干啥,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的人家就跟着干啥…… 对于这种现象,萧惠欢除了无可奈何之外,却也有一丝欣喜和自豪。无论如何,借助自己的影响力,今后能够为庄子上的这些乡亲叔伯们带来福音,那也是一件好事呀。特别是这些乡亲们,都能够意会,却不言传,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事情…… &l;hrf=hp://&; 第三十八章 豪门乱 农家的日子简单却又充实,地里的作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平淡的日子转眼就到了腊月!既然萧大成这一家,在秋播的时候并没有弄什么玄虚,和往年一样该种啥种啥。!萧家庄南北两边的人们也就渐渐的安下心来,学着萧大成那样,往地里丢下了小麦种子,然后便开始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情。 大人们忙碌了一年,到了腊月便算是清闲了下来。可萧惠欢这些时日却被折腾了个够呛,因为按照这时候的惯例,大多数的族学和私塾,都会在腊月进行一次考试,检验一下学童们这一年下来的学业如何。虽说女学的考试没有男子族学那么严格,可即便是死记硬背的填词,也已经让萧惠欢极为痛恨了。 前世三十多年,她一直在与本和文章打交道,按理说这种如同小学的考试对她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可让萧惠欢不爽的是那生涩难记的文章内容,特别是那一部《女诫》,洋洋洒洒几千字,什么“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看着这些之乎者也,萧惠欢就满脑子的星星。 好在其他几本的内容还算靠谱,特别是《女范捷录》里面的那些内容,让萧惠欢读来大为痛快。譬如“上古贤明之女有孕娠,胎教之方必慎。故母仪先于父训,慈教严于义方。男子有才便是德,斯言犹可;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殊非。”这些能引起萧惠欢共鸣的文章,她倒是记了个不离十。 至于考试的时候要用毛笔字作文,这倒是难不倒萧惠欢,前世的时候,萧惠欢受的可是顶尖的教育,素质教育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她模仿唐代女法家吴采鸾的小楷,都有七八分神似,用毛笔写字倒是真的小菜半碟…… 萧家庄乃至全天下的农人们,都在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准备过年。可那些豪门大宅当中,却并不平静,特别是洪泽县的沈府更是如此…… 有了沈慎卿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力挽狂澜,沈府的危机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十一月底的时候,沈家酒坊按照先前规定的时限和数量。为皇室送去了五万坛沈家秘制的高粱白酒,换回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就在沈府上上下下大部分人一片欢腾的时候,一场更大的危机却骤然而来。沈家的正牌家主沈老爷子,一口气在病榻之上吊了两三个月之后,终于两腿一蹬去见了马克思。呃,这时候还没有马克思,只有阎王爷。或许真的是不放心他这偌大的家业,他硬生生的挺到了好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 老头子病逝,沈家九子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以沈大为首的三个兄弟,顿时感觉到机会来了,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剑终于被解了下来,从此以后,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阳谋阴谋,毫无顾忌的全力争夺家主之位。至于为何只有三个人了,则是因为其中有一个稍微有点眼光的,眼见着沈府在沈三的主持下摆脱了危机,当了墙头草…… 而以沈三为首的五个人,则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沈大日益嚣张的气焰和阴狠的行事风格,让他们大为忌惮,这包括沈三本人在内。因为他毕竟只是代理家主,如今老头子这根定海神针不在了,便需要重新推举出下一任的正式家主。 原本像沈府这种大家族的传承,都是上任家主在行将退休之前便拟定下来的,可人沈老爷子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多蹦跶几年的,所以并没有急急忙忙的拟定接班人,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竟然让他再也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给他念念不忘的沈府埋下了一个重大的隐患…… 自从沈家老爷子过世之后,沈慎卿便立马收起了刚刚才展露出来的锋芒。他搬回了娘亲留给他地小院子。院子里也只留下了柴叔这一个老仆伺候着。而之前沈三指派给他的那些仆役和下人。都被他安排到沈家酒坊担任小头目。暂时低调地隐忍着。 他不得不如此。沈家地危机已经过去。老爷子也已经不在了。老大和老三之间的家主争夺战,必然会日益激烈。其实在他心中。当然是倾向于让老三当家主地。可他实在不怎么看好这个志大才疏胸无点墨的三哥。要心机没多少心机。要手段没什么手段。要是比起狠毒来,更是和老大有着天壤之别…… 在形势还未完全明朗之前。他只能暂时低调地隐忍。以免提前站错了队,落得个凄惨无比地下场。他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老大,只是他手上可用地资源太少。这些资源现在都掌握在老三地手上,可若是想让老三狠下心来调动这些资源对付老大。沈慎卿却又完全没有这个把握…… 所以,他只能静静地收敛起刚刚露出地锋芒,安静地等待着沈大和沈三出招。然后再决定自己何去何从。掌握了沈家酒坊近两个月地权利,沈慎卿地野心已经有些无法遏制,只要能留在沈家。掌握更多的权利。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转而投向沈大地心里建设…… 暴风雨来临前诡异地宁静,很快就让沈府上下开始不安起来。一直到腊月十三这天。这份宁静终于被打破了。 这之前的一天,是沈家老爷子的头七,按照祖辈流传下来的习俗,这一天是沈老爷子的一缕“芳魂”回家的日子。沈家众人需要为老爷子的“芳魂”准备一份丰盛的饭菜,然后各自老老实实的回到房间里,趴在被子里面窝着,不得发出一点声响,以免勾起沈老爷子对家人的挂念,影响他老人家投胎转世…… 按照传统的说法,沈老爷子的一缕芳魂,会在子时前后回到沈府,在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转上一圈,然后在花厅里享用最后一顿美食,最后踏着灵堂里烧着的“天梯”爬上天堂。所以沈家人在这些地方的地面之上,都撒了一层厚厚的面粉。等到早晨起来的时候,检查这些面粉上面是否有脚印,若是有,表示老爷子的确回来过。而若是没有,则意味着老爷子的魂魄还在外流浪,成了孤魂野鬼,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结果腊月十三这天早上天一亮,沈府里里外外就乱成一团,不时夹杂着沈大和沈三一阵阵愤怒的咆哮…… &l;hrf=hp://&; 第三十九章 沈府惊变(二更) (谢天谢地,总算在12点前更新了第二章,被一个可恶的人给耽误了……亲们见谅……) 沈大和沈三,是沈家老爷子留下的两个嫡子。,也只有他们俩有资格接任沈家的家主,在这个即将推举正式的新任家主的时刻,他们自然要在各处卖力的好好表现。像今日早晨这般严重的事情,当然也就难怪他们俩暴跳如雷了。只不过若是细心观察,众人便能发现,沈三的愤怒和焦虑是发自内心的,显得极为自然;而沈大在暴跳如雷的咆哮的同时,双眼却时不时的闪烁着一阵奸诈和狠毒的冷光…… 只不过,这时候的沈府众人,包括沈老爷子的遗孀沈夫人在内,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沈大的异样。因为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只见原来沈老爷子的卧房、花厅、还有灵堂这些地方的地面上,那一层原本平整的面粉上面,此时都印着数量极为繁多的脚印…… 若仅仅是如此也还罢了,兴许是老爷子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他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妻美眷,舍不得他的万贯家财,回魂的时候多转悠了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和解释。问题是,这些面粉上的脚印,明显不是一个人的,从那凌乱的脚印上来看,至少也是两个人以上,而且稍微明白点的人就能看出来,那还是一男一女的脚印。这就奇了,莫非沈老爷子回魂的时候,都要带着一个美娇娘? “查,马上给我查!福泉,你马上去门房给我仔细盘查,从昨夜子时到今日早晨,有多少人进出沈府,一个都不许漏掉,马上去!” 沈三此时出奇的愤怒,传说中的头七回魂,只会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可眼前这些脚印,一步一个坑,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踩上去的。而且那一男一女的脚印,更不可能是沈府的任何一个姨娘。在沈老爷子头七回魂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这样做简直可以叫做大逆不道! 被称作福泉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开外,身材白白胖胖、状若弥勒佛的壮年男子。他是沈三最为信赖之人,从沈三六岁起便跟着伺候他。只不过,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下人。这个福泉也和沈三一样志大才疏。听见主子吩咐,当下想也不想,回头一挥手,便带着一干家丁朝沈府门房汹涌而去,誓要将昨夜子时到今日早晨这段时间内,进出的一切物什查个一清二楚,连只蚊子都一定要分出个公母才能罢休…… 一旁的沈大冷眼瞧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三弟,看着他在愤怒之下似乎快要失去理智。嘴角不由挂起一丝森冷的笑意,不过随即又很快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股愤怒的模样大声嘶吼道: “福根,你带着人,从本少爷手下的人查起,一个一个的查。重点检查这些人的脚底和放在房里的靴子,一个都不要放过!在搜查期间,沈府任何人不得妄动,今日若是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这沈府上上下下,还有何面目面对父亲大人的亡灵?” 围在一起的沈家九子和各个姨娘们一阵骚动,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要在这撒满了面粉的地上走过,鞋底无论如何都会沾上打量的面粉,只消翻起鞋底一看,便知道昨夜是谁在这些地方故意走动捣乱过了…… 沈慎卿先前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这个沈大,看来也并非是个无能的草包啊,这么快便能想出对症的法子来。然而,就在下一刹那,沈慎卿却又突然激灵灵一个寒颤:这不是沈大的行事作风,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也绝对没有如此聪明过。今日此时,他的反应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敏捷了?莫非…………? 事情地发展很快便印证了沈慎卿的猜测,沈府众人在灵堂的大厅里站了不过半个时辰。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福根,便拎着一双小巧地尖头绣花靴,到灵堂向沈大复命。沈大面上地愤怒之色更甚,冷笑着哼哼了两声,然后满脸杀气地问道: “这是在何人的住所搜出来的?” 福根。便是沈大的铁杆跟班闻言大声禀报道:“回大少爷。是在裁剪房一个名叫小醉的丫头地住房里搜出来的!” 沈大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根本就不等沈三这个代理家主发言。便紧跟着喝问道: “你这个蠢材,那你为何不把那个贱婢带过来?好让本少爷……”说道这里看了看站在旁边地沈三。接着说道“好让本少爷和三少爷好生审问一番,看她哪里来地胆子,胆敢半夜三更地在灵堂四处乱窜。惊扰到父亲大人的英灵!” 他把自己放在沈三的前面,而且称沈三为三少爷,而不是家主,其争夺家主的野心,此时已是昭然若揭!福根听了沈大的喝斥,垂手恭敬的答道: “回大少爷的话,那个贱婢已经在卧房里上吊自杀了。死前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字,小的……不敢乱动,只好先行回来禀报夫人和大少爷,还有诸位少爷,请夫人和诸位少爷一起前去观看……” 他的话说完,支持沈大的两个沈家偏房的嘴角便咧了咧。这福根哪里是不敢乱动,他丫的压根儿就不识字好不好?若非如此,他早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邀功了,哪里还会如此吞吞吐吐! 事关沈老爷子的在天之灵,沈府众人不敢怠慢。沈三终于逮着个机会出声道:“既然如此,福根前头带路,咱们去看看这贱婢写了些什么!”说完又有些底气不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近段时间已经难得碰面的小九儿一眼,示意他也一起去。这万一要是碰到个不认识的字,不还得劳小九儿的驾么…… 裁剪房丫鬟住的小院和沈慎卿那栋院子相比,竟然都气派了不少。沈府财大气粗,下人们住的房间也不错。每两人住一个房间,还有桌子椅子等物。当众人推开已经被戒严的房间,抬眼便看到了那张原木方桌之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刺目的大字: “九少爷,你好狠呐……!” &l;hrf=hp://&; 第四十章 相煎何太急 “九少爷?”为什么是九少爷?怎么可能是小九儿?这事怎么可能牵扯到小九儿身上?这是看到那几个字的沈府众人的第一个反应,当然,这是指那些不知情的人! 饶是沈慎卿少年老成,心思缜密,早就想到了这是沈大栽赃陷害,开始争夺家主之位的手段。!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这个最不招人待见的唯一的一个庶子,却成了沈大最先要对付的人…… 沈大桀桀怪笑几声,当先几步跨到桌子边,眼睛再次仔细的扫视了那几个字一番。然后抬起头来,一双三角眼泛着冷森森的光芒直视着沈慎卿: “小九儿,这是怎么回事?你需要给大伙儿一个解释!” 沈慎卿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他已经知道沈大为何第一个拿自己开刀,正是因为自己在处理沈府之前的危机之时,展露出来的手腕和能力,引起了沈大的忌惮。而自己先前又有明显投向沈三的倾向。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有能力又不能为他所用的弟弟,他自然要当先除去,以免成为他争夺家主之位的绊脚石…… 想到这些,沈慎卿惨然一笑,慢慢的摇着头,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凄然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边轻轻吟诵着,一边自顾自的踉跄着往外走。这种时刻,他根本就没得解释。在房中上吊身亡的这个女子小醉,是沈府中为数不多的把他当成沈家少爷的人之一。他曾经为这个小醉代写过信,还曾经教她写过字。桌上的那些字迹,一看就不是小醉写的。可是他此时能怎样呢?小醉生前确实和他有所交集,如今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他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沈大,你好狠的心呐…… 眼看着这个庶出的小九儿,对自己的喝问充耳不闻,沈大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见他竟然又酸溜溜的吊着文往外走,心下更是火冒三丈。于是大喝一声: “福根,将这个小贱种给我抓起来严加看管,待事情查清楚了,再行处置!”他终究还是不敢对沈慎卿下死手。沈慎卿虽然是庶子,可他身上流的终究是老头子的血脉。若是老头子尸骨未寒,就将小九儿也置于死地,那他沈大要背负的骂名也绝不会少…… 福根对沈大惟命是从,闻言想也不想的一挥手,招呼着两个粗壮的仆役上前,一左一右缚住了沈慎卿的双臂。沈慎卿心灰意冷之下,也懒得挣扎,任凭两个仆役押着自己朝前走。他之所以心灰意冷,是因为到此时,沈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包括沈三在内,竟然都没有只言片语为自己辩解一句。 沈大这个计策看似高明,实际上破绽重重,漏洞极多。只要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稍稍表示怀疑,做贼心虚的沈大便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关押自己。可除了沈大那几人,另外五个兄长和那么多的姨娘,大娘,也没有一个人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们根本就无动于衷,自己这个庶子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和此时仍然吊在房梁上的小醉一样,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有丝毫的在意和心痛…… 福根带着人。押着沈慎卿在沈府当中转了一圈,却找不到合适地地方来关押沈慎卿。最后才发现,整个沈府当中最为破败的地方。怕就要数他以前居住地那间小院了。于是也不用请示,直接将沈慎卿丢了进去。然后从外面锁上大门,指派了两人在外面日夜看守。他自己便屁颠颠的回去跟沈大复命了。说把沈慎卿关押在了沈府当中最破败的地方。沈大自然大为满意,于是连具体关押在哪里也都不闻不问了。今日之事的目的,他原本就是要除掉沈慎卿这个沈三最有助力地帮手。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了,还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破坏沈老爷子回魂夜地罪魁祸首。既然看似已经找到了。沈家人自然便要忙着善后。这种大事情马虎不得,于是沈府又是请得道高僧做法事。又是请民间巫师招魂。好一通忙活后,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小年夜,也就是腊月二十四。传说玉皇大帝在人间地每一家,都派驻一位监督员——灶神。以监督考察这一家一年地所作所为。到了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灶神将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玉皇大帝根据汇报来决定下一年对这家是奖励还是处罚。不过凡间的人家何止千万户。也不知道玉帝老爷是否忙得过来…… 农家人对这个小年节是非常重视的。萧家庄地人们自然也不例外。大家把灶台上灶王爷地旧像揭下来。用稻草为灶神扎一草马。为了让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此外,还要贿赂他,用一块黏稠地糖瓜或者是糕粘在他嘴上,以使其“嘴甜”只能说好事,然后和草马一起烧掉。 小年节这天晚上。萧惠欢和娘亲一起做好了一顿在庄户人家看来还算丰富地晚饭。又准备了一些祭祀灶神的贡品,让爹和大哥,带着三弟一起来恭送灶神。因为按照流传下来的“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地习俗,祭灶王爷。只限于男子。所以萧惠欢和娘亲是不能参加地。准备好了供奉的案台之后。萧惠欢便和娘亲退出了厨房,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爹和大哥处理…… 趁着爹和大哥在厨房里撅着屁股拜灶神的当口,萧惠欢悄悄的将自己的考试成绩告诉了娘亲。腊月二十三,萧氏宗族学堂的女学考试如期举行,萧惠欢凭着临时抱佛脚,强记下来的内容,再加上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竟然也混了个优等的成绩,在女学的二十多个学童当中,得到优等的仅有三人…… 看到女儿竟然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萧母顿时眉开眼笑。爱怜的抚摸着萧惠欢的头发,乐呵呵的笑道: “闺女,你可真给爹和娘长脸,来,给娘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能办到,娘一定给你!” 萧惠欢嫣然一笑:“娘,我想给大哥和三弟,也来一次考试……” 萧母:“呃……好,好好,是该好好考一考他们俩,看他俩这几个月来学了些啥,也不枉费欢儿你每日早早的起来督促他们读……” &l;hrf=hp://&; 第四十一章 小年夜(加更祝编编生日快乐) 厨房里传来父亲萧大成的声音:“欢儿她娘,可以了,快去把鞭点上!”正和萧惠欢窃窃私语的萧母,便连忙放下话头,拿了火折子到院外去点鞭炮。。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还有火药炸开之后散发出来的刺鼻的硝烟味儿。 虔诚的把灶王爷送上了天,留下来的那一顿丰盛的饭菜,最后自然是要送进一家子的五脏庙的。萧惠涛穿着一身厚实的对襟棉袄,外面还套了一件崭新的小比甲,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在正屋里不停的搓着手跺着脚,等着开饭。 没想到在爹和娘将饭菜端上桌之后,临开饭之前,却宣布了一个消息,顿时让他对那些原本垂涎欲滴的美食失去了兴趣:过两天,在族学考试中得了优等的姐姐,也要对他和大哥进行一次考试,考校他和大哥这几个月来的所学。 萧惠涛才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最佳年龄。对于读习字这种事情,他是深恶痛绝,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在姐姐和娘亲的威压之下,每天早上他会那么早起来跟着一起读习字?想都别想!可即便是在这种威压之下不得不起来,他也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那些文章里的内容,他能够记得的,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至于能够写的文字,恐怕也不会超过三位数。这样的情况下要对他进行考试,岂不是难为他么? 可是,紧接着爹爹萧大成又开口了:“惠生,惠涛,你们两个这些日子,每天都跟着欢儿一同读。爹也想看看你们都读了些啥,爹不识字,可爹希望你们俩比爹强,至少也要能看懂县衙老爷张贴出来的榜文!惠生你年纪大了,爹对你要求不高,只要能识文断字就成。可是惠涛你才八岁,若是这次能得个好成绩,来年爹就花银子送你到族学去念去……” 萧惠涛圆乎乎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爹,我才不要去族学,每日里被关着,连门都不让出,那还不把人给闷死了。不去,我不去!” 萧大成闻言瞪大了眼睛正要发飙,却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萧惠欢摆了摆手,然后笑看着萧惠涛开口道: “三弟,你说如今你一个人还有什么好玩的?七叔家的喜子和猛子,五叔家的萧浪和萧虎,如今都去族学了,还有谁陪你到处闯祸?难道你不想去学堂里,和他们一起玩耍么?” 萧惠涛仰着脖子,一对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啊,可是他们都说学堂里闷得很,先生又动不动就打板子,他们说都不想去了。所以我还是决定等他们从学堂里出来,再和他们一起玩耍……” 萧惠欢气结,旁边的萧惠生摇着头叹道:“三弟,你以为学堂是自己家么?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大哥告诉你,若是他们敢不去学堂,七叔和五叔一定会打断他们的腿。即便不如此,也会从此禁他们的足,让他们每天跟着去地里干活,不会再让他们四处玩耍闯祸了……” 萧惠涛静静的听着,这个他倒是也听猛子他们说过。可是要他也去族学里上学,他又担心得紧。想着猛子和虎子俩人那一对被敲打得红红的手掌,耳边又响起猛子的哭诉:小涛,还是你爹娘好啊,不送你去学堂,我们现在过的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去,我就是不去,爹,娘。不是说族学只有直系地子弟才能免费进去么?我们是偏房。要想进去得交那么多银子呢。还是把这些银子省下来。早些给大哥娶媳妇儿吧。大哥可是对北庄张大叔家地闺女眼馋了好久了呢……”思索了良久之后。他终于找出了这么个理由。而且嘴里没遮没拦地一下子抖出了他大哥地秘密…… 已经坐到桌子旁边,拿起筷子准备开动的萧惠生闻言。手脚一阵哆嗦。差点被自己地一口口水呛死。然后就是满脸通红。暴跳如雷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手指发颤的指着萧惠涛叫道: “三弟!!!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破嘴……” 萧惠涛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过大哥不说出去的。看见大哥那副气急败坏地模样,他自知理亏。连忙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乖乖坐下来闭上了嘴。有爹娘在,他倒是不担心大哥真地揍他…… 萧惠欢见这个顽皮小子为了逃避上学。竟然连大哥地秘密都抖露出来做了挡箭牌。心中一阵哀鸣,却又对此无可奈何。看来这考试要指望他能给家里人一个惊喜是不可能的了,罢了。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另外想办法勾起他读地兴趣才行…… 萧惠生终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撕烂萧惠涛的那张破嘴,爹和娘都在呢,他本来就是个本分人,哪儿敢在爹娘面前如此放肆。心中算计着晚上睡觉前好好收拾这个大嘴巴,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面皮上却一阵烧过一阵,特别是在爹和娘那玩味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更是烧得厉害…… 萧大成在小儿子吼出那一句话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和萧母对视了几眼。北庄张鹏家的那个女儿,他们俩都是见过的。名叫张静儿,年纪比萧惠生小一岁,出落得水灵。人又勤快嘴也甜,和萧惠欢的性子倒是有七八分相似。这样一个女孩儿,不知道多少人家早就眼馋了。估计等过了年,那姑娘满了十五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得踏破张鹏家的门槛。若是自家惠生能娶到这个姑娘,到是真的不错…… 各怀心思之下,反倒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一家人这顿小年饭倒是比平日里吃得还清净,饭后,萧惠欢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点起油灯,坐在小方桌旁边,像模像样的给大哥和三弟出起考题来。她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让大哥和三弟识字,是有自己的长远打算的。即便是当农民,也要当一个懂科学的先进农民不是…… ================================================ (感谢“星月樱雪”,“皇家蜜儿”,“紫漾”,“许你一世”几位亲们的慷慨打赏和支持,让一心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心中如同火一般温暖。有你们的支持,一心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写好这本文,不让支持一心的亲们失望。最后,求点推荐票和收藏……) 第四十二章 “我也像父……” 无论三弟萧惠涛多么的不愿意,也不管大哥萧惠生如何的忐忑不安。。在爹娘的大力支持下,萧惠欢对大哥和三弟的考试终于还是在腊月二十五的上午如期举行。考试的内容,萧惠欢已经尽量简单化。其实说到底就是要考他们认识了多少字,会写多少字…… 当大哥萧惠生满头大汗的接过考卷,提起毛笔的那一刹那,萧惠欢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大哥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因为在考试之前,爹爹萧大成说了:“生儿,若是你能通过你妹妹的考试,爹下午便去北庄走一遭,会一会你张大叔。托你妹妹的福,张兄弟还一直觉得欠着咱们家的人情呢……”他指的正是前次洪灾来临之前抢收庄稼的事…… 父亲这样说了,萧惠生虽然不好意思,可心中那种激动可想而知。因此,那原本轻轻巧巧的毛笔,此时似乎已经变得比院子里那石碾还要重。 萧惠涛则完全相反,他对这考试完全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从姐姐手上接过试卷之后,拿起毛笔,也不按照正规的握笔姿势,而是五指攥成一个拳头,将毛笔紧紧握在手上。然后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试卷上面信手涂鸦,根本不管对与不对。 譬如有一句女范捷录当中的话原本是“父天母地,天施地生,骨气像父,性气像母。”,萧惠欢出题的时候,便把‘父’,‘母’,‘骨气’,‘性气’这几个字去掉了,要求他们凭借自己的记忆将原文填上去,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填空题。萧惠涛看了试题之后,抓了抓圆乎乎的脑袋,又“呼”的一声把冻出来的鼻涕吸回鼻孔里。然后想也不想的就填成了“黄天大地,天施地生。大哥像父,二姐像母”,看看后面还有空格,他竟然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我也像父……” 把个阅卷的萧惠欢气了个半死,却又哭笑不得…… 考试的结果出来,萧惠欢按照后世的标准,设定的总分是一百分。大哥萧惠生,竟然大大出乎全家人的预料,考了八十八分。而萧惠涛这个顽劣的小子,则只考了二十六分,不及格。得知这个结果,萧大成哈哈一笑,拎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坛沈府高粱酒,兴冲冲的往北庄跑。而萧母则是满脸寒霜,拎着萧惠涛的耳朵进了正屋,萧惠欢将娘亲满腔怒火的话语听得清楚: “你不是怕先生的板子么?那就试试老娘的板子如何……?”不一会儿,正屋当中便听见清脆的“啪啪”声,还有三弟惠涛那如同杀猪一般的痛呼声。萧惠欢一点儿也没有前去劝阻的意思,她此时还气得不行呢!臭小子,竟然只考了二十六分,二十六分呐,乘以二都还不及格,这也太不给我这个先生面子了。活该你挨打,谁叫你整天只念着到处玩耍,尽给家里闯祸的…… 萧惠欢这一家子,在寒冬腊月里过得有声有色,笑料不断。但在离萧家庄五六十里以外的洪泽县城,在那占地极广,奢华无边的沈府之内,却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眼看着还有两三天就是新年。按照沈府的规矩,每年的腊月三十晚上,都要由当任家主,带领沈府上下的直系和旁系子弟,到祠堂祭拜沈家的列祖列宗。而今年到现在为止,沈家的正式家主之位都还是悬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推举出一个正式的家主就显得迫在眉睫。因为一旦进入春节,家主还需要负责对外的迎来送往,各方面的关系需要维护,官面上的打点和孝敬也必须由家主来亲自操持,这样才显得有诚意,才能保证在新的一年里,沈家的生意能够一如既往的顺风顺水…… 自从沈老爷子头七的那天,沈大拿庶子沈慎卿开刀之后,到今日这半个月当中,陆续又有偏房所出的沈家第四子沈崇卿,因为在外面烂赌欠下巨额赌债,被沈大的恶犬福根施以家法,并且禁足一年; 第六子沈傲卿。则是在守孝期间。与通房丫头行房。被福根带着人抓了现行。这样的事情放在全天下都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沈三即便是想维护他也不行,被迫将其逐出沈府家门。终生不得使用沈姓; 还有第七子沈虞卿。也就是沈家九子当中唯一和沈慎卿关系稍微好一些地十姨娘之子。同样被人说成是和通房丫头有染。只是他比较幸运。没有被人抓住现行。沈大借着沈三地名义。让他在沈老爷子的灵前跪了整整两天一夜。寒冬腊月地天呐。沈虞卿地身子骨本来就孱弱,直接一病不起。高烧不退…… 这三人当中。沈傲卿便是那个先前支持沈大。后来又转而支持沈三地叛徒。他地下场最惨;另外两个沈四和沈七,则是沈三的铁杆支持者。短短半个月内。沈家九子当中原本支持沈三地五个人。便只剩下一个最为无用。连话都说不清楚地沈五。沈三这个代理家主。已经近乎于光杆司令…… 反观沈大,此时还有两个支持者。此外。沈夫人地态度似乎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人前人后的开始时常夸奖大儿子行事稳妥。沈家家主之位,最终落到沈大的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而这一切。被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地沈慎卿却毫不知情。每日里除了有人定时送来一日三餐之外。沈慎卿根本就没有丝毫和外界接触地机会。但是他却丝毫不急,每天不是读写字,便是和柴叔下棋聊天。听柴叔给他说他小时候地趣事,说柴叔老家地风土人情。仿佛沈府当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一般。只是颇为怪异的是。虽说被这样软禁起来。可是每天送来地三餐。却又极为丰盛,相比之前他担任沈家酒坊大管事地时候还有过之。 柴叔对此大为迷惑,这天下棋的时候,柴叔终于忍不住问道: “九少爷,您说这大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把您关在这小院子里,却又不审不问放任不管。每日里就是好饭好菜的招呼着,他这是打算拿您当猪养……呃,老奴说错话了……”说着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那动作极为干净利落,完全不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沈慎卿轻轻一笑,脸上云淡风轻:“柴叔,你无须自责,你说的没错,现在那人的确是拿我当猪养着。因为老爷子头七那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一清二楚。他之所以要如此做,其实就是想把我从老三身边支开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春节一过,咱们这小院就会热闹起来了……” 柴叔那双昏聩的老眼当中一阵精光闪过,随即又消失不见。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家少爷的分析,手下轻轻落下一子,然后缓慢的开口道: “九少爷,该您出招了……” (那啥,年底工作比较忙,今晚要加班,先发一章,等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了,若是还有时间,一心就再加更一章,若是不行的话,也请亲们体谅一下……求票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三章 饭局的烦恼(二更) (一心没有食言哦,还是把第二更写出来了,亲们给点鼓励啦……嚒嚒) 沈慎卿如何出招的,远在萧家庄的萧惠欢毫不知情。,她现在很纠结,和父母兄弟一起纠结…… 这个世界的很多习俗,都和萧惠欢所在的那个世界别无二致。眼看着春节临近,很多人家都杀猪宰羊,准备酒水,呼朋唤友到自己家中过年,好好热闹一番。而今年的萧家庄当中,最为难请的便要算萧大成这一家子了。 南北两边的庄子,经过八月份的那一次大灾之后,关系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庄户人家相互之间的走动开始多了起来,经常可以在南庄的年饭桌上,看到北庄的人。在北庄的年饭桌上,也不时有南庄的人出没。而不管是在南庄还是北庄的年饭桌上,总少不了萧大成这一家子人当中的一个或者几个。 八月份的特大洪灾,苏皖郡以洪字开头的三个县的农户,无不损失惨重。唯有这萧家庄的众人,非但没有遭到多大的损失,反而在后来的高粱价格疯长的时候,狠狠的赚了一笔。到过年的时候一盘算,嗬,家家户户都发现,自家今年的收成反倒比往年还多了那么十两八两的银子。 庄户人家的心眼儿实,谁给他们带来了利好,他们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惦记着。虽然到现在,整个萧家庄上上下下都知道,真正让他们避免了损失的人是谁。可是族长大人和族中的长辈们都绝口不提,他们便也跟着心照不宣。他们知道,若是把消息走漏出去了,恐怕这个能提前预知灾害天象的宝贝,就得离他们而去了。 但是心照不宣归心照不宣,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变着方儿的表达自己的感激。譬如在这个吃年饭的时候,无论谁家,都会想法设法的去请萧大成那一家子。能请到萧惠欢当然是最好的,若是请不到她,那便请萧大成或是萧家婶子也行。若是这两位也不得空,那萧惠欢的大哥萧惠生也行啊。即便是萧惠生也已经有人预定了,那总还有个萧惠涛……呃,这位小爷还是算了吧,若是请了他去,自家的年饭弄不好就被搞砸了…… 无形当中,萧家庄的人们竟然慢慢的又有了一种攀比的心思。若是谁家过年能请到萧惠欢,那这一家便大有面子,感觉在人前都更能抬起头来。若是请不到她,似乎这顿年饭的滋味都要逊色三分…… 可萧惠欢毕竟只是一个人,萧家庄整个庄子两百多户,在腊月底这最后的几天时间里,总共又能跑几家?即便是中午一家,晚上一家,一天下来也就两家就到了极限了。为这事,萧大成和萧母倒是颇伤了些脑筋。因为答应哪家都不好啊,最后还是萧惠欢自己做了决定: “爹,娘,你们不用愁了,我已经想好去哪里了……” 听她这样说,萧大成和萧母俱都紧张的望着他,萧大成异常严肃的劝诫道:“欢儿,这事你可不能乱来。庄子里这么多叔伯长辈,得罪了哪家都不好……” 萧惠欢从来没想过吃个年饭竟然也会牵扯到得罪人的事情来,还好她脑子够用。当下脸上泛起一个让父母安心的笑容: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想好的这三家。决计让谁也说不出个好歹来。第一家是族长萧三爷那里,萧三爷是族长,我只去了他家。族中那些长辈们便没话说了;第二家嘛,是北庄的张大叔家。为什么要去这一家。爹和娘应该知道地了……”说道这里又刻意转过头去面向萧惠生。脸上挂着恶作剧的笑容道:“当然。大哥你肯定也是知道地了。哦?” 萧惠生地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通红。不过随即却又感激地点点头:“嗯。妹子,大哥先在这里多谢你了……” 萧惠欢大度的摆了摆手:“不客气。这是小妹应该做地。咯咯……”说着说着自己当先捂着嘴笑了起来。一旁地萧母也跟着呵呵笑了几声。然后轻轻一拍萧惠欢的额头:“小妮子,就知道看你哥的笑话。快说。还有一家呢?你打算去哪?” 听娘亲这样说,萧惠欢悄悄吐了吐舌头,然后竖起第三根手指头接着道:“这第三家嘛,就去萧七叔家里了。萧七叔和爹地关系最为要好;娘和七婶也是同乡,冬儿又是我在女学里关系最为要好地同窗,女儿去她们家,这算得上是天经地义吧?”冬儿就是萧七叔的女儿。比萧惠欢还大一岁。和萧惠欢一起在女学上学。 听见女儿这样安排,萧大成和萧母对视一眼,倒是都觉得不错。只走这三家,任谁都说不出好赖来。萧三爷是族长,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张鹏那里,则是因为萧大成已经和张鹏达成了初步意向,过完年之后,萧大成这边就要延请冰人,正式上门提亲了;而萧七那里,则是和萧家关系最为密切的…… 定好了萧惠欢的行止,一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完全可以避免这些乡邻叔伯们胡思乱想了。至于萧大成和萧母这俩人,便根据平日里关系比较密切、走动得比较频繁的人家,随意选择就是。萧惠生恐怕也得去张鹏家里帮忙,弄到最后,反倒是萧惠涛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没有办法之下,萧大成只好陪着笑对萧惠欢说道: “欢儿,你看,我们都在别家吃年饭,把你三弟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你就把你三弟带在身边吧,你三弟平素里也就对你和你娘服帖些,爹和大哥拿他根本没甚法子,管不住他……” 萧惠欢扶着额头一阵呻吟:“不会吧???爹,您让我带着三弟,到时候若是闯出什么祸来,我可不管!”开什么玩笑啊?老爹竟然打的是一带一的主意,让自己这个最受欢迎的,带着一个最不受欢迎的,这叫什么事啊? 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娘,没想到娘亲这一次竟然也给爹帮起了腔:“欢儿,你这是什么话?你三弟再调皮,他也是你的弟弟呀,你这个当姐姐的识文断字,懂的事情多,又正好能镇住他。你不带着他,谁来带他?听娘的话,就这么定了,啊!” 爹娘都开了口,而且还是一锤子定音,萧惠欢还能说什么。当下只好满脸愁容的答应下来,心中默默寻思开了: “不行,得跟这个臭小子约法三章才好……” 第四十四章 约法三章过大年 得知要和自己有些发怵的姐姐一起行动,到别人家里吃年饭。.萧惠涛原本兴奋无比的情绪霎时间变得低落起来,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丝毫自由可言?自己这姐姐管自己,比娘亲管得还严。可这是全家一致通过的决定,他这个家中老幺根本没有丝毫发言权,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想到这还没完,萧惠涛原本想着的是,到了别人家里的时候,寻个机会就开溜。反正每年到了吃年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有很多人。无论在哪一家都能碰到和自己玩得好的玩伴,到时候几个人裹在一起,自己玩自己的就是,不用时时刻刻受到姐姐的束缚,若是这样也算不错。没想到这可恶的老姐竟然给自己来了个约法三章…… “萧惠涛,既然爹娘决定让你跟着我,那我就得给你定几个规矩,你只有听话和乖乖听话两个选择,不得有异议,否则就别怪我动用家法,明白么?”趁着爹娘和大哥都不在的时候,萧惠欢将三弟萧惠涛招到身边,恶狠狠的威胁道。这事儿只能在单独相处的时候说,不然让爹娘知道了,保不齐会说自己欺负小三的……呃,小三就是拿来欺负的! 萧惠涛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找不到靠山。只好低眉顺眼、委委屈屈的答道:“姐姐,能先说说是些什么规矩么?” “第一,无论去到哪位叔伯家里,不得随便跑进别人的厨房,卧房,柴房和……茅房!” “第二,见到族中长辈叔伯婶子,不得像以往那般直呼其名,必须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第三,不准你伙同你那些玩伴,跑出大门半步,若是违反一次,以后我就禁你的足,让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后,做我的小跟班。即便是我上茅房,你也得在茅房外面给我呆着!” “第四,不准……”后面的还没说出来,就被萧惠涛一阵竭斯底里的大吼打断了:“啊!!!!行了行了行了,姐姐老大人,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吧,别再说了!”萧惠涛郁闷的脸色显而易见,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他的一切自由都被限制了,这年饭吃得还有什么意思。 萧惠欢难得看到自己这个丝毫不知愁滋味的弟弟如此郁闷,当下心中竟然有些忐忑:这样会不会太过了一点?小孩子天性就是好动的,特别是三弟这个年龄,若是限得太死,会不会适得其反?这样想着,脸上便挂起一丝笑容道: “真的不要我说了?不后悔?” 她这话明显带着强烈的暗示,萧惠涛顽皮归顽皮,人却是鬼精鬼精的。马上醒悟过来,或许接下来会有一些好消息。毕竟嘛,用姐姐的话说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巴掌打完了,接下来该给甜枣了。这样想着,圆圆的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嬉笑着靠近萧惠欢一些,谗着脸笑道: “那啥……还是再说说吧!” 萧惠欢对他前倨后恭的神态不以为意,早就见怪不怪了。于是继续笑着给起了“甜枣”: “考虑到你和猛子虎子他们好久不曾一起玩了。所以呢,我就大方一些,若是要跑出去玩。必须要告诉我你们去干什么。并且保证不会闯祸。否则。我就让你一点自由都没有!”说到后面又开始杀气腾腾——这个弟弟实在太能闯祸了。整个庄子上地小孩子,在他地带领下。就如同一群过境地蝗虫,破坏力极大……前次南北两边庄子地事情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萧惠涛得到自家老姐这样的许诺。心情顿时也好了起来。乐颠颠地问了句:“姐,没别的事儿了吧?没事儿了我去试我的新衣服去了,嘿嘿!” 萧惠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然后自己先跑回自己房间里了。在今年这样地极端天气下,萧惠欢家中也比往年还多了十多两银子地收成。爹和娘在欣喜之余。极为大方地给全家人每人缝了一身新衣裳过年。而对于萧惠欢这样的功臣。自然是有优待的。除了多缝一套新衣裳之外。还买了一双絮着棉花的尖头小靴…… 萧家庄这边热热闹闹的过大年,县城的沈府家主之争也终于尘埃落定。沈大以毫无悬念的优势,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家主的位置。刚一坐上家主宝座,沈大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大清洗,沈家酒坊和沈府的酒楼,客栈,货栈等其他产业之内,原先忠于沈三的人,无论是否有才,无论是否对沈家的产业有用。都被他一竿子撸到底,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三,短短六七天时间,沈家的产业链当中,就有一百一十六人被沈府开革出来。十六名管事被革职,八名酒楼或者客栈货栈的总管被一降到底…… 在被夺去代理家主一职之后,沈三并没有一下子变得茫然无措。他毕竟是担任了几个月代理家主的人,该有的沉稳还是有的。在新任家主推举出来的当天,他独自一人在自己房间里静静谋划,思考着如何保存和巩固自己在沈府产业当中现有的实力。可是,他显然低估了沈大的狠毒和魄力,在接下来几天的大清洗当中,沈三开始慌了。眼看着自己的心腹干将一个个被沈大清除,沈三却毫无反击之力。这时候,他竟然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帮他度过了上一次危机的庶子小九儿…… 想到这一点,沈三拔腿就往外面跑。结果跑到一半却又止住了脚步——老头子头七那天发生的事情,这些日子下来,沈府上下的人都已经渐渐回过神来,此事恐怕别有蹊跷。可是到现在为止,包括他沈三在内,却从来没有人为小九儿说过一句话,到如今小九儿都还被关在他那栋破败的小院子里。自己此时遇到危机了,却又再次想起了人家,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他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不止他一个人想到了被关在小院里的小九儿沈慎卿…… (悲催啊,昨晚逃掉的加班终于还是跑不掉,在今天堆到头上来了,今天只有一更了,亲们见谅……) 第四十六章 杀机 正月初六夜里,和苏皖郡太守黄天化在郡城的逍遥楼喝完花酒,又赠送出去五千两银子的新年红包之后。!沈大喷着酒气醉醺醺的回到沈府,钻进了自己父亲沈老爷子生前占据的那栋家主正院当中。两个穿着打扮极为暴露惹火的侍婢,一人端着醒酒汤,一人捧着暖手袋进了他的房间…… 在这之前的几天里,沈大一见着这两名丫鬟,总要胡天胡地一番。守孝期间不得行房的规矩,那是对别人而言的。对他沈大来说那就是一纸空文,他是家主,关起门来做了这些事情,谁敢乱嚼舌根?不过,今日沈大却似乎兴趣缺缺,待两名侍婢把暖手袋交到他手上,为他斟好了醒酒汤之后,便挥手让两名侍婢出去了。临出门前,又让其中一人去把他的心腹爪牙福根叫到房里来…… 福根这些日子过得可谓是春风得意加威风八面,他的主子终于成了沈府的家主。他这个狗腿子也一跃成为了沈府的大总管,这些日子里,他带着一众帮凶充当着这次沈府大清洗的急先锋。将那些以前得罪了他的,看不起他的管事一个个拿下,这种快意让福根有些飘飘欲仙。看见大少爷身边令他垂涎三尺的尤物来叫他,福根**着起身,在那传话的侍婢身上上下其手了好一阵,这才慢悠悠的朝沈大的房间里跑…… 推门进去之后,福根赶紧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垂手行礼道:“家主,您唤小的来有何吩咐?” 沈大对福根的信任一如既往,根本不知道福根在当上沈府大总管之后,竟然已经连他的侍婢的主意都敢打。见他进来,依然如同以往那般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双手捧着暖手袋缩在袖子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福根,这些日子,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上咱们自己的人了么?” 对于这件事情,福根还是比较上心的。闻言连忙拱手答道:“已经换得七七八八了,除了原先就由三少爷掌握着的两家酒楼和一家货栈之后,沈府其他的所有产业,包括沈家酒坊在内的所有关键位置,已经全部换成了咱们自己的人!” 沈大闻言,脸上的神色更为轻松了。舒舒服服的向后仰躺下去,然后继续问道:“这几日里,各项生意都还正常吧?有没有因为裁撤那些老人,造成不好的影响?”虽说在经营沈府的产业这方面,沈大极为草包。可是在搞这些阴谋诡计上面,沈大还是会紧紧盯着自己的利益的。只是没想到,他这样随口一问,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慌乱的消息: “家主,这个小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曹先生说,这些日子,沈府的各种产业,生意几乎都下降了两成左右!” 沈大果然悚然一惊,从他正式当上沈府家主算起,这才十来天时间,生意怎么就下降了两成?这样搞下去还得了?当即有些慌乱的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面的福根对他的表现不以为意,依旧低眉顺眼的答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您知道的,小的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要不,小的将曹先生请来,让他仔细的为家主说道说道?” 这个曹先生是沈大地智囊师爷。名叫曹仁义。可这曹仁义地为人却和他的名字沾不上一点边儿,而且完全相反。他乃是洪泽县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出身。性子和沈大一样阴柔。擅长阴谋算计。平日里甚少露面。前段时间,就是他设计出一重重地阴谋,将代理家主沈三身边的羽翼一个个除去,让沈大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家主之位。沈大原本是想让他担任沈府大总管地,可他却坚持不做这个大总管。而是讨要了沈家酒坊地大管事位置。沈大当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个智囊,于是硬要他监管沈府所有地产业…… 见福根的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大点点头让福根去请曹先生。很快,那位掌握着沈府经济命脉地曹先生跟着福根过来了。沈大挥手让他免去了那些见礼的繁文缛节,急急忙忙的问道: “先生。我听说这些日子。咱们沈府的产业骤然缩水了两成?这是何故啊?” “家主大人,这也是没法子地事情。这段时日来。福根总管那边的动作太大了些。几乎一下子将所有产业地管事换了个遍。这些管事在沈府的产业当中做了这么些年,多少都积累了很多老主顾。他们一走。这些老主顾也跟着他们走了;再加之被裁撤下来地好些人,大多都是跟了老爷多年的管事。他们一走,咱们这些产业也跟着人心浮动。特别是九少爷那边……” “等等等等。怎么扯到那个小贱种身上去了?”沈大的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连忙打断了曹先生地话头问道! 曹仁义心中对这个蠢笨如猪的家主充满了鄙视,可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解释道: “家主大人,您想想看,前一次若非是九……呃,若非是那个小……贱种,咱们沈府此时说不定已经被皇室抄家灭族了。如今沈府上下虽然没人说起,可不少人心头,都对那个小贱种充满了感激。而家主大人您到如今都还将其关在那栋比下人住的房子还要破败的小院子里,不闻不问,这……”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以沈大的心胸和气量,他一旦说出来了,恐怕过不了多久,福根就会带着他手下那帮恶狗找上自己…… 愚蠢的沈大,并没有去深究他后面没有说完的那一番话。此时他心头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是啊,那个小贱种,上次帮沈府度过了那么大的危机。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心存感激。让他继续留在沈府,终究是个极大的威胁和隐患。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将其除去,至不济也要将其赶出沈府。这样想着,沈大连忙急不可耐的对曹仁义说道: “先生说的是,既然如此,就麻烦先生再想个法子,将这个小贱种除去,或是将他赶出沈府,不能再让他留在这里,动摇人心了……” 曹仁义闻言膛目结舌,他的本意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大清洗。应该做出一些举动,收买一下人心了。而重新启用那个曾经为沈府立下大功,如今还被软禁着的九少爷,就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手段,而且以那位九少爷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够再度扭转乾坤,改变沈府各项产业生意下降的局面。 可是,这位家主大人心中想的,竟然完全相反——他竟然要除掉他?无论如何,那也是他的一父同胞的亲兄弟呀…… 这条恶狗!竟然比老夫还要阴毒!曹仁义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古今无波的答应下来…… 第四十六章 转机 沈慎卿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淡定和悠闲,每天和柴叔下棋谈天。!反正平日里他的日子几乎也是这样过的,只不过在春节这段时间里,不能出去会一会他的那些文友,心中稍稍有些失落和遗憾。 日子一晃便到了正月十四的午后,明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沈府在元宵节这天,还要举行一次家宴,凡是沈府的直系和旁系血亲都会聚集一堂。由家主对过去一年当中表现优异突出的子弟进行褒奖,并且安排新一年的各项事务。这也可以称得上是沈府每年一度的盛会,往年即便是沈慎卿也是要参加的…… 可是今年到现在为止,这栋已经锁闭了一个月之久的小院,院门还没有被打开的意思。沈慎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按照他的分析,到这个时候,沈大和沈三的家主争夺早就应该已经尘埃落定。无论是谁担任了家主,这时候都应该来找自己了。是死是活,总应该有个处理结果出来的,难道真的一直把自己这样关着么? 心中起了波澜,下棋落子便再没有原先那种气定神闲。对面的柴叔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变化,心中稍稍一寻思,然后出言宽慰道: “少爷无需如此忧心,若是今晚他们还不放您出去,老奴自有办法带您出去。不过……”说到这里,柴叔突然打住了,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自己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少爷,心中似乎在权衡着要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沈慎卿知道柴叔把时间限定在今晚的意思,若是今晚还不放他出去。恐怕等待着他的,就是最坏的结果了。按照这时候的风俗,大孝期间强占丫鬟,行那伤风败俗之事,其行为相当恶劣,是可以浸猪笼的。当日的事情虽说沈慎卿自身清清白白,可唯一的当事人小醉已经上吊自杀了,这事情根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而且到现在为止还不放自己出去,新任的家主是谁,沈慎卿也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柴叔,你我相依为命十数载,名为主仆,可实际上,我一直拿你当爷爷辈看待。这时候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有话但说无妨!”见柴叔欲言又止,沈慎卿何等聪慧,当即出言鼓励道。 柴叔点点头,他丝毫不怀疑自家少爷这句话的感情真伪。因为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位小少爷对自己的依恋。当下咬了咬牙道: “少爷,有件事,老奴一直对您隐瞒着不曾告诉您。老奴年轻时,亦曾是纵横江南三郡的……豪侠,飞檐走壁不在话下。想要带您离开沈府,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若是就此强闯出去,今后这沈府,您恐怕……恐怕就回不得了!” 沈慎卿闻言,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他对这沈府,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即便有,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又哪里还能计较这么多?相比之下,反倒是对柴叔竟然曾经是纵横三郡的豪侠的兴趣比较大。只不过从柴叔方才的表现来看,恐怕他并不是什么豪侠,而可能曾经是一个汪洋大盗…… 不过这些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这样想着,沈慎卿又出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等到今夜子时。若是到子时还不曾有人前来,我便和柴叔一起离开这伤心地。”一边这样说着,沈慎卿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银票递过去: “柴叔。这是前次买高粱的时候。多出来的三千六百两银子。我已经换成了银票,这些银子。想来也够我们俩后半生的生活了!放在我身上不大稳妥。还是放在你身上保险些!你收好!” 三千多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里,那是连想都不敢想象地一个大数目。像柴叔这样地下人。更是如同天文数字一般的存在。可是柴叔却连眼睑都不曾抬一下,双眼自顾自地盯着面前的棋盘,轻飘飘地说道: “少爷。即便真的要硬闯出去,老奴自信不会有任何人能靠近你身旁一丈之内。福根身边那群小罗罗,老奴一只手提着腰带也能把他们全部放倒了。这银票是咱们今后地生活着落。还是放在您身上踏实些。放在老奴身上。一旦动起手来,反倒有丢失的危险……” 沈慎卿拿出这银子,其实也是在做最后地试探。若是柴叔在见到这笔银子地时候,表露出丝毫贪婪地意思。那他就再不会指望夜里能够安然脱身了。可现在柴叔对这笔巨额银票毫不动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样一来。他心中反倒彻彻底底地踏实下来。下棋落子地章法渐渐地又恢复了当初地从容…… 就在沈慎卿和柴叔都在打着过了子时就强行闯出沈府地主意的时候。小院地院门处却传来一阵骚动。正在下棋地主仆二人听得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对望一眼:莫非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一步? 柴叔停下了手中的棋局,侧着耳朵倾听了一阵。随即便是一阵阵失望的摇头,见自家少爷眼神灼灼的望着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家少爷不会武,听力不像他自己一般敏锐。于是连忙开口解说道: “来的是三少爷,他想进来探视您,却被福根的人挡住,说什么没有家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探视……” 沈慎卿心头一沉,如此说来,自己的猜测已经坐实了。沈大那个阴险小人,终于还是当上了沈府的正式家主。看来,今日就是自己在沈府呆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就在沈慎卿的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时候,却又听见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厉声喝斥。他们下棋的地方离院门约莫有三十步,沈慎卿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可柴叔却听得清楚明白: “你们这两个狗奴才,三少爷是家主的嫡亲弟弟,他要来看看九少爷,你两个狗东西为何要拦着?还不快些开门,我奉家主之命,也有要事要面见九少爷!” 听见这个声音,柴叔也有些糊涂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沈慎卿一般喃喃开口道: “奇怪,曹仁义这个老东西来做什么…………?” (这两天实在忙不过来,一心每天都只能等到六点半下班之后才能抽出点时间更新,亲们请多多见谅。这一周过完就差不多了,一心自己手上的事情应该可以完结,全力更新了……那啥,收藏和推荐上涨得好慢,亲们也给一心一些动力呀!) 第四十七章 吃里爬外 曹仁义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动身前来沈慎卿这边的。.沈大给他的任务有两个选择,一是除掉沈慎卿永绝后患;一是将其逐出沈家之门,让他从此和沈府再无瓜葛,断掉沈府众人的念想…… 想来想去,曹仁义还是选择了后者。若是除掉沈慎卿,沈府上下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外面的人,对沈大的口水也会铺天盖地而来。到时候,他作为沈大的狗头军师,亲自策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要承受的压力绝对不会比沈大的小。说一千道一万,他毕竟只是个打工的。沈大这个大老板又丝毫没有容人之量,指不定哪一天自己也被他寻个由头给赶出沈府了,何必做得那么绝呢…… 还有,这赶出沈府其实也值得商榷。沈大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让沈慎卿离开沈府么?只要沈慎卿离开沈府,今后再没有回来的可能就行了。要达到这个目的有很多种方法,栽赃陷害是最直接的法子。可是这法子在沈老爷子头七那天便已经用过了,那天晚上就是他曹仁义派一个身形和沈慎卿差不多的人,脚穿沈慎卿的鞋子,两只手上则套着那丫鬟小醉的靴子,四肢着地在灵堂那些地方乱爬,制造出那混乱的现场的。至于小醉上吊的事情,则是沈大和福根为了毁灭证据,做出的杀人灭口之举…… 曹仁义信奉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撞着真正的鬼。这些栽赃陷害的阴谋,可一不可再。特别是面对九少爷这样天资聪颖的人物,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阴谋,说不定这位九少爷一怒之下报官,或者强烈要求彻查一番。那样一来岂不是又凭空生出许多波折?那对他曹仁义没有任何好处,最关键的是,曹仁义对沈慎卿身边那个老仆柴叔颇有些忌惮。他是和柴叔同一个年代的人,当年曾经有过一阵传闻,说纵横江南三郡的汪洋大盗柴进,最后就是在苏皖郡境内隐匿无踪了…… 出于这种种考虑,曹仁义决定和沈慎卿来一次开诚布公。把如今家主沈大的意思清晰的传达给沈慎卿,让他自己做出选择。他相信以九少爷的聪慧才智,应该会知道如何取舍。反正在这沈府之内,九少爷想要再掌权做些事情,已经难若登天了。非但如此,若是不识趣的继续留在这里,还有性命之忧。在这样的情况下,留在沈府已经没有意义了,何不退后一步天地宽呢? 没想到在门口却正好碰到了前来探视九少爷的沈三。对这个三少爷,曹仁义心中其实还是颇有些好感的。因为和自己那位家主比起来,这位三少爷的心胸多少要宽厚一些,更有容人之量。因此,见门口的两个守卫刁难他,曹仁义才会出言喝斥。 但是,他的喝斥在沈三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无论如何,沈三也是沈府的主人,而这个曹仁义却仅仅是沈府的一个下人而已。而今,他这个主人的话,反倒还不如一个下人的话管用。那一刹那,沈三只觉得无比凄凉,心中则是满心懊悔:若是当日自己能够勇敢一些,要求彻查小九儿那件事,或许能避免小九儿被软禁。而若是小九儿没有被软禁,有他为自己出谋划策,这家主之位,沈大那个狗东西能坐得上去么…… 他今日到这里来,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拉下了面子,想来向沈慎卿求救,请其设法保住自己现有利益的。可是在门口受了这样的刺激,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泄得一干二净。见曹仁义喝退了那两个守卫,躬身请他进去。他反倒踌躇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然后便真的再没有勇气进去了,冷冷的看了曹仁义几眼,连话都不曾说一句,哼了一声,便转身拂袖而去…… 曹仁义对他的离去无动于衷,他今日想要对沈慎卿说的事情,还真怕不相干的人在场呢。因此也并不曾出言客套,平静的看着沈三走远之后,曹仁义便弯腰低头跨进了小院的大门。 沈慎卿和柴叔早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棋局,脸色平静的看着这个沈大身边的狗头军师进来,想看看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却见曹仁义进来之后,竟然恭恭敬敬的对沈慎卿作了个揖,然后出声道: “小的见过九少爷!” 柴叔在人前。又恢复了以往那副老迈蹒跚地做派。自顾自的退到一旁垂手而立。脸上古今无波。倒是沈慎卿略略有些惊讶:这曹仁义为何如此客气?要知道,沈府上下还会叫自己一声九少爷地下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心中虽然惊讶。面上却平静的说道: “曹先生多礼了,不知我那大哥今日派曹先生来。所为何事?” 曹仁义心中的惊讶毫不逊色与沈慎卿,这位九少爷被软禁了一个月。足不能出户,却还能做到如此平静。光是这份处变不惊地气度。便胜过沈府那其余八子太多了。只可惜苍天无眼。这样一个人中龙凤。却偏偏是个地位极为低下地庶子。摇头暗道了几声可惜。然后才正色答道: “回九少爷地话,小人今日前来。并不是受家主的指派,而是小人自己要来地!”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观察着九少爷和旁边那位老仆地反应。却见两人的脸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心中对这一对主仆地评价又高了几分。 沈慎卿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竟然泛起了几分轻松的笑容。身子也轻轻地向后仰躺下去,靠在了竹椅地靠背之上。然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哦,既然如此,曹先生定然是对慎卿有所见教了。巧得很,慎卿方才也刚好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不知道和曹先生即将说的话,是否是不谋而合……” 曹仁义闻言心中再次一惊,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小的斗胆,敢问九少爷做出了何种决定?” 沈慎卿却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还是请先生先说吧,也好让慎卿参详参详!”他有柴叔这个汪洋大盗做后盾,此时心中安置若泰,当然不急。且先看看这个狗头军师会说些什么吧…… 这样推来推去终究不是个法子,曹仁义也失去了继续推磨的耐心。当下拱了拱手,脸色异常凝重的开口道: “九少爷,您即将大祸临头了……” 当下,曹仁义把沈府近段时间的变化,还有沈大对沈慎卿的忌惮,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抖了出来。最后,才道出了他的本意: “九少爷,为今之计,小人认为,您还是走为上策,出了这沈府便是海阔天空,以九少爷的天资和手腕,定会比在沈府强上千百倍。”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旁边的棋盘上:“这是小人上次设计陷害九少爷之后,家主赏赐的一千两银子,便算作小人奉送九少爷的仪程……” 沈慎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看也没看那张银票,反倒盯着曹仁义缓缓笑道: “呵呵,先生的提议,到真是和慎卿所想不谋而合。只是慎卿有些不解,先生这般行事,难道不怕我那大哥说你吃里爬外?” 曹仁义肃然一拱手:“九少爷,风水轮流转,小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也帮着家主做了不少坏事。可小人也自有自己的规矩,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哈哈哈……”不等他说完,沈慎卿便大笑着站了起来,学着曹仁义的样子一拱手道: “既如此,那慎卿在这里便先跟曹先生道一声‘珍重’了。先生,后会有期……” (第一卷即将完结,推荐票还是好少好少啊,亲们多多支持,求收藏、推荐……) 第四十八章 退后一步天地宽 (强推期间,每天两更,亲们的各种票票多多给力呀) 送走了曹仁义,沈慎卿的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自己这个大哥,竟然对自己生出了杀心!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可在真正从第三者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慎卿心中的悲愤却依然滚滚而至。那点对沈府最后的希望和对家的眷恋,也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而云散烟消…… 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去当个体户……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沈慎卿也就不在纠缠在那一丝丝伤感当中。相反,退后一步天地宽,他此时恨不得早些脱离沈府,自立门户!待曹仁义一走,沈慎卿便和柴叔一起,收拾起自己那点可怜的行囊来。 需要带走的行囊并不多,从沈慎卿记事开始,自己这栋小院当中添置的家当便屈指可数。如今不再是逃命,能带走的便尽量带走吧。结果一阵清点下来,真正还有些用处的,竟然只有一口沈慎卿的娘亲留下来的红木箱子,一把还算舒适的椅子。此外,便还有一件六成新的貂皮大衣,以及同样半新不旧的几件绸质面料的衣物了。 清点着这些东西,连柴叔都觉得有些心酸。这哪里是沈府的一个九少爷,连个下人的家当都不如。也许唯一比下人要多得多的,就是那几排架上数不清的籍了。可是,这些若是要带走的话,仅凭他们俩人是在有些吃力。考虑了一下,柴叔终究还是出声问道: “少爷,这些籍,您看……” 沈慎卿也在忙着清点一些自己平日里较为钟爱的物件,文房四宝这些是一定要带走的。听见柴叔的话,回过头看了看,却见柴叔一脸为难的望着自己。心中了然的一笑: “柴叔,这些籍,大部分我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除了几本珍本古籍,其他的便不用带走了。我把那些珍本的名字抄录下来,你帮我挑出来带走便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说着便提起毛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下那些需要带走的珍本名来…… …… 天黑之后,一辆毫不起眼的简陋马车,静静的停在沈慎卿这栋小院门口。沈慎卿和柴叔俩人,吃力的从小院当中先将那口红木柜子搬了出来。然后是有限的几件勉强能用的物件,譬如椅子,小方桌,棉被等物。最后,沈慎卿和柴叔俩人各自挎着一个包袱登上了马车。 其实。加上最后曹仁义给地那一千两银子。沈慎卿身上如今可是揣着四千六百两银票。此外还有数十两的散碎银子。甚至还有两个十两的金元宝。这些都是他担任沈家酒坊大管事地时候。积攒节余下来地。光是这些散碎的金银,便足够他和柴叔舒舒服服的置办一个家当齐全地居所。无忧无虑地过上好几年了。 之所以一定要带这些东西。是因为在沈慎卿看来,这些东西都是他那可怜的娘亲给他留下地,这是一个念想。一种寄托思念的方法。只不过奇怪地是,似乎柴叔对搬这些东西地积极性。比沈慎卿本人还要高。特别是俩人身上背地那两个包袱里。装地竟然是一些铜镜,牛角梳等东西。这些东西柴叔和沈慎卿俩人使用地频率极低。可柴叔却一定坚持着要带走。沈慎卿虽然大为奇怪,却终究忍着没有问。一直到很久以后沈慎卿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也是他那可怜地娘亲用过的东西…… 九少爷要离开沈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沈府。这一次造成地波澜。却比沈老爷子回魂夜那一次造成的轰动还要大。原因无他,在去年月,沈府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地时候。是这位九少爷出谋划策。带着沈府上下力挽狂澜,最终让沈府转危为安的。那一次,沈慎卿展露出来地能力。让沈府上上下下都在心中大为敬服。 如今。沈府地新任家主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自己享乐。这也就罢了。可他还任用福根这个小人担任沈府大总管。将那些真正有能力做事情的人。全部撤换了个遍。导致沈府地各项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气氛也越来越沉闷。若是长久这样下去,沈府地衰败只是迟早地事。在这样地情况下。沈府不少的人。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位年轻却最有才干地九少爷来。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九少爷快些出来收拾这个局面。可是没想到,九少爷竟然要离开沈府了…… 由于曹仁义事先和沈慎卿进行了沟通,双方的意见一致。所以,沈慎卿离开沈府。并不是被驱逐出家门。而是沈慎卿自动离开。所以,沈府上下都在猜测九少爷离开的真正原因。在下人们居住的一间院子里,几十名沈府下人七嘴八舌,便正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九少爷为沈府立下了如此大功,非但得不到奖赏,最后还被冤枉,软禁了那么长时间。换成是谁都受不了的!” “可不是么?家主也还罢了,他一向就对九少爷有成见。可是三少爷也如此薄凉,当初九少爷可是支持他当代理家主的。而且在他当上代理家主之后,九少爷又为他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在老太爷回魂那日,三少爷竟然连分辨都不曾为九少爷分辨一句,怪不得九少爷会心灰意冷……” “我听说,白日里三少爷去九少爷的小院,却被人拦住不让进去呢!”有丫鬟说道。 “什么被人拦着,是九少爷不想见三少爷了!”另外一个仆役立即反驳道:“哼哼,换成我也会如此的。当日九少爷有难,三少爷袖手旁观。如今被家主逼得紧了,又想起九少爷来,唉……” “各位,我们去送送九少爷吧?”就在众人摇头叹息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想起来。众人先是呆了一呆,随后,这些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闹哄哄的跟着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咱们不能为九少爷做些什么,可咱们得让九少爷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沈府的主子们不记得,可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却记得!” 这个事情很快便定了下来,这个房间里的下人们。各自回到房里,挑选了一两件自己认为不错的东西拿在手里,准备当做赠别的礼物送给九少爷。然后众人熙熙攘攘的簇拥着跑出门,闹哄哄的朝沈府大门跑去。 沈府那高大的牌坊大门处,门房正准备检查沈慎卿的马车,看看有没有夹带什么沈府的紧要东西出去。就在这时候,从内宅的下人房内,近百名沈府的丫鬟下人们同时赶到。这些人也不说话,一个个轮流走到沈慎卿面前。先深深的鞠一躬,然后不由分说的将自己手上拿的金银裸子,或是头钗,扳指之类的东西往马车上放。然后转身走到一边,临走之前,每个人都会狠狠的瞪一眼门房负责检查马车的四个沈府护卫…… 瞧着这一幕,四个沈府护卫有些傻眼,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领头的那名护卫挥手让正要登上马车检查的一个护卫退下,然后高声叫道: “这辆马车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任何夹带,让门房签押放行!”三名护卫呆了一呆,随即也醒悟过来,赶紧照办。 沈慎卿望着这一幕,心中顿时又是一阵五味陈杂。总算还有些下人能如此,也不枉他沈慎卿为沈府做了那么多了。当下也不说话,站在马车上,对着跑来送行的这些人拱手作了一个罗圈揖。随即掀起马车的帘子,闪身进了马车。 赶车的车夫啪的一声甩了一个鞭花,马车便在沈府近百人的注视下,缓缓的驶离了沈府大门…… 第四十九章 风调雨顺又一年 沈慎卿离开沈府之后的行踪无人知晓,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沈大在得知竟然有上百个沈府下人,在沈慎卿离开当日前去为他送别之后,当然又免不了一阵大发雷霆。当即又要让福根再来一次大清洗,但最后还是被曹仁义制止了。上百个下人,已经占了沈府所有下人的近半。若是再来这样一次大清洗,沈府当中便几乎没有可用之人了…… 而沈三在得知沈慎卿离开之后,却生出一阵兔死狐悲之感。他虽然是老头子的嫡子,可是以沈大的肚量,今后的日子,他怕是不得不更加的谨小慎微,尽量迎合着家主的脾气。至于小九儿,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沈府内部的这些变动再大,却终究是沈府内部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沈府依然还是那个沈府,依然是一个庞然大物,是一个在清明王朝之内屈指可数的商业大鳄。它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与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干系,平民百姓依然是该干嘛干嘛! 萧家庄的人都是平民百姓,所以她们也依然过着她们的日子。春节过后,萧家庄的大人小孩儿们也忙开了。该上学的继续上学,该种田的继续种田。春耕的时候,族长萧三爷自然又免不了对萧惠欢询问一番。得到的答复依然是一切照旧,萧三爷也就没有了顾虑,让各家各户该种什么种什么…… 萧惠欢现在的主要工作依然是上学,她过完年之后才十二岁。这个年龄,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还为之过早。其实,经过这几年的观察和研究,萧惠欢已经有办法提升这些庄稼粮食的产量。毕竟前世生物和化学双料博士的文凭,不是捡来的。可若是现在就提出来做出来,对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只能安安稳稳的读,耐心的等自己这副身体再长大一些,才能开始实施自己的兴家计划,做一些石破天惊的事情……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这一年,洪泽县可以称得上风调雨顺,谷物满仓。非但如此,萧惠欢家中还添丁进口—— 五月十八,萧家庄南庄萧大成的大儿子萧惠生,迎娶了萧家庄北庄头人张鹏的女儿张秀荷。 娶亲的当日,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全部出动。将这一场原本平常普通的婚礼,操办得极为隆重。一方面,萧大成这一家子,如今隐隐已经成为了整个萧家庄人的主心骨。庄户人家都是靠天吃饭,而萧大成这一家子有办法提前得知来年的天气情况如何,这对庄户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另一方面,张鹏又是北庄所有人的利益代言人。在过去的那些年月当中,张鹏为了北庄各家各户的利益,不断的和南庄这边交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带头和南庄剑拔弩张的火拼。这样两个在南北两边庄子都极有影响力的人家联姻,婚礼自然就轰动了些。 然而,最为重要的,却是这次联姻所带来的影响。据族长萧三爷说,南北两边庄子上一次联姻,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南北两边庄子的矛盾和摩擦愈演愈烈,相互之间谁看谁都不顺眼,联姻这种事情提都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了。而今两边庄子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家庭喜结连理,这便释放出一个信号:南北两边庄子,终于有了和解的迹象和希望! 对于这件事情。族长萧三爷也极为重视。因为南北两边庄子合起来才叫萧家庄,缺了哪边,萧家庄都不完整。因此,萧三爷亲自担任了婚礼地主婚人,并且安排了萧家庄本庄八位德高望重地长辈。亲自到北庄迎亲。如此阵容地迎亲队伍。让北庄的人激动了许久。张鹏也觉得面上大有光彩,对于这桩婚事更为满意。 这一派和气生财地光景。萧惠欢自然也跟着心中欣喜。欣喜之余,她还有点小小的得意,事情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最终都有她地功劳。无论是张鹏心中对爹爹的感激也好,还是自己家在南庄这边如今超然的地位也好。那都是因为她身上潜藏地天赋所致…… 不过,最让她开心地。却是家中从此以后有了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女伴。以前,家中除了娘亲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女眷。虽说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娘亲倾诉,可娘亲的年龄终究大了些。而她地心里年龄虽然已经不小了。可身体终究只有十二三岁。这个年纪。还是和同龄人相处比较自在…… 嫂子张秀荷嫁过来之后。族长萧三爷又为萧惠欢家中多分配了五亩旱地,三亩水田。这些水田和旱地。萧三爷都仔细的斟酌过。都是紧挨着萧家原先地田地的。这样一来就免去了耕种地时候。来回搬运种子农具地奔波。对于这个安排。萧大成一家子自然是心怀感激。萧惠欢亦对这种不着痕迹地特殊照顾颇为满意。心想。果然是人老成精啊,萧三爷真是太懂得人情世故了…… …… 转眼便又到了一年的腊月间,这一年风调雨顺,加之经过了去年的大旱和大涝之后,人们对今年的好收成更加向往,耕种起来更为用心。因此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得了一个大丰收,整日里欢声笑语不断。 萧惠欢家中亦同样如此,这一年田地里的庄稼产量,除了留作一家人来年口粮和预留种子之外。其余的高粱和小麦、稻谷等物,共计得银六十六两。这个吉利而且比往年多了不少的数字,让一家子人开心不已。 爹爹和娘亲已经在谋划着,用这笔银子翻建房屋,如今萧惠欢家中这栋宅子已经比较老旧。而且大哥又娶了媳妇,秀荷嫂子在九月份的时候就有了身子,等到来年的七八月份,家中还要添丁,到时候房子是指定不够用…… 不过建房子归建房子,这样一个丰收年,当然还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推荐好友力作《财福双至》,号1754535,一本同样温馨的好文,有兴趣的亲们点击本下面的直通车即可。强推期间,求各类票票,嗯……最重要的是收藏吼吼……) 第五十章 萧惠涛的“吉祥话” 大年三十夜,纷纷大雪飘,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户外滴水成冰,寒气逼人。!而萧家小院的正屋内,却是一派温馨,其乐融融的景象。 正屋上方的祖宗牌位上面,点着两盏橘黄的油灯,将新裱糊的祖宗牌位照得分明;正屋门口则插着两根硕大的蜡烛,门框上是萧惠欢自己写的一副春联: “精耕细作丰收岁,勤俭持家有余年”!谈不上什么意境,却处处都透露着实在,农家生活本就是这般…… 正屋正中间的八仙桌上方,则吊着一盏同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红灯笼。八仙桌上,一盘盘,一碗碗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蒸腾起来的袅袅烟雾,在碰到灯笼之后又渐渐消散。 萧惠欢和爹、娘、大哥大嫂,还有那依然调皮的弟弟萧惠涛齐聚一堂。围坐在八仙桌旁,一边享用着平日里难得吃到的丰盛酒菜,一边谈论着这个丰收年,说些轻松吉祥的话儿。八仙桌的下面放着一盆熊熊的炭火,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这种家的温馨之感,让每一个人都陶醉了…… 用完一餐丰盛的年夜饭之后,萧惠欢和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嫂子秀荷,还有娘亲一起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又准备着迎接灶王爷下界的事情,摆香案,奉贡品。萧惠生见不得自己媳妇儿受累,便自告奋勇的跑来帮忙,将一串鞭炮拿到室外挂起来,就等着子时一到,就点燃鞭迎接灶王爷回来…… 做完这些之后的时间还很早,到子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是不能睡觉的,萧母便又回房拿出来一个大包袱,解开之后,里面又是很多个小包袱。萧惠欢帮着娘亲将这些包袱一个一个的解开,露出里面的葵花籽,花生,核桃等干果小吃。萧惠欢用手捧着这些干果,在各人的面前放下一小堆。秀荷则去厨房从炭炉上取下一个熏得漆黑的大茶壶,取了几个干净碗拿到正屋里来想要给众人倒茶。萧惠生又连忙接了过去,嘴里轻声说道: “秀荷,你有了身子就不要乱动,坐下让我来!”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秀荷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小布包,那里面是装的粗茶和芝麻,用来茶用的…… 秀荷听见萧惠生总是将他有了身子的事情挂在嘴边,并且以此为借口这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做,心中自然大为受用。只不过当着公公婆婆和小姑小叔的面,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蛋上面泛起阵阵红晕。 萧大成看着自家儿子既心疼媳妇儿,却又依然对自己两个老的孝顺如常,也是老怀大慰。笑呵呵的从袖子里掏出五个红布包,先挑出一个递给正在茶水的萧惠生,嘴里说道: “生儿,你已经娶妻成家,今后你也将升格成为别人的长辈,得给别人红包了。今年,爹便再给你一次,明年可不许问爹要红包了!” 萧惠生连忙放下手中地茶壶,恭恭敬敬地从老爹手上接过那个分量并不重地红包。口里说着祝爹娘福寿安康的吉祥话。把红包接过来揣进袖子里。然后继续忙着香茶。萧大成发出去了第一个红包之后,又掏出两个红包。一手一个递到在一边眼巴巴望着地小儿子萧惠涛和萧惠欢面前。脸上笑眯眯地道: “欢儿便不用说了,今年地族学考试又拿了优等。说些吉祥话定然是不在话下!”然后便把红包递给萧惠欢,萧惠欢连忙笑吟吟的接过,嘴里自然也免不了说一些祝爹娘健康长寿。来年家业兴旺的话儿。萧大成乐呵呵的连连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便玩味地对着小儿子萧惠涛笑道: “涛儿。方才你大哥和二姐都说了很多吉祥话。你若想得这个红包,也得说两句让爹娘开心的话来。你可想好了说辞?”说着还恶趣味地将那红包在萧惠涛地眼前晃了晃。引得萧惠涛那双灵动地眼珠子。跟着他地动作滴溜溜直转。 “嗯……我祝爹娘……那个……那个……”萧惠涛有些傻眼。吉祥话他倒是记得几句。可是刚才都被大哥和二姐给说完了。萧惠涛绞尽脑汁,竟然想不到其他地词儿。正满脸为难、抓耳挠腮地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已经好了香茶,紧挨着坐在一起的大哥大嫂。脑子里灵机一动。想起了大哥大嫂成亲那日,听见地那些祝贺新人新喜的话…… 萧母眼看着丈夫逗弄小儿子,她也想看看自己这小儿子会编出什么样地吉祥话儿来。因此她便没有出声。脸上同样挂着玩味地笑容,端起桌上刚刚好地香茶。凑到嘴边吹了吹气,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一边斜眼看着小儿子的动静。却见那张古灵精怪地脸上闪过一阵喜色,然后便听见萧惠涛以一种不可阻挡地语速叫道: “我祝爹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噗……!!!” 萧母刚刚喝进去的一口香茶,全部喷在了坐在旁边的萧大成脸上。而萧大成却仿佛一下子石化了,手中的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只有面皮一阵阵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想发飙还是想发笑…… 萧惠欢和大哥大嫂对视一眼,先是拼命的憋着让那一口气在胸中翻滚,然后便无法抑制的从喉咙那里喷了出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秀荷更是一手扶着萧惠生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呜呜呜的直叫唤:“生哥,我受不了了……” 过了好半天,直到萧惠欢三人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了。才见爹爹一脸被人糟蹋了的模样,弯腰把那个红包捡起来丢给萧惠涛,然后仰天长叹: “天呐,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憨货啊……“ 萧母此时的脸色,比方才秀荷的脸色还要红。这个臭小子,怎地这般口没遮拦?什么样的话他都敢说出口哇?而且也不看看对象……早生贵子?早生贵子?等明年你嫂子肚子里那个生出来,你老娘我都当奶奶了,还生?而且这话还是当着全家人面说的,当下,萧母只想抄起家法,把萧惠涛那白白嫩嫩的屁股翻过来,咬牙切齿的揍他几百下啊几百下………… 萧大成好不容易才从萧惠涛制造的这个超级笑料当中缓过神来,拿出最后两个红包。递给张秀荷,脸上满是慈爱和满意的笑意: “秀荷,你今年才进我萧家的门,现在肚子里又怀着生儿的骨肉,无论怎么算,爹都该给你双份。来,拿着,这是爹奖赏给你的!”说着两手前伸,把红包交到了秀荷手上。最后这两个红包的分量,明显比之前的那三个要重得多。以萧惠欢估计,恐怕不下于五两银子…… 发完了新年红包,一家人便又重新围坐一圈,嗑着瓜子,喝着香喷喷的香茶,静静的等着灶王爷回来的时辰。瞧着眼前这一切,萧惠欢心中突然一动,若是这时候有一副扑克牌,玩一玩斗地主什么的,那该有多惬意…… (求收藏,求推荐,亲们有什么,一心就要什么……) 第五十一章 风雪夜(二更) 子时将近,原本宁静的庄子内,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各家各户的灶王爷上天去告了黑状之后,重新回到凡间来,准备继续钻进灶膛里当间谍。奈何家家户户都还得准备好酒好菜,恭恭敬敬的伺候着。这灶王爷,恐怕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待遇最为优厚的间谍了…… 萧惠欢家中没有精密的计时器,甚至连个沙漏都没有。因此,听见外面的邻居乡亲开始燃放爆竹,萧惠生也蹭的一声站起来。急匆匆的跑到院外,准备点燃早就已经挂起来的炮竹。就在他拿着一根点燃的线香,准备点燃爆竹的引信的时候,院外却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敲门声…… 屋内的萧惠欢一家子,见大哥跑出去半天了,那爆竹都还不曾响起来,不由有些奇怪。萧大成脸上已经有些责备的意思了:这孩子怎生这么不晓事,到了时辰还不把鞭点起来,若是惹得灶王爷生气,来年在玉帝面前狠狠的告一状,这一家的日子还怎么过?这样想着,萧大成连忙起身出去想要看个究竟。萧惠欢和嫂子秀荷对望一眼,也跟着起身来到院外…… 结果跑到院子里,却没见着大哥萧惠生的半个人影。这个时候的农村人,封建迷信思想是相当严重的。以至于萧大成并没有先急着找那消失不见的大儿子,而是连忙掏出火折子,赶紧把鞭炮点燃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很快响了起来,毫无心理准备的萧惠欢和嫂子秀荷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赶紧相互搀扶着躲到小院的一个角落,双手抱着头,躲避那四处飞溅的鞭炮碎屑。 一串两百响的鞭炮能燃放多少时间?小院当中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火药炸开之后浓浓的硝烟,还没有那么快散去,依旧在小院当中翻滚,让萧惠欢和秀荷难以视物。突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让萧惠欢和秀荷一阵哆嗦。在温暖的房间里呆久了,骤然遇冷便是这般。可让俩人奇怪的是,她们家这栋小院四面都是有围墙的,虽说只是些栅栏。可是入冬的时候,爹和大哥又用芦苇排密封了一遍,外面的寒风怎么能吹得进来? 秀荷的眼睛要尖一些,借着正屋门口的亮光,发现小院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于是连忙扯了扯萧惠欢的衣袖,然后朝门口那边指了指。萧惠欢见原本关得好好的大门打开了,也颇为奇怪。难怪大哥不见人影,原来是跑出去了。只是外面这么冷,而且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他跑出去做什么?而且出去了这么久,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气氛透露着丝丝诡异,让萧惠欢突然之间想到了很多,脑子里飞快的掠过自己从后市穿越到这个莫名的时代的事情。莫不是大哥也遇到了这样玄幻的事情,甚至是被外星人绑架了?这样想着,萧惠欢只觉得脊背上有些发凉。连忙出声叫道: “爹,娘,你们快出来!” 萧大成点燃鞭炮之后就回到屋子里去了,外面这么冷,没事谁还在外面呆着?至于大儿子不见人影,他方才并没有看到院门是开着的,还以为他是去了茅房或者什么地方。此时听见宝贝闺女带着些惊慌的呼唤,萧大成心中奇怪,连忙又起身蹿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见女儿和儿媳妇儿俩人站在院门出,院门也已经打开了。不由奇怪的问道:“欢儿,秀荷,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萧惠欢跺脚急道:“爹,这门不是我和嫂子开的。是方才大哥打开的,而大哥现在却不见人影,我和嫂子有些担心,想出去看看!” 萧大成闻言。心中也渐渐有些不踏实。虽说这天下多数地方都还太平,可还是有个别地方有人作乱。就在苏皖郡旁边的苏南郡。便有一股人数多达上千人的马匪。这些穷凶极恶地马匪行踪飘忽。而且身手都极为不弱。官府数次派兵围剿都是无功而返。拿他们没丝毫办法。听说他们偶尔也会流窜到旁边地州县。掳掠一些财物。前些天便听说洪峰县有一个庄子。被这些马匪洗劫一空。还被杀了不少人。生儿方才一下子就没有了声息。莫非…… 这样一想。萧大成一下子急了。连忙伸手一指大门:“欢儿,你和你嫂子先把大门关上别动,等爹回去拿点东西!”说着。萧大成连忙转身朝厨房跑。在厨房里拎了一把菜刀。又在灶膛前拿了一把火钳。然后回到正屋。跳上桌子把那挂得高高地红灯笼取了下来。交到身后跟来的有些不知所措地萧母手上。这才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抢到大门边拉开门闩。当先闪了出去。 出得大门。外面的寒风刮得呼呼作响,将一盏灯笼刮得忽明忽暗。地上地积雪已经差不多有一尺厚,而且鹅毛大雪还在不停的向下飘飞。才走出去不过三五步。萧惠欢和秀荷便有些气喘吁吁了。特别是秀荷。她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危害是非常大地。可不见了地是她地丈夫。谁也没有理由反对她跟上来。 一行人当中。反倒是萧惠涛显得最为轻松。手上拿着他那把捅死二黄的木剑,紧紧的跟在老爹的屁股后面。步履矫健。身形敏捷得如同一只猴儿…… 一边走。萧惠欢和秀荷一边呼唤着萧惠生:“大哥……生哥……”可是叫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回音。越是这样。一家子人越是着急。这大半夜地。人能去哪里? 走出自家院子近一百米之后,萧惠欢的脑子终于渐渐清醒下来。于是连忙叫住了在前面如同一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的爹爹: “爹,不要这样乱走,注意看脚下的脚印!” 前面的萧大成这才想起来,这么厚的积雪,若是惠生自己走出去的,地上自然会留下很深的足印。连忙从萧母手中接过灯笼,撑在前面仔细的照着脚下的积雪,查看那上面的脚印。可这一看萧大成又傻了眼: ……怎么有两个人的脚印? (天太冷了,一心是南方人,今年特别冷,冻的两只手都是麻木的,打字都很困难。看在一心这么卖力的份上,亲们多多支持啊,收藏,推荐,点击……) 第五十二章 再相逢 看着爹爹傻站在哪里半天,对着雪地上两个脚印研究了半天。!萧惠欢一阵无语,又出声叫道:“爹,您看出个子卯寅丑来了么?有没有大哥的脚印?” 萧大成这时候心中也是万分焦急,闻言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欢儿你急什么?看出来了,其中一个是你大哥的……” 萧惠欢糊涂了:“那咱们就快继续朝前找啊,您还在看什么?” 萧大成答曰:“我在看另外一个脚印是谁的……” 萧惠欢闻言差点一个趔趄载到在雪地里:“只要照着大哥的脚印一路找过去,不就能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的了么?凭脚印您就能知道另一个是谁,您又不是六扇门的人。这么冷的天儿,嫂子可是有孕在身的……” 一旁的秀荷也是一阵无语,怎么自己有了身孕,做什么事情都能拿出来说道一番?而且瞧这模样似乎还挺管用?果然,前面的萧大成听了萧惠欢后面那句话,一下子才想起来,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连忙把另外一个人的脚印丢开,顺着萧惠生的脚印一路追下去。临出发之前还回头叮嘱了几句: “欢儿,你和你娘把细着些,照料好秀荷……”萧惠欢对这个时而细心时而粗心的老爹哭笑不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萧大成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赶路。 再往前走了近一里路,众人终于凭借依稀的灯笼光亮,看见正前方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两个……呃,不对,是三个人。只是其中一个人不是自己行走,而是被人背着走的…… 待这几个人走得近了,萧大成把灯笼凑过去一看,不由大为惊诧:“生儿,你这是……从哪里捡回一个人来?”再一看旁边那个人,萧大成的脸色更是精彩得有若见鬼: “沈九少爷?!!!” 后面赶上来的萧母和萧惠欢、秀荷等人,听见萧大成那一声叫唤。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愣住了:“沈九少爷?哪个沈九少爷?莫非是沈府那位庶子?” 萧惠欢上前几步一看,咦?奇了怪了,还真是沈府的那位九少爷。只不过,此时这位沈府九少爷,又和自己前两次见的时候有所不同。那张略显稚嫩的俊脸之上,此时显得饱经风霜。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棉布袄子,几处棉布破开的地方,还露出里面脏脏的棉絮,和以往浑身绸缎、玉树临风的潇洒模样有了天壤之别。如果说以前的沈府九少爷,在平民百姓的眼里是一只美丽的凤凰的话,那此时的沈九少爷,就像是一只……鸡,甚至连鸡都不如…… 沈慎卿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年来的辛酸际遇,让他好好的体会了一次人间百态。如今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柴叔,性命危在旦夕,趴在旁边这个好心人的身上,他心中极为着急。想要快些找一户人家,哪怕是有一个柴房躲避着肆虐的风雪也好…… 眼见着前面出现了一行打着灯笼的人,而且似乎还认识自己。沈慎卿心中大感安慰,紧接着面前出现的这个小姑娘,则让沈慎卿极为震惊: “萧……萧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啊,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萧惠欢听他问得奇怪,不由好笑的反问道。心说这沈家九少爷莫非是魔怔了么? “你家?这里……这里是萧家庄?”沈慎卿终于慢慢理清了思路,脸上挂着一丝惊喜,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次不只是萧惠欢,而是她这一家子人都连连点头:“是啊!” 那一刹那,沈慎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呐呐了好半晌,萧惠欢才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开口道:“没想到,转了一年之后,竟然又回到了洪泽县,天意呀……” “先别多说了,外面风雪这么大,先回家再说吧!”。萧大成心疼儿子,见儿子背上还压着一个人,于是赶紧出声道。不但是儿子,儿媳妇儿身怀六甲,在这大风大雪的野外站了这么长时间,对身子可是大大的不好。至于这沈家九少爷,何至于落魄到这般田地,还是回去以后关起门来,烤着炭火再慢慢审……呃,慢慢盘问吧……”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到家之后,对于把柴叔安排在何处,却又颇费了一番周折。萧家总共就三间卧房,萧大成和萧母自然要一间。原先是萧惠生和萧惠涛共用的那一间,在萧惠生成亲之后,就成了萧惠生和秀荷的新房。萧惠涛只好不情不愿的搬到姐姐的房间里住,好在萧惠涛年纪还小,萧惠欢自己这幅身体也才十三岁,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 可是这大过年的,萧惠生和秀荷的新房里,自然不能让那奄奄一息的人进去。要是一个挺不住,在那房间里两脚一蹬见了佛祖,那得多晦气?同样的道理,萧大成和萧母身为一家之主,房间里也是不能放这样的人的。 本来按着萧大成的意思,这样的人,他心里连大门都不想让他们进来的。可是一来这位沈家九少爷,好歹也帮过萧家庄一次大忙,前年以高出市面不少的价格,收购了萧家庄的全部高粱。二来,自己儿子都已经把人家背进来了,此时外面这么大的风雪,总不能把人家又丢出去吧…… 思来想去,萧大成正想让萧惠生把人放到厨房去,却听见萧惠欢开了口: “大哥,先把这位老人家放到我房里吧!”萧惠生闻言有些犹豫,看了看爹爹萧大成,见他不置可否,便点点头去了。 见萧惠欢主动让出自己的房间,沈慎卿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感激。柴叔如今性命垂危,若是再得不到好的照料,恐怕就真的不行了。如今这位萧姑娘不顾那些忌讳,如此大方干脆的同意把柴叔安置在她的闺房,怎能让他不感激。不过,此时不是表达感激的时候,先把柴叔安顿下来才是正经。于是便赶紧帮着萧惠生一起,把柴叔背到萧惠欢的房间里,放在了萧惠涛的床上。 跟在后面看热闹的萧惠涛见状,气鼓鼓的冲老姐挥了挥拳头:好你个老姐啊,你要当好人,却把这个病怏怏的老头放在我的床上。晚上我睡哪里?难道让我睡厨房么…… 呃,不过若是生起火来,睡在灶膛边上倒是挺暖和的。这一刻,萧惠涛的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到…… 第五十三章 救人 安顿好柴叔,萧惠生从萧惠欢的闺房里出来。!才一走进正屋,便听见秀荷一声惊呼:“生哥,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跟在萧惠生后面出来的萧惠欢这时候抬起头来一看,也跟着惊呼出来:“啊,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两个女子这样一惊一乍,顿时把一家子人吓得面如土色。萧大成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拉着萧惠生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并不曾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皱起眉头狐疑的对着萧惠欢和秀荷道: “哪儿来的血啊?怎么我没看到?” 萧惠生同样也莫名其妙,他自己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妥啊,为何妻子和妹子都这幅模样?失心疯了么? 萧惠欢见爹爹把大哥的正面上上下下都瞧遍了,却没有看背后,便上前两步把大哥的身子扳过来,让其背对着爹爹。这一下子,萧大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生儿,你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惠生愈发糊涂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自己背后真的有什么不妥么?正想出声询问,却听见老爹急声说道:“快,快把袄子脱下来,让爹好好瞧瞧……” 萧惠生被折腾得哭笑不得,嘴里一边说道:“爹,娘,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没事啊!”一边这样说着,却还是一边依言脱下了外面的厚棉袄。等他把衣服一脱下来,一家人顿时都愣住了:只见萧惠生里面穿的一件灰色坎肩上却又是干干净净的,那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萧惠生脱下衣服之后,自不自觉的就把衣服的背后翻过来看。这一看他自己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时候,在屋子里安顿好柴叔的沈慎卿出来了。见萧惠欢一家子人的脸色都不对,又看见萧惠生手里拿着的那件带血的棉袄,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面带凄色的缓缓解释道: “这位大哥,那是柴叔身上流的血,弄脏了你的衣服,实在是对不住。请将这衣裳交给我吧,我把它浆洗干净了之后再还给你!” 他这句话一说完,萧家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堂堂的沈府九少爷,会这样客气的跟人说话,还会为人浆洗衣服?这说出去谁信?再想一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更是透露着很多不可思议之处。思及至此,萧大成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沈九公子,这……您能否跟老汉说说,您这是怎么回事啊?”他这句话一出口,萧惠欢这一家子人,六七双眼睛俱都瞪得圆圆的望着沈慎卿,看他会说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没想到沈慎卿此时却似乎并没有讲故事的兴趣,反而在脸上挂着哀求的意味,声音显得颇有些焦虑的说道: “这位大叔,事情说来话长,待将柴叔救回来了,慎卿自会一一向大叔禀明缘由。眼下柴叔身上的伤势极重,而且已经拖了好几日。慎卿恳请您老人家帮帮忙,先为柴叔请一个大夫回来,为柴叔瞧瞧伤势,好么?您的大恩大德,慎卿定会铭记五内,永生不忘!” 萧大成闻言面泛难色,萧家庄里倒是有大夫。但是那大夫住在北庄那边,这都过了子时了,而且又是大过年的,人家这时候愿意出诊么?而且这沈家九少爷,今日看起来处处透露着不对劲,躺在自己闺女闺房里的那个老者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是怎么受的伤?这些事情,他一家人都毫不知情。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请大夫,万一那老者是个汪洋大盗什么的强人,那还得了? 倒是一旁的萧惠欢来自后世,对生命的重视远超这个时代的人。从大哥那件棉袄被鲜血浸透的程度来看,她知道屋子里的那个老者的伤势肯定极为严重。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恐怕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这样想着,萧惠欢便上前两步,对爹爹说道: “爹,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屋子里那位老人家的伤势看来不轻,爹就跑一趟北庄,去请大夫来吧。若真是在这大过年的,让这个老人家在女儿的屋子里出了个好歹,以后那屋子女儿可都不敢住了……” 萧大成这才行动起来,他倒不是想着那七级浮屠,而是担心女儿。万一那老者真的在女儿的房间里熬不住死掉了,那房间恐怕还真的要废了。因此,他心中虽然有点恼怒刚才女儿擅自做主,同意把那老者安置在她的房间里。却终于点头答应下来,到院子里拿了一件蓑衣和一个斗笠,又回来取过那盏红灯笼就准备出门。结果走出去两步却又倒了回来,眼神灼灼的望着沈慎卿问道: “九公子,你总要告诉老汉,那位老哥身上的伤是什么伤吧?老汉也好让大夫准备一些对症的药!” 沈慎卿闻言连忙出声答道:“是刀伤,还有箭伤,或许还有内伤吧……”说道后面,声音竟然有些低沉和哽咽。 萧大成听他说的那些字眼,刀啊剑的,眼皮子一阵哆嗦。心想莫非还真是个强人?这样一想着,动作又有些犹豫起来。磨磨蹭蹭的不大想走,屋子里的萧惠欢见状跺了跺脚: “爹,您快些去啊,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有什么事情等大夫来了再说……” 萧大成一想也是,等大夫过来了,一边慢慢为那老者治伤,自己再一边慢慢盘问就是了。若那老者真是个强盗土匪,再去报官也不迟嘛,那老者总不可能大夫一到就能活蹦乱跳吧?这样想着,才真正的转身出了门,冒着大风雪朝北庄跑去。 屋子里的沈慎卿,眼中满含着感激的望着萧惠欢。心中在想着,这位萧姑娘倒是个好心人。正想上前说两句感激的话,却见萧惠欢手上拿着一个烛台交到他手上: “九少爷,拿着这烛台,跟我进屋去!”说着又回头对一脸错愕的娘亲和大哥说道:“娘,劳烦您和嫂子先去烧些开水。大哥,你也进来给我帮忙!” 萧母和萧惠生有些糊涂:“呃……欢儿,你这是要干嘛?” 此时救人要紧,萧惠欢顾不得那么多,闻言飞快的解释道:“那老人家的伤口恐怕还在不停的失血,若是不快些止血包扎,恐怕等不到爹请的大夫回来就要完了。所以女儿要先给他止血,用来包扎的布匹必须用开水烫过才行,否则会感染的……” 前世萧惠欢毕竟是留洋的生物化学双博士,这些简单的急救措施还是非常了解的。至于过后怎么圆谎,萧惠欢也暂时顾不得了。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是家中唯一一个上过族学,读过的人嘛,就说这是从上看到的就行了…… (抱歉啦,第二更晚了一点,亲们多多见谅) 第五十四章 马匪阴影 沈慎卿听说她竟然能为柴叔止血,欣喜之余也顾不得去深究,这个十三岁的萧姑娘是从何处学到这些本事的了。,.接过萧惠欢递过来的烛台,行动比萧惠欢还快,当先跑到室内,站在床头举着烛台,尽量让随后进来的萧惠欢和萧惠生能看得清楚些。 床上躺的是个老头子,萧惠欢此时这幅身体又才只有十三岁。倒不用顾忌什么男女之妨,进屋之后。萧惠欢便赶紧叫大哥帮忙,先将柴叔身上那件已经破损不堪,被鲜血染透了的青布棉袄脱下来。又寻了一把剪刀,将中单和内衬剪开,露出了里面的胸腹肌肉。没想到这老头看起来瘦瘦的,身上竟然还有些腱子肉…… 只不过,落在萧惠欢眼里的这副躯体,实在让她有些咋舌。在前世学生物的时候,萧惠欢也解剖过动物的尸体,面对鲜血碎肉这样的倒不会恶心。只不过,眼前的这一副千疮百孔的身躯,依然让她有些震惊。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将人伤成这样啊?这位沈家九少爷口中的柴叔,又得有多大的毅力和耐力,才能撑到现在竟然都还有一口气在…… 只见柴叔那还算健壮的胸膛左边,从左胸上到右胸下,一道长约一尺、深可见骨的口子,令人触目惊心。胸腹部还有三个菱形的小孔,不过,这几个地方的伤口都不算致命。最让萧惠欢担忧的,是左胸下面的那个大大的窟窿,此时还不断的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难怪这一路回来,大哥那件棉衣都被浸透了。 “惠涛,快去看看娘亲那边的开水烧好了没有。若是烧好了,赶快端进屋子里来。还有,你再从灶膛下面,掏一些细小匀净的柴灰,用小碗装好了给我拿过来,快去!” 来不及细想,萧惠欢便下意识的吩咐道。此时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大哥要给自己帮忙,就只好让三弟去跑腿了。萧惠涛倒是没有磨叽,点点头赶快去了。等他出了门口,萧惠欢又回头对大哥说道: “大哥,你先用手按住这里!”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柴叔身上那还在不停渗着鲜血的伤口。萧惠生闻言有些迟疑,大过年的,手上沾染这么多鲜血,而且还是人的鲜血,他心中着实有些不情愿。一旁举着烛台的沈慎卿察言观色,很快明白过来萧惠生的顾虑。于是便将烛台递过去,然后言辞恳切的说道: “萧大哥,还是让我来吧,烦劳你先举着这个……” 萧惠生这次到是没什么迟疑,赶紧接了过来,然后眼睛带着诧异的神色,看着沈慎卿毫不犹豫的用那一双白净的手,紧紧按住了柴叔的伤口。心说这沈家九少爷还真是不凡啊,什么事都敢干,没有半点禁忌,这老者是他什么人? 非但是他,就是萧惠欢也甚是奇怪,这老者和沈九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其实,两年前,萧惠欢在沈府也见过柴叔一次。只不过那一次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慎卿身上,对这个柴叔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是以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认出来,这位老者就是当初跟在沈慎卿身边的那个老仆。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电热水壶,而且萧惠欢要的又是一大锅,所以开水并没有那么快送过来。趁着这个间隙,萧惠欢终于开口询问起来: “九少爷,这位老伯,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何你对他如此紧张?他身上的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 沈慎卿此时其实并不好受,从小到大,他几时又经历过如此血腥的事情。虽说柴叔是为了拼死救他才受的伤,可那鲜血的腥味和手掌上传来那种热热的,滑腻腻的生理感觉,还有柴叔胸腹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翻卷的血肉,还是让他一阵阵反胃。只不过是凭着那股浓浓的感情,在强撑着没有吐出来而已。其实此时他胃里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狂奔了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还吐什么? 听见这位好心的萧姑娘发问,沈慎卿也乐得有个转移注意力的地方。于是满脸沉痛的答道:“萧姑娘,这是柴叔,是慎卿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老仆。慎卿与他,名为主仆,实际上早已情同祖孙。至于他身上的伤……”说到这里,沈慎卿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柴叔身上的伤,乃是为了拼死保护我,而被一群万恶的马匪围攻至此的……” “老仆?”萧惠欢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沈家老九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一个老仆人,竟然愿意如此放下身段,求救于人。虽然他身为沈家庶子,恐怕并没有什么身段…… “马匪?”而萧惠生关注的却是这个词,这沈家九公子竟然遇到了马匪?那爹爹这大半夜的到北庄去请大夫,若是半途上遇到了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该如何是好?这样一想,萧惠生连忙出声紧张的问道: “沈公子,你们是在何处碰到马匪的?” 沈慎卿对这个热心对他伸出援手的萧家大哥,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激的。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情知他是在担心方才出去请大夫的父亲。连忙出声分说道: “萧大哥无需担心,我和柴叔是在洪峰县境内遇到这些马匪的。柴叔受伤之后,我们奔逃了一天一夜,想来这附近还是安全的。” 听他这样一说,萧惠生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是他安心了,萧惠欢的心中却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因为她脑海当中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沈公子,你说你们是在洪峰县境内碰到马匪的?” “是的!”沈慎卿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 萧惠欢心中更为不安了:“沈公子,洪峰县距洪泽县,中间仅仅隔着一个洪武县。这些马匪既然在洪峰县劫掠,难保他们不会到洪泽县来劫掠一番。要知道,托你们沈府的福,我们洪泽县,可是比洪峰洪武两县还要富裕啊……” 沈慎卿闻言有些诧异,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位萧姑娘来。虽然她的担心有些荒唐,可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实情。相反,能够在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么多,这位萧姑娘还真是有些特别。但是看她那担忧不安的眼神,沈慎卿又莫名的有些不忍,于是赶紧出言宽慰道: “萧姑娘放心,那些马匪是万不敢窜入洪泽县境内的。因为在洪武县境内,驻扎着一支五千人的护陵军,专司守护洪武县内的皇室陵墓。那些马匪只要一窜入洪武县,便会遭到护陵军的截杀。” 萧惠欢这也才放下心来,随即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沈公子,那你和这位……柴叔,又为何跑到洪峰县去了?又是如何遇到这些马匪的呢?” 听她这样问起,沈慎卿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第五十五章 来龙去脉(上) 伴随着沈慎卿那带着磁性的嗓音,萧惠欢和萧惠生这才知道,这沈家九公子,这一年多以来竟然过得如此不易,兄妹二人对望一样,不禁都有些唏嘘。,都说豪门大宅是非多,原来果真如此啊…… 原来,当日沈慎卿和柴叔离开沈府之后,并不曾在洪泽县停留。而是一路向南,想去柴叔的故乡苏南郡内落脚。可是柴叔在沈府呆了近二十年,对家乡的情况早已不甚了解了。等他们回到苏南郡,在那里把柴叔的老宅整理出来,勉强可以落脚居住之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柴叔原先认识的那些邻居什么的,老的老死的死,竟然一个都不存在了。住在柴叔家附近的,大多都是些老人小孩和妇孺,根本就看不到几个壮年人。这让柴叔和沈慎卿都大为不解,当今天下轻徭薄赋,很多壮年男子都在家中耕种,不愿出门。特别是苏南这个地方,身为江南三郡之一,鱼米之乡、盛产粮食。只要勤劳肯干,日子都可以过得不错,为何这里却是这样一副衰败的景象呢? 沈慎卿和柴叔从沈府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四千六百两银票和几十两散碎银子,此外还有二十两黄金。当然,柴叔是曾经是跑江湖的人,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那几千两银票,从来提都不曾提过,稳稳当当的放在沈慎卿身上。甚至那二十两黄金,柴叔也稳稳当当的藏了起来。仅仅留下了几十两银子,打算用来修葺一下房舍,让自己和九少爷住得好一些…… 没想到的是,在沈慎卿和柴叔看来都微不足道的几十两银子的事情。落在那些穷得叮当响的乡邻眼里,竟然也是一个大数目。俩人都经常能从庄子里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几个汉子眼神当中,感觉到一种嗜血的贪婪。 渐渐的,柴叔发现庄子上的男丁越来越多。终于在有一天,柴叔在和沈慎卿到镇子上采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回到家中之后,发现家中明显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再一看,那二十两藏起来的黄金也已经不翼而飞。按说,损失二十两黄金,折合白银也就是二百两,这对于拥有近五千两家底的沈慎卿和柴叔来说,并非什么大事。 关键是,就在当天傍晚,竟然开始有人找上门来意图讹诈。柴叔当年纵横江南三郡,虽说这些年因为特殊的原因,在沈府之内陪着沈慎卿忍辱负重。可对于这些毫不相干的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本就是汪洋大盗出身,对付这种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那些意图讹诈的人非但没讨到好处,反倒被柴叔一阵拳脚打了出去…… 结果就在后半夜,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将沈慎卿和柴叔惊醒。不等他俩有所行动,数十个持刀拿枪的汉子便将房子团团围住,然后强行闯入房子内部,将柴叔和沈慎卿逼到一个墙角,说要为傍晚的时候被打的人讨回公道,并要求柴叔赔偿汤药银子。这样的事情,别说柴叔,就是沈慎卿也绝不会答应,何况即便他们答应了,手上也没有现银。 孰料,那些人似乎也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不等柴叔和沈慎卿表态,便挥舞着刀枪棍棒,将沈慎卿和柴叔二人好不容易才翻修了一番的宅子,在半刻钟内砸得稀烂。这也还罢了,他们竟然还想要抓捕沈慎卿,逼迫柴叔就范。或许在这些强人看来,沈慎卿就是柴叔的儿子或是孙子吧…… 可是柴叔却不是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些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九少爷身上放着巨额的银票。他们之所以要抓九少爷,其实就是为了那巨额的银票。可是这些银子对他和九少爷来说,亦是后半生的依仗,起码在他看来是如此。这样一想,他如何肯让这些强人们得逞? 这一动起手来,柴叔再无保留。实际上,在几十个强人的围攻之下,他还要分心照顾沈慎卿,也已经无法再保留什么了。一番激战下来,几十个强人,被柴叔当场击杀十几个,还有六七人身负重伤。其余人一见遇到了硬手,也不恋战,呼啸一声,连重伤倒地的同伴都不管便跨上健马,四散奔逃。 柴叔的年纪终究有些大了,一场恶斗下来,虽说全身上下还完好无损,可却再也没有力气追杀四散奔逃的人。休息了一阵之后,抓过一个重伤之后没办法逃跑的强人一问。顿时让沈慎卿和柴叔手脚一阵冰凉,原来这些人,真的不是什么敲诈勒索的强人。而是一群有组织有规模的马匪,人数多达两千人。 而这些人之所以前来找他们的麻烦,则是因为这个庄子里,住着几个马匪的家属。这些马匪的家属给他们的亲人传信说,柴叔和沈慎卿从外地迁过来,似乎很有钱。而且第一次派人去柴叔家中偷窃的时候,又确实翻找出了二十两黄金。这才让马匪们真正的动了心思,前来巧取豪夺…… 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柴叔和沈慎卿犹坠冰窟。两千人的马匪……而且这些马匪的老巢,竟然就是在这苏南郡内。今日柴叔杀了他们十几人,这些凶残的马匪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思及至此,柴叔连家当都顾不得收拾,下狠手把几名重伤的马匪全部格杀之后。马上带着沈慎卿连夜逃离,意图在更多的马匪到来之前,逃出苏南郡。 只不过沈慎卿和柴叔都万万想不到,这些马匪在苏南郡境内的眼线星罗棋布。无论躲到何处,都很快会有大群的马匪跟上来。无奈之下,沈慎卿和柴叔只能昼伏夜行,如此东躲西藏的逃亡了数月,总算逃离了苏南郡境内,重新踏入苏南郡地界。 到了苏皖郡之后,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马匪终于销声匿迹了。沈慎卿和柴叔在历经几个月的逃亡之后,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沈慎卿用身上的一部分银票,在苏皖郡边境的一个小镇上,买下了一栋小小的宅子住了下来。原以为从此可以安枕无忧,没想到在年关将至的时候,竟然又有数百人的马匪找上门来。若非当日柴叔正好在小镇上采买东西,提前得知马匪进入镇子的消息,恐怕俩人就交代在那里了…… 这一次又是如此,柴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之后,顾不得收拾任何行李。带着沈慎卿便撒脚狂奔,而且尽抄山间小道跑,因为这样可以让马匪追击不便。即便是这样,当沈慎卿和柴叔跑到洪峰县境内的时候,却依然被近百个马匪团团围住了…… (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亲们手上有票票的,多多支持啊!) 第五十六章 来龙去脉(下) 这一批马匪,并不是刻意前来堵截沈慎卿二人的。、.而是因为年关将近,流窜到苏皖郡这边来劫掠一番,想要弄些过年的银子。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正好碰到了逃亡至此的沈慎卿和柴叔。他们俩人的画像,早已深深印在苏南郡数千名马匪的脑海里。一见之下,这百多名马匪大喜过望,先前他们劫掠了整整一个庄子,不过才劫得一百多两银子。 而他们却听说这两人身上,至少带着上千两的银子和银票。更何况,这俩人还杀了他们二十多个兄弟。于公于私,这俩人都不能再让他们跑了。马匪的头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围攻的命令。 柴叔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凭着一己之力对抗百余马匪。虽然又被他击毙了十数人,可终究架不住对方人多,而且还要分心保护沈慎卿,力战一阵之后,终于被一个马匪劈中胸口,可他也终于藉此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沈慎卿狂奔逃命。 身后的马匪头子大为震怒,上百人竟然还留不住两个人,这要是说出去,还不被他的那些兄弟笑死。恼羞成怒之下,马匪头子掏出了一直不曾使用的弓箭连射四箭。这些箭簇原本都是朝着沈慎卿而去的,可柴叔当年纵横江南三郡,感官何等敏锐,他的箭簇一射出来,柴叔便心生警觉。 无奈此时他身受重伤,又顾着逃命,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兵器,无法格挡射来的箭簇。想起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想着她临死之前,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对自己的那些嘱托,想着眼前这位九少爷,是她唯一的骨血。柴叔钢牙暗咬,竟然用身体为沈慎卿挡住了这些来势汹汹的锋利箭簇…… 每一次中箭之后,柴叔脸上的痛苦之色便加深一分。可他心中那股子强烈意念,又支撑着他一直不曾倒地。反而拉着沈慎卿的手,朝不远处的林子跑得更快了。见此情景,马匪头子气得暴跳如雷,从一个手下手中夺过一杆长枪,纵马狂奔一阵之后,借着马匹的冲势,将长枪稳稳的投了出去。也不知是那马匪头子的运气好,还是沈慎卿和柴叔的运气实在太差。那杆长枪,竟然在飞出了近五十丈之后,准确的刺入了柴叔的后背,然后又从前胸洞穿而出…… 好在此时,柴叔已经拖着沈慎卿钻入了林子的边缘。当那杆长枪刺入柴叔身体之后,柴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林子里往前跑了不过十丈,就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沈慎卿快跑,不要管他这个老东西。 沈慎卿从小到大,可以说只有柴叔这样一个老仆。何况方才柴叔接二连三的为他挡住了马匪的弓箭,此时怎么可能丢下柴叔独自逃生。好在经过半年多的逃亡,又加上后面这大半年的修养,他这副身体也还算强壮。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人体的潜能被发挥到极致,他也不管后面的马匪是否追上来,弯腰把柴叔扛在肩头,朝山林深处一路狂奔…… 那一群马匪见这一老一少逃入山林,不由都急切的问他们的领头人: “大哥,咱们为何不追上去?那老杀才中了一刀一枪,外加大哥您的四支神箭,再也不足为虑,那个臭小子一看就是个不会功夫的纨绔,此时正是抓人发财的好时候啊!” 那马匪头子却坚决的摇了摇头,指着沈慎卿隐匿进去的那道山林狠狠的说道: “不能再追了,过了这道山脊便是洪武县!” “洪武县又如何,咱们还有上百个兄弟,便是洪武县衙,咱们兄弟也可以杀他个七进七出,怕他个鸟……”话音未落,脑袋上便挨了重重的一下: “蠢货,洪武县衙你能杀个七进七出,那护陵军的军营,你能几进几出?” 一群马匪这才豁然省悟过来,洪武县当中有当今皇帝的祖坟,那里驻扎着五千人的精锐护陵军。自己这一群人,打家劫舍还行,就是对上普通的官兵也并不害怕。可那护陵军乃是皇家禁军,而且若是要翻过这道山脊,势必要把马匹留在这里。到时候他们这群没有马的马匪,面对五千精锐护陵军,还有个屁的命在…… 那马匪头子见众人都明白了,这才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抹了抹嘴:“算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在洪峰县劫掠了一个庄子,那边的护陵军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的,还是快些回寨子吧……”一群马匪这才收拾起同伴的尸体,呼啸着朝苏南郡方向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沈慎卿扛着柴叔,在林子里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朝什么地方跑,反正后面有马匪,他就一路朝前逃命就是。这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带着柴叔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因此,他也丝毫不觉得累。 在山脊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跑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沈慎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远。反正他已经再也跑不动了,于是便停下来歇息一番喘口气儿,顺便也检查一下柴叔的伤势…… 或许是上天终究眷顾着柴叔,被沈慎卿扛着狂奔颠簸了一夜,柴叔竟然还有呼吸。沈慎卿只是稍稍呼唤了几句,他便醒了过来。这让沈慎卿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希望,他原以为柴叔恐怕命不久矣,可是这时候见柴叔还能醒过来,心想只要找一个大夫尽快给柴叔治伤,以柴叔的身体和武艺,难保没有康复的希望…… 心中存了这样的希望,沈慎卿顿时觉得方才还酸疼无比的双手双脚,又有了力气。站起身来把柴叔抱着开始下山,希望能快些找到一户人家把柴叔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寻找大夫为柴叔治伤。可没想到的是,整整一个白天,横穿过整个洪武县,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这也难怪,瞧柴叔身上插着的四支羽箭和一杆长枪,谁都会认为柴叔死定了。又有谁愿意接受一个将死之人住进自家屋子里,然后死在自己家里,平白沾上这些晦气呢?何况是在这大过年的时候…… 整整一天,沈慎卿几乎将自己能说的好话全部说完,也没有人愿意收纳他和柴叔。甚至有两个大夫原本愿意为柴叔检查和包扎一番伤口,也被旁人拉着劝说,说什么瞧着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到时候连汤药钱都要不回来,亏死了…… 到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沈慎卿再一次走进了一个庄子,看着庄子里的灯火,闻着这些庄户人家飘出来的年饭香气,听着这些庄户人家的欢声笑语。沈慎卿心中的酸楚愈发浓烈,竟然把已经了无声息的柴叔放在冰冷的雪地上,一个人发起呆来。直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把他惊醒…… (第一更奉上,亲们多多支持,收藏,推荐,点击……) 第五十七章 何去何从 之后的事情,萧惠生和萧惠欢已经知道了。。.沈慎卿一户户的去敲门,却一次次的绝望,直到他敲到了萧惠欢家里,遇到了正在院子里准备燃放爆竹的萧惠生…… 这些事情用文字表述有这么多,可用语言表达出来,却只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等沈慎卿将这一年多来的际遇说了个七七八八,萧母和秀荷也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进了屋。萧惠欢见状,连忙放下心中的唏嘘,取了两条毛巾丢进开水里烫着消毒。 烫了一会儿之后,萧惠欢想要把毛巾捞起来。由于急着救人,情急之下她忘记了这是刚烧开的开水。等她感觉到的时候,一只手竟然已经伸进去了一半,疼得她如同触电一般赶紧缩了回来。饶是如此,一双青葱白嫩的手依然很快便得通红,并伴随着一阵阵刺痛…… 旁边的萧母看着女儿这样,心痛无比。连忙上前捧着萧惠欢的手轻轻呵着气,一边责备道:“傻闺女,你这是图个什么呀?” 萧惠欢勉强的笑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柴叔,轻轻的开口道:“娘,这位老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咱们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萧母从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柴叔身上那狰狞的伤口了,心中也极为佩服这老人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活下来。可是看着女儿为了救他,却把自己的手烫伤了,脸上又有些埋怨。 在一旁还紧紧按着柴叔伤口的沈慎卿,心中对这位萧姑娘的感激简直有如长江之水。嘴里呐呐着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却又听见萧惠欢出声道: “嫂子,烦劳你再去躺厨房,为我取一点醋来,顺道把火钳烧一下也拿过来……”秀荷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却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去了。仿佛自己这个小姑的话,带着一种天然的魔力,让她丝毫不能质疑…… 等秀荷把这些东西拿过来,萧惠欢忍着被烫伤那只手的刺痛。用火钳将毛巾从开水当中捞出来,在空气中冷却一阵之后,再用手拧干。然后先用一条毛巾细细的擦拭柴叔身上的伤口,将血污清洗得差不多了之后,将这条已经脏了的毛巾丢进开水当中再次消毒。又拿过另外一条毛巾,再取过先前萧惠涛拿进来的柴灰,用第二条干净毛巾包起来,小心翼翼的覆盖在柴叔胸前那个可怖的窟窿之上。随后,萧惠欢想要找一条长一些的绷带,结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干脆咬了咬牙,走回到自己床边,将自己的被单用剪子剪了,撕成条状丢进开水里烫一阵,用来充作绷带…… 简单的处理完柴叔身上的伤口,萧惠欢才有精力来顾自己。取了一些醋,用毛巾蘸了均匀的涂抹在被烫伤的手上,这才感觉稍稍好一些,刺痛的感觉没有那么难熬了。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拿着烛台的萧惠生之外,包括沈慎卿在内的其他人都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萧惠欢的动作,看着她专注而且还显得相当专业的施为,众人心中都不免有些错愕。萧母甚至在问着:欢儿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医术? 堵着伤口的毛巾很快又被鲜血浸湿,随后外面的白色绷带也被染红。看着这境况,众人心中都有些忐忑,莫非方才都是白忙活一场么?只有萧惠欢心中笃定,柴叔的伤口,很快就会止血了,因为她心中有一个强烈的信念,自己的法子,一定能救活这个衷心护主的可敬老人…… 果然,片刻之后,鲜血渗透的速度便明显减缓下来。最终连那白色的绷带都不曾完全染红,就完全停了下来。见此情景,众人俱都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双手鲜血淋漓的沈慎卿,更是双膝一软,重重的面向萧惠欢跪了下去。神情激动的颤声说道: “萧姑娘,若是柴叔能够生还,此恩此德,慎卿没齿难忘,请先受慎卿一拜!”说完也不管萧惠欢愿不愿意,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他此时是真的万分激动,否则,男儿膝下有黄金,以沈慎卿骨子里的傲气,再如何也不会行此大礼的…… 萧惠欢倒是真的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跳到一边,嘴里说道: “九少爷,我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你快些起来吧!”说着赶紧朝大哥示意,萧惠生明白过来,赶紧过去搀扶着沈慎卿的双臂,把他强行拉了起来。 “萧姑娘,萧大哥,还有诸位好心人,请别再叫我九少爷,自一年多以前离开沈府之后,这世上便再没有沈家九少爷这个人……”站起身之后,沈慎卿语气飘忽、悠悠的说道。 萧家人一阵沉默,这种豪门大宅内的恩怨是非,对她们来说并没有那么深的体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是沉默了一会儿,院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萧惠欢秀眉一挑: “应该是爹请大夫回来了,大哥快去开门!” 萧惠生闻言赶紧往院门处跑,跑了两步又听见萧惠欢一声呼唤:“大哥,先从门缝里瞧瞧……” 很快,浑身雪白的萧大成,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夫跑进了房间。萧大成的身上,还提着一个大大的药箱。那位大夫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情愿。要知道,今日可是大年三十啊,而且还是在这鹅毛大雪纷飞的深更半夜。若非是萧大成去请,恐怕这位大夫根本就不会过来…… 大夫为柴叔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伤势,明显对萧惠欢所作的前期急救处理非常惊讶,连连点头赞叹。让萧家众人对萧惠欢更为侧目,而沈慎卿心中对萧惠欢的感激,则是愈发深厚。 任由大夫在房间里为柴叔疗伤,萧家众人只留了萧惠生在房里帮忙为大夫打下手。萧大成带着一家子人,又叫上沈慎卿回到正屋。他想要把事情问个清楚,只是萧惠欢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一边走一边慢慢为爹爹解说,萧大成这才得以了解整件事的始末…… “九少爷,那如今,你有何打算呢?”听完萧惠欢的解说,有疑惑的地方又向沈慎卿证实了之后,萧大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想到,他这个问题却把沈慎卿给难住了: “是啊,如今居无定所,柴叔又身负重伤,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感谢“禾熙”,“星月樱雪”,“可可甜心”,“烟江南”几位亲们的慷慨打赏,亲们的支持,是一心写文的最大动力。还有所有投票,收藏《兴家》的亲们,谢谢!那啥,筒子们觉得,咱把小九儿招婿了咋样?^^) 第五十八章 小默契 萧大成见自己一句话竟然把个沈家老九问得哑口无言,他自己倒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此时的他,完全不能理解沈慎卿心中那种茫然无助的情愫。反倒是萧惠欢,后世看这样的电视剧看得不少,而且思维方式和自己爹爹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她倒是多少能够理解,眼神灼灼的看着这位看起来比一年多以前高壮了不少的沈家九少爷,想看看他会如何作答。 沈慎卿是彻彻底底的陷进萧大成这个问题当中去了。当初离开沈府的时候,沈慎卿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怀里的四千多两白银,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想当初,沈府第一任家主,不过是凭着区区三百两银子,便创下了沈府如今偌大的家业。相比之下,他自己的起点,和第一任家主比起来高了十倍都不止,他才不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就不能再创造一个沈府…… 奈何天意弄人,这一年多以来,除了从沈府到苏南郡的那一个多月之外。其余时间,他和柴叔俩人几乎都是在逃亡中度过,哪有时间来施展胸中抱负?到如今,花费了俩人无数心血和银两,好不容易置办下来的两栋宅子。一栋被弄得七零八落,另一栋,起码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去了。而即便将来回去,也已经可以想象那栋宅子变成了什么模样……也就是说,他和柴叔,到现在竟然落了个无家可归的结局…… 这还不算,最为凄惨的是,柴叔如今身负重伤,若非萧姑娘这一家好心收留,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而自己身上的银票,在第二次置地买房之后,也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余两。而今柴叔这个境况,恐怕不用一些昂贵的药材补品是无法康复过来的,那还不知道具体要多少……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人给了他答案。那位板着脸的大夫在萧惠欢的房间里,对柴叔的伤势进行了全面细致的处理和诊治之后,挎着药箱从里面出来了。他并不知道柴叔和萧大成的关系,出门之后望了望萧大成,然后便语气沉重的开口道: “老萧,你这个亲戚的情形很不妙,一来流失了太多鲜血,二来年纪又比较大了,而且在受伤之后,似乎还遭了极为严重的伤寒。虽说那些刀箭伤都万幸的没有伤到内脏,可这元气伤得太过,恐怕……” “恐怕如何?”见那大夫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沈慎卿连忙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那大夫奇怪的瞄了沈慎卿几眼,心说萧大成家何时有了这么俊朗的亲戚后生?转而看见萧家众人也是一副问询的模样,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实话实话道: “老萧,我也不瞒你。你这亲戚,若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辅以名贵的药材,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可现在在老萧你这里,希望着实不大,因为需要的那些药材,无一不是昂贵之极的罕见药物……” 萧大成闻言一阵无语,虽然知道大夫说的是实情,可心中还是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哪儿有这样当着面说人的?可是听了自家宝贝女儿说起那名叫柴叔的老仆的事情之后,萧大成也希望尽一份力,尽量挽救柴叔的性命。因此他虽说心中不舒服,却依然试探着问道: “秦先生,那……那些名贵药材,约莫要……多少银子?”原来这位大夫姓秦。 “据我粗粗估算,至少也需要千两以上的银子。这还是我直接到县城当中采买药材,不赚你老萧一分一毫银子的价格……”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包括萧惠欢在内的众人,俱都一**重重跌坐在地上,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千两银子?那是个什么概念?去年这个丰收年下来,萧惠欢她们这一家子才总共攒下六十多两银子。一千两,她们一家人得辛辛苦苦干整整十六年,这中间还不能发生任何大灾小难的…… 萧大成先前听这秦大夫说需要的费用极为昂贵,心中想着恐怕得不下百两银子。此时听见秦大夫报出这样一个天文数字,嘴巴顿时大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半天何不拢。 沈慎卿快要被这个秦大夫折腾死,先前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让沈慎卿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可随后说出来的那一席话,又让沈慎卿看到了希望。最后再听见他说的那个数字,沈慎卿心中更是一阵阵激动。等那位秦大夫话音一落,沈慎卿想也不想,动作极为敏捷的从贴身的衣服袋子里,掏出一个布包,又从布包里面拿出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蹭蹭蹭的窜到秦大夫面前: “大夫,秦大夫,这是一千两银票,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施以仁术,救柴叔一命!”说完将那一千两银票硬塞进秦大夫手里,随即退到了一边! 这次轮到秦大夫惊讶得合不拢嘴了,这萧家的小后生,竟然能一口气拿出一千两银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他竟然还说不够还有?萧大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有钱的亲戚了?这亲戚如此富有,他还在萧家庄种什么田? 这些疑问在脑子里盘旋,却终究不好说出来。因此,震惊了好一阵之后,秦大夫这才点点头收下了银票。然后转头面向萧大成道: “老萧,救人如救火,我这就要连夜到县城采买药材。为了稳妥起见,你和我一道去吧,顺道也亲自见证一番,看看花了多少银子,多退少补!” 这银子的事情,萧大成可做不了主,那都是人家沈公子的,因此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沈慎卿,想看看沈慎卿如何处置。结果不等沈慎卿开口,却听见自家的宝贝女儿萧惠欢插言道: “秦大夫,银两若是不够,我们自会补齐;若是有余,便算作秦大夫的诊金了。毕竟这大过年的,还劳烦您老人家冒着风雪出诊,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萧大成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这宝贝闺女今晚是怎么了?银子是人家沈公子的,而且这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怎么能擅自做主?正要出言喝斥两句,却又听见沈慎卿在一旁点头道: “正是,非但如此,无论这些银子不足还是有余,待柴叔伤势稳定之后,慎卿还当奉上纹银百两,聊表谢意!”说完,沈慎卿的目光便转向萧惠欢而去,心中暗道侥幸,还好这萧姑娘反应得快。若是不给大夫一些好处,难保他会不会真的尽心尽力为柴叔医治…… 恰在此时,萧惠欢的目光也向他扫来。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竟然隐隐生出一种默契的感觉。可不是么?萧惠欢之所以要接秦大夫的那句话,就是担心沈慎卿年轻,不懂得人情世故。没想到他不但在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那句话的意思,而且还亡羊补牢,额外承诺再加一百两的谢意。这样一来,这位秦大夫还能不尽心尽力的把柴叔治好么? 这沈家老九,看来还真有些不一般呐…… 第五十九章 细思量 救人如救火,萧大成连夜和秦大夫一起,前往县城购买人参、首乌、阿胶等药材。。.沈慎卿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可是萧大成见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都还不曾换下来。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早已掩饰不住,便劝他好生在家歇息一番,言道自会跟秦大夫尽心竭力,把柴叔抢救回来…… 沈慎卿心中涌动着感动,他的确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和进食,换成是谁都受不了的。先前他还能凭着一定要把柴叔救回来的信念强行支撑着,如今,柴叔回天有望,那根紧绷着的弦已经渐渐的松弛下来。他这才感觉到四肢酸痛无力,腹中空空如也,竟然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待秦大夫和萧大成顶风冒雪的出得门去,萧惠生重新把院门关上回到屋里,一家人便开始大眼瞪小眼。折腾了大半夜,各人都有些疲惫。眼看着沈慎卿实在不能再坚持下去了,萧母便好心劝慰道: “沈公子,如今柴叔已能获救,你也可以放心了。待我们给你弄些粗茶淡饭,你食用一些之后也去歇歇吧!养足了精神起来,柴叔应该也醒过来了。” 沈慎卿当然也希望能歇一歇,但柴叔此时还需要有人照料。他已经给萧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人家为他照料柴叔。这样想着,沈慎卿无力的笑笑: “多谢……伯母的好意,只是柴叔夜间还需要有人照料,慎卿得在一旁守着他才行。不过实不相瞒,慎卿倒是真的有些饿了,伯母家中若还有饭食,便劳烦取一些出来。请伯母放心,所有花费,慎卿都会折成银两,支付给伯母的……” 萧母闻言有些不乐意:“沈公子,我们帮你们,可不是图你的银子,而是冲着柴叔的忠义。银子的事情,以后你提也休提。你先歇着吧。”说着回头看了看,最终开口道: “欢儿和涛儿,你们来厨房给娘帮忙生火,咱们给沈公子做点吃的。生儿,秀荷有身子,不宜熬夜,你就先带她回房里歇着吧……” 萧家各人依言而动,休息的休息,做饭的做饭去了。正屋当中只留下了沈慎卿,一个人坐着也无甚趣味。沈慎卿便取了烛台,回到房中坐在柴叔的床前。 看着柴叔那苍白的面孔,还有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以及柴叔胸前殷红的一片血迹。沈慎卿的耳边回响起柴叔中箭和中枪的时候,那几声沉闷短促的惨叫,胸中又一次涌动起无边的感激,凝视着已经深度昏迷的柴叔,沈慎卿坚定的自言自语道: “柴叔,你放心,无论需要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要把你救过来!”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慎卿却又陷入了沉思:救过来之后呢?自己这主仆二人又该怎么办?身上仅剩下六百两银票了,这当中还有一百两是要给大夫的谢意。而且若是采买的药材超出了一千两,这超出来的部分还需要补齐。此外,待柴叔康复过来,起码也要一个月之后了。这一个月当中,自己和柴叔俩人在萧家吃住花销,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倒贴不是?无论如何也应该有所表示。如此一来,到最后自己身上还能剩下多少银子?一百两还是二百两?甚至是一两都不剩? 别看一二百两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那也只是放在平常百姓家里来说的。即便是平常百姓家,置办一栋普通的农家宅院也需要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而他自己和柴叔,如今可是连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都还没有。也就是说,待柴叔伤愈之后,他们就得置办宅子。所有的家当,还有口粮都得用银子来买。等把这些事情办完,恐怕一个铜板都不会剩下了,那还拿什么来创业? 当初决定离开沈府之时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令沈慎卿万分沮丧。而物极必反,沮丧之余,他心中对那些马匪的仇恨,又再一次提升到最顶点;还有这一路逃命而来,所遭遇的人情冷漠,更是让他悲愤莫名。当然,有了这种对比,他心中对萧惠欢这一家子的感激,又在他心中显得格外重要…… 深吸了几口气,沈慎卿好不容易才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暂时抛到一边。仔细的想着柴叔康复之后,他和柴叔俩人的出路。想来想去却不得要领,要创业,手上没有银子如何能办得到?不创业?那自己和柴叔又靠什么生存?人活着总要吃饭穿衣吧?难道还让柴叔干回他的老本行?继续去当汪洋大盗?那自己和那些马匪有什么区别? 心中烦闷,沈慎卿的手下意识的绞动着床上的褥子。这种农家的被褥,虽不华丽,却异常坚实耐用。突然一阵灵光闪过,让沈慎卿的脸色一喜: 是啊,自己为何一定要想着走沈府的老路子呢?创业,并不一定真的需要很多银子啊。前年就是在这萧家庄,当时还是沈家酒坊大管事的自己,不就一次性拿出了近八千两银子,用来购买萧家庄的高粱么?只要自己勤劳肯干,这地里也是能长出银子的啊! 这样一想着,沈慎卿心中的愁苦顿时一扫而空。开始细细的筹划起来:待柴叔伤愈之后,就和柴叔找个人烟稀少、土地肥沃之地。先修建几间陋室,能遮风避雨便可。然后再用所余不多的银子,购买几个月的口粮。生活无忧之后,和柴叔刀耕火种,开垦荒地。这样不仅可以解决以后的口粮问题,若是产出的粮食有盈余,还可以卖些银子,慢慢改善生活条件。就这样越想越美,沈慎卿竟然不知不觉的有些痴了…… 当萧惠欢和娘亲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沈慎卿的脸上挂着丝丝向往的微笑发呆,对她们的到来毫无所觉。走在最后的萧惠涛见状,蹭蹭蹭的跑到沈慎卿的身边,然后在他的大腿上重重一拍: “喂,吃饭啦……” 正陷入美好生活意境中的沈慎卿一惊,差点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上架感言 突然得到编编的通知,上架了,一心竟然有些慌乱。,. 从去年六月份开始在起点码字以来,这是一心第二本上架的文了。按理说,不应该如此慌乱的。可一心还是无可避免无可逃避的有了这样的忐忑:这的成绩,是否能超越上呢? 《兴家》从十二月一号开始上传,到现在一个半月的时间,近十四万字的公众版。这和头《旺夫》相比,显得有些少。但是相信一心的老读者应该能感觉得到,这《兴家》,一心用了更多的心思去写,力求在每一个细节的地方都做到完美。尽量避免一些难以说过去的硬伤。 实事求是的说,《兴家》到现在取得的成绩,无论是点击,推荐,收藏各个方面,都比前《旺夫》要好很多。可是这些都是公众版的成绩,起点衡量成功与否,其实还是看上架之后的订阅和各种票票的。 嗯,所以在这里,一心要厚颜向各位亲们求各种票票了。今年增加了一个月票奖,在过去的一年里,一心的第《旺夫》从未登上过月票榜,在这《兴家》上架之际,一心恳请各位爱亲,用你们手里的票票,让一心登上一次月票榜,弥补一番心头的遗憾。 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订阅了,一心知道,其实即便是现在,网上已经有了很多《兴家》的盗版。可一心还是希望喜欢这的亲们能够支持正版,支持一心。毕竟你们的订阅,才是支持一个作者全力创作下去的最大动力。盗版虽说免费,可是那些盗版网站上面大多数都是有病毒的,若是一不小心中招了。您重装一次系统的钱,恐怕就足够订阅三本《兴家》了,这笔账算下来,您究竟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呢? 此外,一心还要感谢所有喜欢这,给这收藏,投票,打赏的亲们。特别是从《旺夫》开始,就一直支持一心的老读者:“禾熙”,“星月樱雪”,“紫漾”,“皇家蜜儿”,“许你一世”等亲们。正是因为你们从上传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支持,让一心更加下定了写好这,不让亲们失望的决心。 还有一心的编编陆陆大大,她真的是一个很负责很细心也很有耐心的编编,若是没有她呕心沥血的指导,一心恐怕也难以写出这来。编编,谢谢你! 嗯,再下的吧。上《旺夫》,一心保底是一天五千字,这依然如此。保底五千字,若是情况允许,一天七千字也不算过分。周六周末偶尔小爆发,嘿嘿,不过这要看亲们的支持力度啦。总之,一心尽量会做到让亲们满意,人品保证绝不断更。只是亲们也知道,一心只是个业余写手,每天还有工作要做,所以若是一天只能更五千字的时候,亲们也不要嫌看得不过瘾,因为若是能够多更,一心是不会偷懒的…… 最后,再一次呼唤票票,呼唤订阅,支持正版,支持一心!亲们,你们懂的…… 第六十章 沈慎卿的决定 第六十章沈慎卿的决定 等沈慎卿狼吞虎咽的就着年夜饭的剩菜。.吃下去足足三大碗米饭之后。萧母收拾完狼藉的杯盘,也回房睡觉去了。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此时已是正月初一,正儿八经的新春佳节,白日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若是不歇息一下,白天哪儿有精神做事? 今晚这房间倒是不难分配,萧惠生和秀荷已经回房了。萧大成不在,萧母便扯着萧惠欢一起到房里和她睡。至于萧惠涛,就只好和沈慎卿一起,在萧惠欢的闺床上挤一挤了。好在前年水灾之后,萧惠欢这张床是重新制作的,倒是足够宽敞,不虞俩人挤不下。而且这样安排,沈慎卿也好就近照顾柴叔。若是夜间柴叔醒来,嘴一张就能把沈慎卿叫醒……如果沈慎卿睡得不是太死的话…… 一夜无话,就是沈慎卿刚躺在散发着阵阵幽香的闺床上,心中有些绮丽的遐想,不过这种遐想很快就被沉沉的睡意覆盖住,随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晌午的时候,去县城买药的秦大夫和萧大成俩人终于赶了回来。大包小包的药材堆满了一桌子。刚刚起床的萧惠欢和萧母,又被秦大夫安排去厨房煎药。至于秦大夫本人和萧大成,则需要好生补个觉——熬了这么长时间,确实太困了。 过了正午,其余的人包括萧惠涛在内都起了身。唯有沈慎卿还躺在萧惠欢的闺床之上睡得香甜,这让萧惠涛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大哥总说我喜欢赖床,看看这个人,比我还起得晚,简直像头猪一样…… 萧惠欢和娘亲把药熬好以后,由萧惠欢端着先喂了柴叔一次。随后秦大夫又把外敷的药给柴叔敷了一次,再换了包扎的纱布。做完这些之后,柴叔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众人都以为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没想到秦大夫见此情景却有些紧张,伸手探了探柴叔的额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一般来说,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的病人,因为伤口感染的原因,都会有发烧呕吐的并发症。原本秦大夫对此非常担心,因为柴叔的伤口前期处理不是他来做的。此时见柴叔并没有发烧,他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在收拾药碗的萧惠欢:萧大成家的这个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医术? 等沈慎卿醒过来的时候,秦大夫早已经回北庄去了。萧大成一家子也已经在准备晚饭,房间里只有他和柴叔俩人,柴叔依然处在昏睡状态当中。只是呼吸已经均匀了很多,看着这副情景,沈慎卿只觉得鼻头一酸——终于熬过来了! 轻轻的穿衣下床,生怕惊醒了沉睡的柴叔。下床之后。又在柴叔的床头站立良久,沈慎卿这才转身出门,准备到院子里弄些清水洗漱一番。走到门口,正好和蹦蹦跳跳往屋子里跑的萧惠涛撞个正着。萧惠涛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眼泪婆娑的望着沈慎卿: “你起来啦?爹叫我来唤你起床用饭……” 沈慎卿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竟然又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心中暗叫了好几声惭愧:自己跑到人家家里来求救,结果自己却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人家了,连吃饭都还要人来叫唤,这也太不像话了…… 晚饭桌上,萧惠欢和娘亲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断的打着呵欠。她们娘俩只睡了两个多时辰,不瞌睡才怪。沈慎卿看着又有些过意不去,端着碗拿着筷子,脑子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却发现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难以表达自己对这一家子的感激之情。于是干脆不再说什么,埋下头继续扒饭。只是没想到,他不说话,有人却想要听听他的打算: “沈公子。如今柴叔已经安然无恙,只需安心静养便能慢慢康复。老汉想问问,沈公子你有何打算?”萧大成扒完一碗饭,趁着萧惠欢去给他添饭的当口出声问道。 沈慎卿一时没听明白萧大成这话的意思,有些发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伯父此话……何意?” 萧大成见他没明白,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关系着他这一家子特别是宝贝女儿的名声,他还是得说: “那个……沈公子,老汉的意思是,既然柴叔如今康复有望,沈公子便无需再担心他了,让柴叔在这里慢慢养伤便是。至于沈公子你,总是住在我们家中似乎有些不妥!你别误会,老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今欢儿已经快到及笄之年,而沈公子你也尚未婚配。若是你继续住在老汉家中,怕是会生出一些流言蜚语。沈公子你也知道,这庄户人家,很多人就喜欢嚼舌根…………” 沈慎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萧伯父是担心自己长期住在他家中。和那位萧姑娘瓜田李下,被其他的乡邻误会,编造出一些流言来。虽说这话有些伤人,可他却完全能够理解萧大成的担忧。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儿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想通了这些,沈慎卿连忙出声道: “伯父无需自责,慎卿省得这其中的曲折和厉害。不过,伯父也知晓,慎卿现今无家可归。所以这寻找住处,恐怕还需要一两日的功夫,还请伯父通融则个,再给慎卿一两日。可好?” 人家可怜兮兮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大成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他甚至还在自问: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为了女儿的清白名誉,必须得这样做! 等萧惠欢添了饭从厨房过来,萧大成接着扒了两口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 “沈公子,不要嫌老汉多嘴。虽说你和你的兄长有隙,可沈府终究是你家。沈府那些少爷,终究也是和你血脉相亲的亲人,难道你真的打算一生一世不再回沈府了么?” 对于这个问题,沈慎卿根本就不需要思考,正待出言回答。却听见旁边那位萧姑娘娇声叫道:“爹,亲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沈公子自个儿的事,咱们就不要掺和了,相信他自有自己的计较!对吧沈公子?”最后这一句,萧惠欢却是冲着沈慎卿说的。 沈慎卿连忙点头:“沈府对我如此薄凉,慎卿今生即便是乞讨要饭,也绝不会再踏入沈府半步!”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萧家众人暗暗惊讶于他的决心。 “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一旁的萧惠欢紧跟着接了一句,却没想到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沈慎卿的共鸣。让他又忍不住多看了萧惠欢几眼:这位萧姑娘,懂得医术,心肠也好。而且还识文断字,此时说出这话,又是如此对自己的胃口…… 随即又想到萧家伯父要让自己搬出去住,以求避嫌的决定,心中竟然突然一黯,微微有些失落…… “伯父,慎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思考了良久之后,沈慎卿突然开口道。 “沈公子有话直说便是,咱们庄户人家可没有那么多计较和规矩!”萧大成闻言大方的一挥手,心中却在说: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不让你说么? “慎卿想就在这萧家庄落下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自己的双手从地里刨食,为柴叔养老送终。不知伯父能否帮慎卿打听一番,看何处有土地和宅子出售,慎卿愿用银两购买!” 他的这个决定让萧家众人一阵发晕:开什么玩笑?堂堂的沈府九少爷,竟然打算跟他们一样当泥腿子?萧惠生和秀荷小两口对视一眼,仿佛听见了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萧大成和萧母亦是同样如此,只有萧惠欢的脸色没什么改变,依然自顾自的扒着饭,不过此时她心中在想什么,却无人知晓。 沈慎卿见自己一句话说完,众人竟然半天没有反应。以为自己的那个要求让萧大成为难了,于是赶紧补充道:“若是伯父为难便算了,慎卿自己再想办法便是!” 萧大成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不为难不为难,土地的事情沈公子无须担心,北庄那边的荒地还多的是,只要不怕吃苦,开垦个几十几百亩都不在话下。至于宅子嘛,恐怕就比较困难了。庄户人家,谁家会有多余的宅子呢?不过也不算太难,修一栋像老汉家这样的宅子,也只需百十两银子。其实最为重要的是,沈公子若是真的打算在咱们萧家庄落户,得先得到族长大人的首肯才行……” 沈慎卿闻言连忙问道:“伯父,既然慎卿决意不回沈府,在萧家庄安家落户了,便请伯父别再称我为沈公子,这样反而让慎卿徒增一些不自在。伯父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慎卿’即可,伯父对慎卿和柴叔的再造之恩,慎卿永生不忘。从今往后,慎卿定会像子侄一般,奉伯父为长辈。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得到族长大人的首肯?还请伯父教我!” 萧大成还没消化完他这一席话。便听见旁边一直不曾开口的萧惠涛含糊的说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我二姐跟三爷说一声,保管三爷立马答应……”说着又放低声音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嘿嘿,爹的子侄?那我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哥哥……” 第六十一章 美丽的误会 第六十一章美丽的误会(二更) 关于沈慎卿想在萧家庄安家落户之事。.萧大成最终真的是让萧惠欢去跟族长萧三爷说。然而,出乎萧惠涛那张破嘴所料,在听了萧惠欢的一番述说之后,萧三爷却沉思了起来。萧家庄南边是不可能的,因为这边是纯粹的萧家庄,住在这里的人全部姓萧,不可能允许一个杂姓人进来。而北庄那边,即便他萧三爷答应了,那还得通过张鹏呢。毕竟张鹏是现在北庄实际上的领头人。 萧惠欢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卡住,好在北庄的张鹏现在和她们家是亲家,这事儿倒是不难办。当下软磨硬泡,好歹先让萧三爷表了个态,得到了名义上的许可,这才心满意足的想要回家,却被萧三爷硬留着用了饭,又打赏了她一个丰厚的红包,这才放她回去。 望着萧惠欢婷婷远去的背影,萧三爷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这趋势可有些不妙,欢儿这丫头,为啥如此热心的帮那沈家九少爷呢?莫非…… 有这个疑问的不只是萧三爷一个人,还有萧大成和萧母。甚至是萧惠生和秀荷俩人,都隐隐觉得有些什么猫腻。在萧惠欢去找萧三爷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萧大成便和萧母在屋子里嘀咕开了: “当家的,你有没有发现欢儿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啊?她为何对这沈公子如此热心?非但她自个儿跑前跑后,还连带使唤着咱们全家上下跟着团团转?”萧母一边叠着晾晒好的衣裳,一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我也觉着有些不对,而且我看欢儿和沈公子似乎很有默契,这完全说不通啊,他们以前又不曾打过甚么交道……”萧大成皱着眉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萧母颇有些炫耀的说出了这句话,这还是萧惠欢前些日子偶尔读出来的。意思好像就是恋人之间心意相通……呃,恋人之间心意相通?莫非欢儿她……?? 萧大成这时也回过味来,重重的一拍大腿:“不行,欢儿还不到及笄之年,怎能由着她胡来?我得去找欢儿说道说道!”说着就要出门,却被萧母一把拽住了: “你个老糊涂,哪儿能这样鲁莽呢?欢儿一个姑娘家,面皮薄。你若是就这样直挺挺的跑去跟她说,还不把她给吓着了?若是传扬出去,我闺女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萧大成一想也是,于是又一屁股坐下来:“那你说咋办?欢儿还不到十四岁,虽说别家的女子,十四五岁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可咱们欢儿不一样啊,识文断字不说。还有那非凡的能耐,这样一个宝贝,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的。若是这么早早的就动了心,岂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我却不这么看,我觉得那沈家九少爷也不错啊。虽说如今离开了沈府,没有了显赫的家世。可反倒是这样,才和咱们欢儿般配。而且九少爷人长得俊俏不说,又如此重情重义,你看他为了柴叔这名老仆,竟然拉下脸来对咱们软语相求,就可知他的心性不坏了。至于能耐嘛,有欢儿相助,只要他勤劳肯干,还愁将来不能发达么?” 萧大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这是啥意思啊?莫非你还真的看上了沈公子?” 萧母白了他一眼:“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倒也不是说我看上了他,只是我觉得这事儿顺其自然就好。当家的你也知道,欢儿虽然乖巧听话又懂事,可是这孩子也很有主见。若是她心中真的认定了什么事儿,咱们怕是很难改变她的想法的。与其弄得咱们和欢儿都不开心,还不如让她自己把握分寸!” 萧大成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平心而论。沈慎卿的卖相的确是相当好的,起码萧大成和萧母俩人,都挑不出丝毫毛病。可他如今的境况,也着实太差了些。这倒不是萧大成和萧母俩人嫌贫爱富,只是站在父母的立场,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少吃些苦头。而沈慎卿一个公子哥儿,如今要从田地里刨食,不是萧大成小看他,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起码他得吃不少苦头…… 萧惠欢自然不知道,自己仅仅是出于对柴叔忠义的感动,热心的伸出了援手,结果会招来这些长辈这么多胡乱的猜想。此时她只是一心想着让爹爹去跟北庄的张鹏打个招呼,因此,从萧三爷家中回来之后。她又一头钻进了爹爹的房间,顾不得爹娘望向自己那副异样的眼神,萧惠欢自顾自的开口道: “爹,三爷爷同意了让沈公子在咱们萧家庄落户。只是不能住在南庄,可以让他去北庄安家。不过,三爷爷说了,北庄那边他说的话不一定管用,还得爹爹去跟张大叔打个招呼才成!” 萧大成心里那个纠结,这是什么事儿啊?大过年的,却为了一个以前根本没有多少干系的人忙前忙后,求完这个求那个。而且瞧这架势,似乎这忙帮到最后,还得把自己的宝贝闺女给赔进去,这事儿实在是亏得慌。这样想着。萧大成有心试探一下萧惠欢心中的真实想法,因此便出言道: “欢儿,这大过年的,你让爹去求了大夫又求你张大叔,你自个儿又跑去求你三爷爷。你这么忙前忙后的,到底是图个什么呀?” 这个问题在昨晚萧惠欢烫到手的时候,萧母就已经问过了。所以萧惠欢不疑有它,想也不想的张口答道: “爹,你想啊,那柴叔如此忠义。而且沈公子又如此可怜,咱们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咯,反正又不需要付出什么,大不了就是几顿饭而已。多积些德,多做些善事,对咱们家总是好的嘛……” 萧大成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愣之下竟然又有些把握不住:莫非欢儿真的只是出于如此淳朴的想法?自己想多了?可是她和沈公子之间的那种默契又是怎么回事?这问题他不能当面问出来,只好将其暂时按在心底,按照萧惠欢说的,去北庄找张鹏商谈让沈慎卿在北庄落户的事。正好今日是大年初二,萧惠生要带着秀荷回门,于是三人便一起出发…… 整整一个白天,沈慎卿都在萧惠欢的房间里呆着照顾柴叔。柴叔在初一的深夜便已经醒来了,对于自己竟然能够死里逃生自然是唏嘘不已。又听了沈慎卿说起这一路逃命的遭遇。柴叔也是双目发红。自己这位少爷,竟然是如此重情重义,在那性命攸关的时刻,也没有抛弃自己,自己受的这些伤,值了…… 天黑的时候,萧大成从北庄回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让萧惠欢和一家子人都有些惊讶?这是谁招惹爹爹了?想起爹这一次去北庄的目的,萧惠欢心中一个咯噔,莫非张大叔拒绝了?不可能吧? “爹,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张大叔不同意让沈公子和柴叔在北庄那边落户?”心头有些不确定。萧惠欢便出言问道。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沈慎卿闻言也是一惊,满眼期待的望着萧大成,希望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还好,萧大成果然摇了摇头: “不是,你张大叔已经同意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只是……”萧大成深深的看了萧惠欢和沈慎卿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母这时候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萧惠涛被拉去烧火帮忙。正屋里此时只有萧大成和萧惠欢,还有沈慎卿三人。萧惠欢见爹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甚是奇怪,便嫣然一笑:“爹,只是什么啊?怎么您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一边说,一边上前两步挽着爹爹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为爹爹按摩起肩膀来。 萧大成再一次深深的看了看萧惠欢,然后又看看沈慎卿,终于还是一咬牙,对沈慎卿说道:“沈公……慎卿,能否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欢儿!” 沈慎卿醒悟过来,连忙点头退了出去。等确定沈慎卿走远了,萧大成这调整好情绪,拉着萧惠欢的手长叹一声: “欢儿啊,爹是在担心你呀!你可知道,今日在北庄,不少人都在问爹,说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萧惠欢闻言万分不解:“爹,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怎么无缘无故的扯到女儿嫁人的事情上来了?” 萧大成再次一叹,眼睛朝沈慎卿消失的方向瞟了几眼:“还不是因为咱们帮沈公子的事情,这不沾亲不带故的,咱们如此尽心的帮这位沈公子,而他现在还住在咱们家,由不得乡亲们不这么想啊……” 萧惠欢这才完全醒过神来,难怪爹要让沈老九搬出去住,难怪先前爹会有那样的疑惑。原来自己这样热心救人,竟然让所有人都误会了!这样一想通了,萧惠欢又有些哭笑不得: “爹。女儿不是说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是做善事积阴德呢!不过既然乡亲们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咱们还是快些让沈公子搬出去吧,免得他们越传越不像话……” 萧大成这才高兴起来,嗯,既然欢儿也同意了,爹就完全放心了,哈哈…… 萧惠欢无语,什么叫我同意了,您就放心了?哦!原来不只是乡亲们,连老爹也误会了自己的行为么…… (vip第二更,呼唤亲们的支持,订阅,粉红票,亲们都尽管砸过来吧!) 第六十二章 又是一年春耕时 第六十二章又是一年春耕时 虽说北庄那边同意了让沈慎卿到那边安家落户。!族长萧三爷也答应去县衙,帮沈慎卿办理新的户籍文书。可这搬过去住的事情却没有这么快,因为除了两个人和最后的几百两银票之外,沈慎卿现在什么都没有。而这两个人里面,还有一个身负重伤,在床上将养,没有个把月时间,连下地走路恐怕都是问题…… 可继续让沈慎卿住在萧家显然不妥,连萧大成自己都有那样的误会,更不用提周围的乡邻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萧惠生想出一个辙儿来:岳父泰山那边如今就老俩口,家中还有多余的房子,不如先让沈公子住到老泰山那边去。待沈公子的宅子建起来了,再搬过去。 这个办法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首肯,沈慎卿当天就住到了北庄张鹏家中,连行李都不用搬,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行李…… 按照民间的风俗,正月十五之前都是要好生歇息的。吃好喝好玩好,为开春之后的春耕养足精神。可萧家摊上了沈慎卿这么一档子事儿,正月里想要好生歇息怕是不可能了。沈慎卿住到张鹏家里去的当日,萧大成和萧惠生也跟着去了。他们是去和张鹏商量着帮沈慎卿建宅子。毕竟以沈慎卿一个公子哥儿的能耐,修房造屋那实在太过难为他了。 沈慎卿对于萧大成一家子充满了感激,这一家人的热心和淳朴,让他既感动又感佩。因此,当萧大成和张鹏问他要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时候,他连用处都没问,想也不想的就掏出了两百两银票交予萧大成。反倒弄得萧大成万分愕然: “沈公……呃,慎卿,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何问你要银子么?” 沈慎卿的回答很真诚却也很巧妙:“伯父如此好心人,断不可能讹慎卿的银子,慎卿相信伯父拿这些银子,定然是要办重要的事情的。既然慎卿身上有,拿出来就是,问那么多做甚?”一句话竟然让萧大成和张鹏也甚是感动,得到一个人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位沈公子如今几乎算得上是身陷绝境,身上的银票是他最后依存的凭证,可他却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有钱好办事,自古皆然。有了沈慎卿给的银票,以张鹏和萧大成俩人在萧家庄南北两边的人脉,请人帮忙修个宅子还不是如同吃饭一般简单的事情。俩人先拿着银票,到县城的钱庄里兑换了现银,买了一些必须采买的材料,又请了五六名匠人,雇了两辆牛车将这些东西都运回萧家庄。然后萧大成和张鹏俩人,又各自在南北两边庄子找了一些关系较好的壮劳力。选定了地基之后便开始大兴土木,为沈慎卿建起宅子来。 虽说都是一个庄子上的,而且还都是关系较为密切的兄弟朋友。可这大过年的,把人家从家中拖出来帮忙,这工钱还得算。萧大成和张鹏俩人一合计,约好了每人每天一分银子的工钱。这个价格算得上极高了,十天下来就能挣一两银子,这样一来,众人干活儿的干劲更高了…… 爹和大哥在北庄为沈老九盖房子,萧惠欢和宝贝弟弟惠涛,便承担起了照顾柴叔的重任。好在柴叔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每日为柴叔煎药,并喂他吃药而已。只不过柴叔的伤势,除了内服之外还有外敷的药。这些外敷的药必须要捣烂之后才能用,于是萧惠涛每日里便多了一个工作:拿着一个“兑窝”和舂子,将那些或硬邦邦或者软绵绵的药材,捣成药粉或是浆糊…… 一开始的时候,萧惠涛对这份工作深恶痛绝。因为捣药需要耐心,而且还需要占用很多他玩耍的时间。可是后来,随着柴叔的伤势日益好转。柴叔的精神也越来越好,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睡不着便需要找人聊天解闷,可他还不能下地走路,于是屋子里的萧惠涛便成了他最好的解闷对象。 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和一个不足十岁的臭小子,俩人的嘀咕声经常在屋子里响起,到后来,萧惠欢更是渐渐的发现,自己这个顽劣的弟弟,似乎非常愿意跟柴叔呆在一起。直到柴叔伤愈之后,所有人才搞明白原因所在:柴叔竟然甚是喜欢萧惠涛的顽皮劲儿,而且还说他的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要把他平生所学教给萧惠涛…… 至于萧母,她还有一个人要照料呢:秀荷的肚子渐渐越隆越高了。这可是萧家的第一个孙子,萧母的重视可想而知。整日里都赔着秀荷,生怕她做这做那…… 沈慎卿这些日子很忙,却又过得很充实很快乐。他时常在南北庄子和县城三边跑,今天在北庄和萧大成张鹏等人一起建房子,明天又跑回南庄探望柴叔的伤势,后天到县城购买必须的生活用品和家具。 北庄的宅子一天一个样,眼看着一栋整齐的宅子渐渐拔地而起,今后自己和柴叔,总算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沈慎卿心中的开心可想而知。而且这个地方在沈慎卿看来,还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又安全,处在护陵军的保护之下,不用担心马匪再找上门来。 呃……护陵军的保护。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比这个更开心的,自然是柴叔的伤势。在秦大夫的精心治疗和萧家的精心照料下,柴叔的伤势复原速度很快。还不到正月十五,便已经勉强能够下地走路了。虽说他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走路牵扯到伤口还会疼痛。可这就是康复的征兆啊,想着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散尽千金,终于让柴叔起死还生,沈慎卿又时常感怀,唏嘘不已。 每次来探视柴叔的时候,沈慎卿自然都无可避免的会和萧惠欢照面。然而,在听了庄子上一些长舌妇的流言蜚语之后,沈慎卿反倒不能像以往那般泰然了。萧姑娘是他最感激的人,而且他也一直认为,这位萧姑娘很多地方都与众不同。可也正因为这样,沈慎卿才更加要顾及她的名声。因此,每次来探视柴叔的时候,碰到萧惠欢,他都客客气气,甚至显得有些拘谨。 萧惠欢却没有他那么多顾忌,每次见到他都微笑着打招呼,询问他宅子修建的进度,询问他采买的生活用品是否齐备。询问他今后的打算。言语之间超出她年龄本身的成熟,时常给沈慎卿造成一种错觉:这位萧姑娘,真的还不到十四岁么?还有,她为何能如此泰然?难道没有听到过外面的流言么? 他哪里知道,萧惠欢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开放的世界,对于这样的事情本就看得开。而且:“心中坦荡,为何要扭扭捏捏畏畏缩缩?”当沈慎卿最终忍不住问起萧惠欢,得到这个答复的时候,心中对这位萧姑娘的评价蹭蹭蹭的顿时又上了无数个台阶。如果说原先,沈慎卿对萧惠欢只有感激和好奇的话。那现在又多了一样:敬佩!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热闹愉快的正月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正月末。沈慎卿的宅子已经落成,庄户人家修的房子,没有大户人家那么讲究。一个简简单单的排房,一进五间。一间正屋,另外四间都是按照卧房来设计的,至于究竟做什么用,那是沈慎卿自己的事情。此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厨房。一个面积约莫一百平方左右的院子,用半土半木的围墙围起来,院坝当中还夯了土,弄得平平整整。这是考虑到若是沈慎卿真的打算耕种度日,需要晾晒谷而特意弄出来的…… 柴叔的伤势已经基本康复,除了那个大窟窿还在结痂之外,已经没有大恙了。因此,在二月初二这天,沈慎卿决定跟柴叔,回到那栋属于自己的宅子里。那的确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宅子,几天前,萧家庄的族长里正萧三爷,便已经为他拿到了县衙出具的户籍证明和房契文书…… 当初沈慎卿给的两百两银子,修房造屋之后,萧大成和张鹏一结算,还有六十一两的结余。在沈慎卿决定搬家的这天,萧大成拿出那六十一两银子,还有为他修建那栋宅子的物料和人工清单叫个他,让他核实。这个沈慎卿如何会答应?接过萧大成递来的清单之后,沈慎卿看也不看就将其撕得粉碎。然后重重的在萧大成面前跪了下来: “萧伯父,您与张伯父,还有这萧家庄上下对慎卿的大恩大德,慎卿今生今世铭记于心,永不敢忘。这一个正月里,您和张伯父劳心劳力,为慎卿前后奔忙,慎卿非但无以为报。甚至还险些让萧姑娘蒙垢,些许银钱。便请萧伯父不要再与慎卿计较了……” 萧大成却又不肯收他的银子,劳心劳力的帮他是不错,可萧大成和张鹏却也是有私心的——你沈公子总是住在我们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早些帮你把宅子建起来,你早些住过去,咱们也好恢复正常的生活不是?至于劳心劳力,庄户人家嘛,有的就是一把子气力。只要你有银子,咱们帮你修个宅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是还拿了工钱么…… 这也算得上是一庄奇事,银子推来推去,萧大成不肯要,张鹏也不肯要,沈慎卿更是不想要。最后还是以沈慎卿的胜利告终——将这银子一分为二,萧大成占大头,张鹏占小头,冲抵这一个月来沈慎卿和柴叔的生活费,这事情才算作罢…… 待沈慎卿和柴叔搬进新居之后,萧大成和张鹏这两亲家,只是微微休息了两天,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又是一年春耕时…… (求票求票,亲们给力!) 第六十三章 沈少爷种田(上) 第六十三章沈少爷种田(上) 萧家庄的庄户人家开春之后,就开始忙着准备春耕了。,住在萧家庄北庄的沈慎卿,既然下定觉决心要从事农民这一伟大的职业,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的看着大伙儿劳动,自己却在家中坐吃山空。于是跟柴叔一商量,也去县城里买了种子农具,雄心勃勃的要从土里刨出一个事业来…… 可是当把这些东西买回来之后却傻眼了,别家都有现成的良田沃土可以耕作。可他这个新落户的小子,田无半亩土无一分,上哪儿劳动去?这才想起来,当初萧伯父就说过,搬过来之后需要自己开垦荒地,难怪自己这房子周围都是杂草,感情这就是他们要自己开垦的地方啊…… 眼看着各家各户都已经动了起来,沈慎卿好强的性子让他也不愿意再等下去。扛起锄头钉耙,卷起衣袖裤管就要下地。可是当他蹬蹬蹬的跑出院子,来到院外面对着那一望无际的荒草地之后,心中很快也像这荒地一般长起草来,嘴里呐呐的道:这……该如何下手哇…… 沈慎卿自小在沈府长大,读书习文占据了他幼时的大部分时光。前两年在沈府遭遇危机之时,也是他凭借着少年老成的心智和非凡的筹谋,让沈府安然无恙的逃过一劫。沈府上下,谁私底下不夸赞一声九少爷好智谋?可是术业有专攻,沈慎卿读书做文章出类拔萃,心智筹谋高人一等,并不代表他种起庄稼来也是一个好把式…… 起码在面对着眼前那一大片荒草的时候,沈慎卿焉了…… 沈慎卿的院子里,柴叔悠然的坐在一张石桌旁,他的面容依然清矍,但是通过这一段时间不断的进补,却又隐隐焕发着一阵红光,看来这段时间康复得不错。他面前放着一碗还在升腾着热气的墨色药汁,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首乌清香味儿,似乎是刚刚才熬出来的,热浪逼人。 石桌外侧的院坝当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衬和中单,在这大冷的天里却满头大汗、有模有样的练着一套拳法。这自然就是萧惠涛那个顽劣小子了,柴叔跟随沈慎卿搬到北庄来了之后,这小子竟然也在家中坐不住了,一心想要跑去北庄跟柴叔学武。吼的理由还冠冕堂皇:等我跟柴叔学了武术,以后面对再多的大黄二黄,我也可以保护姐姐了。这话让萧惠欢一阵呻吟:莫非你跟柴叔学的是打狗棒法么…… 被他嘤嘤嗡嗡的吵闹了两三天,萧大成和萧母不得不举手投降,同意他到北庄去找柴叔。反正这小子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春耕帮不上忙,只会到处惹是生非。让他跟着萧惠欢读书习文更是难比登天,若是真能跟柴叔学些本事,到也算是老萧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毕竟柴叔可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上百马匪,最终还能击杀十几人,保住一条命的牛人…… 萧惠涛练了一阵拳,累得气喘如牛之后,柴叔才让暂停下来休息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刚一停下来就不老实,眼珠子胡乱转了一阵之后,便上前两步拉着柴叔的手臂: “师傅,我去看看沈大哥垦了多少荒地了!” 柴叔此时正要喝药,况且沈慎卿要开垦的荒地就在院子外面,因此也不疑有他。便点点头慈祥的笑道:“臭小子,去吧,一盏茶之后回来接着练!” 萧惠涛堆起一脸灿烂的微笑:“师傅你真好,比我爹和我娘好多了,就和大哥跟二姐差不多……”正在喝药的柴叔差点被呛了一口,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刚想开口责备两句,却见萧惠涛连外套都没穿,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柴叔脸上不由又泛起一股满足的笑意,摇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这孩子……”然后又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盯着那碗药汁看了半天,最后端起碗一捏鼻子,仰头灌了下去…… 离沈慎卿家不到十丈的荒地边上,沈慎卿拿着一把镰刀,岣嵝着腰身一把一把的割着那些荒草。此时刚刚开春,荒草的新芽刚刚发出来,大部分都是历年积攒下来的枯草。这种枯草的韧性十足,沈慎卿又从没干过农活,折腾了大半天,不过才清出了巴掌那么大一块地方。即便是这点可怜的成就,还是沈慎卿付出了一双白净的手、被茅草根刺得鲜血淋漓的代价才得到的…… 当萧惠涛兴冲冲的跑出来的时候,沈慎卿正蹲在那一片他刚刚清空出来的空地上。龇牙咧嘴的处理着受伤的手,扯着身上的破棉布包扎伤口。萧惠涛见他那副惨样儿,不由猖獗的放声大笑起来: “沈大哥,你都出来半晌午了,怎么一块地都没翻?还把自己弄得流了那么多血?” 沈慎卿一见是萧惠涛,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的表情。萧家的人,每一个他都在心中充满了感激,唯独对这个顽劣的萧惠涛敬谢不敏。总是喜欢闯祸不说,他说的话还非常伤人,比如这时候,沈慎卿就被他深深的伤到了…… “臭小子,你说得倒容易,你没见这地里全是荒草么?你要我怎么翻?” 萧惠涛虽然年纪不大,可他好歹也是农民的儿子。萧家庄的人是怎么开垦荒地的他还是清楚的,听见沈慎卿连方向都找不着,不由更乐,蹭蹭蹭的跑到沈慎卿身边,手舞足蹈的炫耀道: “哈哈,这你都不知道么?你看这些荒草都是枯的,你就不会放一把火,把他们烧掉么?这样不但省时省力,这些荒草烧完之后的灰烬,还是很好的肥料呢!” 这个说法沈慎卿倒是闻所未闻,不过仔细一想,倒是真的非常可行。大喜之下也顾不得萧惠涛方才对他那小心肝造成的伤害了,急吼吼的把蹲在一堆茅草上的萧惠涛赶了出来。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之后就将方才割下来的那一大堆茅草点着了。 沈慎卿完全没有接触过农事,萧惠涛又终究没有真正的干过农活,没有半点经验。这两个家伙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把火,差点闯出一个弥天大祸来…… (亲们猜猜是什么祸事?) 第六十四章 沈少爷种田(中) 第六十四章沈少爷种田(中) 萧惠欢发誓,她只是来北庄喊萧惠涛回家吃饭的…… 这段时间春耕忙。,萧大成和张鹏两亲家相互帮忙。这不,今日萧大成就带着萧惠生两口子,还有萧惠欢和萧母,到北庄张鹏家,帮他们家翻地。中午萧大成让秀荷和秀荷的母亲弄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犒劳亲家公。想起萧惠涛就在北庄,离他们家不过二三里地,便让萧惠欢去叫萧惠涛,还有沈慎卿跟柴叔也一起过来吃顿好的。 沈慎卿的新家,萧惠欢在沈慎卿搬家当日,送柴叔来过一次。路程不远,她倒还记得如何走。只是,当她离沈慎卿家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就看见沈慎卿家火光冲天,噼噼啪啪的声音离得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惠欢的脑子急速充血,之后又有一瞬间的空白,再之后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三弟……”便风风火火的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叫:不会的,不会的,三弟不会有事的。还有沈家老九和柴叔,他们都算得上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有事的。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着起火来啊…… 等跑得再近一些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了,萧惠欢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方才她是从远处看,以为是沈家着火了。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着火的并不是沈家,而是离沈家还有数十丈远的荒草地。呃……那俩人是谁? 萧惠欢放下了心头的担忧,步子自然也放缓了下来。等终于走近能看清楚那俩人了,萧惠欢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只见沈慎卿和自己的三弟萧惠涛俩人,满身的灰尘,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正如同两只猴子一样在那一堆杂草里面蹦来跳去,嘴里还咿哩哇啦的叫着什么。 看了看那熊熊燃烧的火势,萧惠欢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这俩人是真的不知死活还是在玩刺激啊?这么大的火,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在那里鬼叫鬼喊的笑闹?这样想着,萧惠欢再次往前靠了一些,走到离萧惠涛和沈慎卿不远的地方,感到那逼人的热浪刮得脸颊发烫了,萧惠欢这才停下来,扯开嗓子叫道: “三弟,沈公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快离那大火远些!” 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正在为自己的杰作兴奋不已呢。这一把火点着之后,清理那些荒草的速度可快了不只一星半点。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就已经烧掉近一亩地了。而且烧得是点滴不剩,连那些刚刚冒出头的嫩草芽都被烧焦了。如今火势还在朝更多的地方蔓延,照这个速度。不用等到天黑,烧出个百来亩荒地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此时沈慎卿正在一个劲的夸奖萧惠涛聪明,萧惠涛则在那里洋洋自得呢! 冷不丁听见自家二姐的叫唤,萧惠涛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扭头一看,果真是那让自己又爱又怕的二姐,正站在不远处不断的朝自己和沈大哥招手。心中咯噔一声,糟了,二姐不会又说我胡闹吧? 沈慎卿此时也看见了朝自己俩人招手的萧惠欢,脸上挂着一幅得意的表情,转身拖着萧惠涛几步跑到萧惠欢面前,然后笑着问道: “萧姑娘,你怎么到寒舍来了?哦,你是来看惠涛的吧?哈哈,他今日可是帮了慎卿一个大忙呢!” 萧惠欢心里奇怪,这淘气小子还能帮上别人的大忙?平时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大能耐呢?这样一想,萧惠欢也笑着答道: “是这样,今日我们一家子都在北庄帮张大叔翻地,张大叔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吃食,让我来请沈公子和柴叔,还有我们家惠涛一起过去用饭。沈公子说咱们惠涛帮了你一个大忙,能说说是什么忙么?” 沈慎卿丝毫不知道刚才萧惠涛教唆他干的事情。即将造成多大的危害。闻言笑呵呵的指了指一边熊熊燃烧的火势,还努了努嘴: “喏,就是用这种开荒的办法啊。先前慎卿用刀割那些荒草,一个晌午下来,才开出来不足一分地,且还把手弄得血淋淋的。若不是惠涛提醒我用火烧,真不知何时才能弄出来几亩地。而且惠涛还说,这些荒草烧过之后的灰烬,还是很好的肥料,在这上面种庄稼,收成更好呢!” 萧惠欢闻言颇有些诧异,这的确是个法子,以前萧家庄的人开荒也都是用这种法子。莫非这沈公子不知道么?难怪他会说三弟帮了他一个大忙,告诉他这种法子,到的确是帮上了他的大忙。这样一想,萧惠欢再一次放下心来,随即又下意识的看了看沈慎卿的手,果然看见他那双原本白白嫩嫩的手上,此时胡乱的包扎着一些破棉絮,棉絮上面渗透着丝丝殷红的血迹。见状萧惠欢连忙说道: “沈公子,你的手似乎伤得很严重呢,快来让我给你看看……” 沈慎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又泛起一丝感动,但是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依言上前两步,踌躇着伸出受伤较为严重的左手,递到萧惠欢面前。萧惠欢却没有想那么多,她的确是见沈慎卿似乎伤得不轻,才提出要为他检查包扎一下的。 将沈慎卿的手拉过来,轻轻撕开那些已经钻进伤口的棉絮。疼得沈慎卿俊朗的眉目一阵扭曲。却咬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撕开那些草草包扎的棉絮之后,萧惠欢看见那些伤口,秀眉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慎卿几眼,心中对这个沈家老九第一次有些钦佩起来。 沈慎卿手上的伤并不算严重,每一个伤口都不深,创口也不大。只是那密密麻麻的数量,纵横交错的形状,让萧惠欢看着都替他难受。这得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在受了这么多伤之后还能强忍着坚持啊。特别是发生在沈慎卿这样一个曾经的公子哥儿身上…… 当下,萧惠欢拉着沈慎卿蹲了下来。先细心的为他去除伤口上沾着的泥土和草屑等杂物。然后又拉起衣襟,轻轻的将伤口周边的血污擦拭干净。最后掏出自己的手巾,细心的将沈慎卿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整个过程中,萧惠欢的神情极为专注,让一直看着她的沈慎卿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远处的大火,烘得沈慎卿周身暖暖的,只是,此时这个拉着自己的手,专注的为自己包扎着伤口的俏丽女孩儿,让他觉得心中的温暖,更甚那大火的温暖千百倍…… 萧惠欢为沈慎卿包扎完了,轻呼了一口气道:“可以了,注意不要沾水。否则还是有可能感染的……”说着却突然住口不语了,因为她发现沈慎卿此时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稍稍呆了一下,萧惠欢立马反应过来,脸颊上顿时升腾起一片红晕。赶紧一把甩开沈慎卿的手,让他那只手重重的碰在自己的膝盖上,疼得沈慎卿的俊脸又是一阵扭曲…… 人小鬼大的萧惠涛,自他二姐开始给沈慎卿包扎的时候起,眼睛就一直眨也不眨的盯着二人。此时见二姐和他沈大哥之间的表情有些异样,眼珠子一阵乱转之后,乐呵呵的笑起来:“哈哈,二姐。沈大哥,别人说爹想把沈大哥招为咱们的女婿,是不是真的啊?” 沈慎卿和萧惠欢闻言一愣,然后俩人同时红了脸。萧惠欢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上前一步伸手就扭住了他的耳朵:“你小小年纪,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说!” 沈慎卿的脸色也很不自在,方才萧惠欢给他包扎的时候,那种细心专注的神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再加上自从遇到萧惠欢以来,萧惠欢三番两次的让他意外。此时他的心中,竟然对萧惠涛说的那件事情有了些期待…… 萧惠涛被老姐扭住了耳朵,顿时龇牙咧嘴的朝沈慎卿求救:“沈大哥,你看,我姐一点都不淑女,当着你的面行凶,你还不帮我劝劝她?枉我方才还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啊……”也不知道他说的帮忙,是放火开荒,还是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说出那样一句微妙的话…… 只是不管如何,沈慎卿终究是不能再当闷葫芦了。犹豫了一下,沈慎卿还是开口道: “萧……萧姑娘,还是先放开惠涛吧,童言无忌,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不是说去张叔家用饭么,慎卿这就回去叫上柴叔,咱们一起走!若是去晚了,张叔和萧伯父又要久等……” 萧惠欢其实也并没有想把萧惠涛怎么样,只是此时她需要用折腾萧惠涛来掩饰她的尴尬。听见沈慎卿开腔,萧惠欢连忙道:“沈公子请自便,我和三弟就在这里等你和柴叔……” 沈慎卿也不想留在这里让萧惠欢继续尴尬,当下点点头收拾工具回院子里,留下萧惠欢姐弟俩继续在这里扯皮…… 没想到等他搀扶着柴叔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萧惠欢竟然真的拿着一条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棍子,到处追打着萧惠涛。而且瞧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调笑,而是来真的。柴叔教给萧惠涛的那些功夫,此时没有一点用处,萧惠欢使着一条疯魔杖,打得萧惠涛四处乱蹦。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沈慎卿和柴叔膛目结舌:“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却听见萧惠欢一边追打,嘴里还一边骂道:“你这个闯祸精,你这个半吊子,你不知道烧荒之前要先挖一条安全壕沟吗?” (上架3天,没有一张小粉红,一心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第六十五章 沈少爷种田(下) 第六十五章沈少爷种田(下) 烧荒,是指垦荒前烧掉荒地上的野草、灌木等无用的东西。!这种耕种的方式,从人类开始种植粮食的时候就有了。它的好处不仅是省时省力那么简单,烧荒烧出来的柴草灰烬,也是最好的有机肥。 原始的烧荒,因为没有经验,所以经常酿成大灾。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里的草地森林被烧成灰烬,所以随着农耕技术的发展,烧荒累积的经验也越来越多。到了萧惠欢所处的这个时代,农人们在烧荒之前,都会先确定自己需要开垦多少荒地。然后在要开垦的这片土地的边缘,挖上一条宽约半丈,深约一两尺的壕沟,以防止火势蔓延而无法控制,这已经是开荒人的常识…… 奈何沈慎卿不是职业农民,萧惠涛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屁都不懂,也谈不上有任何经验。这俩人一心想着可以取个巧,却没想过这一把火点起来之后,能否控制得住。 当沈慎卿扶着柴叔从屋子里出来,看见萧惠欢追打萧惠涛之后。先前还傻愣愣的发呆,待听见萧惠欢的喝斥责骂之后,柴叔才当先反应过来。看着那荒地上愈来愈猛的火势,柴叔的脸皮子一阵颤抖,牙疼一般问道: “少爷,这是您在烧荒?” 沈慎卿从这几人身上都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可柴叔问起,他却只能老老实实的点点头答道:“嗯呐,用镰刀割草实在太慢了,惠涛跟我说可以放火烧,我就点了一把火……” 柴叔心中已经开始喊着不妙了,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那你您挖了壕沟防火么?” 沈慎卿听得迷迷糊糊:“壕沟?防火?柴叔,您这话……我听的不是很明白,烧荒之前,还要挖壕……”说到一半,沈慎卿猛然醒悟过来,这火要怎么才能灭? 沈慎卿并不笨,只是术业有专攻,他先前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已。如今猛然醒悟过来,那张俊脸刷的一下就便得一片惨白:这火若是继续这样烧下去,到后面根本就无法控制了,到时候,恐怕整个北庄都会被烧成一片焦土。一想到这一点,沈慎卿哪里还顾得上去张鹏家吃饭。他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扯开喉咙喊道: “萧姑娘,不要再追打惠涛了,快些去叫人来灭火……” 萧惠欢还在追打着萧惠涛,这个臭小子,就说他总是闯祸吧?而且今日这祸闯得还不小,此时听见另一个罪魁祸首在那里叫,萧惠欢心中的气愤终于被理智压下来。回头狠狠的瞪了沈慎卿一眼,然后拔腿就朝张鹏家跑。 此时乃是早春二月,万物复苏的迹象才刚刚显露出来。那一大片荒地上,大多是去年秋冬时节枯死的败草。经过初春的阳光一晒,正是干燥易燃的绝佳时期。加上今日又微微有些春风吹拂,火借风势,燃开了之后蔓延的速度愈发迅猛。不过片刻功夫,燃烧的面积就比方才大了一倍,而且燃烧的面积越大,扩散的速度就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得越快…… …… 萧大成和张鹏,还有惠生几人,已经坐在饭桌上老半天了。萧大成不停的埋怨道:“欢儿也真是的,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一会儿饭菜都该凉了……” 而张鹏则老神在在的坐着,听见萧大成的抱怨,忍不住呵呵笑道:“亲家公你急什么?这么几步路,难不成欢儿还会迷路不成?我猜呀,说不定是欢儿看见那沈公子,你侬我侬之下忘了正事……” 萧大成闻言脸色一阵变幻,转身轻轻擂了张鹏一拳:“我说亲家,哪有你这样当长辈的,这根本就是那些长舌妇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怎么也跟着她们瞎起哄?” 张鹏乐呵呵的答道:“我觉着这事情也并无不可啊,那沈公子如今虽说脱离了沈家,可光看那俊朗的模样,就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又饱读诗书,也能吃苦,最重要的是重情义。这样的好儿郎,难道亲家公你就不想让他做你的女婿?” “去去去,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欢儿还要一年才及笄呢,你这话若是被欢儿听见了,保不齐以后她都不再登咱们家的门……”张鹏的妻子,和秀荷一起端着一盆猪肉白菜汤上来。恰好听见张鹏口吐黄腔,当即便没好气的接了一句。 张鹏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未落,便看见萧惠欢急冲冲的跑进了正屋。张鹏见状乐了:“谁说欢儿以后都不再登咱们家的门的?这不就来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萧惠欢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爹,张大叔,快……快叫人救火……” 张鹏和萧大成懵了:“救火?救什么火?哪儿来的火?” 萧惠欢顾不得解释,上前拽着萧大成的手臂就往屋外跑。此时沈家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隔着二三里地,都能看见那上空升腾起来的烟雾和红红的火光了。 张鹏和萧惠生,还有秀荷,以及萧母等人,闻言俱都跟着萧惠欢跑到院子里。萧惠欢粗粗的对众人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便急切的叫道:“爹,张叔,不能再耽误了,若是去得晚了,等大火蔓延开,再想要扑灭就更难了。” 萧大成和张鹏只萧惠欢说了一句“烧荒没挖防火壕沟”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因此待萧惠欢话音一落,俩人就如同利箭一般窜了出去。扯开喉咙喊起来,不多时,很多正在家中吃饭的北庄壮年男子,就拿着钉耙锄头从自家屋里跑了出来。张鹏简单的对他们交代了几句,这些人就撒丫子朝沈家那边跑去…… 见此情景,萧惠欢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旁的秀荷说道: “还好有这么多热心的乡邻,不然这祸事怕是无法收拾了……” 秀荷无语了半晌,这才声音低低的说道: “这哪是热心,惠欢你看这风向,是从沈公子那边朝这边吹的………………” 萧惠欢一看,可不是么,那边的烟雾正朝这边飘呢。心中又是一阵呻吟:沈少爷啊沈少爷,就您这样的人来种田,我真担心你会被饿死啊会饿死…… (求几张粉红票遮脸呐………一心呐喊着……) 第六十六章 到沈家打秋风 第六十六章到沈家打秋风 整整一个下午,萧家庄北庄锣鼓喧天。。不断有人奔走呼号。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扑火当中去,甚至有南庄的人,也主动放下手中的活计,拿着家伙事前来帮忙,萧家庄的春耕,在这个下午不得不停了下来。 好在沈家离其他北庄的宅子还有一定的距离,再加上人多力量大。北庄众人分出一部分在张鹏的带领下去扑火,尽可能的阻止火势蔓延;另一方面又安排一些人手,在萧大成的带领下,和南庄过来帮忙的人一起,抡起膀子拼了老命的挖防火壕沟,这才堪堪在大火即将烧到第一间民房的时候,将其控制了下来。 眼见着大火在将其能烧毁的一切都烧毁了之后,慢慢的熄灭下去,只剩下袅袅余烟。无论南庄北庄的人,无不长出一口气,尽情欢呼起来。在这欢呼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的刺眼,那就是苦着一张脸,浑身上下尽是柴灰的沈慎卿,从火势一起。他就奋战在救火的第一线,萧惠欢刚刚才为他包扎好的左手,此时又被刺出了许多伤口…… 柴叔拖着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一个一个的跟前来帮忙的人鞠躬致歉,弯腰致谢。南庄众人自然是连连摆手,庄户人家的淳朴,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突出。即便是北庄的人家,他们的房子险些都因为沈慎卿的这一把火化为灰烬,可终究也还是没烧到不是?因此,虽然众人心中都有些气愤,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眼见着柴叔这位忠心护主,血战马匪的老英雄亲自给自己鞠躬道歉,众人也连忙学着南庄人的样子,连连摆手表示不敢当。 大火扑灭之后,萧大成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萧惠涛。结果他和张鹏等人一起,在人堆里如同过筛子一般过了三遍,也没见着这个险些闯下弥天大祸的小王八蛋,恨得萧大成牙痒痒的,却又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把这小王八蛋揪出来痛殴一顿才解气。最后还是萧惠欢和秀荷出来劝解道: “爹,三弟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晓得,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定然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在这里等着您揍他?您还是消消气,好好招呼这些叔伯们吧。等过两天,估摸着您的气消了,三弟自然就会回来了。他哪一次不是这般?到时候,您再揪着他狠狠揍一顿,这次我和娘亲保证不拦着您……” 秀荷闻言重重的点点头,也跟着出言帮腔道:“公公放心,这次媳妇和生哥也绝不护着小三儿。非但不护着他,若是我们看见他了,一定帮您把他提溜回来,交给您发落……” 萧大成这才暂时放下寻找萧惠涛的冲动,可是接着他又看见了沈慎卿。这是今日这事儿的第二个罪魁祸首,而他却又正是在自己的多方运作下,才迁到北庄来,在这里安家落户的。原以为他行事多少会稳重些,可没想到才搬过来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到这里,萧大成有心想要去教训他几句,可又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最终还是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走过去拍着沈慎卿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少带些火气: “慎卿,农事虽然简单,可也是需要积累经验的。你没有经验。可以多跟张叔和这些长辈请教,怎么能如此冒冒失失。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这些叔伯们帮忙,将你点起来的这场大火控制住,后果会有多严重?不是伯父吓你,到时候整个北庄都会变成一片火海,你会成为萧家庄千夫所指的罪人!”说到后面,萧大成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语调变得极为严厉。 奇怪的是,被萧大成这样几乎指着鼻子责骂,沈慎卿竟然也没有丝毫不满或者恼怒。虽然他的确是险些酿成大祸,可是以他的傲骨,若是换另外一个人对他如此,即便当场嘴里不说什么,可心里却定然会生出恨意来。然而,萧大成这一通责备,非但没有让他恼怒,反而给他一种万分亲切的感觉…… 扑灭了大火之后,南北两边庄子的众人,也都没有立马散去。反正天色已经晚了,可是离吃晚饭的又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春耕,难得有时间聚集在一起吹吹牛聊聊天,众人便趁着这个机会聊一聊各自家中今年打算种些什么,或者谈论着洪武县被马匪洗劫过的那个庄子,现在变得如何了…… 看见萧大成如此严厉的训斥沈慎卿,萧家庄众人先是有些吃惊:无论如何,那也曾经是沈府的九少爷啊。老萧一个泥腿子,还曾经受过人家九少爷的恩惠的,此时竟然敢如此严厉的对他?可是看见沈慎卿耷拉着脑袋。双手下垂恭恭敬敬聆听教诲的模样,众人很快又生出一种自以为是的明悟: 糊涂了糊涂了,人家这是老丈人在训未来的女婿呢,这有什么?这样一想就合情合理了,想明白这一点,众人便打着哈哈,各自拿起自己带来的工具,三三五五的散了。这是老萧家的家事,咱们还在这里掺和个啥,家里的饭菜应该快要熟了,早些回去吃饭睡觉是正经…… 这倒弄得萧大成和张鹏颇有些不好意思,俩人只好一边致谢,一边许诺得了空请大家伙儿喝酒。当然,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众人也都没太在意…… 很快前来救火的人就散得干干净净,场中只剩下萧大成和张鹏两家子人,还有就是沈慎卿和柴叔俩人了。见人都散了,萧伯父也不说什么了。沈慎卿这才迟疑着开口道: “萧伯父,张叔,今日……慎卿给两位长辈添麻烦了……请两位长辈到寒舍先歇息一番,容慎卿略略备些酒菜,聊表谢意……” 萧大成和张鹏闻言倒是没什么表示,反而是一直不曾插话的萧母开口道:“慎卿啊。去你家?你会烹饪菜肴么?柴叔如今身上还带着伤,难道你还忍心让柴叔下厨?还是去你张叔家吧,婶子和你张姨下厨,做点好吃的,当给你们压压惊!” 萧大成和张鹏这才想起来,这沈公子还不曾婚娶,家中除了柴叔之外连个女眷都没有,上他家能吃到什么东西?喝西北风么?俩人对视一眼转身便要往回走,却听见沈慎卿急急忙忙的出声道: “萧婶您多虑了,慎卿虽说自小在沈府长大,可除了相依为命的柴叔之外。连个粗使丫头都没有,衣食住行都得慎卿和柴叔自己动手。这么些年下来,慎卿没学到别的本事,倒是练得一手好厨艺,做出来的饭菜虽不敢说是色香味俱全,却也自信还入得了口。便请几位长辈赏光,试试便知慎卿所言非虚……” 这时候一旁的柴叔也连忙站出来为沈慎卿作证:“萧兄弟,张兄弟,这个老哥倒是可以作证,咱们九少爷,的确是练得一手好厨艺。呵呵,两位兄弟不妨一试……” 柴叔这样一说,不仅萧大成和张鹏等人惊呆了。即便是萧惠欢也颇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沈慎卿几眼:这沈家老九竟然还会做饭?而且听他们那口气,似乎还做得不错?这可就真的有点意思了,古代社会的公子哥儿,无论嫡亲还是庶子,无论得志还是失意,不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么?这沈老九识文断字,在经商之道上面似乎也颇有些能耐,可他竟然还精通厨艺,这可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 这样想着,连萧惠欢都有些期待了,想要看看沈老九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能做得一手可口的饭菜。这样想着,萧惠欢便轻轻拉了拉娘亲的衣袖: “娘,要不咱们去试试吧?今日咱们这么辛苦的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是应该好好吃他一顿,要不然咱们这亏可吃大了。还有,女儿敢打赌,三弟此时一定就躲在沈老九家里……” 最后这句话,萧惠欢说得比较大声。离她就两三步远的萧大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一动,当即便点点头,然后对张鹏说道: “亲家公,你觉得如何?要不,咱们就叨扰慎卿一回?” 不等张鹏表态,沈慎卿就连忙欢喜的搓着手接口道:“伯父见外了。何来叨扰之说?想伯父和张叔辛辛苦苦为慎卿建好这栋宅子,慎卿都还一直不曾好好表达过谢意呢!更不要提伯父当初不计辛劳,为慎卿和柴叔奔忙的大恩大德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表态,转身就在前头领路。柴叔也是满脸的欢喜,只要这俩人肯来,那今日九少爷险些一把火烧了北庄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计较了。当下他也连忙两步走到萧大成和张鹏后面,乐呵呵的连声说着“请请请……”,随即又看到还在后面犹豫的萧母和秀荷母女等人,便又退回来笑呵呵的道: “萧家嫂子,张家嫂子,大家就不用客气了,夜里风寒,先回屋再说,呵呵……” 到了沈慎卿家里,沈慎卿端上了茶水之后,便乐颠颠的到厨房去忙活了。萧母和秀荷母女俩,第一次到沈慎卿家中来,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干脆便在柴叔的陪同下坐着喝茶,漫无边际的聊些农事。 萧大成和张鹏,则是起身在院子和各个房间四处转悠起来,看看这栋他们当初亲手建起来的房子,被沈慎卿弄成了什么模样。萧惠欢借口说去找三弟是不是在此处,也到处晃荡起来。至于萧惠生,则主动跑到厨房当起了烧火匠,为沈慎卿打下手…… 就在萧惠欢从正屋里里出来,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心中突然一紧。随即,那种已经让她颇为熟悉的烦躁感觉,一瞬间铺满了心底…… (今天更新有点晚,亲们见谅) 第六十七章 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第六十七章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当沈慎卿像模像样的端着六菜一汤上桌的时候,萧家和张家众人的眼珠子掉了一地。。堂堂的沈府九公子,竟然真的会烹饪之术?而且虽说此时还不曾品尝过,可看那些菜肴的颜色,闻着那些菜肴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就让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沈慎卿和柴叔,毕竟都不曾真正的当过家。柴叔上半辈子是汪洋大盗,干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论称拿金银的勾当;下半辈子则是窝在沈府,为心爱的女子照顾她唯一的骨肉。至于沈慎卿呢,这十七年来,虽说生活伙食需要自己料理,可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东西,却也每个月都是由沈府定额配送。 因此,当沈慎卿和柴叔在萧家庄安定下来了之后。便照着当初在沈府之内时、厨房用的那些材料,到县城里来了一次大采购。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都买了不少,足够俩人三四个月生活的,用一辆牛车才拉了回来。除了这些之外,还买了不少白菜萝卜等物,还有几大块熏肉。 有了这些齐全的材料,再加上沈慎卿的确算得上精湛的厨艺,这饭菜能不色香味俱全么? 柴叔身上的伤势未愈,还不能喝酒。可他却笑眯眯的从房间里拎出了一坛沈家酒坊出产的纯酿高粱白酒,轻轻的拍开酒坛的泥封,萧大成和张鹏俩人便眼前一亮,那甘醇浓郁的酒香,让他们俩人还没喝上一口,就先陶醉上了…… 这种纯酿高粱白酒,可不是萧大成和张鹏俩人平时喝的那种低等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有人投机倒把。沈家真正出产的高粱酒,虽然甘醇浓郁,可是价格也不低。一坛就要十五两银子,这已经是萧家庄这些农户一年收入的三四成了。如此昂贵的酒,萧大成和张鹏俩人哪里舍得买? 可男人都是大多数都好酒,特别是像萧大成和张鹏这样的庄户人家。白日里在田土里干活累了,夜间回到家里若是不喝点酒舒经活血,第二天起来免不了会腰酸腿疼,哪里还有力气干活?身在洪泽县,但凡是喝酒的人,谁不想喝一口沈家酒坊的酒?可纯酿的沈府高粱酒他们买不起。怎么办?便有那投机取巧之人,买一坛沈府纯酿高粱酒,再兑一些清水。然后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打出沈府高粱酒的牌子,用小坛子装了卖给这些庄户人家…… 沈府对这种事情,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即便是那些卖这种掺水酒的庄户人家都知道,他们买的不是正宗的沈府高粱酒。所以这些掺水造假的酒,并不会对沈家酒坊的声誉造成坏的影响,反而还有助于提升他们的声誉。而且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些造假酒的商贩,虽然每人每次购买的正宗沈府高粱酒数量有限。可这架不住人多啊,累积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销售额…… 萧大成和张鹏,平日里喝的就是那种掺水的假酒。今日柴叔拿出来的这一坛,可是货真价实,不掺水的纯酿沈府高粱酒啊。这一坛就是整整十五两银子,如何让他俩人不陶醉? 当下俩人也顾不得矜持和长辈的威严了,每人取了一只粗碗,哗啦啦的倒上大半碗。贼笑着对视一眼,然后又将碗端起来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一口,这才轻轻一碰:“亲家公,干!”说完俩人便仰起头,一口气将半碗酒干了个底朝天。 柴叔笑呵呵的看着这俩人,虽然这俩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庄户汉子,和他年轻的时候结交的那些绿林好汉比起来相差太远。可一来,这俩人都是在南北两庄极有影响力的人,而自己和九少爷要在萧家庄生根落户,正要多多仰仗俩人。二来,俩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且性子又豪爽,也颇对他的胃口。因此,等俩人干了一碗酒之后,他便频频举着筷子,给俩人布菜,天南地北的吃喝起来。 沈慎卿将萧母和秀荷,还有秀荷的母亲、萧惠涛等人请上桌之后,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用晚饭,结果眼光一瞟之下,却发现少了一个人。不由奇怪的问道: “咦,萧姑娘呢?为何不见她来用饭?” 他这一说,众人的注意力也暂时从那可口的菜肴上面离开。四下一打量,果真不见萧惠欢的影子。萧母当即出声叫唤了两声: “欢儿?欢儿?用饭了!”叫了半晌,却没有人回应,不由皱眉自语道:“奇怪,这孩子平素不这样的啊……”说着就想起身出去找萧惠欢。沈慎卿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萧母道: “婶子您还是坐着用饭吧,慎卿去寻一寻萧姑娘,她兴许是到院外去了……” 等沈慎卿出了正屋,轻轻呼唤着‘萧姑娘’的时候,萧母还摇着头问道:“这乌漆麻黑的,她跑到院外去做甚……” 沈慎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萧惠欢的人。心中也有些奇怪,心说莫非真的跑到院外去了么?于是又想去院子外面寻找,可是走到院门处,却见那院门依然是从里面反扣的,也就是说萧姑娘还在这院子里,那她能跑到哪儿去了呢? 院子里没人,那就只可能是在房间里了。心中虽然奇怪,沈慎卿依然开始逐个房间逐个房间的找寻起来。他先看了堆放杂物的那个房间,里面没人;于是又跑到柴叔的房间,却依然没有人。剩下的两个房间,一个是沈慎卿自己的书房,一个是他的卧房。沈慎卿心想,莫非萧姑娘跑到我书房去看书了?这样想着,又跑去书房一看,还是没见着人。这下子沈慎卿吃惊了: 她……她……她不会跑到我的卧房去了吧? 这样一想,沈慎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年代可不像后世那样开放,一个尚未婚配的女孩子跑进一个同样尚未婚配的男子卧房当中,特别是在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那是相当惊世骇俗的…… 心中暗暗祈祷着,沈慎卿轻轻的推开了自己卧房的木门。借着手中举着的烛台,沈慎卿清楚的看见,躺在他那张卧榻之上的,不是萧惠欢还是何人?这一惊,沈慎卿险些连手中的烛台都打翻了,呐呐着叫道: “萧姑娘,你……你为何睡在我的床榻之上……” 第六十八章 一声尖叫 第六十八章一声尖叫 萧惠欢从正屋里出来之后。!脑袋就一直昏昏沉沉,心中烦躁不安,还堵得厉害。当下,她也顾不得欣赏一下沈家老九布置出来的宅子了,只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走到离正屋最远的那一间房间,萧惠欢推门走了进去。见那里面甚是简陋,也没有堆积什么书。便和衣在那床榻之上躺了下来…… 在她看来,这定然是柴叔的房间。哪儿有主人房离正屋那么远的,这房间里又没什么书,而萧惠欢已经知道,沈慎卿是饱读诗书的,这样的人,房里肯定有不少书籍的。她不知道,人家沈老九还有一间独立的书房就在隔壁…… 和衣躺下之后,萧惠欢很快就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应该说,她这并不算是昏睡,而是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那是一种像是梦境,又像是身临其境的诡异感觉。这种境界,萧惠欢之前已经经历了三四次,那就是……她又看到了今年的天灾: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天地间的万物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旱地里的泥土已经干燥得轻轻一踹就成了粉末,水田则干得龟裂开一道道两三尺宽的裂缝。这样的旱情,比前年的那一次大旱还要严重十倍。田间地头的青草早已被炙烤成了干枯的败草,原本应该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还在七八月份,树叶便已经如同寒冬来临一般,一片片的枯萎掉落下来…… 梦境里,萧惠欢就在这样的炙热的天气里。独自一人走在一条荒凉的大道上,她本来是跟着爹娘和大哥大嫂等人,往苏南郡那边逃荒的。却在洪武县境内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的灰尘比后世的沙尘暴还要厉害。等这一阵大风过去,身边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 天气如此炎热,她身上却并没有流什么汗水。不是她的体质好,而是她体内已经没有多少水分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或许她也会成为那些倒毙路边的尸身当中的一员。就在梦境里的萧惠欢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数十个彪悍的骑士就出现在她面前。这些骑士的脸,在萧惠欢的梦境里根本就看不真切。只见他们一个个袒胸露乳,身上的皮肤被烈日炙烤成了古铜色,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开裂,让萧惠欢一阵阵的恶心反胃。 这些骑士看到她之后,齐刷刷的勒下战马。随即,萧惠欢便听见有人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然后只听见一声音说:“想不到在这里碰到如此标致的一个小妞,将她带回去送给大当家,大当家一定会喜欢的……” 萧惠欢此时身体虚弱已极,哪里还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被其中一个壮硕的骑士如同拎小鸡一般抓起来放在马背上。然后便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朝前飞驰起来。 战马奔驰了将近一天,在天黑的时候,才来到一个崇山峻岭当中。这里似乎并没有受那苏皖郡大旱的影响,山林之间绿叶葱葱,草木繁盛。萧惠欢被蒙上眼睛,被人提着七弯八拐之后,感觉自己被重重的丢在了一张……床上。 提醒吊胆了一会儿之后,便听见有人yin笑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随即,蒙着自己眼睛的黑布被解开,萧惠欢一边挣扎着想让自己安全一些,一边想看清楚来人。可凝神看了半晌,却依然只能看到一个壮硕坳黑的身躯,而看不清来人的脸。眼见着那副铁塔般的壮硕身躯朝自己压了下来,萧惠欢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你走开!你这个畜生,快走开……啊!!!” 沈家的正屋里,萧大成和张鹏,还有柴叔三人正乐呵呵的喝着美酒。萧母和秀荷母女,萧惠生等人,则还在耐心的等着沈慎卿把萧惠欢找回来,大伙儿好开饭。毕竟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放在那里,只能看不能动。对于众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凡的考验。要知道,为了来这里救火,他们可是连中饭都没吃…… 就在所有人都在奇怪,为何沈慎卿也出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音的时候。骤然听见萧惠欢的一声尖叫传来,众人立马变了脸色。萧惠生的速度最快,因为他离门边最近。只见他一脚踢开凳子,朝院子里飞奔,循着还在不断传来的尖叫声跑去。身后的萧大成和张鹏、柴叔等人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跟着跑了出来…… 跑到沈慎卿的门口,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只见沈慎卿面色惨白,举着烛台站立在床榻边上。而萧惠欢则和衣躺在床上,衣衫有些凌乱,双手不断的朝上推着,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尖叫…… 见此情景,萧大成和萧惠生当即就怒火冲天。萧大成怒吼一声:“沈老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打死你!”说着抡起老拳就要冲过去。萧惠生也不甘示弱,嘴里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也要冲上去帮忙。 柴叔宁愿自己身中四箭一枪一刀,也不愿让沈慎卿受到半点伤害。此时自然也不愿让萧大成伤了自家少爷,虽然他也对眼前所见的一幕感到震惊。却依然迅速上前抓住了萧大成的拳头,然后厉声喝道: “萧兄弟,先冷静一下,问清楚缘由再说……” 一边的张鹏也死死的抱住了萧惠生,嘴里连声叫道:“别冲动别冲动,惠生,先听听沈慎卿怎么说!” 沈慎卿实在被萧惠欢那副模样吓得不轻,听见身后的怒吼,转过身来。又看见萧伯父和张叔两家子人,都双目喷火的瞪着自己,不由煞是奇怪。再一看柴叔,却见他的双眼当中也饱含着迷惑和不解,这弄得他也跟着迷糊了: “柴叔,萧伯父,张叔,你们这是……呃,萧婶,你快过来看看萧姑娘,她……她好像魇着了……” “啊?”正满心冲动要冲上去痛殴沈慎卿的萧大成和萧惠生愣住了,其余众人也跟着张大了嘴巴:“魇着了?” 听沈慎卿这样一说,众人这才发现,沈慎卿都已经举着烛台来到他们面前了,萧惠欢却还在那里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这说明……方才惠欢的尖叫并非是沈慎卿所致。萧母眼见着女儿脸上那副痛苦无助的表情,心中那个疼啊。赶紧上前两步坐到床边上,一把抓住萧惠欢的手,然后连声呼唤着: “欢儿?欢儿?欢儿别怕,娘在这儿呢,娘在这儿……” 萧惠欢正梦见那浑身漆黑的壮汉朝自己压下来,蛮横的动手撕扯着自己的衣裳。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人抓住了,随后。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听见娘亲的呼唤。心中大喜,连忙改口叫着: “娘,娘,快跑……快跑……”接着猛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事情发展到这里,来龙去脉已经很明显了。萧大成满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柴叔,然后又望着沈慎卿,期期艾艾的张口问道: “慎……慎卿,这是怎么回事?” 沈慎卿根本不知道方才差点吃了萧大成父子一顿老拳,所以心中倒是没有丝毫芥蒂,闻言甚是意外的答道: “萧伯父。慎卿也不明就里。方才我四处遍寻萧姑娘不着,又见院门是从里面关着的,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没想到……” 没想到萧惠欢却在他自己的卧房里,躺在他自己的床上。这事儿沈慎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众人现在都已经明白了…… 此时,萧惠欢已经在萧母的柔声劝慰下清醒了过来。眼见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神当中的惊讶、询问、关切之意不一足尔。稍一寻思便明白过来: 肯定是自己方才做的那个噩梦,惊动了这一屋子的亲人……和沈家人的…… 萧母见自己宝贝女儿终于醒了过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一边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关切的问道: “欢儿,你方才可是做了噩梦?还有,你为何……为何跑到慎卿房里来了?还……”萧母想问的是为何还睡在他的床上,可此时沈慎卿还在房里,萧母终究还是怕让萧惠欢和沈慎卿不自在,没有说出来! “什么?这是沈老九的房间?”萧惠欢心头一惊,这个沈老九,自己明明是主人,为何卧房却在最边上?这不是害人么?这要是传扬出去,指不定那些长舌妇又会怎样嚼舌根。沈老九啊沈老九,你害人不浅啊你…… 沈慎卿此时心中还万分委屈呢,柴叔已经草草的跟他说了刚才的事情。没想到萧伯父和萧惠生,竟然误以为他是在非礼萧姑娘,这黑锅背得可真够冤枉的…… 眼见着风波过去,萧惠欢也醒了过来。再在这卧房里呆下去,只会凭添些不自在,秀荷连忙出声道: “既然惠欢醒过来了,那咱们还是先回去用用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众人都在为方才的误会尴尬不已,听见秀荷这样提议,连忙齐声赞同,闹哄哄的簇拥着回正屋用饭。结果走到正屋门口,却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臭小子,正爬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看见众人进来,那臭小子又发出一声尖叫。端起饭碗就想跑。 走在前头的萧大成一声怒喝:“萧惠涛,你站住,老子今天要拔了你的皮……” (求票求票) 第六十九章 强旱将至 第六十九章强旱将至 萧惠涛端着一个饭碗,嘴里还包着满满一口饭菜,撑得腮帮子鼓鼓的不好呼吸。、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之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被一向还算疼他的大哥萧惠生给逮了个正着,拎到怒发冲冠的萧大成面前…… 萧大成手里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竹条,咬牙切齿的对萧惠涛叫道: “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这个闯祸精。你不是过来学武么?啊?你学武学得满山大火?啊?你了不得啊你!来,让老子看看你学了多少本事……”说着就是狠狠的两下子,抽在萧惠涛胀鼓鼓的屁股上,抽得萧惠涛龇牙咧嘴,蹦蹦跳跳却还不敢喊疼…… 萧大成一边抽,嘴里还一边气愤的叫着:“你还跳,老子让你还跳。你不是学了武么?难道就学了些蹦蹦跳跳的功夫?啊?” 柴叔在一边看得面皮子直抖,萧大成这哪是在抽他儿子的屁股啊,简直是在抽他的老脸。萧惠涛是谁?那是他打从心底里喜欢的,正式磕了头拜了师的徒弟。萧大成这样抽他骂他,虽然并无意指桑骂槐,可这却又实实在在的是指桑骂槐啊,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萧惠涛挨了十几下,着实有些受不了了。连忙叫着“师傅,师傅,您快帮我拦着爹爹啊,不然他真会打死徒儿的……” 柴叔也想拦着萧大成啊,可是看到萧大成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知这个老伙计,恐怕并不单单是在教训萧惠涛上午闯的祸;或许还是因为方才险些误会了自家少爷,在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萧惠欢和娘亲走在最后,沈慎卿在她们俩前面掌着烛台领路。三人最后进入正屋,一进正屋,萧惠欢便看见老爹拿着竹条,抽得三弟蹦蹦跳跳。看老爹那副模样,似乎是动了真怒。虽说平日里萧惠欢也对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颇为头痛,可这终究是当着不相干的外人面,若是打得太狠了,说出去实在不好听。更何况,她此时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连忙出声道: “爹,快停下来,不要打三弟了,女儿有话要说!” 正忙着跳跃闪避的萧惠涛,听见自家老姐这句话如闻仙音。连忙朝二姐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一溜烟跑到柴叔身边,躲到柴叔膝盖窝里,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萧大成打了萧惠涛一顿,已经将他闯祸给自己惹麻烦的怒气,还有方才险些误会沈慎卿的郁闷发泄得差不多了。此时听见宝贝女儿的呼唤,也就就坡下驴,不再追打萧惠涛。气喘吁吁的把几乎已经抽折了的竹条丢到院子外面,这才问道: “欢儿,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柴叔心中郁闷不已,这萧兄弟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完全是把这沈家当成他自己家了,教训儿子,商量家事都一点不避讳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心想这么好的饭菜还是得吃,不然浪费了多可惜啊。于是趁着萧惠欢还在整理思路的时候出声招呼道: “萧兄弟,张兄弟,来来来,咱们先坐下来,有什么事儿边吃边说……”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吃饭这回事,连忙搬着凳子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可是一张八仙桌只能坐八个人,而屋子里包括沈慎卿和柴叔在内却有十个人。见座位安排不下,萧大成又沉着脸对萧惠涛一声呵斥: “你这个闯祸精,方才还没吃饱么?滚下去……” 柴叔连忙笑呵呵的阻止萧大成道:“无妨无妨,我抱着惠涛便是……”萧大成闻言连忙道:“不可,柴大哥你身上还有伤,抱着这个淘气包,万一他一折腾,碰到你的伤口那还得了?” 柴叔却依然笑着:“萧兄弟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老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离了沈府,归隐田园,又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柴叔如今的性子乐观开朗了许多。 萧大成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瞪了洋洋得意的萧惠涛几眼。然后让萧惠欢和秀荷,还有萧母三人挤一边,这才勉强坐下来。终于可以推杯换盏,安安生生的用饭。 一边吃喝,萧母一边轻声问道: “欢儿,方才你说有话要说,什么话啊?现在……能说么?”她本想说‘现在可以说啦’,可是看了看坐在上首的沈慎卿和柴叔,又改口成了‘能说么’。 萧惠欢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反正如今萧家庄上上下下,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可自己能预知天象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沈家老九既然决定在萧家庄安家落户,这秘密他迟早也得知道,倒也不用对他隐瞒什么。当下抬头望向老爹: “爹,今年的春耕,进行得如何了?” 萧大成端着酒杯正和张鹏碰杯,闻言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是问咱们家的还是整个庄子里的?” “当然是……整个庄子里的!” 萧大成和张鹏俩人闻言,手中的酒杯都是微微一抖,连酒水从杯子里洒出来了都不知道。萧惠欢问起全庄的春耕情况,意味着什么,他们俩人都已经非常清楚了…… 萧大成缓缓的放下酒杯,面色凝重的转头望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沉声问道: “欢儿,种什么?” “耐旱的作物!” 萧家和张家的人,对她们父女俩的对答,多少都清清楚楚。可沈慎卿和柴叔却丈二金刚莫不着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萧大成并没有心思来为沈慎卿和柴叔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多大的旱?” 萧惠欢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也无比凝重的答道: “比前年的大旱强上十倍不止,小清河断流,稻田龟裂两尺……” “嘶……”众人闻言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强旱百年难遇,为何偏偏就在他们这一代人出现了? 沈慎卿和柴叔闻言却更加糊涂,沈慎卿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声朝坐在他旁边的萧惠生问道: “萧大哥,令尊和令妹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萧惠生斜着眼打量了他几眼,还是没有告诉他实情:“一会儿你问我爹吧,若是他肯告诉你的话……”弄得沈慎卿郁闷不已,心说咱终究还是外人啊。正这样哀怨的自艾自怜着,又听见萧惠欢的声音传来: “爹,张叔,光是种耐旱的作物还不够,咱们……要早作准备了……” (求票求票,嘿嘿,若是没票,偶就让如花似玉的萧姑娘梦想成真,吼吼……) 第七十章 为旱绸缪 第七十章为旱绸缪 有句成语叫做未雨绸缪。!而如今萧惠欢的意思,却是要为即将到来的强旱早做准备,这叫“为旱绸缪”…… 如此大旱,光是种一些耐旱的作物是完全不够的。别的不说,干成那样,人畜的饮水都是一个严峻至极的考验。还有粮食的问题,若是全部种耐旱的作物,那就大多都是高粱玉米等物。这些东西虽然也能入口,可要是拿来作为口粮,一年下来都吃这个,恐怕萧家庄上上下下,一个个都会瘦得如同玉米杆子一般…… 当下,萧惠欢将自己仓促间想到的一些东西说出来,让众人参详: “爹,首先,田地里种耐旱的作物,这一点应当无需质疑了。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女儿有十成十的把握,今年定然会大旱。其次便是粮食的问题,咱们萧家庄的耐旱作物,除了少量的玉米之外。大多数都是高粱。这高粱不可能作为全年的口粮,所以咱们得先做准备,趁着现在稻谷的价格不高,各家各户都要采买一些储存着。否则大旱之后,粮价飞涨。再被一些黑心商人囤积居奇,到时候粮价高得离谱不说,甚至还很有可能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 还有便是水的问题,如今小清河里水源充沛。咱们可以趁这个时候储藏一些水源,以免到时候因为争水抢水,又引发一些纠纷……” 桌子上的众人听得频频点头,沈慎卿心中则翻起了滔天的波浪:这位萧姑娘,她真的是一个仅仅十四岁的女孩子么?看她如此指挥若定,恐怕即便是护陵军的大将军,也没有她这般的定力和气度吧?还有,从她方才的那些分析来看,莫非前年萧家庄紧紧握着手里的高粱不放,最后不得不让当时身为沈家酒坊大管事的自己,亲自前来收购的事情,也是出自她的手笔?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啊,如何能让这萧家庄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听她的安排? 更让沈慎卿万分不敢置信的是,听了这么久,他总算把这些人的对话听出了个子卯寅丑。这位萧姑娘,她……她……她竟然能够预知天象?这要是传扬出去,那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啊…… 萧家人和张鹏这一家子,对这事情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张鹏听了萧惠欢的话之后沉吟了半晌,这才深吸一口气道: “欢儿,你方才说的那些。种耐旱作物嘛,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族长大人一发话,张叔和你爹再跟大家伙说一说,大家伙应该都会照办;让大家伙掏银子,各家储藏一些粮食,应该也无甚麻烦。因为这个道理还算浅显,大家伙手里也都还有些余钱。可你说这储藏水源的事情,这要怎么储藏?难道把小清河截断么?那下游的庄子还不得打上门来啊?” 其余众人也都是一副求解的模样望着萧惠欢,想听听她会说出什么好点子来。沈慎卿望着这个光景,心中又是一阵惊讶:看样子,这萧家庄上上下下,似乎都是以萧姑娘马首是瞻啊。可她只有十四岁呀,她是凭借什么让这些人对她如此信任的? 萧惠欢先前也只是想到要储藏一些水源,至于要怎么储藏,她还真没仔细想过。因此这时候她也答不上来,摇了摇头道: “张叔,您真当我是神仙么?哪儿能这么快便想到法子?这样吧,明日里张叔您和我爹一起,先去找三爷爷安排春耕和储粮的事情。再和族中长辈们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找到个能储藏水的法子……” 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在沈家用完晚饭。张鹏和萧大成二人,各自找了一根空心竹,又问沈慎卿要了一些灯油灌在竹竿里面,再用一些破布把开口封住。然后将空心竹一倒,里面的灯油浸湿了破布之后,用火折子点亮便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俩人各举着一枝火把,带着家人回家。 沈慎卿倚在门口,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不知怎的,心头忽然觉得万分复杂。看着那其乐融融的两家子人,沈慎卿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成家的冲动。身后的柴叔依然坐在八仙桌上悠闲的品着茶,见沈慎卿如此。他也慢慢的站起来走到沈慎卿身后,幽幽的问道: “少爷,人都走远了,你还在这里观望什么?” 沈慎卿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柴叔说道:“有家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啊……” 柴叔有些不明就里:“少爷,咱们现在不也有家么?” 沈慎卿终于回过头来,闷闷的看了柴叔一眼:“柴叔,咱们这只能叫做有栖身之地,这不叫家。家,应该是有亲人疼,有子女爱,有房有屋,有田有地。渴了有人端茶,饿了有人送饭,病了有人嘘寒问暖的地方……” 柴叔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了自家少爷眼里的落寞,心中一阵明悟,脸上当即就挂起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少爷,老奴明白了,那萧姑娘明年便及笄了,要不,老奴就豁出这张老脸,上门去跟萧大成提亲?” 沈慎卿正准备去收拾桌上的那一片狼藉,听见柴叔这句话,险些一个趔趄爬到桌子上。随即回过头来愤愤的望着柴叔: “柴叔,您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我何时说过要你去提亲了?” 柴叔对沈慎卿这种愤怒不以为意,因为他分明看见自家少爷的脸面和耳根,在这一刹那变得通红。那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说中了少爷的心事,因此,他根本没有把沈慎卿的愤怒放在心上,反而乐呵呵的笑道: “少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过了年便十八了,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老奴为您的终身大事忧心呐,这去萧家提亲,怎么就成了老不正经了?” 沈慎卿闻言再次瞪了柴叔几眼,见他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心中又羞又恼,却又不能喝斥于他。不由狠狠的跺了跺脚: “柴叔,你没听见这萧家庄上上下下的流言么?难道你还嫌不够乱?萧伯父救了我们,又和张叔一起,带着人为咱们把这宅子修了起来。他对我们有大恩,若是我还打着人家闺女的主意,那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 柴叔见自家少爷真的有些激动了,连连笑着举手投降道: “好好好,少爷,那咱们就不向萧家提亲,咱们换一家,这几日得空。老奴让惠涛四处转转。看哪家还有适龄的姑娘,老奴就备上彩礼,上门提亲……” 沈慎卿端着一叠碗筷要朝厨房走,闻言再次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柴叔一字一句的说道:“柴叔,我的婚事,你就别再操心了好不好?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些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帮着我一起开荒啊……”说完不顾柴叔有何反应,急匆匆的朝厨房跑去…… 柴叔心中着实觉得好笑,这还是自家那个沉稳从容的少爷么?当初在沈府,即便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好像也没有如此失态过吧?而此时,一涉及到萧家那位姑娘,自家少爷就乱了方寸。虽然他极力否认,可他越是否认,越是说明有问题,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 萧惠欢家离沈慎卿家,有差不多六七里山路。这一路回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得也不容易。萧惠涛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开路,萧大成举着长长的竹竿走在中间,萧惠欢则和娘亲一起,扶着嫂子秀荷,大哥萧惠生走在最后。 萧惠欢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如何储藏水源的问题。要知道,那个梦境里后面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恐怖了,她可不愿意真的去逃荒。要是那噩梦也和天象启示一样成真了,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想要不逃荒,就必须要保证在大旱之后,萧家庄不愁吃喝。如今已经解决了吃的问题,只剩下喝的没有解决。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那么方便,无论干旱得多厉害,起码还有桶装水可以解决饮用水的问题。这时候要是一遭遇大旱,别说干净的饮用水,就是泥浆恐怕都显得弥足珍贵……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萧惠欢不由有些着急。吃的和喝的。这是生存的最基本条件。这两样当中任何一样不能满足,最后都不得不面临逃荒的命运,毕竟,就算有米也需要用水来煮啊,难道天天吃爆米花么。也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生产爆米花的技术,就算有,谁又能天天吃那种东西?或许萧惠涛那个捣蛋鬼会喜欢…… 想到了自己这调皮的三弟,萧惠欢便又想到他闯的那些、跟小清河有关的祸事。想到了北庄那辆被他和一帮捣蛋鬼拆成零件的水车…… 突然,萧惠欢脑海当中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当中。 若是能得到萧三爷和族中所有人的支持,这样或许能解决大旱之后水源的问题…… 第七十一章 融洽的姑嫂关系 第七十一章融洽的姑嫂关系 回到家后一夜无话,躺在床上,萧惠欢又细细的分析了一番那个计划的可行性。!怎么想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放下心来之后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光,当萧惠欢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家中已经只剩下嫂子秀荷一个人了。 洗漱完毕,来到正屋,见桌上还摆着一碗白米粥,一碟酸菜丝和两个白面馒头。心知那是给自己留的早饭,当下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坐上桌食用。一边吃,一边问还在家中收拾屋子的秀荷: “嫂子,爹娘和大哥他们呢?”至于萧惠涛那个捣蛋鬼,不用问,肯定又跑去北庄跟柴叔学武了…… 秀荷有了身子,不能下地干活,便留在家中收拾家务。听萧惠欢这样问,轻轻笑了笑,然后用手扶着腰身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答道: “一大早阿爹就过来,和公公一起,说是去找族长大人商量你昨晚说的那些事情。婆婆和生哥则先去翻地了……” 萧惠欢闻言点点头,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馒头,就着酸菜丝喝着粥,倒是非常惬意。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萧惠欢这才继续开口道: “那我今日岂不是没什么事了?那我帮你收拾屋子吧,嫂子你有身子,别累着了。要不然要是真有个什么闪失,我大哥得多心疼啊,爹和娘也会内疚自责的……”眼下是春耕,族学暂时休课。要等到四月稍微闲下来了,才会再重新开课。爹和娘又觉得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让她下地干重活。所以这些时日,萧惠欢还真有些无所事事。 秀荷闻言笑笑:“哪儿有那么金贵,这才五个月呢。你要是无事,还是多读读书吧,家中这点事情,让我来操持就行……”都说嫂子和小姑子极难相处,可这事儿在萧惠欢家里却并不灵验。俩人在成为姑嫂之前,就在小清河洗衣服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关系还不错。如今成了一家人,更是相互谦让,相互尊重和关心,关系融洽得很…… 萧惠欢慢吞吞的将早饭吃完,端起碗筷就要去厨房刷碗。秀荷喊了几次,说然让她来,萧惠欢也没有理会。要是连自己的饭碗都要嫂子来刷,那成什么了? 把碗碟刷干净,萧惠欢回到正屋里,果真和嫂子一起将屋子整理了一番。又把院子扫干净,把前几日的脏衣服洗了,这才算忙完。做完这些,秀荷便从屋子里拿出针线,慢慢的缝起衣服来。萧惠欢凑过去一看,她缝的竟然是一套婴儿衣服。不由大感有趣,捧起那尚未完工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可爱。对嫂子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侄儿或是侄女,第一次迫切的期待起来…… 秀荷见她那副模样,脸上挂着幸福的喜悦笑道:“如何?要不要我教教你?” 萧惠欢连连摇头:“这都还没嫁人呢,学来做甚么,不急不急……” 秀荷闻言若有所思的笑望着她:“不急?过了今年你就十五及笄了,看着吧,到时候来提亲的人,会把咱们家的门槛都踏破。到时候你挑如意郎君都会挑得眼花,哪里还有时间来学针线女红?” “难道嫁人一定得会针线女红才成么?”萧惠欢问道。 “当然啦,要不然今后有了儿女,儿女的衣裳谁来做?我娘说,儿女的第一套衣裳一定要当娘的亲手缝制的才行。要不然,儿女长大了之后,和爹娘不贴心,也不孝顺……” 萧惠欢闻言一阵紧张,连忙问道:“这是真的么?” 秀荷有些诧异:“反正我娘是这么说的,诶,你为何这么紧张?莫非……你已经有了如意郎君?” 萧惠欢当然紧张,她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可如今发生在她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二连三,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然后自己又拥有了那种可以预测天象的变态超能力。这些事情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既然这些无法解释,那谁知道方才嫂子说的那事情是不是也有根据和出处的…… “嫂子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紧张么?人家到现在,什么都会,就是这针线女红,娘还不曾教过我呢……呃……谁说我有了如意郎君?嫂子,咱们是一家人,你可不许像那王家嫂子那般,四处造我的谣啊……” 秀荷一阵好笑:“那真的是造谣么?” 萧惠欢听她问得奇怪:“当然啊,不会吧嫂子?你不会也相信我和那沈老九有什么吧?” 秀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谁说你和那沈家老九有什么了?我听说的是,咱们救了沈公子和他的那位老仆,沈公子感恩戴德,想要以身相许,入赘咱们家呢……” 萧惠欢即便是来自后世的人呢,听到这话也不由俏脸微红: “这些人就知道乱嚼舌根……他们是闲得口舌牙齿都发慌啊。不过嘛,嘿嘿,马上我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干,让他们没时间来乱嚼舌头……” 秀荷听得一惊:“惠欢,你想做什么?你可别乱来呀……” 萧惠欢见她这副担心的样子,连忙笑着安抚道: “嫂子你别激动,我能乱来什么?我是想到一个法子,可以储存一些水源,不过嘛,这法子得耗费大量的人力,还得让萧三爷出面才成……” 秀荷听她竟然真的想到了如何储存水源的法子,不由大喜。连声催促道:“真的吗?快跟嫂子说说,是什么法子?” 萧惠欢脸上一阵得意,其实这法子很早就有了,只不过爹和张叔情急之下,暂时没想到而已。而且即便他们想到了,也不一定有勇气跟萧三爷说。因为这个法子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大了…… “嫂子你还是先给我的小侄子做衣裳吧,我先去找三爷爷说一说,若是他同意了,我再回来跟你说;若是他不同意……咱们……咱们就准备逃荒去吧……” 第七十二章 沈慎卿的震惊 第七十二章沈慎卿的震惊 萧氏宗族祠堂里。、族长萧三爷和宗族里的其他十多个长老级的人物齐聚一堂。坐在最下方的,则是萧大成和张鹏两人。众人此时正在商量着,如何应对这次前所未有的大旱!萧三爷已经答应了萧大成和张鹏俩人转告的,关于改种抗旱作物和提前购买粮食储藏的建议。可是那第…,也就是储藏水源这一点,众人却都没有什么头绪——这水要怎么储藏? 一个上午的时辰就这么过去了,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个结果。就在萧三爷准备招呼众人先去自己家里用完午饭,再接着讨论的时候,萧惠欢的身影出现在了祠堂议事厅的门口…… 下午,当萧惠欢和爹爹,还有张叔一起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族长萧三爷和族中长辈一致通过的一项决议,也已经传达到了萧家庄南北两边的两百余户人家——修水库,蓄水抗旱! 对于这样的结果,萧惠欢自然是相当开心的。只要族长和族中的长辈们下定了决心,那就意味着今年的大旱之后,萧家庄的人不用逃荒。而免去了逃荒的命运,那个梦境里后面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虽说今年会有大旱,可此时才二月底三月初,小清河的水位还是相当充沛的。要蓄水就要趁这个时候,萧三爷让萧大成和张鹏牵头。各自在南北两边庄子里找人,在两边各挖一个水库。然后利用南北两边庄子的两辆水车,昼夜不停的从小清河踩水上来灌入水库当中储存起来,这就是萧惠欢的法子…… 萧大成和张鹏二人接过了这个烫手的活计之后,都有些抓瞎——此时正是春耕,若是强行抽调各家的壮劳力来挖水库,这些乡亲们心中定然会充满怨气;可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蓄水,等到强旱的征兆一露出来,小清河上游和下游的庄子都会打破了脑袋的争抢水源,到时候想要再蓄水,可就难比登天了。 这样想着,萧大成和张鹏俩人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用强吧,大家都是一个庄子的乡亲,今后不好相见;不勉强吧,一旦强旱来临,整个庄子都无水可用,最后恐怕就真的要像欢儿说的那样,整个庄子一起逃荒,这可真是一个进退两难! 萧惠欢见老爹和张叔一回到家里,便凑在一起愁眉苦脸。不由有些迷惑,跑过去一问,顿时明白过来。心中稍一寻思便有了主意: “爹,张叔,其实这事儿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麻烦。只要对乡亲叔伯们说清楚厉害,他们会理解和支持的。当务之急,是你们俩得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让大家伙尽快完成自家的春耕。这样才好把人集中起来。毕竟修水库这种事情,不是几个人就能完成的。你们制定好章程,何时集中,何时开工,何人负责何事,谁来做后勤保障等等。有了一个章程,做事情就会快上许多了……” 萧大成和张鹏听得连连点头,对萧惠欢的话,他们一向都是不怀疑的。可是听到后面,要他们俩拟一个章程,这就让他们有些为难了。这似乎应该是读书人干的事情吧?这样一想,俩人都把目光望向了萧惠欢。萧大成迟疑了一下,脸上便挂着丝丝讨好的笑容: “欢儿,你是爹的乖女儿,对吧?” 萧惠欢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嗯呐!” “在爹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一定会为爹分忧的对吧?”萧大成继续循循善诱。 “当然啊,爹,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萧惠欢直觉得有些不妙,爹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着像是灰太狼呢? “那这个拟定章程的事情。你就帮爹一把吧?你知道的,你爹和张叔虽说识得几个字,可要拟一个章程出来却根本就不可能。你好歹也在族中的女学里上了一年多的学而了,而且这主意又是你提出来的,这事情只能着落在你身上了……” 萧惠欢闻言膛目结舌,这事情绕来绕去怎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倒不是自己拟不出来这个章程,可要是自己在这个年纪,就做出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名声就该越传越远了,到时候不知道得有多少麻烦找上门来。 要知道,萧家庄在大旱来临之前就兴修水库,这事儿在大旱来临之后,饿殍遍野之时,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若是有有心人前来一打听,得知这兴修水库的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章程是自己拟出来的,那几乎是十成十的会把自己给看成妖怪。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更何况,爹和张叔的目光怎么这么短浅啊?北庄如今不是住着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么…… “爹,张叔,那个沈家老九不是刚刚入住咱们萧家庄么?他可是饱读诗书的人,这种事情交给他做最合适不过了啊。您二位想想,他如今既然成为了萧家庄的人,也应该为萧家庄做些贡献吧?这修水库需要的是劳力,他出不了劳力,那就让他出些脑力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萧大成和张鹏对视一眼,重重的一拍大腿:“着哇,怎么我们俩没想到这个?我们这就去找沈慎卿,跟他说一说两边庄子的情况。让他拟一个章程出来。何时修,如何修,这都要有个规矩才成……” …… 沈慎卿此时正在昨日烧荒烧出来的那些空地上,挥舞着一把锄头拼命的翻地。虽然他很努力,可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农事。一双细皮嫩肉的手,已经被锄头把子磨出了一个个血泡。有的甚至已经破了皮,淡淡的血水就顺着锄头把子往下淌。可沈慎卿也的确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即便是这样,痛得眉头皱在一起,却也没有痛呼出声,更没有停下手中的伙计。 柴叔的伤势没有完全愈合,还不能干这些重体力活。但是眼见着自家少爷如此勤奋,他也不好意思在家里闲呆着。因此,他现在除了教萧惠涛的武术之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做些家务事,起码做饭洗衣这些不需要力气的活儿,不再需要沈慎卿操心了。 萧大成和张鹏相携着来到沈家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光景。等他们俩把沈慎卿叫过来,想要和他商量修建水库的章程的时候。看到沈慎卿手上的血泡,和那一块虽然翻得乱七八糟,面积却不小的土地,俩人心中不由都对这位沈公子竖起了大拇指。农事不会可以慢慢学,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当农民的料。可沈慎卿这个锲而不舍、不怕苦不怕累、还有他对自己的那副狠劲儿。的确让萧大成和张鹏俩人打心底里佩服。也是从这时候起,萧大成和张鹏,把沈慎卿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再是之前那个被沈府赶出来的破落公子哥儿…… 沈慎卿不知道萧伯父和张叔为何昨日刚刚离去,今日又来找自己。不过他也正好趁这个空闲的功夫,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棉花棉布裹一裹手上的伤。一边嘶着凉气打理自己的手,沈慎卿一边咬牙切齿的问道: “萧伯父,张叔,您二位找慎卿有什么事么……嘶……”好像又有一个血泡被挤破了,疼得沈慎卿再一次抽着凉气。 萧大成和张鹏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萧大成开口道: “慎卿侄儿。你这手还是太娇嫩了。你得让它磨,待手掌上磨起老茧了,自然就不会疼了……” 沈慎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心说这个我也知道啊,可这疼痛不是实在无法忍受么?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当下连连点头表示受教。萧大成见他态度不错,心说孺子可教。不过今日他来这里,可不是教沈慎卿如何当一个好农民的。想了想之后,终于步入正题道: “慎卿啊,今日我和你张叔来,其实是庄子上有个事情,需要请你帮忙!” 沈慎卿闻言大奇,这萧家庄可是一个农庄,庄子里的事情都是农事。自己如今根本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能帮上他们什么忙? “萧伯父您太客气了,慎卿如今也是萧家庄的人,庄子的事情,若是有用得着慎卿的地方,慎卿义不容辞,您就吩咐吧!” 萧大成见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连什么事情都没有问。心中对这个年轻小子的印象更好了,当下笑道: “呵呵,有慎卿你这句话,我和你张叔就放心了。其实这事情,也是一件泽及后代的好事情。昨晚用晚饭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今年会有大旱。我和你张叔回去琢磨了一下,今早又和族中的长辈们商量了一番,觉得若是想要挨过今年这一场大旱的话,咱们萧家庄得修两个小型的水库,趁现在小清河的水源还充足。涉些水储藏起来,好在干旱来临之后,保证人畜的基本用水……” 这话在萧大成和张鹏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在沈慎卿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两位不会真的脑子都烧坏了吧?就凭萧姑娘昨晚那几句话,竟然就真的要修水库?这水库是那么好修的么?那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才够啊…… (求票求票,各种票票都要。亲们给力呀!) 第七十三章 沈老九的天才创意 第七十三章沈老九的天才创意 萧大成和张鹏俩人,将沈慎卿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奇怪的问道:“慎卿,你这是……?” 沈慎卿这才醒悟过来,似乎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了。连忙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清了清嗓子问道: “萧伯父,张叔,这今年会大旱的事情,这消息确切么?” 萧大成和张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个。当下了然的一笑,然后又神神秘秘的说道: “当然确切,慎卿啊,这事情你先不要问,会不会大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水库修起来。但是这修水库,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需要咱们庄子上的人都参与进来。这么大的事情,得先有一个章程。咱们庄子上有学问的人不多,所以,我和你张叔,想请你帮忙,先把这事情拟出一个章程来,可否?” 原来要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这个,这倒是不算什么大事。沈慎卿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这是小事一桩,交给慎卿便是!不过萧伯父、张叔,如今不是正在春耕么?各家各户的壮劳力,他们肯不肯为这事儿出力?” 萧大成和张鹏再一次感到意外,这沈家老九不愧是沈家的能人啊,考虑问题面面俱到。当下张鹏开口道: “这个你放心便是,我和你萧伯父,自会一家一家的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出力。等你这边的章程拟出来,相信各家各户的春耕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正好动工!” 沈慎卿点点头:“如此就好,那萧伯父和张叔,你们就等慎卿的好消息吧。对了,这水库要修多大?修在何处?” 萧大成和张鹏一愣:“这个……这不是该由你来拟定的么?” 沈慎卿闻言也愣住了,不带这样的啊,感情这两位叔伯是想当甩手掌柜?这可不行,当下连忙开口道: “萧伯父、张叔,这个我可拟定不了,得你们告诉我才成,您二位也知道的,慎卿本来就对农事接触甚少,这个……我……我没经验啊……” 萧大成和张鹏俩人一阵纠结,他们都是萧家庄数一数二的种田能手。若是说到种田,他们能说出一套又一套的经验。可修水库这种事情,他们俩人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同样没有经验啊。原本打着当甩手掌柜的主意,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沈慎卿去头痛,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儿,硬要拉着俩人给个主意,这下子又让俩人抓瞎起来。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张鹏才迟疑着说道: “慎卿呐,这水库的大小呢,也不要太大,只要能储存够咱们全庄的人畜五个月的用水就成。至于位置嘛,就在靠近小清河的地方即可。哦对了,最好是南北两边庄子一边一个……” 沈慎卿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细细的将这些要求记下。等张鹏说完,他心中也多少有个底了。当下,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萧伯父,张叔,慎卿想问问,您二位会打井么?像您二位这样的壮劳力,打一口三尺阔,丈半深的井,需要几日?” 萧大成和张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之后,张鹏迟疑着开口道:“打井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有一个妇人或小子帮忙,两日时间便能挖一口这样的井。怎么了慎卿侄儿?你可是需要打井?等把庄上的乡亲们都说通了,你张叔来给你挖一口便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慎卿闻言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张叔的好意慎卿先谢过,不过却不是慎卿自己要打井。而是为修水库这事情而问的,听萧伯父和张叔的意思,咱们这并不算是修水库,只不过是要挖一个大大的水塘,用来蓄水对吧?” 萧大成和张鹏闻言一阵迷糊,这水塘和水库有区别么?反正他俩是不知道的,当下迷迷糊糊的点点头道:“差不多吧,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慎卿,这事儿你可要赶紧的,等过完三月份,估计这天儿就不会再下雨了。若是到时候水库还没修起来,那咱们想蓄水可就来不及了……” 沈慎卿闻言一惊:原来时间如此紧迫么?当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萧大成和张鹏见状放下心来,又勉励了沈慎卿几句,便掉头撤退了。他俩还得去一家一户的做思想工作,请乡亲们配合这次修水库的事情呢…… …… 到了三月上旬末,萧家庄的春耕已经到了尾声。有了族长萧三爷和萧大成、张鹏俩人的全力推动,萧家庄上上下下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那位新入住萧家庄的沈家九少爷把章程拿出来,大伙儿就全力动工,开始修水库。 没想到,等到三月十一这天,沈慎卿的章程拿出来之后,却让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沈慎卿拿出来的这份章程,简单之极: 他只是要求南北两边庄子的人,各自在靠近小清河的一大片空地上打井。并且明细到每一家每一户,要求每一家挖一口井,井深不能低于一丈半,开口三尺。最让众人觉得奇怪的是,他还要求这些井相互之间的距离,不得超过两尺。这样的密度,让众人大为不解,这样一来,这井里能有水么? 萧大成和张鹏拿到这份章程的时候,当即就碰了头。俩人在奇怪的同时,还觉得有些生气。这个沈慎卿,不是让他做一份修水库的章程么?他却为何要求众人打井?唉,嘴上**,办事不牢啊…… 萧惠欢原本也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的准备参与到轰轰烈烈的修水库、抗旱自救的大生产运动中。没想到当爹和张叔拿到沈家老九做的那份章程之后,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当即便跑过去一问究竟。 萧大成没好气的把沈慎卿做的那份章程递给萧惠欢,嘴里不无埋怨的说道: “欢儿,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这沈家老九做的什么章程?我让他修水库,他却让咱们挖井……” 萧惠欢不明就里的把那份章程拿过来一看,先前也是一阵迷糊。然而,细细一想之后,萧惠欢脸上顿时洋溢起欣赏和赞叹的笑容,右手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 “天才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爹,张叔,你们快让乡亲叔伯们,按照沈公子这个章程行动吧。沈公子这个章程实在太好了,起码能为咱们节省一半的时间……” 萧大成和张鹏闻言张大了嘴巴:不会吧?沈家老九的脑子被门夹了,欢儿的脑子也被驴踢了? 萧惠欢却不管他们如何看,连连催促道:“爹,张叔,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让乡亲们动起来啊。沈公子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你们得上门感谢人家一番……” 萧大成和张鹏:“…………………………”. (求票求票求收藏,亲们多多支持,一心谢谢你们啦……嚒嚒) 第七十四章 心中所忧 第七十四章心中所忧 让乡亲们动起来没问题。。上门给沈慎卿那瘪犊子道谢也没问题,可小姑奶奶你总得跟我们俩说说,这法子妙在什么地方吧?要不让我们俩如何去跟乡亲们交代? 萧惠欢此时心中的惊讶是实打实的,看来那些传言真不是空穴来风,沈家这位老九,的确是个有脑子的人。这种以点盖面的法子,真不知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见爹和张叔还是杵着没动,萧惠欢不由问道: “爹,张叔,您二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萧大成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不耻下问,迟疑着开口道: “欢儿,你总要跟爹和你张叔说说,这法子是如何个妙法吧?要不然,一会儿乡亲们问:说不是叫修水库么?怎么临时又改成了挖井,还挖得这么密。到时候你让爹和你张叔怎么说啊?” 萧惠欢一拍额头:“爹,张叔,您二位想想啊,一个壮劳力,两天时间便能挖一口这样的井对吧?咱们庄子的南北两边儿,至少各有三四百壮劳力吧?也就是说。只需要两天时间,咱们就能各挖三四百口井出来。这些井之间还隔着两三尺的土层,几乎和井口的尺寸一般厚实。若是用人力来挖的话,这两三尺的土层又得挖两天。可到时候,只要在挖空的井里面用铁锤或者榔头什么的一砸,轻轻松松就能将这些土层砸塌下来。这样下来,实际上,每一个人只需要两天时间,便能挖一个宽近六尺,深达一丈半的坑。这样算起来,两天时间,咱们便能各挖出一个方圆三十丈,深一丈半的水塘……” 萧大成和张鹏俩人终于听明白了,方圆三十丈,深一丈半。两天时间竟然能挖出来这么大一个水塘么?这要比他们俩先前估计的大了足足一倍,欣喜之下,俩人也顾不得再问别的,乐滋滋的各自跑去指挥着乡亲们挖起井来。 等爹和张叔跑远之后,萧惠欢又拿着沈慎卿拟出来的章程细细看了几遍。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法子,就靠着三四百人,两天时间里能挖出这么大一个水塘,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天才创意。要知道,方圆三十丈,深一丈半,这放在后世,就相当于长宽各一百米,深四米五的一个池子。也就是说。两天时间里,要将四万多立方的土从地里挖出来运走,若是不这样取巧,根本就无法完成…… 四万多立方的土被挖走,也就是能储存四万多立方的水。南北两边加起来八万立方,这点储水量,想要熬过梦境里那四五个月的强旱,无异于痴人说梦,水的储量至少还需要提升一倍,这个萧惠欢方才忘记了跟爹和张叔说。不过也不急,反正还有两天时间呢。等这两天一过,挖出第一个水塘之后,一边先用水车涉水,另一边继续挖就是了。 另一个要考虑的就是水的蒸发问题,强旱来临,天上不下雨,地面的水在烈日的炙烤下,却会蒸发得飞快,必须要想一些法子减缓这些水蒸发的速度。要不然,等到小清河干涸的时候,这两个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水塘里。估计也没多少水了。 其实,要减少蒸发,最好的法子就是减少水面和空气的接触面。可这么大的水塘,总不可能做个盖子将它盖起来吧?诶!对了,盖子,那些井挖出来之后,相互之间不是还有两三尺的距离么?何不留下一些能够承重的地方,只打通下面,保留上面的土层呢?这样一来,等整个水库挖好之后,水面和空气的接触面积至少可以减少三分之一!对了,就这么办…… 萧惠欢当即把想到的这些记下来,等到夜里爹收工回来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萧大成不懂什么叫“蒸发”,可萧惠欢说的那个意思他却明白。虽然不知道女儿这个法子管不管用,可那又不需要额外增加什么负担,反而还能减少一些工作量,何乐而不为呢? 萧家庄展开了轰轰烈烈的修水库抗旱自救运动,族长萧三爷,则带着萧家庄的十几个长辈,又让北庄推举出六七个德高望重之人。和在一起二十余人,赶着萧家庄几乎所有的牛车,拿着每家十两五两凑出来的近两千两银子,分散奔赴洪泽、洪武等周边的县城购买粮食。至于更远一些的洪峰县,因为沈慎卿那件事情的关系,所有人都不愿意去。万一又碰上马匪什么的,那不亏大发了么…… 而之所以要分散开来采买粮食,也是为了减小影响,防止被有心人注意…… 到三月末。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战。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各修起了一个方圆百丈,深近两丈的水库。当沈慎卿有一次跑到水库现场来参观,看到那已经挖空的水库面上,纵横交错的留着一些地表土层没有挖掉的时候。大为不解,连忙气冲冲的跑去找萧大成问究竟,为何不按照他拟定的章程来做。要知道,沈慎卿自己也为他的那个天才想法得意不已的…… 萧大成颇为自豪的将萧惠欢的看法说了一遍,沈慎卿听了之后先是沉默,再是沉思,继而抚掌感叹:我不如萧姑娘多矣……然后当场对萧惠欢深深鞠了一躬,屁也不放一个转身就走…… 四月末,苏皖郡各县相继报告,言各自的辖区内,整整一月滴水未下。苏皖郡太守黄天化虽然惊讶,却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只是要求各县衙注意引水灌溉粮田。 五月下旬,各县第二次上报,足足一月,依然是滴水未下,大旱之兆已现。苏皖郡太守黄天化也重视起来,要求各县注意储备水源,并且派出大批衙役。准备应对因为争抢水源而造成的械斗。 六月底,苏皖郡各县第三次上报,自四月以来,连续三个月滴水未下。稻田干涸,部分河流也已经断流,灌溉用水已经无法解决,连人畜引水都成了大问题。请求太守同意减免当年赋税,太守黄天化应允…… 七月中旬,洪峰县,洪武县,洪泽县相继发生争抢水源的械斗案。洪武县更是发生两个庄子上千人集体械斗、七死八十一伤的大案。若非当地护陵军紧急出动平息事态,还不知道这场械斗会造成多大的伤亡。事件发生后,洪武县县令、县丞、县尉被革职充军…… 八月,在以往原本应该是秋粮丰收的时候。可是,今年的八月,苏皖郡却是一片惨淡的景象。各地的田地干涸,粮食颗粒无收,水源严重匮乏,每天都有人畜因为缺水死亡的事件发生。苏皖郡太守黄天化焦头烂额,再顾不得粉饰太平,上表朝廷请求赈灾…… 九月,苏皖郡的流民达到**,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向周边各郡。路上随处可见因为饥饿或干渴而倒毙的牲畜遗体。这时候,朝廷也终于同意赈灾,并发出了第一批赈灾粮草。同时,由朝廷派出的赈灾钦差也与第一批赈灾粮草同时出发,除了赈灾之外,还肩负着查访灾情的重任…… 和外界的哀鸿遍地,饿殍遍野相比,此时的萧家庄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因为提早两三个月便已经预知了灾情,萧家庄提早做了准备。不仅准备了足够全庄人食用一年的粮食,还在萧惠欢的提议下,修建了两个储水量接近二十万立方的水库。再加上沈慎卿想出来的天才创意,为萧家庄的水库蓄满水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因此,当几乎整个苏皖郡都缺水缺粮的时候,萧家庄的人们还有吃有喝,丝毫不用为生活担心。因为这一点,萧家庄上上下下无不对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感恩戴德…… 当外面流民四起,无数民众携家带口的逃难的时候。萧家庄的众人,则是在兴高采烈的收割着田地里的高粱。大旱之年,各种粮食都极为珍贵,即便是高粱这种不能用作主食的粮食,价格也绝对会一路走高。何况洪泽县内,还有沈家这样专收高粱的大户。而托萧大成那一家子的福,今年各家各户无论干田旱地,都是种的高粱,产量极高。掰着指头粗粗一算。即便按照往年的价格,各家今年的收成也不会低于五十两银子…… 然而,萧家庄内也并非人人都是兴高采烈。起码萧惠欢此时就情绪低落,非常的纠结…… 萧惠欢之所以情绪低落,是出于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外面的惨状,她已经听自家老爹和族长萧三爷说了无数遍。那些灾民的凄惨境况,时常让萧惠欢一阵阵的自责:自己明明拥有这样的预言能力,为何不能分享出来?自己可以让自己所在的这个庄子避免灾难,就同样可以让外面那些难民避免这样的灾难。而如今自己这样只顾着萧家庄里的亲人和乡邻们,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而另一方面,萧家庄毕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在如此百年难遇的大旱之下,萧家庄还能有吃有喝的事情,早已经流传了出去。而听说朝廷又已经派出了探访钦差,到苏皖各地巡查灾情。一旦来到洪泽县,听说了萧家庄这样一个另类的地方,一定会找上门来一探究竟的。到时候,自己拥有预知天象能力的事情流传出去,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未知的麻烦找上门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求票~~~~~~~~~~~~~~~~~) 第七十五章 当担心变成现实…… 第七十五章当担心变成现实…… 有句话叫做“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十月份的萧惠欢,对这句话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朝廷派出的灾情探访钦差,在寻访到洪泽县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听说了洪泽县萧家庄这个另类的存在。对于这样的事情,作为钦差自然是要详细查访的。 十月初九黄昏,一骑快马飞驰而至,直奔萧家庄的萧氏宗族,马上的骑士乃是洪泽县县衙专门负责向下属各庄传递紧急信息的飞骑信使。一见飞骑信使到来,萧家庄各人无不在心中暗自猜测,这回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然而,让萧家庄众人意外的是,以往,飞骑信使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因为他们还要忙着去下一个庄子传讯。然而这一次,这飞骑传信完毕之后,却走得优哉游哉,丝毫不急着赶路,倒像是这一次是专为萧家庄传讯而来…… 不等飞骑信使走出萧家庄的庄口,萧氏宗族的门口就围了一大片人。众人都是因为看见有飞骑信使来,而前来打听消息听从萧三爷安排的。然而,萧氏一族的族长萧三爷,却在飞骑信使走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久久不曾出来…… 眼见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鸡鸣狗叫,各家各户都该开晚饭了。众人等的不耐正要散去,却见族长萧三爷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满脸疲惫的萧三爷从自家屋内闪出来,深深的扫视了聚集在自家门口的众人。萧三爷抿了抿嘴,扬起手中的一张公文挥了挥: “大家伙不必紧张,不是什么坏事情,只是明日会有朝廷派出的钦差,到咱们萧家庄探查灾情……”他的话音还没落,面前的一众乡邻们便“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啊?钦差?钦差!!咱们萧家庄祖祖辈辈下来,何曾迎来过除了县太爷之外的官员?” “是啊是啊!钦差大人竟然会到我们萧家庄来,这是天大的荣耀啊……”说这话的人,完全忽略了人家钦差大人是来干什么的。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脑袋便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没听说钦差大人是来探查灾情的么?这还是荣耀?” “探查灾情?咱们萧家庄今年没遭什么灾啊!”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他这句话立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在萧家庄的众人看来,他们今年这一年,的确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虽说他们也知道,萧家庄外面的世界,现在很悲惨…… 萧三爷的面色比较沉重,在人堆里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萧大成的身影。于是又朝人群问了问:“大成来了吗?”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大声的呼唤着‘萧大成’的名字,叫了几遍之后却没有回音,于是人群里有人大声的回答:“三爷,大成叔没来!” 萧三爷点了点头,然后面向众人,面色异常严肃的开口道: “萧氏的族人们,明日,将会有朝廷派来的钦差,到我萧家庄探访灾情。可大家伙方才也说过了,今年咱们萧家庄,并没有遭灾。可咱们并不是真的没有遭灾,而是因为我们提前知道了今年会有强旱,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朝廷的钦差,与其说是前来探查灾情,倒不如说是前来一探究竟。想来看看咱们萧家庄,来看看我们萧氏族人如何应对这次天灾的。到时候,钦差一定会非常奇怪,会问咱们如何提前知道这次天灾的。你们想想,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回答?” 先前有些骚动的人群,被萧三爷这样一问,顿时沉默下来。他们如何提前知道这次天灾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可是这能说么?前面就说过,清明王朝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这天象灾害延绵不断,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庄子里,隐藏着一个能够预知天象的怪才,结果会是怎样的,这些庄户人家虽然心眼朴实,却也能想象得到…… 众人这幅沉默的反应,看在萧三爷眼里,总算让他稍稍吐出了一口气。还好,这些人都知道其中的厉害,没有随口就喊出是“萧大成那一家子透露出来的消息”。这样一来,萧三爷谋划的事情,就有了成功的可能。当下,萧三爷继续沉声开口道: “我再问问大家伙,大家是否相信我这个族长?” 下面的众人不知道三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可大家伙都觉得,他这个族长当得还是完全称职的。特别是这几年来,在他的带领下,萧家庄安然无恙的挨过了两三次天灾。虽说不少人心中都明白,真正的功臣是萧大成那一家子,是萧大成那个宝贝闺女。可若是没有族长萧三爷的全力支持和鼓动,大家伙却并不一定就跟着萧大成的步子走。因此,在听见萧三爷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之后,众人一反应过来就乱七八糟的答道: “相信!” “瞧三爷这话说的,不相信您,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就是,不相信三爷我们还能相信谁呢?” 萧三爷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回答,却不住的点头,脸上也慢慢挂起了笑容。等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他这才继续开口道: “好,既然大家伙相信我这个族长,那大家就按照我说的做。明日,若是钦差大人或是他的随从,甚至是任何一个陌生人问起大家伙,问你们是如何提前预知今年会有天灾的。你们就说不知道,就说是听族长的安排,明白么?” 众人虽然不知道族长大人为何要把这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可长期以来养成的对族长服从的习惯,还是让他们下意识的答应下来。 见众人如此上道儿,萧三爷笑了。又叮嘱了一些钦差驾到的时候要注意的礼仪,便让众人各自散去,并且把方才他的安排相互转告一番,务必要让家家户户都一清二楚! 待众人散去之后,萧三爷连晚饭都顾不得用。取了那封飞骑送来的公文,提着灯笼匆匆下山,朝萧大成家中而去…… (一天5k字不断更,亲们鼓励一下吧,给两张票票好么………………) 第七十六章 谋划 第七十六章谋划 萧家,萧惠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言不语。、房门外。娘亲和嫂子秀荷不停的劝慰着:“欢儿,没事的,事情还没有坏到那一步呢……” 可是这样的劝慰,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一旦钦差来临,欢儿的事情十有**是瞒不住的,因为知道的人太多了…… 萧大成和萧惠生父子俩人,在正屋里同样是一副愁苦的模样。就在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父子俩对望了一眼,都不想动。那敲门声却不断响起,萧大成听得烦躁,冲依在门槛上的小儿子萧惠涛喝道: “涛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开门,看看是谁?” 萧惠涛委屈的瘪了瘪嘴: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所有人的火都发到我身上来了?方才自己只不过想去房间里拿点东西,也被娘亲和嫂子给吼了出来…… 院门打开了,萧惠涛一看外面那举着灯笼的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叫人,却被萧三爷‘嘘’的一声制止了。然后便见萧三爷闪身进来,返身关好院门之后,低声问道: “惠涛,你爹娘在家吗?” 萧惠涛见这平时里稳如泰山的族长大人。此时却是这样一幅偷偷摸摸的模样。心中虽然奇怪,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爹和大哥都在正屋呢,您自己去找他们吧……”萧三爷不再多言,提着灯笼朝正屋里而去。 正屋里的萧大成见族长大人到来,连忙站起身来以示尊敬。可脸上那副愁苦的面容,却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忧虑。对于他的忧虑,萧三爷心知肚明,脸上勉强一笑: “大成,我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才能保住欢儿的秘密。方才在祠堂,我已经给大家伙下了封口令。若是钦差问起,就让大家伙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样一来,到时候钦差大人定然又会问我……” 萧大成闻言,刚刚坐下的身子又豁然站立起来,震惊,感激,愧疚……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幻。半晌之后,萧大成才再次坐下,长出了一口气道: “三叔,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若是到时候钦差大人问您,您又如何对钦差大人解释?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还可以搪塞过去。可是今年这一次,大旱来临之前咱们便抢修了水库。还提前准备了足够的粮食,以至于大旱来临,无数人拖家带口的逃荒的时候,咱们萧家庄还能饮食无忧。这一点,钦差大人必然会抓着不放,要您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萧三爷一阵沉默,在他看来,对于萧家庄来说,萧惠欢比他这个族长要重要得多。因此,在意识到钦差驾临将会带来的后果之后。萧三爷挣扎良久,才决定保住萧惠欢。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冒着犯下欺君之罪的风险,将萧惠欢完全撇开。庄子上的人,他已经下了封口令。相信这些乡亲们都会按照他说的去做,只要最后他咬死了不松口,那这个事情就牵扯不到萧惠欢身上。可是话说回来,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谁又真的愿意去犯那抄家灭族的大罪呢? “大成,欢儿呢?你家这丫头平日里就有很多奇思妙想,能不能叫她出来,咱们大家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应付过去。毕竟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啊……” 萧大成为难的看了看萧惠欢的房间,终于还是一咬牙:“惠生,你去叫你妹妹出来。她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叫她出来和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兴许还能想到办法。还有,去北庄那边把你岳父也请过来……还有慎卿,他是读书人,肚子里的点子多,而且同为读书人,他更了解朝廷里那些官老爷心中的想法……” 萧惠生无言的点点头,起身出去安排了。 …… 北庄,族长萧三爷的封口令同样也传到了这边。对于这个决定,这些质朴的乡民们自然是极力拥护,毕竟萧惠欢给所有人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而且族长大人的要求也很简单——不管钦差大人问起什么,都说是族长大人的决定就可以了…… 沈家,沈慎卿和柴叔俩人都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沈慎卿胸前系着一块围裙,拿着菜刀正在准备晚饭的菜肴。柴叔则猫在灶膛边上,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时不时站起来看看锅里的米饭。偶尔还会提醒一句: “少爷,您可得快着些,这米饭要是再不出锅,一会儿就该熬成粥了……” 沈慎卿则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柴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柴叔就不再言语了,又看了看锅里的米饭,突然话锋一转:“少爷,钦差要来萧家庄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吧?” 沈慎卿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刚才庄子上敲锣打鼓的,死人都能被敲活了,这么大的动静,谁还不知道……” 柴叔点点头:“唉……这钦差一来,萧家庄的异样之处定然就再也瞒不住。萧家那丫头身上,竟然具有预知天象的能力。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肯定会被钦差带走……” 话音刚落,便听见少爷轻轻‘哼’了一声。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跑过去一看,却见自家少爷左手食指,被刀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正从伤口里渗透出来。柴叔见状连忙跑回房里,取了伤药和棉布为少爷包扎。 一边包扎,一边瞧着自家少爷脸上的反应。却见他一双俊朗的眉毛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当下也不打扰,等将伤口包扎好了,柴叔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准备回房。走到门口,却听见自家少爷冷峻的声音传来: “柴叔,您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么?”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柴叔莫名其妙,好好的,少爷为何问起这个来了?当即老老实实的答道:“早就好利索了,少爷,您为何突然这么问?莫非您要我去半途截杀钦差?” 沈慎卿闻言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望着柴叔,柴叔竟然会有这么彪悍的想法?太厉害了!当下轻笑着问道: “我若是真的让你去刺杀钦差,你敢去么?” 柴叔可不知道自家少爷是在开玩笑,咬着牙沉思了良久,终于重重的点点头:“敢,不过我还得找几个昔年的好友帮忙,少爷,咱们何时动手?” 沈慎卿面皮子一阵颤抖:“柴叔,您还当真了啊?刺杀钦差,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竟然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而且还要叫好友帮忙。你还真敢干啊……” 柴叔这才知道少爷是在开玩笑,当下讪讪的接口道: “老奴以为少爷是想保住那位萧姑娘,所以才要老奴在钦差回程的路上,截杀钦差,救出萧姑娘呢……” 沈慎卿这次却面容一整: “柴叔,这次你倒是说对了。我是要保住那位萧姑娘,可却不是要你去截杀钦差,那样即便保得住她一时,也保不住她一世。一旦朝廷震怒,派人彻查,事情迟早会被查出来。而且用拳头解决问题,那不免有些落于下乘了……” 柴叔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少爷打算如何行事?” 沈慎卿闻言轻轻一笑:“柴叔,我方才问你身上的伤势好利索了没有,其实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伤口好了,心中的仇和痛也跟着忘记了?” 柴叔更加迷糊了,这个时候,少爷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却见自家少爷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你忘记了,我可还没忘。苏南郡的那些马匪,追杀了我们整整一年,让我们整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最可恨的是,我们都已经跑回苏皖郡境内了,他们还纠缠不休,继续追杀,把柴叔你伤成那样。若非萧姑娘那一家子伸出援手,柴叔你恐怕已经……” 随着沈慎卿的述说,柴叔的脸上也渐渐升起一股暴戾的神色。好半天,等沈慎卿将马匪的罪状数落完了之后,柴叔才逮着机会开口道: “少爷,你说吧,你要老奴如何做?是不是要老奴带着萧姑娘先避一避?”这样说着,柴叔自己心中都没什么底。若是少爷真的是要他这样做,那他还数落马匪的那些罪行做什么? 果然,沈慎卿闻言再一次摇了摇头:“柴叔,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萧姑娘这件事情。是一个契机。只要我们谋划得当,不但能保住萧姑娘,还能借着钦差的手,报那群马匪追杀我们整整一年的深仇……” 柴叔依然迷惑,少爷说了半天,都还没有说清楚要怎么做。这两件事情,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关联啊!正想再问清楚一些,却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柴叔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跑出去开门。等院门一打开,便看见萧惠生焦急的面孔: “柴叔,请问沈公子在家么?族长大人和我爹,请柴叔和沈公子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第七十七章 慎卿献策(上) 第七十七章慎卿献策(上) 当沈慎卿和柴叔,还有萧惠生跟他岳父帐篷一起赶到萧家的时候。。萧母正好把晚饭端上桌,萧大成提前跟萧母打了招呼,所以也准备了众人的饭食。见面之后,众人也不客套,呼啦一声围到桌子旁边,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吃饭的时候,萧惠欢明显显得心不在焉。这也难怪,虽说她的心里年龄已经三十出头,可这幅身体毕竟只有十五岁不到。若是这一关过不去,接踵而至的麻烦恐怕就会伴随着她一生,不知道多少野心家会把她当成一件宝贝争来抢去。即便是朝廷,说不定也会把她软禁起来,并且严加看管,防止她被其他人抢走……如此恐怖的事情压下来,换成谁都没有食欲。萧大成和萧母,还有秀荷等人轮番劝慰,却收效甚微。 沈慎卿见萧惠欢这幅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像是酸,又感觉好像有些隐隐作痛。他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所以,他还不能肯定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喜欢上这位萧姑娘了。若说是喜欢吧,可这喜欢当中掺杂得更多的却是感激和钦佩;而要是说不喜欢吧?那见她难受和郁闷,自己的心中也不是个滋味,这又该如何解释? 心中有着这样的纠结,这顿饭沈慎卿也吃得味同嚼蜡。心中思之再三,终于也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萧……姑娘,你无须如此担忧,慎卿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一会儿用完饭,我便说出来,和族长大人,还有大家一起合计合计。若是没问题,咱们便按照这个实行……” 萧惠欢闻言心中一阵狂喜,他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么?这样一想,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满含感激的看了看沈慎卿几眼,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法子是什么。可是这时候大家都还在用饭,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好闷着头拼命扒饭,好快些吃完,听听他的主意,连淑女风度都顾不得了…… 萧大成和萧母见状心头一喜,满含深意的看了沈慎卿几眼,心中在充满感激的同时,竟然还升起了一些别的想法…… 用完饭,萧母和秀荷拉上萧惠涛一起帮忙收拾碗筷,萧大成领着众人在正屋坐下来。又让萧惠欢端上茶水,众人这才坐下来,竖起耳朵,准备听沈慎卿的锦囊妙计。沈慎卿从在他家开始,就一直在思索。再加上这一路走过来,还有方才的时间。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基本上在脑海当中成型了。见满屋子的人,特别是萧惠欢那期待的眼神,也不卖关子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轻咳一声便开口道: “族长大人,萧伯父,张叔……你们连夜叫慎卿过来,想来应该是为了明日钦差驾临,该如何隐瞒萧姑娘身负特殊能力一事吧?” 方才在饭桌上,他就已经拿这事儿劝慰过萧惠欢了。因此这时候他说出这番话来,众人也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若有若无的瞟了萧惠生几眼,见他一脸毫不知情的模样,看来这并非是萧惠生透露给他的消息。这样想着,众人对沈慎卿的心机大为佩服,对他即将说出来的法子,也更加期待。 萧惠欢更是紧握着手中的茶壶,满脸紧张和期待,连茶壶柄都快被她捏变形了也丝毫没有察觉…… 沈慎卿见众人都在屏息静气的听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诸位长辈都不说话,那就是说慎卿说的没错了。那好,下面慎卿就先说说慎卿的计划,诸位长辈和萧姑娘,萧大哥参详参详,看是否行得通!” 萧三爷这时候开口道:“沈公子,老夫代欢儿和萧家庄上下,先向你道一声谢了。沈公子有何锦囊妙计,请快快说来……” 沈慎卿冲萧三爷作了个揖,这才站起身来,声音悠远的开口道: “慎卿虽说是年前才成为萧家庄的人,可这大半年来,慎卿已经把萧家庄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乡。诸位长辈也知道,在来到萧家庄之前的一年时间里,慎卿和柴叔二人,被苏南郡的马匪所追杀,亡命奔逃,食难安寝难眠……” 众人不知道沈慎卿为何突然提到他之前的生活,柴叔也还没有想通,今日少爷为何总是提起苏南郡的马匪。就在众人都迷惑不解的时候,又听见沈慎卿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相信诸位长辈都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而今诸位长辈担心的,也是即将发生的,就正是一个‘怀璧之罪’”! 族长萧三爷的才学毕竟要高一些,闻言之后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沈公子所言甚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沈公子已经知道问题的所在,那么还请沈公子教我等,该如何应对?” 沈慎卿闻言轻轻一笑:“将这‘和氏璧’,送给马匪便是……” “什么?” 众人闻言俱都悚然一惊,萧惠生更是‘啪’的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慎卿,你的意思是把我妹子送给马匪?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萧大成和张鹏俩人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愤怒的表情却和萧惠生别无二致。萧三爷和柴叔俩人并没有急着愤怒,只是满脸的惊讶。所有人当中,反倒只有萧惠欢最为沉着,俏脸之上无喜无悲,丝毫不为沈慎卿说出来的那句话所动…… 沈慎卿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对萧惠欢的沉稳大为惊讶和感叹。见萧惠生如此激动,沈慎卿非但不着恼,反而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 “萧大哥,令妹是‘和氏璧’么?不是!能够预知天象的人才是真正的‘和氏璧’,而能够预知天象的人,不是令妹,而是慎卿的师尊——鬼谷神算韩非子……” “呃……鬼谷神算韩非子?”柴叔咀嚼着这句话: “少爷,老奴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啊!” 沈慎卿轻轻一笑:“你当然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因为本来就没有这个人……” “啊?” 这次不仅是柴叔,所有人包括萧惠欢在内都吃惊了!根本没有这个人? 那沈慎卿杜撰出来这个人物,有何用意? (求小粉红,粉红越多,小卿卿的计策就越精彩……) 第七十八章 慎卿献策(下) 第七十八章慎卿献策(下) 沈慎卿对众人的惊讶丝毫不以为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之后,继续朗朗道来: “柴叔,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一年多以前,当我们被沈府驱逐出来之后,一路向南,前往苏南郡寻找慎卿的师尊韩非子……” 柴叔闻言膛目结舌:到苏南郡寻找少爷的师尊韩非子?这韩非子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去哪里寻找?呃……等等,苏南郡?为何是在苏南郡?想到这里,柴叔突然之间若有所思,轻轻的点了点头,静听着沈慎卿继续往下说: “我们历尽艰难,终于到达苏南郡,找到了师尊韩非子。原本想随师尊隐居山林,习鬼谷神算之术,然后出山造福黎民百姓。没想到好景不长,在苏南郡住了不足旬月,便祸从天降……” 关于沈慎卿和柴叔在苏南郡的时候所遭遇的一切,萧家庄众人其实都不是很清楚。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究竟是怎样找上沈慎卿的,众人也根本就不知道。因此。此时沈慎卿这样一说起来,众人都恍惚觉得真假难辨。若非方才沈慎卿就说了那个所谓的‘韩非子’是杜撰出来的人,众人恐怕就真的要信以为真了…… “那一日,师尊命我下山采买一些生活必须之物。慎卿遵师命带着银子下山,不想在山下遭遇马匪。当时慎卿身上带着的,乃是从沈府带出来的两锭黄金。那些马匪根据这些黄金,判断慎卿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将慎卿扣押下来,并且派人送信给师尊,要求师尊备足银两前来赎人……” 萧家一家子人,还有张鹏、萧三爷等人,一个个被他忽悠得昏头转向,完全弄不明白他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他在胡编乱造。只有柴叔越来越清楚,自家少爷这完全是在瞎编呢。 沈慎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除了柴叔意外,所有人似乎都相信了他的说辞,因为这些人都没有经历过当初在苏南郡的那些事情。而即将驾临萧家庄的钦差大人,同样没有经历过。也就是说,这些说辞,完全能够混淆视听,让钦差大人信以为真。所以,沈慎卿继续往下编着故事: “师尊得知慎卿被马匪劫持,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仔细斟酌如何营救慎卿。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师尊稳如泰山,可柴叔护住心切,当晚趁着天黑。取出了从我们从沈府出来之时,携带的三千两银子。前去寻找马匪,想要赎回慎卿。师尊知道这些马匪的欲壑难填,柴叔的银子送去了之后,非但赎不回慎卿,反而会让马匪变本加厉,愈发贪婪。因此在得知柴叔的私自行动之后,当即动身追赶,想要阻止柴叔的行为……” “柴叔赶到马匪的临时营地,见到了慎卿之后,便将三千两白银交予了马匪,并要求马匪释放慎卿。没想到这些马匪果然是贪得无厌,拿了银子之后,并没有依言放人,而是要求柴叔再拿三万两白银。柴叔知道自己上当,可家中已无一分存银,羞愧懊恼之下,柴叔不顾自己年迈体弱,不管不顾的上前要与马匪拼命。慎卿虽然急的龇目欲裂,可奈何利刃加身,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柴叔即将命丧刀下。师尊韩非子突然出现。力战数百马匪,当场格杀数十人,并且救下了慎卿和身负重伤的柴叔。我们一路奔逃,奈何柴叔身负重伤,行动不便。师尊为了掩护慎卿和柴叔逃命,再度回头与马匪厮杀。临行前,师尊告诉慎卿,他夜观天象,发现慎卿的家乡苏皖郡,来年会有强旱。希望慎卿通知家乡的父老,早作准备。也希望慎卿能以此为契机,重返沈府门墙…………” 沈慎卿晴朗的声音一直不停,正屋当中的众人,如同听评书一般,听得是如痴如醉,沈慎卿说的这些事情,像是电影一般浮现在萧惠欢等人的眼前。再配上沈慎卿那副故意做出来的凄然模样,整个就是一场凄惨的惊心大逃亡…… “当时,数百上千的马匪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雪亮的刀枪剑戟,在身后嘶吼着紧紧追赶,慎卿又要照顾重伤的柴叔。不敢分心,以至于当师尊陷入马匪的重围之后才发现。慎卿本想不顾一切的冲回去营救师尊,可慎卿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马匪,慎卿没有丝毫将师尊救出来的可能。师尊也发现了慎卿的意图,在被马匪抓住之后,非但不惊不怒。反倒豪迈的大笑着:‘好徒儿,不要管师尊,快些逃命。只要你逃出性命,师尊的牺牲便是值得的……’”! “师尊的话提醒了慎卿,只要慎卿得以逃脱,便可以禀报官府,请求官府出面前去营救师尊。于是,慎卿便带着重伤的柴叔一路逃亡。可是这一路下来,才发现人情冷暖,竟然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帮慎卿和柴叔一把。慎卿深感世态炎凉,一直到逃亡到萧家庄,蒙萧姑娘和萧大哥相救,柴叔的伤势才得到救治……” “慎卿感念萧家庄对慎卿和柴叔的相救之恩,便将师尊推算出来的天象结果告诉了族长萧三爷。而其余的地方,既然人心冷淡于斯,那慎卿便没有再管他们的必要了……” “等等!”,沈慎卿滔滔不绝的讲到这里,突然被萧惠欢出声打断: “沈公子,这样说不妥吧?”沈慎卿这个故事讲到现在,萧惠欢自信已经弄清楚他的用意了。那就是颠倒黑白,将这次预知天灾的功劳,完全归到他那个子虚乌有的师尊——鬼谷神算韩非子身上。而韩非子却又为了营救沈慎卿和柴叔。身陷马匪的重围。到如今生死不知。这样一来,便能够将预知天象的事情圆过去,跟萧家庄的任何人都扯不上关系。 这只是其一,更让萧惠欢暗暗心惊的是,这沈家老九,竟然还有更深的一层用意。想想看啊,这样一个能够预知天象的传奇人物。对于天灾不断的晴明王朝,那该有多重要?钦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定然想要将此人救出来,带回朝廷。而这个杜撰出来的人,如今却还在马匪的手里。苏南郡的马匪。一直以来便是苏皖三郡极为头痛和忌惮的势力。朝廷的几次征剿都无功而返,因为这些马匪的机动性太强了。而且他们的活动区域,似乎又仅限于苏皖三郡之内,这又让朝廷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铲除这股马匪…… 而如今情况就不一样了,一个能够准确的预测天象的传奇人物,落到了马匪手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那些人不是马匪,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朝廷也一定会去要人的。何况这些马匪本来就是穷凶极恶,贻害三郡的毒瘤。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定然会下定决心,动用强大的军队,铲除这股马匪,救出那所谓的鬼谷神算韩非子…… 这些马匪都不是善茬,他们一个个穷凶极恶,恶贯满盈。面对朝廷大军的征剿,他们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定然会全力反抗。如此一来,双方的交战必定极为惨烈。而最后的结果也可以预料,马匪定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一旦马匪全军覆没,那那位鬼谷神算的下落,又有谁知道呢? 萧惠欢对沈慎卿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策钦佩不已,这样一来,不仅自己能够预知天象的秘密能够被掩盖掉,而且他也趁此机会,借朝廷和军队的刀,杀光了所有的马匪,报了当初他和柴叔被马匪追杀整整一年的大仇。这份心机……可怕! 只是,他前面的说辞都很好,可是那句‘人心冷淡于斯,便没有管他们的必要了’这句话,却有待商榷。到时候问话的人是谁啊?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人,这些朝中的官员,或许暗地里干的都是一些男盗女娼的勾当,可明面上谁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沈慎卿既然明知今年会有大旱,却不呈报当地官府,以至于那么多地方未能提前准备。这要是真的追究起来。那可是不小的罪责。因此,当沈慎卿说道这里的时候,萧惠欢便出言打断,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沈慎卿听了萧惠欢的疑虑,轻轻一笑:“萧姑娘,若是事情太过完美和顺畅了,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萧姑娘放心,和得到慎卿那位师尊相比,慎卿这件知情不报的事情在钦差大人眼里,只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惠欢见他说得如此笃定,那颗不知道为何突然悬起来的心脏稍稍放松了一些。可终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像是抬杠一般继续开口道: “可要是万一钦差大人认真起来,要追究沈公子的责任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萧惠欢脸上关切的神色显而易见…… 沈慎卿将萧惠欢这幅关切的神色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一阵窝心。想也不想的就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若是钦差大人真的要追究,那便让他追究好了。只要萧姑娘能够安然无恙,慎卿即便是受些委屈又何妨……”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萧惠欢的脸上飞起一团红霞,随即双手就开始绞动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其余人等,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萧惠涛,也能从沈慎卿这句话里感觉到他对自家二姐的情义…… 萧大成和萧母对视一言,萧母的眼神当中尽是喜悦,而萧大成的眼中除了一丝喜悦之外,更多的却是忧虑…… 至于屋中的其他人,要么是惊讶万分,要么是恍然大悟,不一足尔,总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在沈慎卿说出那句话之后,都变得极为精彩。 沈慎卿很快也明白过来,自己那句突然而至的心里话,对众人造成的冲击似乎有些大了。可迎着萧惠欢看过来的那副羞中带愠的眼神,他却并没有逃避,而是勇敢的和她对视着。就这样相互凝视良久之后,沈慎卿终于想起事情还没说完,当下轻咳两声,打断了这种略显尴尬的沉默,继续朗声道: “族长萧三爷虽然对慎卿的话充满疑虑,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慎卿提出修建水库,并且拟出章程之后,萧三爷见章程可行,并不需要耗费多少人力,便应允了慎卿之请。至于提前买粮之事,因为上一年乃是一个丰年,家家户户都有一些闲钱,便按照族长的吩咐,各家各户都买了一些……” 到此时,沈慎卿的计策基本上交代完毕。屋中众人也顾不得再纠缠在方才沈慎卿对萧惠欢突然而至的表白上面。人人都皱着眉头思索起这套说辞的可行性来,思来想去,众人却找不到一点破绽。反倒是萧惠欢这个当事人,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沈……公子,若是朝廷真的出动大军征剿马匪,到最后抓住了活口,严刑拷打逼问你那位……那位师尊的下落。到时候这些马匪众口一词,都说没有这件事,你又该如何圆谎?” 沈慎卿闻言一笑:“萧姑娘果然心思缜密,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这一点慎卿也有想过,诸位不妨想一想。朝廷大军若是真的征剿马匪,那些马匪会有何反应?不外乎两个,一个是望风而逃,苏南郡多崇山峻岭,这些马匪一旦窜入山林,朝廷大军对他们就只能徒呼奈何。另一种可能便是死战,这些马匪都是穷凶极恶,恶贯满盈之辈,落到朝廷官军手里会有何种后果,他们心知肚明。因此,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慎卿断定他们都会选择以命搏命。真正会落入官军手中的马匪微乎其微,而且绝不可能有什么头目,官军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屋内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点头赞叹,这套说辞,基本上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特别是配合沈慎卿方才那副悲痛欲绝的做作表演,除非那钦差大人是包公再世,否则定然难以看出端倪。 如此一来,整个事情便算是完美解决。当钦差大人问起萧三爷的时候,萧三爷只需要说是听从沈慎卿的建言,便妥妥当当了。 屋中众人,到此时才完全松了一口气。而萧惠欢望向沈慎卿的眼神当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若是那钦差大人真的要计较他知情不报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明天是公司的新年晚宴,一心要准备一些东西,所以今天只能更新一章,不过这一章是4000字,亲们多多体谅哦) 第七十九章 钦差大人的反应(上) 第七十九章钦差大人的反应(上) 十月初十,萧家庄上下忙忙碌碌。!为迎接钦差做着准备。 自萧氏一族的先祖一路逃命,经过萧家庄之时看重萧家庄这个地方,并且在此地安定下来之后。到如今,已经经过了数百年的时光,这数百年来,亲自莅临萧家庄的最高领导,不过就是洪泽县的县尊大人这样的芝麻官。即便是县尊大人莅临,对于萧家庄上下来说,也已经是一桩了不得的荣耀了…… 可是今日要来的,不再是什么县尊大人,而是比县尊大人尊贵了不知多少倍的钦差。钦差大人啊,要知道,那可是代表皇帝陛下的存在。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除了长期在外闯荡的商人之外,能够见到县太爷便已经有足够吹嘘的资本了。而今,萧家庄上下所有的人,都能够有机会一睹钦差大人的尊容,这是多大的荣耀?只要想想,连沈府这样专门独家为皇室提供宴会酒水的大商家,想要厚颜延请钦差大人,最后都被钦差大人婉拒了。就能知道萧家庄众人,心中那份骄傲与激动…… 因此,当钦差大人的仪仗离萧家庄的庄口还有近二三里地的时候,萧家庄迎接钦差大人的队伍,便敲敲打打的迎了上去。锣鼓喧天,嘈杂纷乱的巨大动静,倒是让钦差大人的护卫队伍好一阵紧张,还以为遇到了难民潮的袭击…… 待看清楚那一队敲敲打打迎上来的队伍,并非是难民,而是萧家庄的庄户百姓之后。钦差大人那张自从一进入苏皖郡以来就一直不曾舒展过的脸,终于勉强的绽放开了一朵笑容。谁说苏皖郡受灾极为严重?这萧家庄的庄户百姓,一个个的脸上看起来都没有丝毫菜色嘛,这下子回去向陛下交差的时候,总算有了一个喜讯了…… 存了这样的想法,心情愉快的钦差大人也不愿意再在那令人憋气的轿子里面呆着了。拿起轿子上的小木槌在轿门上面重重的敲击了两下,四个汗流浃背的轿夫便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轿子放了下来,然后掀起轿帘,恭请那位肥头大耳的钦差大人出来。 这位钦差大人姓黄,他在朝中的官职倒是不低,官居户部主事。若是放在萧惠欢所处的那个年代来说,他就是正部级的高官。可是这位黄钦差,却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为人处世的信条便是无过便是功。因此,自受命前来苏皖郡赈灾和考察灾情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做什么事情都是中规中矩。按理来说。钦差出巡,在地方上或多或少,都能收刮到一笔不菲的钱财。可是这位黄钦差,自出巡以来,经过如此多的郡县,愣是没敢伸手捞一个铜钱。 今日他之所以一定想要来萧家庄看一看,也是因为听那洪泽县的县令,将这萧家庄吹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让他实在忍不住动了心思——若是让朝廷知道,在受灾如此严重的苏皖郡境内,竟然还有这种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必然让朝中的大佬们,还有皇帝陛下龙颜大悦。这样一来,即便这萧家庄的好收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就凭着这一条好消息,也能从朝廷和皇帝陛下那里得到肯定和赞赏,闹不好他的位置还能向前挪一挪呢…… 若是运气好,能够弄清楚这萧家庄为何在这样的强旱之下,还能保证丰衣足食的原因,再将之献与朝廷。那不消说,定然是大功一件,身上的顶戴想要不变一变颜色都是不可能的了…… 眼见着前来迎接的萧家庄庄户百姓越来越近。黄钦差使劲揉了揉自己那张白白胖胖的脸。然后努力在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一只手扶着自己如同孕妇一般的肚子,艰难的向前赶了几步,摆出一副为民亲民的模样,朝那领头的老头子迎了上去…… 萧三爷脸上同样堆着一副谦恭谄媚的笑容,但是他的腿肚子却一直在抖个不停。从今天早上开始,他那一双老寒腿便一直是这样。钦差大人啊,那代表的可是当今的皇帝陛下,钦差大人要来咱么庄子上视察,而县太爷又指定自己接待,这份荣耀,若是让萧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怕是都会从萧氏祖坟里爬起来仰天长啸…… 双方各有各的心思,又是相向而行。双方的距离飞快的缩短,直到萧三爷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钦差大人下颚那颗毫不起眼的黑痣和那颗黑痣上面长出来的一根绒毛,双方这才停了下来。萧三爷依照昨日那飞骑信使所教的规矩,双膝自然而然的弯曲下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来了一个真正的五体投地: “草民萧家庄萧以江,率萧家庄上下老幼一千三百二十八口,恭迎钦差大人……” 在钦差大人眼里,一个小小的里正根本就不算是官。因此,萧三爷干脆卖了个乖,自称草民,以图在钦差大人眼里赚一个印象分。萧惠欢和爹娘大哥等人,也夹杂在一千多号人的人群当中,口中喊着山呼海啸的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胖胖的黄钦差,对于这个族长率领如此众多的庄户百姓来迎接自己。心中感到大为高兴。连道了好几声“好好好!”,然后上前两步,亲自搀扶着萧三爷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随后又面向萧三爷身后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萧家庄民众: “大家快快起来,本官当不起大家伙如此隆重的大礼……” 萧家庄的民众,跟着萧三爷来本来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如今见钦差大人如此和蔼,纷纷在口中喊着“谢钦差大人!”,身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很快就依言站了起来。 待众人都站起来了,黄钦差这才笑眯眯的拉着萧三爷的手,一边慢慢的向前迈着方步,一边和蔼的笑问道: “这个……萧里正啊,本官想问问,你萧家庄如今总共有丁口几何呀?” 萧三爷被钦差大人扶着手臂,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听见钦差大人的询问,当即不假思索的答道: “回禀钦差大老爷,本庄共有丁口一千三百五十六口,除却二十八人因为伤残无法前来之外,其余的一千三百二十八口,如今都在钦差大人面前,恭迎钦差大人!” 黄钦差闻言高兴得不得了,有诚意啊。整整一个庄子,一千多号人。除了那些实在不能动的,其余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前来迎接自己这个钦差大人了。这个庄子不错,这个里正更不错。当即哈哈大笑着开口道: “哎呀,萧里正啊,你们这般热诚,实在让本官汗颜啊。这样吧,留下几乎人家,让本官了解一些情况,其余的人便散了吧。今年这年景本就不好,若是耽误了乡邻们的农事。本官心中可是过意不去啊……” 萧三爷闻言心头一喜,听钦差大人这意思,好像是让自己指定留下来的人选?这样的好事怎可放过,萧三爷当即转身面向萧家庄众人: “大伙听见没有,钦差大人体恤我等的难处,不要大家伙在这儿伺候着了。这样吧,张鹏,萧大成,萧七,你们三家子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回去该干嘛干嘛……” 萧家庄众人闻言,一部分人便默默的携家带口往回赶,那是家中真的有事的人;还有一部分则是闹哄哄的发起了牢骚,黄钦差颇为奇怪,竖起耳朵听了听,却听见这些庄户百姓们发的牢骚,竟然是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钦差大人一次,不好好看一看多可惜啊……” “就是就是,钦差大人呐,我们的祖辈活了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为何不让我们多看几眼……”这样的话。听得黄钦差心里美滋滋的,可嘴上却还是谦逊道: “各位乡邻们,本官也就是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张嘴,有甚可看的?如今年景不好,天灾无情,乡邻们还是先回家忙自己的活计吧……” 萧家庄众人听钦差大人都这样说了,再赖下去也没多少意思。何况方才他们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听从了族长大人的吩咐。如今既然钦差大人发话了,众人自然不会再呆下去,一个个脸上挂着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的往家里赶…… 待众人都走远了,场中只留下了萧三爷和萧大成,张鹏,萧七三家人,以及钦差大人的一干随从护卫之后,黄钦差这才乐呵呵的继续开口道: “萧里正。本官听说,你非但是这萧家庄的里正,而且还是这萧家庄萧氏一族的族长,可有此事啊?” 萧三爷闻言连忙恭敬的答道:“回禀钦差大人,正是……” 黄钦差接着问道:“既然萧家庄是萧氏一族的本庄,那这萧家庄内,想来应当有你萧氏一族的宗族祠堂吧?” 萧三爷不知钦差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好继续恭敬的答道: “不敢隐瞒钦差大人,有的,草民寒舍,就在我萧家的宗族祠堂之侧……” 那黄钦差闻言乐呵呵的继续笑道:“既然如此,便请萧里正前头带路,让本官瞻仰一番萧氏宗族祠堂,顺便到萧里正府上讨口茶水喝,和这些乡邻们问询一些情况,可好啊?”一边说着,黄钦差一边指了指在一旁恭敬站立着的三家子人…… 萧三爷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钦差大人,这边请……” (一心从不食言,先更一章……) 第八十章 钦差大人的反应(下) 第八十章钦差大人的反应(下) 萧三爷以无比虔诚的态度。,将钦差大人迎到了萧家宗族祠堂。黄钦差在萧氏宗族祠堂里随便晃悠了一圈,意思意思之后,就直接杀进了萧三爷家里。开玩笑,这种小小的宗族祠堂有什么好看的?之所以还要去晃悠一圈,不过是为了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顺便也给这位萧家庄的里正一点薄面罢了…… 萧三爷身为萧氏一族的族长,家中的房舍自然还是比其他庄户人家要好得多。里外两进十六间大瓦房,家中还有两个长随及几个帮工。钦差大人的到来,让这些下人们战战兢兢,原本麻利异常的手脚,此时干起活来似乎都有些不受控制,哆哆嗦嗦个没完。不仅这些下人们如此,连萧三爷的夫人也是如此…… 好在黄钦差见到这些下人们如此,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大度的挥手让他们下去。因为这些下人们这副做派,让他心中的优越感更加浓烈了,这当官儿嘛,要的就是这幅令人战战兢兢的威严…… 下人们上了茶之后便退了下去,钦差大人的护卫将萧三爷的宅子包围起来全力警戒。正屋当中,便只剩下了族长萧三爷和黄钦差,还有萧惠欢她们那三家被留下的人。此时天气尚热。爬了这一段山路,肥胖的黄钦差早就渴得喉咙冒烟了。因此,他也顾不得茶叶的优劣,端起茶杯便先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茶水,好在这茶叶还算勉强能够入口…… 解了渴放下茶杯,黄钦差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巾,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面向萧惠欢她们这几户人,和蔼的笑道: “诸位都不必紧张,本官把你们留下来,就是想问问,今年这场大旱下来,你们各家是否还有收成?你先说!”黄钦差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张鹏。 张鹏见钦差大人头一个便点到了自己,有些错愕,又有些紧张的答道: “回禀钦差大老爷,今年虽说有大旱,但是因为族长大人早有吩咐,让咱们种些耐旱的作物。故而即便是大旱,小人家中今年也还是有些收成的……” 黄钦差闻言点点头:“那你说说,今年你家中种的都是些什么作物?收成几何呀?” 张鹏在心中默默算计了一番,这才张口答道:“回禀钦差大老爷,小人家有旱地十亩,水田六亩。今年共计种了高粱十四亩,六谷子二亩。收成不太好,拢共收了高粱二十六石,六谷子七石……”六谷子也就是玉米,苏皖地区称其为六谷子…… 黄钦差闻言点点头。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吃惊的,如此大旱的情况下,十四亩地竟然还能收上来二十六石高粱。这不仅说明萧家庄提前做的准备是有效的,更说明这萧家庄的农户,种植粮食庄稼也是一把好手。至于两亩地七石六谷子,这个产量就有些低了。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六谷子虽然耐旱、害怕阴雨天,可多少还是需要有一些雨水的。雨水不足,六谷子的颗粒不饱满,产量肯定不高…… 黄钦差又问了萧大成和萧七俩人,得到的答案也都差不多。从这三户人的口里面,黄钦差至少得到了两个信息:第一,这萧家庄今年的收成或许比往年要差一些,但是绝对不会差很多;第二,萧家庄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好的收成,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归功于眼前这位族长萧三爷,若非他提前做出安排,萧家庄今年也定然和苏皖郡内其他地方一般,十之六七的人要成为难民…… 想到这里,黄钦差随意的冲萧大成等人挥了挥手:“诸位也回去忙自己的活计吧。本官想和你们的族长大人单独谈谈……” 跟随在人群中的萧惠欢,闻言心头一阵窃喜:到现在为止,事情还在完全按照昨晚计划好的方向发展。接下来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这位钦差大人定然会问萧三爷是如何提前得知今年会有大旱的。 果然,萧惠欢跟着爹娘等人才走到半路上,便见两个钦差大人的护卫,跟随萧三爷家中的一名帮工,急匆匆的下山往北庄那边跑。不消说,这肯定是去请沈慎卿了…… 萧惠欢心中突然又开始不安和忐忑起来,虽然刚才那位钦差大人给众人的印象,显得极为和蔼。可是能在官府厮混到部级高官,并且还能捞到钦差这个职位的人,谁不是比老鼠还精的角色?要是被他看出破绽了怎么办?沈老九虽说少年老成,可他毕竟也才十七岁呢!在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沈慎卿这只小狐狸能扛得住么?嘴上**,办事不牢啊…… 更让萧惠欢担心的是,即便是沈老九这只小狐狸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忽悠死在沙滩上。可还有昨晚说到的那一关呢?若是那位钦差大人恼怒他知情不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恐怕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要知道,沈慎卿虽然被逐出了沈府门墙,可他毕竟是沈家出来的人,和沈家人是有血亲关系的,而沈府的财富………… 一行人一边赶路,一边相互小声交谈着对钦差大人的看法。就这样走了好一段路,萧母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些不对劲。她原本兴致正高,因为按照事情现在的发展来看,女儿能提前预知天象的事情。几乎已经可以毫无悬念的掩盖住了。所以此时看见宝贝女儿那副担忧的表情,她便感到异常诧异: “欢儿,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惠欢闻言一惊,抬起头来见是娘亲在询问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看看前面的爹和张叔,还有萧七叔已经走出好远了,身边只有娘亲一个人。于是便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娘,女儿担心沈老……公子,他毕竟还年轻,您看啊,今日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萧三爷,面对着钦差大人的时候都显得如此紧张。何况沈公子这个年不到二十的后生?要是他说漏嘴了,那咱们萧家庄上下,可就犯下欺君之罪了呀……” 其实萧惠欢更担心的是沈慎卿个人的安危,可是这事情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然而,萧母本来就是女性,和萧惠欢又是母女,母女之间虽说不一定真的有心灵感应。可是见着宝贝女儿那副担忧的表情,萧母心中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当下不由会心一笑: “呵呵,我们的欢儿,长大了……” 萧惠欢听见娘亲突兀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先是不解,随即又很快醒悟过来:“娘。您说什么呢……” 萧母呵呵笑着,伸出手轻抚着萧惠欢的秀发: “傻丫头,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慎卿都说给咱们听过的,当时你不也在场么?那么多叔伯,包括族长大人在内,都没人能挑出毛病来。那钦差大人除非长了顺风耳,能在百里之外听见咱们说的那些话,否则他断断是看不出破绽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萧惠欢点点头,的确。即便是以自己两世人的见识,沈老九那一套说辞也足以迷惑自己了。那钦差大人应该也看不出多少破绽,可沈老九的个人安危……唉……! 回到家之后,萧惠欢一直有些神思不属。萧大成和萧惠生等人,都当她是担心今日钦差驾临的事情,担心今后她的命运。因此,父子俩人都各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萧惠生还让秀荷什么事都不要干,好好的陪伴着自己这位妹子。除了这些之外,俩人也就没有别的举动了,因为昨晚沈家老九的谋划,在萧大成父子俩看来,都是极为缜密的,出不了什么纰漏…… 萧母虽然大概知道萧惠欢的心思,可是一来回到家中有事情要忙,二来有萧大成和萧惠生在,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所以除了偶尔过来安慰两句之外,也不能有其他的举动…… 一直到傍晚时分,钦差大人的仪仗才从萧氏宗族下来。一行人加上护卫队,以及沿途看热闹的萧家庄民众,浩浩荡荡拉出一里多路的队伍。萧惠欢家就离大路不远,因此,萧大成一家子也跑出来看热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萧惠欢,听说钦差大人的仪仗下山了,连忙也拉着嫂子一起出来,想要看看钦差大人的反应。 远远的看着那胖胖的钦差走在护卫的队伍当中,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颀长,神情俊朗的年轻人。那不是别人,正是令萧惠欢担忧不已的沈家老九。却见此时,沈家老九的脸上还挂着一幅悲戚的表情。而那位黄钦差,则在脸上挂着笑容,时不时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巾递给沈慎卿,让他擦脸上的泪痕…… 看到这副光景,萧惠欢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事情看来并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个方向发展。果然,不久之后。沈慎卿在人群当中捕捉到了萧惠欢的身影,投过来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 第八十一章 危机暂除 第八十一章危机暂除 在众多乡亲和护卫的人群当中,沈慎卿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萧惠欢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下地来,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当然,心中对沈慎卿的感激更是纷沓而至,无法言喻…… 当胖钦差扶着沈慎卿的手臂经过萧惠欢身边的时候,萧惠欢隐隐听见那位钦差大人的声音传来: “贤侄无需太过担忧,相信令师尊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本官回去之后就上奏朝廷,请求朝廷发兵荡平那群可恶的马匪,救出令师尊,让他有机会为国效力……” 然后又是沈慎卿的声音:“唉……可惜啊,若是师尊早知朝廷对其如此看重,恐怕早就毛遂自荐,为今上效犬马之劳了。若是如此,又何至于因为学生一条贱命而身陷囫囵呢……” 随着俩人渐渐走远,再加之人声嘈杂,后面的话已经渐渐听不清楚了。可是就这两句话,却又让萧惠欢有些忍俊不禁:这个沈老九,竟然还在继续忽悠呢…… 钦差大人回去的当天晚上,便有好几趟飞骑信使通过萧家庄,往洪峰和洪武县的方向而去。当时,萧惠欢家里正在低调的庆祝着今日逃过这一劫,张鹏和沈慎卿、还有萧三爷等知情人自然也都到场。得知有飞骑信使往洪峰县而去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沈慎卿,想听他分析分析,看看这意味着什么。 沈慎卿斟酌了一番,之后慢慢开口道:“若是慎卿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钦差大人往护陵军那边发了公函,请护陵军帮忙进行前期的情报收集……” 萧家众人听得有些糊涂,萧母对这种事情更是不甚了解,张口就道:“我说这钦差大人做事也忒拖拉,直接下令,让护陵军去把这些马匪给平了,为慎卿和柴叔报了仇,岂不更好?还收集劳什子情报……” 萧大成闻言冲她翻了个白眼:“若是像你想的那般简单就好了,难道你不记得,前几年两郡联合派兵围剿苏南郡的马匪,结果反倒被马匪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了么?” 萧母闻言不吭声了,这事儿她当然还记得。当时还有谣言说,那些马匪为了报复朝廷的围剿,要大肆洗劫苏南和苏皖两郡。弄得人心惶惶,包括萧家庄的不少人,都一心想着要逃离洪泽县。后来想起洪武县有护陵军,众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然而,萧大成的话却也并没有说到真正的点子上。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沈慎卿便轻轻摇着头道: “萧伯父说的在理,可也不全对。钦差大人虽说是代表皇帝陛下出巡之人,却并没有权利调动军队。特别是护陵军这样属于禁军的军队,护陵军的主要任务是看守皇陵,是受皇帝陛下直接指挥的。即便是要征剿马匪,也定然是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不会让护陵军出动的……” 一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虽说大家都对这些国家大事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可护陵军他们多少还是知道的,说白了,那就是给当今的皇室守祖坟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哪儿是那么容易调动的。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萧三爷更是乐呵呵的笑道:“若是这样,欢儿的事情就更稳妥了……” 除了沈慎卿之外,其余众人都对萧三爷这句话有些不解。护陵军不参加征剿马匪,和事情变得更稳妥,这之间还能有什么因果联系么?萧惠生代表所有人问出了这句话。 “呵呵,你们想想啊。钦差大人的奏报送达朝廷,这便需要不短的时日。等奏报送达朝廷之后,皇上和朝廷那些官老爷,定然又会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是不是真的要派遣军队前来征剿马匪;若是要派遣军队,又应该派哪支军队来!最后决定下来了之后,还得筹措粮草,调动军队等等……这一整套事情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也就是说,一年半载之内,欢儿的事情将不会再有人提及了……” 萧三爷毕竟是长者,又是萧家庄的里正,好歹也算是个国家干部。经历的事情多,对朝廷上的事情多少也有耳闻。因此,说起这个来倒是滔滔不绝,也颇有些道理! 萧惠欢心中自然也是雀跃非常的,事情能如此平稳的解决,自己能提前预知天象的秘密起码暂时也保住了,不用再担心有心人惦记上。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全赖这一屋子的人竭力相助。这样想着,从不喝酒的萧惠欢,竟然第一次破天荒的举起酒杯,面向众人认真的开口道: “三爷爷,张叔,还有柴叔、沈……公子,今日之事,若非你们鼎力相助,惠欢真不敢想象会有何种结果。惠欢尚还年幼,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陪在爹娘的身边好好孝敬爹娘。本以为此次钦差大人驾临,惠欢这个朴实的愿望会被打破。实在没想到,如今惠欢还能安然陪伴在爹娘身边,惠欢无以为报,便以这一杯水酒,略表惠欢心中的无限谢意……” 说完,萧惠欢端起酒杯,仰头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高粱白酒。天可怜见,前世萧惠欢滴酒不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身体还是个小女孩,也从来没有机会饮酒。因此,当那火辣辣的白酒刚一灌入口中,萧惠欢便感觉到一阵难受。想要吐出来,可是方才那一番话都说了,若是这杯酒不喝下去,岂不是显得太没诚意?于是只好强迫自己将其吞咽下去,于是,更难受的感觉来了。那火辣辣的酒水浸入喉咙的时候,喉咙一阵阵本能的抗拒和缩紧,让萧惠欢差点呕了出来。虽然强忍着没有如此,却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一倍白酒吞咽下肚,萧惠欢感觉便像是将一团火吞进了肚子。嘴里,喉咙,胃里,无不像火烧一般难受。很快,双颊之上便升腾起两朵火烧云。看得萧大成和萧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萧母一边赶紧取来茶水让她喝,一边心疼的责备道: “傻丫头,你从不饮酒,在这里逞什么能?这些都是长辈,他们帮了咱们的忙,咱们是应该感谢,可那是爹娘的事,你这是做什么……” 桌上众人一边轻轻笑着,一边频频点头,就在这是时候,萧惠涛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只见他指着沈慎卿问道: “沈大哥也是我二姐的长辈么……” (求票求票求票票) 第八十二章 灾后发展计划 第八十二章灾后发展计划 “沈大哥也是我二姐的长辈么……”萧惠涛这句话一落。,桌子上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一阵更大的哄笑声响了起来。萧大成一巴掌拍在萧惠涛的脑袋上: “你个小东西在这里乱说什么?没大没小的,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赶紧吃你的饭,吃完给老子滚去练武去……” 萧惠涛只好瘪瘪嘴,老老实实的继续吃自己的饭。不过他心中却委屈得慌:开什么玩笑?他称沈慎卿为“沈大哥”,可娘亲刚才那话,却说沈大哥也是二姐的长辈,那自己岂不是也一下子就比沈大哥矮了一辈?这个亏可吃大了…… 一桌子大人此时可没有心思来管萧惠涛这个调皮鬼。萧惠欢的事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无需担心了,萧家庄保住了这个能让萧家庄提前预知天灾的宝贝,萧大成也保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心情愉快得很。当下,他一边乐呵呵的不停劝众人喝酒吃菜,一边关切的询问着沈慎卿今年的收成。 没想到一说起这个,沈慎卿原本从容不迫的面容却有些窘迫。端着酒杯哧溜一声干了一个,然后又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一抬起头来,却见众人依然眼神炯炯的盯着他,似乎一定要他说出个子卯寅丑来。 柴叔自然知道自家少爷这是为何,当下打着哈哈笑道: “说来惭愧,都是老奴拖累了我家少爷。因为要照顾我这把老骨头。少爷耕种的时候分了不少心,虽说开垦的荒地不少。可那些庄稼却没有足够的精力来照料,所以今年这个收成……有些少……” 桌子上的众人闻言却更加来了精神,张鹏更是端起酒杯,先跟柴叔碰了一下杯,然后才笑眯眯的对柴叔说道:“柴叔,尊老爱幼是沈公子的优点嘛,你千万不要自责。嗯……那究竟收了多少粮食呢……” 萧惠欢一杯白酒下肚,只感觉自己全身似乎都要冒起火来,皮肤烫得惊人,难受得紧。直到狠狠的灌了几口娘亲递过来的茶水,又拼命的压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这才感觉好过一些。方才众人的对答她都听在耳里,此时胃里舒服一些了,她便也抬起头来,看着沈慎卿和柴叔二人,瞧见他们那副窘迫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却又有些不忍。不过她也很想知道,这位沈府出来的九少爷,第一年种田,能收上来多少粮食。因此,虽然心中有些不忍看到沈慎卿受窘,却并没有出言打断张叔的盘问…… 柴叔眼见众人一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模样,心中暗自叫苦。瞥了一眼自家少爷,心说少爷,罢了。大不了咱们就丢这一回人吧。当下扭扭捏捏的开口道: “族长大人,萧兄弟,张兄弟……实不相瞒,今年沈家的收成……不太好。秋收晾晒之后,拢共得到高粱十……十六石,六谷子二……二十石……” 柴叔的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讶,十六石高粱,二十石六谷子。一个沈府出来的公子哥儿,第一年种庄稼便能得到这样的收成,这已经非常了得了啊。包括萧惠欢在内,望向沈慎卿的目光都变了,他竟然在第一年,便能取得如此了得的收成?要知道,他可没有现成的良田沃土,而是要靠他那一双手去开荒的啊…… 结果,众人的惊讶只维持了片刻,便被沈慎卿自己戳破了: “柴叔,哪儿有那么多。族长大人,萧伯父,张叔。你们别听柴叔瞎说,他那是怕落了慎卿的面子。其实慎卿哪有那么大能耐,实际上秋收晾晒之后,慎卿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只有六石高粱,两石六谷子……惭愧呀……” 众人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萧大成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指着柴叔笑道:“柴老兄啊柴老兄,你……想不到你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为了慎卿,竟然也对我们撒起谎来,而且连眼都不眨一下,哈哈哈……” 柴叔老脸微红,端起酒杯跟萧大成碰了一下,然后一边苦笑着摇头说着“惭愧”,一边仰头喝酒,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萧惠欢坐在娘亲身边,看着沈慎卿略显尴尬的说出了自己今年的实际收成,随后又见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沈慎卿超强的心理素质大为佩服,心中暗暗赞叹道:不错,这才是能干大事的人…… 沈慎卿先前就被萧大成等人轮流敬了不少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此时一杯酒喝下去,原本白皙英俊的脸庞,也微微有些发红。放下酒杯之后,神情之间又有些萧索,喟然长叹了一声:“唉……” 这一声长叹荡气回肠,让萧惠欢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是一紧——他这是怎么了?其余众人见他如此,还以为方才的玩笑刺激到他了。萧母连忙出声安慰道: “慎卿,你不必如此。你萧伯父他们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以前从未接触过农事,毫无经验;又要开荒,又要照顾柴叔;再加之今年恰巧又碰上天旱,能种出庄稼来,便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别灰心,啊……” 萧母这一席话,让沈慎卿心中温暖了不少。不过他叹息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伯母言重了,慎卿之所以叹息,并不是因为自己种的粮食收成太差,而是想到这次大旱之后,将会有一个很大的机会摆在面前,慎卿想要抓住,却有些力不从心而已……” 这句话比方才那句带给众人的惊讶更大:天灾面前,民不聊生。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机会?萧三爷忍不住这样问道。 沈慎卿闻言轻叹一声:“族长大人,其实慎卿所说的机会,就是您说的那句话:天灾面前,民不聊生……咱们萧家庄因为萧姑娘的关系,尚可生存。可萧家庄之外,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温饱难求。想到这些人,慎卿心中便深深的为他们的命运担忧啊……” 他这句话给众人的感触各有不同。当中却要属萧惠欢最为感慨:想不到,他竟然生了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却又听见沈慎卿继续开口道: “族长大人,萧伯父,张叔,你们想想,若是这时候,我们萧家庄能够对一些流民伸出援手,让他们不用为生计发愁,即便是解决最基本的温饱,他们心中对咱们萧家庄。那该是怎样一种感恩戴德的心理呢……” 众人的心中又一次被感动填满了,这个沈家老九,果然是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啊。一年多前,当他背着浑身浴血的柴叔亡命奔逃的时候,遭受了那么多冷遇,无人肯伸手帮他一把。如今,他却以德报怨,反过来想着要帮助那些、曾经对落难的他袖手旁观的人。这份胸襟,实在是太难得了。只不过,这又和他所说的那个机会有什么关系? “咱们萧家庄有一千多口人,能够耕种的田地只有那么多。可是无论南庄还是北庄,都还有大片的空地可以开垦出来耕种。如今流民四起,咱们若是能够招募一些流民作为佃农,以解决他们的温饱为条件,与他们签订契约,让他们来萧家庄开垦荒地,每年按收成交租。这样一来,咱们萧家庄能耕种的田地增多了,人口增多了,乡亲们每年的收成也增多了,这些流民的生计问题也解决了,如此多的好处,如此难得的机遇,慎卿一介白身,却无法实行,实在令人扼腕……” 沈慎卿一边说,一边再次摇头叹息。不过,此时他的这幅做派,落在萧惠欢眼里却又变了味儿:好么,刚才还以为他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呢,原来他想的竟然是这个,不愧是沈府的九少爷啊,考虑问题的时候,还是从骨子里透着奸商的味儿。 这样一想,萧惠欢又回想起来,昨日他想的那个法子,固然让自己逃过了一劫。可是反过来。他又何尝不是利用这件事情,报了他和柴叔被马匪追杀近一年的血海深仇呢?这人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只不过,他方才说的这个法子,又的确非常不错。他自己只是一介白身,而这个时代,要想雇佣佃农,至少得是个小地主才成!整个萧家庄上下,能够被称为地主的,只有萧三爷这个里正和族长…… 果然,听了他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说辞之后。萧三爷和萧大成,张鹏等人都陷入了沉思。沈慎卿说得不错,萧家庄如今还有余粮,人畜用水也不是问题。想要大规模的雇佣流民到萧家庄开垦或许不可能,可是雇佣个百十来人,问题还是不大的。只要按照沈慎卿所说,跟这些流民签订契约,每年根据他们耕种出来的粮食产量,按照比例收取租子,萧家庄众人的收入,倒是真的能够更上一层楼。 而沈慎卿为何说这是一个机会,众人也已经心知肚明了。要知道,清明王朝虽说天灾不断,可是像今年这般赤地千里,流民四起的情况,却也并不多见。没有流民,平日里想要招募佃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不过,招募佃农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些招募过来的佃农,他们的温饱问题由谁来解决?若是由萧家庄筹资,那这筹资的额度又该如何分摊?今后的收成又来怎么分配?由谁来组织管理这些佃农?这些才是需要考虑和斟酌的…… 第八十三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第八十三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沉吟了半晌,萧三爷终于咬了咬牙,抬起头来认真的凝视着沈慎卿: “慎卿,你方才所说的这件事情,对我萧家庄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q i s h u 9 9、coM只是,光凭现在咱们庄子上的存粮,恐怕还不足以支撑到来年秋收。所以,咱们恐怕还得筹集一批粮食,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这些流民招募过来,他们的住处如何解决?即便只招募百来人的佃农,那也至少要百来间房舍。即便是修建最简单的房舍,这一百来栋房舍下来,恐怕也要上千两银子; 第三,流民潮流民潮,意思便是流民的数量非常多。若是我们萧家庄招募佃农的消息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我萧家庄,这又该如何解决? 第四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可以出面招募流民作为佃农。可是如此多的佃农该如何管理?又由谁来管理?我萧家庄每年抽取他们收成的几成?这些抽取出来的租子,咱们庄内的人又如何分配?” 对于这些问题,沈慎卿并没有完全考虑成熟。他哪怕是再厉害,毕竟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何况萧三爷提出的这些问题又是如此的具体。因此,听了萧三爷这几个问题之后,沈慎卿干脆的摇了摇头道: “族长大人,慎卿也只是刚刚才想到这是个机会,您提出的这些问题,能否容慎卿回去好生思量一番?”嘴里这样说着,沈慎卿心头却忍不住雀跃万分。既然族长大人问起了这些具体的事情,那说明什么? 然而,沈慎卿没有考虑清楚,却有人在他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这些问题了。这个人,就是一直不曾说话,却又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萧惠欢。此时听见他说要回去好生思量一番,萧惠欢便出声道: “三爷爷,我倒是有些想法,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场中众人闻言都诧异的望了望她,萧三爷呵呵笑着连连点头: “我们的欢儿有什么好的法子?快说出来让三爷爷和你爹,还有你张叔参详参详。哦,还有慎卿。这个提议是他提出来的,再由我们欢儿来提出具体实行的法子。你们俩人相辅相成,这可真是……” 说着说着萧三爷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周围众人的脸色,也是一个个的显得甚是古怪。萧三爷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老糊涂:他方才险些就说出了‘夫唱妇随’这个词儿,虽然现在萧家庄不少人都看好慎卿和欢儿这一对儿,可是这层窗户纸毕竟还没有捅破,而且欢儿如今虽说已经出落的水灵灵的了,可她终究还不到及笄之年呢…… 当下,萧三爷轻轻咳嗽两声,然后不大自然的笑笑:“欢儿,快说说你的想法吧……” 萧惠欢的面色同样有些不自在,这个三爷爷,怎么也有如此不着调的时候?还好他最后刹住了车,要不然当着沈老九的面把那话说出来,以后还怎么见面? “第一个粮食的问题,自然是还需要筹集一批的。不过这个数量值得商榷,按照三爷爷您的说法,只需要招募百来户佃农。若是这样的话,按照每人每天消耗一斤粮食来算,一年下来,只要有四百石左右的粮食即可。这四百石粮食,咱们还可以分拆开来,用一部分六谷子代替稻米。眼下灾情严重,只要能吃饱,想来这些佃农门就会知足了。而且目前稻米的价格定然很高,所以咱们可以晚一些,等朝廷的赈灾粮拨付下来之后,再去购买……” 众人闻言点点头,萧惠欢提出的是一个中肯的建议。大灾之年,连萧家庄的人也不敢保证餐餐都是白米干饭,何况那些颗粒无收,流离失所的流民?能有一口饱饭吃就已经非常奢侈了,哪里还有挑剔的余地? “第二个住宅的问题,我也没有想好,便请沈……大哥回去之后好生思量吧……”说到这里萧惠欢状似无意的又打量了沈慎卿一眼,见他也在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的看法,心中微微有些小得意,清了清喉咙接着往下说道: “至于三爷爷担忧的流民潮的问题,其实欢儿觉得这个问题不大。今年这场强旱到现在已经到了尾声,该逃离的民众,恐怕都逃离得差不多了。而且朝廷又已经开始赈灾,不少人都会想着重回故地,靠朝廷的赈济撑过这一关。而且咱们在招募流民的时候,将范围控制在萧家庄附近便可,这样一来,应当不会出现三爷爷担忧的情况……” “至于由谁来管理的问题,既然沈大哥提出来这个法子,当然最好就是由他来管理。放眼咱们萧家庄上下,恐怕就属沈大哥读过的诗书最多、最精于算筹调度。当然,仅仅由沈大哥来管理恐怕会比较累,因为沈大哥的农事经验欠缺,所以最能有一个人来协助他。至于这协助的人选,便看三爷爷您喜欢啦……爹和张叔都是一顶一的种田好手,大哥也不赖……” 萧惠欢这一席话说完,桌子上的众人都频频点头。萧三爷笑呵呵的转向沈慎卿: “慎卿,你觉得欢儿所说的这些,有哪些是可行的?又有哪些需要斟酌?” 沈慎卿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萧惠欢。见她也正在瞧着自己,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悸动: “族长大人,慎卿认为欢儿姑娘说的这些大多可行。至于住宅的问题,慎卿尚需回去之后好生筹算一番,看看究竟需要多少银两,才能给您答复。还有便是最后那一点,若是族长大人信得过慎卿,慎卿自当竭尽全力办好这件事情……” 萧三爷对沈慎卿这个表态相当满意,众人也都听得频频点头。唯有萧惠欢在一旁腹诽着:这个人脸皮不薄啊,不动声色就把‘萧姑娘’换成了‘欢儿姑娘’…… “好,慎卿,既然如此,那这招募佃农开荒种地,屯田收租的事情,我就交由你来负责了。欢儿,既然你提出了那么多可行的法子,那你也参与进来,协助慎卿一起把这件事情办好。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找你爹和你张叔解决。若是他们也解决不了,你就径自来找三爷爷……” 萧惠欢苦笑一声:好么,这下真成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 第八十四章 母女夜话 第八十四章母女夜话 一顿低调的庆祝晚饭之后。.各人相继告辞离去。萧三爷临走之前,叮嘱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尽快将招募佃农的事宜拿出一个章程来,俩人闻言又一次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点头答应下来。这份默契,再一次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挂起了玩味的笑容——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怕是就有喜酒喝了…… 众人走后,萧家众人开始收拾碗筷,拾掇个人卫生准备歇息,折腾了一天,大家伙儿都累了。萧惠欢把一大堆碗筷清洗干净,又烧水擦洗身子之后,也回到自己房里准备休息。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仰起头来一看,却见是娘掌着烛台走了进来。萧惠欢不由奇怪的问道: “娘,这么晚了您怎地还不歇着?” 萧母并没有立即接萧惠欢的话,而是掌着烛台先走到萧惠涛的床边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萧惠涛推了起来:“涛儿,起来,快起来……” 萧惠涛胖此时正处在即将睡着却又还有点意识的时候,被人吵醒之后显得老大的不情愿。可是看清楚了打搅自己美梦的不是别人。而是娘亲之后,立马又焉了。嘟囔着嘴拖长了声音叫道: “娘……你做什么啊……” 萧母才不管这调皮鬼的情绪如何,催促他把衣服穿起来,然后对他吩咐道:“涛儿,今晚你去房里和你爹睡,娘要跟你姐姐说些话儿……” 萧惠涛只好照做,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爹的呼噜声像打雷一样,和爹睡哪里能睡得着……”嘴上这么抱怨着,动作上却不敢停下,拖拖拉拉的打着呵欠推门出去了。 萧母被他的那句抱怨逗得噗嗤一乐,萧惠欢在自己床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是奇怪,又觉得好笑。等三弟推门出去了,萧惠欢才望着娘亲不解的问道: “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和爹分房睡?”她以为是娘和爹闹了口角,赌气闹别扭呢。心中又一阵阵奇怪:不对呀,方才用晚饭的时候,爹娘不都还是好好的么。而且看娘亲这情绪,也不像和爹拌了嘴的样子啊…… 萧母看了看萧惠欢,也不答话。先把萧惠涛的那床被子抱起来,丢到萧惠欢的床榻边上。然后自己脱了鞋爬上了萧惠欢的床: “欢儿你先别问,先朝里面去一点,今晚咱娘俩挤一挤,唠唠家常……”说着说着停下来,用鼻子在萧惠涛的那床被子上使劲的嗅了嗅,然后笑骂道:“这个臭小子也忒不讲究了,上个月才洗干净的被单。现在又是这么重的汗味儿……” 萧惠欢轻笑着低声接口道:“何止是汗味儿,还有口水味儿,每天一进屋,当先呛着女儿鼻子的,就是三弟这床上的味道,都快被他熏死了!” 萧母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郑重的神色:“嗯,闺女,是时候让你和三弟分开睡了。你已经长成了黄花大闺女,你三弟也已经快十岁,若是还继续住在一个房里,传出去不好……” 萧惠欢见娘亲一下子变得如此郑重,心中那个疑团愈发增大了:“娘,您不会就是来和女儿说这个事情的吧?” 萧母闻言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被子,随即脸上又泛起了笑容,而且这笑容在萧惠欢眼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暧昧。果然,等娘亲开口之后,萧惠欢顿时便明白她老人家的笑容为何如此了: “欢儿,如今已是十月,过完年。你可就到了及笄的年岁了。咱们庄户人家的女儿,大多都是在十五六岁便许了人家,即便是你嫂子秀荷这样嫁得晚的,也是才十七岁便嫁给了你大哥……” 萧惠欢很快就明白过来,娘这是在关心自己的婚事了。这也怪不得娘亲,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六岁嫁人已经是非常正常和普遍的事情。可问题是,萧惠欢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啊,要知道,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在那里,女孩子虽然也会早恋,十五六岁谈恋爱的也很普遍。可是十五六岁结婚的却绝对是屈指可数,因为法律不允许…… 而且上一世的她,到了三十岁都还不曾结婚。虽然有过两次恋爱,可第一个因为萧惠欢无法接受他的大男子主义而最终告吹;而第二个国外的男友,虽然萧惠欢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可那人却死活不肯到中国来。萧惠欢有为爱牺牲的勇气,却不能接受一个连上门拜见自己母亲都不肯的男人…… 今晚娘亲突然跟自己聊起女子婚嫁的事情,意思已经非常明了。可萧惠欢还是想要问得明白一些: “娘,您为何突然跟女儿说起这个?莫非您想快些把女儿嫁出去么?” 萧母闻言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又爱怜的伸手扶着她光洁的额头:“傻闺女,你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这事情由不得爹和娘,也由不得你!若是到了年龄还没有出嫁,别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咱们的……” 萧惠欢闻言一阵无力的呻吟,又是人言可畏。这个时代怎么这样啊?这些人为何动不动就喜欢嚼舌根。拿别人家的家长里短用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话是如此说,可我们欢儿却是不愁嫁的。娘偷偷告诉你啊,其实就在这个月,便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打听欢儿你的生辰八字了……” 这一句话,把萧惠欢吓得非同小可,猛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不会吧娘亲?您和爹…………同意了?” 萧母见她如此大的反应,心中暗自得意:嘿嘿,女儿反应这么强烈,要么是因为她的确志向不小,一心要考女官;要么就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在萧母看来,恐怕这两种可能当中,要属后者居多。当下轻笑着拉着她再次躺下去,然后才笑着答道: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人家只是来问你的生辰八字而已,又不是来提亲。你还不满十五,即便要提亲,也得等到过完年之后嘛……” 萧惠欢心中此时万分不是个滋味,也顾不得这个时代讲究的什么‘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了,拉着娘亲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撒娇道: “娘,您能不能答应女儿一件事?” “嗯,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萧母虽然疼爱女儿,可头脑却并不糊涂。并没有一下子就满口答应下来,而是让她先说说是什么事。 萧惠欢的撒娇没有奏效,不由有些气馁,不过这话还得说,当下幽幽的开口道: “娘,以后再有人来问女儿的生辰八字啊,提亲什么的,您和爹能不能都婉拒掉?女儿的婚事,女儿想自己做主……” 萧母闻言面现难色:“欢儿啊,这事情娘恐怕没办法答应你。自古以来,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即便娘答应了你,你爹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除非……” 犹如溺水之后真的抓住了一根稻草,犹如黑暗当中真的出现了一丝光明。那‘除非’两个字让萧惠欢一阵激动,紧紧抓住娘亲的手臂问道: “除非什么?娘?” 萧母脸上的笑容又泛了起来:“除非我们欢儿已经心有所属,而且你看中的那个如意郎君,还能让你爹和我都满意……” 萧惠欢闻言再次无语,我才十五岁不到,上哪儿找如意郎君去?而且还得你们俩满意,这到底是我找男人呢?还是你们俩位找男人啊?心中这样想着,脑海当中却突然浮现起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还有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那张略显稚嫩的俊朗的脸上,萦绕着朗朗英气,让萧惠欢一阵阵心悸…… 萧母见宝贝闺女不说话,脸上的笑容更甚:“欢儿,你跟娘亲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人了?” 萧惠欢一惊,下意识的摇头否认:“娘亲您瞎说甚么?才没有呢……” 萧母一瞧女儿这幅神态,便知道她言不由衷。而且方才她脸上那副沉醉和痴迷的模样,已经将她心中的秘密暴露无疑了。这样想着,萧母再一次玩味的笑道: “真的没有?那是你爹和娘都想多了,之前好几次,你和那沈家九少爷谈论事情的时候,都是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爹和娘瞧在眼里,还以为你和沈家九少爷互有好感。你爹这几日一直在想着找个机会,当面问一问那沈家老九,看看他是不是看上咱们家欢儿了呢……” 萧惠欢闻言膛目结舌:“娘,您不会是在诳女儿吧?这种事情,爹也好意思去问?” 萧母笑笑:“这有甚么不好意思的?为了我们宝贝女儿的终生幸福,去问上一问又怎么了?沈老九又不会因为这个就掉一块肉……” 萧惠欢无语,只是心中却如同有一只小鹿在七上八下的乱撞。若是爹或大哥真的去问了,那人会如何回答呢…… (求票票……感谢“星月樱雪”,“coom”等亲们的打赏,感谢“张卫青”童鞋,“书友081212233109422”童鞋的粉粉票,亲们的支持。是一心写作的最大动力……) 第八十五章 静夜思 第八十五章静夜思(求票) 沈慎卿和柴叔回到自己家以后,草草洗漱了一番,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当中。!点着油灯在书案前忙碌了起来,他要尽快将萧家庄招募佃农的事情弄出一个章程来。之所以如此积极,是因为沈慎卿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若是此事谋划得好,操作得当,或许这里就是他沈慎卿再次崛起的机会。 从离开沈府开始,经过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亡命奔逃,到最后在萧家庄安顿下来。当初从沈府离开的时候带的近四千两银子,如今还剩下三百五十多两。沈慎卿打算靠这三百五十两银子,创下第一份家业,挣到第一桶金。 按照他的计划,萧家庄招募佃农这件事情,将以募集资金的形势来进行。前前后后所有的花费下来,大约需要白银一千五百两左右。这些白银,由萧家庄所有庄户自愿分摊。各家各户按照出资的比例,享受这些佃农产出的收益。而他自己,则打算出资三百两…… 沈慎卿粗粗算了一下,按照此时萧家庄庄户的平均水平。一户佃农能够开垦的荒地,保守估计都在三十亩以上。如此一年下来,萧家庄招募的这一百户佃农,就能够开垦出三千亩的荒地,这也正好是萧家庄目前能够开垦的荒地的极限。 刚开垦出来的荒地,粮食的产量不高。按照旱地每亩产高粱两石来计算,一年下来,这些新开垦的荒地就能产出高粱六千石,按照这时候大多数的佃农五抽一的租子来算。萧家庄每年实际能够收到的租子是一千二百石高粱,折合白银是七百余两。他自己投资的三百两,占了所有投资数额的两成,也就可以享受这七百余两的两成收益。如此一来,只需要两年时间,他便能够收回所有的投资…… 而且两年之后,那些新开垦的荒地变成了熟土,每亩产三石高粱不是问题。到那时候,萧家庄每年能够收到的租子将达一千八百石,折合白银近一千一百两。光是沈慎卿自己,每年就能有两百余两的收入。这样一笔钱财,对于生活在萧家庄的沈慎卿和柴叔俩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些,憧憬着今后的美好生活,沈慎卿的思路愈发敏捷,手上笔龙走蛇。一个招募佃农的大概章程便跃然纸上,随后就是一些具体的操作和管理方法了。想到这个,沈慎卿心中不由又浮现出了一位身姿婉约的倩影,神情便有些痴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在沈府的大门口,她让自己惊讶不已;第二次相见,自己想要从她嘴里问出萧家庄那位商业奇才的下落,却在她手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再之后,自己和柴叔失意的离开沈府,在苏南和苏皖郡境内四处躲避马匪的追杀。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又被她的家人所救,柴叔更是全赖她及时果断的救治,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而自己也是得他家人的帮助,才能在这萧家庄内安顿下来…… 这之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她的智慧,还有超出她年纪的成熟稳重,无不让自己钦佩不已。而且随着听到的传言越来越多,沈慎卿几乎已经肯定,她就是自己当初苦苦寻找的那位,隐藏在萧家庄内的商业奇才。 更要命的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站在沈府门口的那个黄毛丫头。她已经出落成一个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想着当日在自家门口,她细心的为自己受伤的手裹伤的情形,那一阵阵天然的少女幽香,那长长的睫毛和专注的眼神,那双柔软而灵巧的小手,还有那温柔无比的动作……想着这些,沈慎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传来一阵阵的悸动…… 还有自己和她的默契,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古人有诗云: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自己和她的这种默契,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书房门扉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叩击声,不用问沈慎卿也知道,那是柴叔又来催自己歇息了。慢慢的收回飘忽的思绪,沈慎卿自嘲的笑笑。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沈府的九少爷了,只是一个连种地都不太会的无用书生,即便自己和她心有灵犀又如何呢?她的爹娘,会让她跟着自己来受苦么?除非自己能够尽快挣到更多的银子,能够让她不用为生活的事情操心。最起码,也要让她的父母,看到自己的潜力…… 想到这里,沈慎卿轻咳一声:“柴叔,进来吧……” 柴叔举着一盏烛台轻轻的推门进来,看到桌上那份刚写了个开头的章程。摇摇头叹息一声:“少爷,您该歇息了,这些事情急不来的。这场强旱的影响,也不会在一两天之内就过去……” 沈慎卿感激的笑笑:“柴叔,你不用担心我,自去歇着吧。这强旱的影响,的确不会那么快就过去,可是过了年,她就到及笄之年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破脑袋上她家提亲,时不我待啊……” 柴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醒悟过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绽放: “少爷,您终于下定决心了?” 沈慎卿的神色间有些羞涩,却又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柴叔,无论结果如何,我起码要努力去争取一番,这样才不至于给自己留下遗憾!”说着话锋突然一转: “相信柴叔你也有观察过,萧伯母对我应当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萧伯父和萧大哥,虽然同样对我的印象不错,但是他们似乎还有顾虑,柴叔,你能猜到萧伯父和萧大哥有何顾虑么?” 柴叔轻轻点了点头:“一个身无功名、连种地都种不好的书生,如何能保证给人安稳富足的生活……” 沈慎卿轻轻点点头,接口道:“所以,我要首先让他们知道,我并非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功名于我,并非无法取得,只是无心求取而已;我不会种地,但是我能让别人为我种地;我不但能给他们的女儿安稳的富足生活,还要让她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沈慎卿越说越来劲,到最后,干脆精神抖擞的一捋袖子: “柴叔,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晚本少爷要挑灯夜战,誓要把这个章程做得滴水不漏……” 柴叔:“…………………………” 第八十六章 第一次合作 第八十六章第一次合作 当晚,沈慎卿果真是点灯熬油。.几乎忙到天明,才将一份多达八页的招募佃农的章程做完。其实这些章程的大概内容,在他和萧惠欢俩人的脑力风暴之下已经接近完美。他只不过是将其完善一下而已…… 头天晚上熬了夜,第二日自然就起得晚。所以第二天,沈慎卿睡到将近正午才起来。洗漱完毕之后,用了一些柴叔为他预留的饭菜,便拿着那份招募佃农的章程,兴冲冲的往南庄那边跑。他想先将这份章程拿给萧惠欢过目一番,听听她的意见。当然,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潜意识里,他的目的其实是想藉此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一番…… 自从今年开春以来到现在,足足七个月的时间里,洪泽县境内滴水未下。如今已经是十月份,整个萧家庄上下,举目望去,见不到一点绿色。原本还算平坦的红泥道路,在如此长时间的干旱之下,红泥早已经变成了干燥的粉末。随便一阵微风吹过,便能挂起漫天的尘土。沈慎卿这门出得不是时候,他从家里出来之后。正好赶上一阵猛烈的旋头风。因此,等他赶到萧惠欢家里的时候,闹了一个真正的灰头土脸…… 这段时间萧惠欢除了必要的时候,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嫂子秀荷肚子里的小家伙,恐怕在里面呆不了几天了。如今一家人都为这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紧张不已,大哥萧惠生,每天更是要在老爹的喝斥之下才肯出门下地干活,生怕哪天自己一出门,自己媳妇儿就要生了…… 萧母和萧惠欢,便是照顾秀荷的中坚力量。至于三弟萧惠涛,这段时间也不跟着柴叔习武了,萧母强行将他留在身边。秀荷说不准哪天就要生了,一旦有了生产的前兆,这跑腿请稳婆请大夫的差事,可就着落在他的身上了。好在柴叔教了他一套拳法,让他没事的时候自己练习。于是,萧惠涛每天大清早起来,便在院子里嘿嘿哈哈的练拳,吵得一家人头痛欲裂,偏偏还不能撵他出去。只好拿着棉花堵住耳朵,由着他折腾去…… 沈慎卿跑到萧家的时候,萧惠欢正扶着秀荷在院子里转圈。这是萧惠欢的提议,前世她虽然不曾结婚生子,可这方面的知识却收集了不少。特别是在她二十**岁的那段时间,因为那一世的老妈总是唠叨,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变成了高龄产妇,生孩子会有危险。因此。那一段时间她特别关注这方面的知识。虽然最终她自己没有用上,但是此时用在嫂子秀荷身上也不错,起码没有白忙活一场嘛…… 沈慎卿轻轻叩击着门扉,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这也怪了,平时他和柴叔来萧家,平静得很,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今天这是为何呢?他不知道,其实这正是一种典型的做贼心虚的心理在作祟。平时他来萧家,要么是来商量正事,要么是应邀前来萧家做客。可今天却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潜意识里还抱有另外一种目的…… 萧惠涛练了一阵拳,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张长条凳子上牛喘着歇气。听见门口的敲门声,懒洋洋的转过脑袋瞟了一眼。之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头去,对那敲门声充耳不闻。萧惠欢扶着秀荷腾不出手,瞧见他这副德性心中好气又好笑,张口叫道: “惠涛,别躺着了,快去看看是谁……” 萧惠涛闻言再次转过脑袋,张嘴想要拒绝。可是看着大嫂秀荷那圆滚滚的肚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起来。风风火火的跑去开门,动作极为干净利落。 看着自家弟弟这个模样,萧惠欢心中也高兴。还真别说,跟着柴叔习了近一年的武。自己这个顽皮的弟弟,各方面都转变了很多。调皮捣蛋的事情已经很少做,身体也壮实了不少,十来岁的年纪,却长得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而且他的那些拳法,打起来虎虎生风,看着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萧惠涛把门打开,便转身往回走,连门口是谁都没看没问。萧惠欢见状又是一阵好笑,这小子也太没礼貌了。刚想开口责备两句,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浑身都是灰尘的人。手上还拿着一叠黄纸,看轮廓,竟然正是昨晚娘亲在房间里对自己说起的那个人,他来干什么?还有他这一身灰尘是怎么回事?莫非刚从土里爬出来么? 由不得萧惠欢不惊讶,沈慎卿这一路从北庄走过来,简直就像是在沙尘暴里走了一遭,身上和头发上的灰尘掸下来怕是有两三斤重。若是就这样站立不动,再在他面前摆上一个香案,冷不丁一看,恐怕还以为谁把土地公搬到她们家来了…… “沈公子,你这是……这是从哪里来啊?” 沈慎卿自己也知道恐怕自己身上有些不妥,心中暗暗叫着可惜。临出门前,他可是细心的把自己装扮了一番的。结果一出门就遇到那可恶的旋头风,这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听见伊人这样问,连忙讪讪的张口答道: “就从北庄过来的,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旋头风。欢儿姑娘你也知道。这天旱了这么长时间,尘土有些重……” 萧惠欢点点头表示明白,干旱了这么久,萧家庄不少人出门都遇到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当下接着开口道: “快进来坐吧,等我先将嫂子扶回房去,再去帮你打点水清洗一下……” 沈慎卿本想开口婉拒,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帮自己打水,那是她在意自己的表现啊。当下心里美滋滋的点了点头,径自往院内走。萧惠涛先前不知道是他的沈大哥过来了,此时也连忙从凳子上坐起来,上前打招呼。一边请沈慎卿坐在他方才躺着的凳子上,一边开口道: “沈大哥,你今天跑过来做啥?哦……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沈慎卿心中那个郁闷啊,谁要你打水了,你姐方才都说了她去打水,真多事……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万万不能这样说。只好勉为其难的笑笑,还得客客气气的说一声感谢…… 当萧惠欢把嫂子扶进房里安顿好了出来的时候,萧惠涛也已经端着小半盆清水,拿了一条毛巾过来给沈慎卿洗脸了。心中暗道一声‘三弟渐渐懂事了’,脸上便挂着浅浅的笑容走过去: “沈公子。你可是来找我爹商量事情的?他和我大哥下地去了,恐怕要天擦黑才会回来呢……” 沈慎卿一边擦拭着满是尘土的脸,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等他将脸和手擦洗干净之后。小半盆清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那条原本干干净净的毛巾,恐怕还得一大盆清水才能清洗干净了。看见自己的“杰作”,沈慎卿万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欢儿……姑娘!” 萧惠欢听见他刻意在欢儿和姑娘之间停顿了一下,俏脸微微一红,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欢喜。这个人。总是在言语上占便宜。嘴上显得有些意外的问道:“特意来找我?” 沈慎卿郑重的点点头:“不错,正是来找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一旁的招募佃农的章程递过去给她: “这是我昨夜草草拟定出来的章程,其中有不少都是欢儿姑娘你昨晚在饭桌上提出来的。我修改和完善了一下,你看看这份章程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我便将其交给族长大人,咱们抓紧时间开始行动……” 萧惠欢接过那份章程,却并没有当场就看,而是凝视着沈慎卿:“这么多?你是何时开始做的?” 沈慎卿不知道她为何不关心这份章程的内容,反倒关心起自己是何时做的这份章程。当即老老实实的答道:“就是昨夜!” 萧惠欢点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少熬夜……”,这才细细翻看起来。 沈慎卿却为她这一句淡淡的话语,激动得险些跳了起来。她叫自己少熬夜?她为何要叫自己少熬夜?她这是关心自己啊!哈哈…… 萧惠欢却不管自己那句话对沈慎卿的冲击有多大,她此时非常认真的在看着这份关系到整个萧家庄的发展计划。看得出来,这份章程他是用了极大的心思做的。各方面的因素都细细考虑到了,特别是那个集资的法子,和自己不谋而合。 昨夜众人散去之后,萧惠欢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除了由庄子上的乡亲们集资之外,没有谁能单独拿出来这么多银子,即便是族长萧三爷也不行…… 还有修建住宅的问题,沈慎卿提出了由萧家庄提供材料,佃农们自己动手修建的法子。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下几百两银子的工钱。因此,加上购买粮食的三百两,萧家庄这一次突然兴起的招募佃农的计划,总共需要投入的银子,约莫是在一千一百两到一千三百两之间…… 以后世人的眼光,细细的将整个章程看完,萧惠欢不得不承认,自己从这份章程里挑不出什么毛病。当即将章程递回去给他: “沈公子这份章程尽善尽美,相信族长大人很快就会同意实施的,你快给族长大人送去吧……” (推荐一本好友的新书《小康》,同样的温馨种田文,书号1837788,有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翻一翻。亲们手上有推荐票的,也请帮忙投给她。让她冲击新书榜。另外,今天一心的部门吃年饭,可能只能更新一章,视情况而定,若是晚上回来得早就再更一章;若是回来晚了,就明天补上,亲们见谅,年底就是这样,咔咔……) 第八十七章 情书 第八十七章情书 沈慎卿接过章程,却只是随便将其放在一边,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惠欢见状奇道:“沈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沈慎卿并没有回应,而是伸手入怀,从怀里再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递到萧惠欢手上,然后才开口道:“欢儿姑娘,这个是慎卿特意为你而写的,待慎卿走后,你再打开来看,好么?” 萧惠欢见他这副表情,还有他递过来的这张方胜形的白笺,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情书”。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接,虽说眼前这位眉目俊朗的沈老九,的确有不少让自己动心的优点,而且他还帮自己逃过了一劫,自己对他也心存感激。可自己这副身体终究还不到十五岁呢,这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而且那天晚上娘也说过,爹和大哥都不太看好他,毕竟他如今生活在萧家庄,却连种地都种得一塌糊涂…… 萧惠欢自己并不看重这个,她心中对沈慎卿的能力还是相当赞赏的。她也相信沈慎卿最终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窝在萧家庄,和庄稼农具打一辈子交道。用后世的话来说,沈慎卿是属于那种非常有潜力的潜力股。最难得的是,自己和他极有默契。看着他递过来的白笺,还有他带着紧张、兴奋、期待、渴求的眼神,萧惠欢心一软,便缓缓的伸手接了过来…… 沈慎卿见伊人接了自己的信笺,脸上紧张的神色明显一松。回头拿起先前放下的那份章程,连招呼都忘记了打,飞一般的跑到院门口,拉开院门跑了出去。第一次送情书,这种紧张终究还是免不了的,就算他是心机深沉、处变不惊的沈家老九也是一样…… 萧惠欢看得有些好笑,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甜蜜和得意的感觉。作为女人,无论是谁,有人喜欢自己,有人为自己而紧张,都免不了会有这种感觉。等沈慎卿走远了,萧惠欢这才从凳子上起身,慢慢往自己屋子里走。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让爹娘和家人知道的好。特别是三弟那个臭小子,要不然保不齐他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让自己下不了台…… 回到房里,掏出那份“情书”,费了好半天的力才将其完好无损的拆开。这种方胜形的情书,折叠得非常复杂,真不知他是如何折叠出来的。结果等把那信笺拆开之后,还没来得及看信笺上的内容,便听见‘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里面掉出来落在桌子上面。萧惠欢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通体晶莹碧绿的玉佛。玉佛不大,只有人的大拇指盖大小。顶端有一个小孔,一条红丝线从小孔里穿过,红绿相间,映衬得飒是好看。想来这玉佛,是沈慎卿故意放在信笺当中的,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呵呵,看来还花了不少心思嘛…… 先把玉佛放在一边,拿着信笺看起来,却见上面是一首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身无彩凤一起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惠欢记得,这首诗在自己那个时空当中,好像是唐朝一个著名诗人李商隐所作。不知道这个时空是不是也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的话,那岂不是说沈老九就成了这首诗的原创?这倒是得抽个时间问一问。再往下看,却见那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欢儿姑娘,慎卿冒昧。以前人诗作,表达慎卿心中对欢儿姑娘的仰慕之情。附赠玉佛一尊,此玉佛乃慎卿生母所佩戴,亦是家慈留给慎卿的唯一饰物。今以玉佛赠佳人,以表慎卿心意……” 萧惠欢直呼受不了,这人也太直接了吧?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竟然是不鸣则已,一行动起来就是如此强硬和直接。不过,似乎这才是他的风格。一时间,萧惠欢的思绪飘出去好远好远…… 沈慎卿将自己生平第一封情书交出去之后,拿着招募佃农的章程落荒而逃。踉踉跄跄的奔出萧家老远之后,这才感觉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小了一些。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自骂了一声: “沈慎卿啊沈慎卿,你看你这点出息……” 又调整了一下情绪,好不容易将那股激动压下去。沈慎卿这才沉稳的朝萧氏宗族祠堂而去,他要尽快将这份章程交给族长萧三爷审阅。若是没问题,就要尽快行动起来。因为招募佃农这件事情能否成功,萧家庄农庄能否建立起来,关系着他能否得到萧大成和萧惠生的认可…… 一夜点灯熬油的功夫没有白费,萧三爷在看了他呈交上去的章程之后,当场拍板表示可行。随即便风风火火的召集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二十多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商讨此事。对于这样的事情,大多数长者都极力支持。可是也有人表示担忧,毕竟这需要投入的银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讨论的过程中,萧三爷并没有让沈慎卿回避,因为很多东西还需要他来解释。譬如眼前谈到的集资的问题,按照沈慎卿的预算,大概需要白银一千三百两。可这种事情,往往都得往大的方向预算,所以,讨论的结果,还是按照先前说的一千五百两。这一千五百两怎么筹集,就是一个具体的问题。 萧三爷对这件事情是非常支持的,当先表态:“这个招募佃农成立萧家庄农庄的计划,是为我整个萧氏一族和萧家庄谋福利的好事情。我这个族长和里正自然要全力支持,不过太多的银子我也拿不出来。这样吧,我出三百两,占其中的两成份子。其他的,看大家伙儿的能力。咱们不强求,反正谁出资,谁获益……” 沈慎卿闻言当即也站起来答道:“族长大人,慎卿也愿意出三百两……” 他们两人每人出三百两,便解决了四成的资金问题。其余二十多个长者,活了这么大岁数,谁不是人老成精的角色。见族长和沈家老九都如此大胆,谁要是还意识不到这当中潜藏着的巨大利益,谁这一大把年纪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当即二十多个长者纷纷表态,其中一个愿意出一百五十两。其余的二十来名长者,也纷纷拿出三五十两不等。这倒不是他们不想出更多,只是一来经过这一年的大旱,萧家庄各家各户家中的存银也不多;二来若是他们就把份额占完了,那庄子上的其他人还怎么办? 一场讨论下来,筹建萧家庄农庄的资金,便解决了八成。还差三百两,便可以凑足预计的一千五百两。这三百两让萧家庄南北两边近两百户人家来筹集,简直是轻而易举。当下,萧三爷按照沈慎卿的计划,将人分成三拨:一部分人出发前去萧家庄周边招募佃农;一部分在萧家庄内部募集资金;还有一部分则在沈慎卿的带领下,前往县城购买修建宅子所必须的材料…… 虽说朝廷已经开始赈灾,可是这赈灾的粮款经过层层转运和克扣下来。真正能发到灾民手中的不到一半,大多数灾民的温饱都依然得不到解决,只能保证不饿死。因此,招募佃农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不过五六天时间,前去招募佃农长者们,便带着一百户佃农回到了萧家庄; 同时,沈慎卿也带着人从县城当中买回了足够的材料。这些佃农到了萧家庄之后,发现这里不但能够吃饱喝好,而且主家竟然连修建房舍的材料都买好了。人人都欢喜不已,欢天喜地的开始修建房舍,好让自己一家子尽早有个安身之所…… 募集资金的几名长者,工作却遇到了一定的麻烦。先前众人都以为,萧家庄南北两边加起来近两百户,要筹集三百两银子的资金非常容易。可是一圈走下来才发现,不少人对这件事情都并不热衷。要他们一下子拿出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来投入这个现在还看不到影的事情,实在不容易。五六天下来,才筹集到了两百两,这其中还有萧大成家的六十两和张鹏的六十两。其他的八十两,竟然是几十户人家几两几两的凑出来的…… 好在差的也不多了,萧三爷和众人一合计,既然大家伙都还在观望,那就让他们先观望着吧。等看到这其中的利益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抢着送银子来…… 整个十月和十一月,萧家庄众人便为这件事情忙碌着。一排排新修建的佃农房舍拔地而起,大片大片的荒地杂草被一把火烧个精光,随后便被那些干劲十足的佃农开垦出来,种下了秋小麦等作物。 十二月上旬,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降下了这一年从立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持续了近一年的强旱,开始有了缓解的迹象。萧家庄众人无论是原住民,还是招募过来的佃农,无不欢呼雀跃,他们终于多过了最艰难的一年…… 第八十八章 沈大的心病 第八十八章沈大的心病 洪泽县、沈府。, 大白天的。沈大的房间里,却传出一阵阵令人**的呻吟声,中间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嘶吼。沈大的原先的跟班、如今沈府的大总管福根,好整以暇的在外面的偏厅当中品着茶吃着点心,耐心的等待着家主大人办完事出来。旁边的桌面上放着一张纸片,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写着些什么,反正福根是半个字都不认识的。 好半晌之后,沈大的房内渐渐安静。良久之后,又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的声音。很快,两个满脸潮红,身着薄纱的侍婢从房间里出来,经过福根面前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神朝福根打量了两眼,然后翩然退去。福根按捺住胡天胡地的冲动,不可察觉的笑笑,然后便看见门口出现了家主大人的身影…… “家主大人,调查清楚了,那个小咋种现在的确是住在萧家庄,和那帮泥腿子裹在一起。那些泥腿子也不知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竟然还帮他盖了一栋不错的宅子……” 沈大的步履有些虚浮,才一年多的时间。他原本还算结实的身材便瘦削了一圈,变得无比‘骨感’。此时,他身上仅穿着一件深褐色的中单,外面胡乱的披了一件袍子。只见他轻飘飘的飘到桌边,一屁股重重的坐下来。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又端起桌上的香茗牛饮鲸吞的喝了几口。这才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片细细看了起来,渐渐的,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老九啊老九,没想到你的命竟然这么大,在那么多马匪的追杀下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呃,原来是柴叔坏了我的好事,想不到这条老狗竟然如此了得……” 福根闻言嘿嘿怪笑两声,然后站起身来恭声问道: “家主大人,要不要再安排人手去一趟萧家庄?如今那个小咋种在萧家庄上蹿下跳的蹦跶得无比欢畅,还捣腾了个什么萧家农庄出来。那条老狗并不是一刻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咱们下手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没想到这句原本应该很对沈大胃口的话,却招来沈大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小咋种这三个字是你可以叫的么?他再如何不济,也是老爷子留下的骨血,你这个狗奴才,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我听说除了我之外,如今我的那些偏房兄弟在沈府之内都要看你的脸色?福根,你给我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这一切,也同样能一手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毁去,懂吗?” 福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浑身上下一片冰凉。难道是自己勾引家主大人侍婢的事情败露了?又或者是自己刁难曹仁义那个老东西的事情。传到了家主的耳里?要不然,往日自己对那位九少爷左一声小贱人右一口小咋种的叫,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啊…… 当然,此时面对沈大的怒火,福根是绝对不敢有丝毫反驳的。沈大说的是实话,虽说如今他福根已经掌握了沈府不少的大权。可他再如何得势,也依然是个奴才。只需要沈大一句话,他这个今天还风光无限的沈府大总管,明天便有可能到马房去喂马。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确闹得有些过分了,偏房那些少爷公子们,虽说不得势,但是那毕竟还是名义上的主子,自己明面上还是应该多敬让着点。还有曹仁义那个老东西,这一两年来,家主对其的宠信愈发浓厚了。自己可得小心着些…… 沈大一通喝斥下来,见福根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心中一阵舒坦,看来自己还是能镇住他的嘛。前几日,他听说福根竟然强行将老七房里的两个侍婢给换了,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两个侍婢在他过去的时候。没有行跪拜大礼。而沈府有规定,丫鬟侍婢等下人,只有在见到沈府的主子之时,才需要行跪拜大礼的。虽然沈大很乐意看到福根折腾老七等人,损他们的面子,可这件事情却让沈大看到了福根的野心,他在沈府之内,赫然就是一个主子爷呀。这还得了,沈大当时就在寻思着找个机会敲打福根一顿。 结果就在今日上午,酒坊的曹仁义又跑来找他告状。说福根仗着他沈府大总管的身份,硬要将他两个不学无术的亲戚,塞进沈家酒坊做管事。在经历了两年前的家主风波之后,沈家的各项生意都下降了两成以上。曹仁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让沈家酒坊慢慢恢复过来。此时哪里能同意福根这样胡来,当场便拒绝了。结果福根竟然当着一个前来买酒的酒商的面,在沈家酒坊的柜坊上大声辱骂曹仁义,吓得那个酒商落荒而逃…… 正因为这些,沈大才逮住方才福根的毛病,新帐旧账一起算,将福根骂了个狗血淋头。福根认错的态度也还算不错,沉默了好半晌之后,连连表示自己知道错了。随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萧家庄那边……还要不要派人过去?” 沈大皱眉沉吟了一阵,这才轻轻的点点头道: “人还是要派人去的,不过不是马上就去把他怎么着,只是去探一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府的事情,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若是他只想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呆在萧家庄,那便随他去吧。毕竟你这消息上面也说,萧家庄那帮泥腿子对他甚是看重。若是对他做得太过,将这些泥腿子逼急了,也是一桩麻烦事。特别是今年如此大旱,这萧家庄却邪乎得很,高粱产量几乎满足了酒坊的两成所需;不过,若是他心中还惦记着重回沈府的门墙,那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福根心领神会,点点头道:“小的明白家主大人的意思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不,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安排,你就不要操心了!” 福根心中一惊:莫非他真的不再相信我了么?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听见沈大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的接着说道: “并非是不相信你,而是你的人只适合动手。可这一次是去试探的,需要动脑子,所以这事情还是让曹先生去办吧……” 福根这才释然,点点头躬身出去了。瞧着福根弓着身子退出去的模样,沈大心中再一次生出一种大权在握的爽快之感:当家主就是好哇,老九,你若是敢再生出一点觊觎之心,还想着回来帮着老三跟我争这家主之位,那就休怪你这个大哥不讲血亲之情了…… …… 萧家庄内,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还在持续着。虽然已经进入了腊月,可佃农门开垦荒地的热情却丝毫不减。这些佃农们。迫不得已的走到这一步,谁不是生活已经难以为继的人?如今在萧家庄内,一日三餐虽不说吃好,却绝对能够吃饱。住的宅子虽然也算不上好,却绝对能够遮风避雨,而且干净整洁,远不似他们之前住的难民窟那般脏乱不堪。而且这里的主家收的租子极低,头三年六抽一的租子,可不是在哪里都能碰得到的…… 这么好的条件,谁都能看到今后生活的希望,所以干起事情来。人人都偶格外卖力。这可就苦了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名义上的地主萧三爷,只是在这些佃农们来到萧家庄的当天露了个面,勉励了这些佃农一番。之后就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了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让这些佃农们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俩人请示和商量。 这下子事情就来了,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是非常有默契,这不假。可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一百多户佃农的在一起开荒种地,修房造屋,每天都有不少事情冒出来,他们俩人就算再有默契,面对这么多问题,也总会有意见分歧的时候。因此,俩人三天两头就得碰一次头,交换一番意见。 今日,萧惠欢便又到沈家,商量关于这些佃农们垦荒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萧家庄招募过来的这一百零五户佃农,已经开垦了三千五百亩荒地。萧家庄能够开垦的荒地几乎全部都已经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可是这些佃农们却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儿,一个个还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四处寻找,看哪个旮旯角落还有空地可以开垦的,哪怕只有一两亩,这些佃农们都不放过…… “欢儿,我说了,既然这些佃户们如此有干劲,便让他们继续开垦便是。你说的那个水土流失的事情,连我都无法理解,你让我怎么去跟佃户们解释?反正他们每开垦出来一亩荒地,咱们便能多一份收成,这不是很好么?咱们为何要阻止他们?” 萧惠欢有些恼火,古人果然是目光短浅啊。眼看着这道理是讲不通了,萧惠欢也懒得再磨嘴皮子,干脆杏眼一瞪,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吼道: “沈慎卿,我说不能再开垦了。就是不能再开垦了,怎么着吧你?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萧惠欢一发飙,沈慎卿就焉了,苦笑着点点头: “好吧好吧,姑奶奶您最大,您说不能再开了,那咱就不开了,这总行了吧?” 萧惠欢见他明显是口服心不服,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妥。可从长远考虑,还是得防止这些佃户过度开垦荒地,造成水土流失。当即接着说道: “那好,下午你便去跟佃户们打招呼,从明日起,停止所有开荒的动作,开始丈量各家开垦出来的实际面积。”说到这里,见沈慎卿似乎还在对她这个决定耿耿于怀,于是又好言说道: “沈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不近人情?好吧,现在我跟你解释也解释不通,等过上几年,你便会知道我今日的决定究竟正确与否了……” 第八十九章 沈府来人 第八十九章沈府来人 沈慎卿的心中,原先的确是觉得萧惠欢有些无理取闹。,你说这开垦荒地又不需要什么成本,那些佃户每天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有这个精力去折腾,便由着他们折腾就是。为何平日里多精明的丫头,在这件事情上面就犯这样的糊涂,扭着一根筋呢? 可是听见萧惠欢最后柔声说的那一句话,心头的那点不快又消失殆尽了。伊人能够好声好气的跟自己解释,这便足够了。或许她真的是出于什么难言的顾虑,不能对自己明言呢?毕竟她身上本来就有很多不为人道的秘密呀。这样一想着,沈慎卿便更加释然了,轻轻的笑笑: “欢儿你多心了,既然你坚持如此做,相信你定然有你的理由。放心吧,我明天就跟佃户们交代……” 萧惠欢见他这话说得诚恳,心中也稍稍安定下来。正想开口再给他耐心解释一番,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俩人都有些奇怪,今日柴叔带着萧惠涛到山上练武去了,而那些佃户们有事情也只是在院子外面叫唤,不会跑到院子里来,那这时候会有谁上门来呢? 沈慎卿于是准备起身出去一看究竟,才走了两步,便见正屋门口闪进来一个身影,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便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恭恭敬敬的说道: “小的沈家酒坊大管事曹仁义,见过九少爷……” 沈慎卿的眼睛一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曹仁义?他来做什么? 萧惠欢心中也是一阵奇怪?沈家酒坊的大管事?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沈大哥不是说他已经和沈府没有任何瓜葛了么?为何还会有沈府之人来找他?虽然她心中在这一瞬间充满了疑团,可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这个时代,她都信奉一条格言: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在男人要谈事情的时候,还不识趣的一旁凑热闹,特别是男人们要谈的事情,很可能是一些隐秘的事情的时候…… 心中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萧惠欢便站起身来轻轻的开口道: “沈大哥,既然有你府上的人找你,那我就先不耽误你的正事,先告辞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曹仁义。曹仁义见她这副模样,善意的咧嘴对她笑了笑,拱拱手对她的识趣表示感谢。没想到萧惠欢才迈出去一步,便听见沈慎卿开口道: “欢儿,你也留下,这位曹先生乃沈家酒坊的大管事。沈家酒坊可是我们萧家庄的大主顾,咱们种的高粱全赖沈家酒坊收购。既然曹先生今日上门来了,你便也正好趁此机会结识一番,今后咱们萧家庄和沈家酒坊打交道,有曹先生的关系在,也会方便很多……对吧,曹先生?”后面这句话,沈慎卿是面向曹仁义说的。 曹仁义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他今日来找沈慎卿,本就是奉了沈大的命令,前来刺探沈慎卿心中的想法,看他是不是心中还惦记着重返沈府的。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曹仁义就老大的不情愿,九少爷的心机他是知道的,当初就不比他曹仁义差到哪里去。如今经过这一年多的亡命生涯,整个人定然会更加成熟。自己想要刺探到九少爷心中的真实想法,岂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家主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守,只能硬着头皮跑这一趟。他原本是想着单刀直入的直接问一问,看看沈慎卿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相信凭着当初自己手下留情,对他网开一面的那点交情,九少爷多少会对自己交个底。可现在沈慎卿硬要拉着一个外人在这里呆着,这话他可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萧惠欢的目光本来就还停留在曹仁义的脸上,眼见着沈大哥那句话说完之后,曹仁义的脸上闪过的那一丝尴尬,她心中更加肯定,这位劳什子沈家酒坊大管事,定然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跟沈大哥说。可这时候她要是坚决要走,又会在这人面前拂了沈大哥的面子。好在她也算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闻言转头面向沈慎卿嫣然一笑: “沈大哥,那你们先聊着,曹先生远来是客,我去给你们沏茶!”说着便轻轻退了出去,果真跑到厨房慢条斯理的烧水泡茶去了…… 曹仁义对萧惠欢的识趣再次报以深深的一瞥,目光当中既有感激,还有惊讶——没想到这萧家庄的泥腿子当中,竟然还有如此识大体的姑娘。而且看她和九少爷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呐。这也难怪,若是普通的女子,恐怕也难以入得了心高气傲的九少爷的法眼…… 沈慎卿对萧惠欢如此得体的应对亦是高兴和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然蕙质兰心若斯,在待人接物方面,竟然也如此有分寸。方才那一番应对,既给了客人应有的尊重,也丝毫没有拂了他的面子。这样想着,心中对伊人的喜欢更甚。不过眼见曹仁义还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只好暂时按耐住心中那一抹欣赏,淡淡的开口问道: “不知曹先生今日突然登门造访,有何贵干?现在这里再没有旁人,曹先生就不用跟我玩那套绕圈子的把戏了,直奔正题吧!” 曹仁义心中暗道一声厉害,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来意,而且言辞还是如此犀利,单刀直入。心中对于九少爷不能执掌沈府大权,又一次生出一种深深的遗憾。不过他此来,肩负着沈大的嘱托,当下也不绕圈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沈慎卿行了一个下人之礼: “九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锐气逼人,既然如此,小人便不再绕圈子,有话直说了,言语当中若是有令九少爷不快之处,还请九少爷别往心里去!” 沈慎卿轻轻点点头,语气淡淡的说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曹仁义脸色一正: “家主大人听说九少爷如今身在萧家庄,心中极为不安。他想知道,九少爷是否还有重返沈府门墙的想法……”话音一落,曹仁义的双眼便眨也不眨的盯着沈慎卿那一张俊脸,想要捕捉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没想到沈慎卿的脸上竟然半晌没有丝毫表情,然后就慢慢的挂起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说呢……………………” 分割线 (隆重推荐好友力作《小康》,书号1837788,同样的异能温馨种田文,喜欢的筒子们去翻翻。手中有推荐票的亲们,也请帮她投点推荐票,让她冲一冲新书榜。另外解释一下,这两天之所以每天只有一更,因为前天年夜饭过后,一心身体不舒服,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打点滴,今天才好些。555555,大过年的还给医院送钱,好冤枉啊。亲们有小粉红的,慰问一下吧………………) 第九十章 收入上缴 第九十章收入上缴 “你说呢?” 曹仁义听到这句话。,险些晕厥过去。我的九祖宗诶,如此干系重大的事情,直接关系到您的脑袋还能不能留在您的脖子上,您还让我说?心中这样腹诽着,脸上和嘴里却依然是一副谦恭的下人模样: “九少爷自小便聪慧过人,如今更加成熟,更显深谋远虑,九少爷心中所想,岂是小人可以揣度的?” 沈慎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若是我的确想着重返沈府又如何?再不想跟沈府有任何瓜葛又如何?” 曹仁义心中郁闷,不是说好直来直去的么?怎么又饶起弯子来了?您若是还想着重返沈府门墙,恐怕您连这个年都过不了。柴叔即便就是当年那个纵横苏皖三郡的汪洋大盗柴进又如何?在百名马匪的围攻下,还不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即便他是个万人敌,他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形影不离的护在您身边啊?更何况您现在还有了方才那位姑娘这样一个软肋。 沈府富可敌国,却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勾当,有些什么样的潜实力您多少也应该知道的。即便柴叔再年轻二十年,在家主直属的酒神卫队手下,他也讨不了半点好处去。 而若是您再不想跟沈府有任何瓜葛,那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从此以后,您好好的在萧家庄,操持农民这一非常有前途而且还万分光荣的职业。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地里刨食,累虽然是累了些,日子也的确简单了些,可是活得安乐太平,岂不也是很好么? 若您真是这样想,那我回去也好交差啊,家主大人定然也会相当开心的。要知道,我怀里还揣着一千两银票呢,只要您说出这句话来,这一千两银票就当我私人馈赠给您的,当做我在沈家酒坊捞了不少银子的分红吧…… “小的方才已经说过了,九少爷深谋远虑,高屋建瓴,小的相信九少爷定然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不过在九少爷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前,老奴有一句话,想要奉劝九少爷!” 沈慎卿脸上的笑容一直都不曾消失过,他显得是那样的平静和淡定。此时听见柴叔这样一说,微微有些意外的望着他: “曹先生,当日在沈府之内,慎卿承了你的情,这事情慎卿一直记着呢。曹先生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曹仁义点了点头:“九少爷,古人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古人还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小的知道九少爷素有振兴沈府的雄心壮志,正因为这样,九少爷的任何决定。都应该以保全自己为前提。小的相信,以九少爷如此年纪、便身负如此惊才绝艳的魄力。终有一日,九少爷的成就不会低于沈府的创业始祖。到那时,有九少爷的地方,就是沈府啊……” “有九少爷的地方,就是沈府……”沈慎卿细细的咀嚼着曹仁义这句话!不错,这的确就是他沈慎卿心中的奋斗目标。洪泽县的沈府?呵呵,虽然并没有刻意去收集沈府的各种消息,可沈慎卿也知道,如今的沈府,除了由曹仁义把持的沈家酒坊之外,其余的各项产业都是一日不如一日。在沈大的把持下,那个沈府已经初露衰败的迹象,而自己却在萧家庄内,迈出了创业的第一步。虽然现在两边的差距,还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可是假以时日,此消彼长之下,谁敢说自己就不能超越那沈府呢? 想到这些,沈慎卿再次笑了,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容,是真正的发自内心。而不是方才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笑: “曹先生的好意,慎卿明白了。如此,便请曹先生回去吧。回去转告我那好大哥,就说九弟多谢他的惦记了。不过慎卿如今在萧家庄生活得很好,每日里开开荒,种种地,没事的时候便和柴叔下下棋,和那些淳朴的佃户们拉拉家常。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了些,可我却乐在其中,请他不要惦记了,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家主吧……” 曹仁义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啊我的九祖宗,您可算是说出这句话了。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一去,而且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曹仁义竟然也难得的有心情八卦了一下: “九少爷,方才那位姑娘,似乎和您的关系不一般呐。小的观其行事大方,待人接物也极为知礼识趣。小的斗胆相问,莫非那就是未来的九少奶奶?” 恰好萧惠欢此时已经泡好茶走了过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脚一下子绊在门槛上,险些一个踉跄跌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扶稳了手中的托盘。嗔怪的瞪了那位劳什子曹先生一眼,这才端着茶进去。 沈慎卿此时却恨不得抱着曹仁义亲几口,好嘛你这个老东西。本少爷平日里一直想说而不敢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你倒是替本少爷问了出来。当下,他一双深邃有神的目光直勾勾的向萧惠欢瞟了过来,嘴上语带双关的答道: “这事情我说了不算,得看人家怎么想的……” 话音一落,便听见‘嘭’的一声。萧惠欢将托盘里的茶壶和茶杯重重的放在他们俩人中间的茶几上。先丢给他两颗新鲜出炉的卫生眼,然后脸上挂起一丝甜甜的笑容,斟了一杯茶笑眯眯的递过去: “曹先生请喝茶……” 她这样一笑,饶是曹仁义这种在沈府见惯了美貌侍女的老东西也直呼吃不消:怪不得呀怪不得,怪不得九少爷现在连沈府都不惦记了呢。方才还没有细看,原来这女子竟是如此美貌。妩中带媚,柔中含刚。明眸皓齿,俏脸朱唇,任谁见了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俏丽的姑娘…… 看见萧惠欢甜笑着递过来的茶杯,曹仁义连声说着“不敢不敢,九少奶奶这是要折煞小的呢!” 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接过茶杯,眼看着‘九少奶奶’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曹仁义赶紧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结果那茶是刚刚冲出来的,还烫得要命。曹仁义刚一喝到口中就暗叫了一声‘苦也’,可是当着九少爷和‘九少奶奶’的面,他又不敢吐出来,那样太过失礼了。只好强忍着火烧火燎一般的感觉,将那一口茶水包在口中囫囵着,希望让它冷却一下再吞咽进去。没想到那‘九少奶奶’还来凑趣,突然‘哎呀’一声惊叫: “曹……曹先生。快些放下,这茶水是刚冲出来的,烫……” 曹仁义被吓得一哆嗦,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您现在才喊烫有什么用啊?早干嘛去了我的九姑奶奶…… 沈慎卿知道,这丫头铁定是故意在整曹仁义。摇摇头苦笑一阵,曹仁义这回算是代自己受过了。当即关心的问道: “曹先生,不要紧吧?” 曹仁义连连摆手,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已经皮糙肉厚。这茶水虽说很烫,可毕竟已经冲出来一会儿了,倒不至于真的将嘴烫出几个大燎泡来。不过这地方他是不敢再呆下去了。这九少奶奶的性子,看样子并不像她外表那样人畜无害啊,自己还是早走为妙吧,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怎样整自己呢。当下赶紧站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 “九少爷,小的来得仓促,也不曾准备什么礼物。眼看着就是年关了,这点银票,便算小的一点心意,请九少爷收下添置点年货……” 沈慎卿正要拒绝,却看见曹仁义的眼神连连往萧惠欢身上瞟。然后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也给未来的九少奶奶添置点首饰什么的……” 沈慎卿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萧惠欢一身,却见她身上竟然真的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心中不由犹豫了,这个曹仁义三番两次的向自己示好,很明显是在为他自己留后路,毕竟风水轮流转嘛,谁知道将来沈府究竟会怎样?他现在身为沈家酒坊的大管事,些许银子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当下伸手接过那张银票,轻轻点点头道: “曹先生,你的心意,慎卿记住了……” 曹仁义闻言开心的一点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坦,省时省力。当下不再多说什么,双手抱拳躬身一揖: “既然如此,小的就不耽误九少爷的正事,先告辞了……” 沈慎卿也学着他的样子:“曹先生慢走,慎卿就不远送了……” 等曹仁义走远了,萧惠欢这才凑过来问道:“沈大哥,你不是说你已经和沈府没有任何瓜葛了么?这个沈家酒坊的大管事,还来找你干嘛?” 沈慎卿随意的挥了挥手里的银票笑道:“来给咱们送银子的……” 萧惠欢自然不相信堂堂沈家酒坊的大管事,特意跑到这萧家庄来,就是为了给一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庶子送银子。可是当她看到沈慎卿手里那张银票的面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千两?” 沈慎卿咧了咧嘴:“沈府就是有钱啊……” 说着把银票递给萧惠欢:“欢儿,这银票就劳烦你帮我保管着了……” 萧惠欢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轮弯月,小样儿的,不错啊,知道收入上缴…… (这章这样写,亲们还满意不?满意的话票票丢来呀………………) 第九十一章 好事接踵而至(新年快乐) 第九十一章好事接踵而至(新年快乐) 萧惠欢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觉悟。!从当日决定收下他送的那尊小小的玉佛开始。萧惠欢就再没拿沈慎卿当外人,虽说俩人现在的关系还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可是俩人心中萌动着的情意,却让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心照不宣。就譬如这笔意外之财,沈慎卿下意识的觉得应该交给管家的人掌管着,虽然萧惠欢现在还并不是他的管家的;而萧惠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送走曹仁义,还平白得了一千两银子,俩人心中都略略有些兴奋。不过萧惠欢今日来找沈慎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继续呆在这里谈谈情说说爱固然不错。可是这时候的人最缺的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嚼舌头根子。若是谈完了事情还在这里磨蹭,恐怕用不了一天时间,萧家庄上下又要开始传些风言风语出来了——即便这些风言风语更多的是乡亲们善意的祝福和期待…… 当下,萧惠欢收下银票,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拍拍袖子,干净利落的说道: “沈大哥,事情谈完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沈慎卿却有些依依不舍,不过他也知道,他俩现在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本来就已经极为不妥了。若是再继续腻歪下去,对萧惠欢的名声可真不怎么好。当下也只好强行按耐住自己的不舍,闷闷的答道: “嗯,路上小心些。对了欢儿,这一千两银子,你抽个时间去县城里兑换成现银吧,然后拿一百两出来,再投进农庄里面。农庄不是还差着一百两银子的空缺吗?咱们这就把他补齐了,就以你的名义补上去!” 萧惠欢点点头:“正好年前我还要和爹去县城一趟,办年货,到时候我就将银子兑了。不过补缺还是用你的名义补吧,要是以我的名义补,到时候乡亲们的眼睛还不瞪得牛大啊?我们家哪儿来这么多银子……”萧惠欢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使劲将一双美目瞪得大大的,逗得沈慎卿险些失笑,心中那点不舍也冲淡了不少…… “嗯,那你回去吧。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去找你的……” 萧惠欢看着他那郁闷的样子,心中又泛起一丝甜意:“那你没事就不能来找我啦?” 沈慎卿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佳人这是在宽慰自己呢。这才终于真正的开心起来,笑呵呵的开口道:“行,有事儿没事儿,我都会去找你的。路上自个儿当心着些,啊……” 萧惠欢点点头:“嗯,知道了,那我回了沈大哥。对了。一会儿柴叔跟我三弟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爹让他腊月二十八之前一定要回家。马上就是年关了,得给你和柴叔留一些准备年货的时间呐……” 沈慎卿咧嘴一笑:“知道了,要是惠涛磨蹭着不肯回去,耽误了柴叔的时间,我就和柴叔上你们家过年去……” 萧惠欢脸一红:“你想得倒美,好啦,我走了……”沈慎卿连忙起身,将她送到门口,看着伊人翩翩离去的身影,沈慎卿脸上一片灿烂…… 然而,当萧惠欢回到家里,里里外外为过年的事情忙碌了一番之后,风言风语依然流传了起来。只不过这流传的风言风语,不是针对她和沈慎卿俩人的暧昧。然而却又和她们二人脱不了干系——洪武县护陵军的两个十人斥候小队,连人带马全部在苏南郡和苏皖郡的交界处失踪了!!! 洪武县境内驻扎着整整五千护陵军,区区两个十人小队失踪,原本并不应该掀起如此大的波澜。然而,这次的事情却有些离奇和反常,甚至在苏皖郡的百姓心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原因无他。只因为失踪的这两个小队的士兵,不是普通的军士,而是斥候!是护陵军的精锐斥候…… 苏南郡的马匪为患,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周边的百姓原本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那伙穷凶极恶的马匪什么时候就杀到自己所在的庄子上来。不过苏皖郡的百姓相对来说还是要好些,因为就在苏皖郡境内,驻扎着一支精锐的护陵军,那些马匪即便再穷凶极恶,也不大敢流窜到苏皖郡境内来…… 可是,如今护陵军的两支精锐斥候小队失踪,而且正是在前往苏南郡的路上失踪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护陵军也不可靠了,两支斥候小队,足足二十名精锐护陵军斥候,除了那些人多势众,穷凶极恶的马匪,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能让他们离奇失踪? 当然,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两队斥候集体开了小差。可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有没有可能二十人集体开小差的事情暂且不说,即便真的是集体开小差了,可这些斥候们的战马呢?开小差你总不可能将战马也牵走吧?那目标岂不是太大了?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两支斥候小队,被苏南郡境内的马匪给消灭了…… 萧惠欢是在跟娘一起准备晚饭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萧大成一跑进厨房,就兴冲冲的对娘俩叫道: “欢儿她娘,欢儿,好事情。好事情,洪峰县那边有大事情发生了!” 萧惠欢和娘亲被老爹这咋咋呼呼的模样吓了一跳,萧母更是丢下手中的水瓢没好气的骂道:“什么事情这么喳喳呼呼的啊?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萧大成对萧母的恼怒丝毫不以为意,走进娘俩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道: “沈公子的锦囊妙计就快要生效了,欢儿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解决了!” 萧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问道:“欢儿的事情?欢儿的什么事情?”萧大成闻言给噎了一下,冲她翻了翻白眼:“就是欢儿的那个事情嘛……那个,预知天象的那个……” 萧母这才明白过来,连声问道:“哦……你先说说,发生什么大事情了?”萧惠欢虽然没出声,可也是一副迫切想要知道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老爹。 “你们还不知道吧?护陵军的一支百人斥候队,在洪峰县境内被马匪消灭了……”这就是流言的力量,明明只是两支十人小队,可是经过两个县的百姓以讹传讹,到萧家庄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支百人小队。按照这个速度增加下去,估计当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就该变成五千护陵大军全军覆没了…… 萧母和萧惠欢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也跟着乍呼呼的叫起来,萧母还出声问道:“这是坏事情啊,你这个老糊涂竟然还喊着是好事?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连护陵军都打不过那些马匪了。咱们可怎么办?当家的,要不咱们也先搬家吧?往靠近京城的方向跑……” 萧惠欢此时却已经醒悟过来,听了娘亲的话,不等爹爹开口,她便出声道: “娘,不用搬家,爹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好事儿,起码于咱们家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萧母连忙将右手食指竖在唇边,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这才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嘘……,欢儿,慎言,慎言!你爹没读过书也还罢了,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也跟着瞎说?朝廷大军被马匪消灭,你们竟然说这是好事,这要是被县尊大人听了去,还不把咱们当成马匪的同伙儿给抓了去啊?” 萧大成大咧咧的一笑:“这是在咱们自己家,周围又没别人,你瞎操哪门子心?你想啊,护陵军被马匪消灭,护陵军的将军能善罢甘休么?而且先前慎卿对钦差大人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已经让朝廷有了征剿马匪的念头。这下子加上护陵军的事情,朝廷哪里还能善罢甘休?以我看呐,朝廷这次不把那些可恶的马匪斩尽杀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欢儿的事情可就囫囵过去了,所以说,这对咱们家来说,它就是好事啊……” 萧母闻言琢磨了一下,眉宇之间也跟着露出了喜色:“是这么个理儿啊,呵呵,当家的,这么说,咱们欢儿以后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萧大成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所以我说这是好事儿啊。哈哈,欢儿,快快快,和你母亲一起准备点好酒好菜,今晚咱们家要好好庆贺一下……” 萧惠欢喜滋滋的‘哎’了一声,转身去和娘亲一起忙活准备晚饭。结果母女俩还没把菜择好呢,却又听见正屋里萧大成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孩子他娘,欢儿,你们快过来,快过来啊!”叫声极为急促,吓得萧母和萧惠欢手忙脚乱。丢下手中的事情便急匆匆的朝正屋那边跑。萧母一边跑一边抱怨: “你爹今日这是中邪了还是抽风了?为何总是这么咋咋呼呼的叫个……”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俩人跑到院子里的时候,便听见萧惠生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痛呼声。母女俩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道: “要生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一心先在这里祝福所有的亲们新年快乐,万事顺意;帅锅越来越帅,美眉越来越美!这时候应该很多亲都在看春晚,一心却不能看,因为没有存稿,一心得赶稿子。亲们手上如果还有票票的,就当成新年红包,打赏给一心吧,嚒嚒……) 第九十二章 新生命即将诞生(春节快乐) 第九十二章新生命即将诞生(春节快乐) 秀荷的确是要生了。.话说她怀胎已经十月有余,时间已经比普通的孕妇长了二十多日。若是还不生下来,连萧惠欢这个生物化学双料博士,都无法再用科学的观点来看待和阐述这奇怪的现象,那到最后恐怕就只能说,她肚子里怀的,和封神榜里面的哪吒是同一个来头…… 萧大成自从探听到洪峰县那边的消息,回来之后就一直乐颠颠的。刚才在厨房跟萧惠欢娘俩乐呵完了,美滋滋的回到正屋准备泡壶热茶享受一下。结果茶都还没泡好,便听见儿子和儿媳妇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痛呼声。 萧大成反应也算不慢,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恐怕是儿媳妇要生了。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往秀荷的房间里冲去,冲到门口掀起帘子一看,果不其然,大腹便便的儿媳妇,此时正艰难的靠在床边上艰难的呼吸着。大冷的天儿,秀荷额头上的汗水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显然是正在忍受着产前的阵痛……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虽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可生孩子这种事情他却真的没有经历过,当即便有些抓瞎。最后还是秀荷提醒他:“爹,快叫娘和惠欢过来……”萧大成这才醒悟过来。家里还有两个女的呢。于是,他便扯开喉咙急切的叫唤起来…… 萧母和萧惠欢急冲冲的赶到屋子里,萧母只看了秀荷一眼,便一跺脚跳起来叫道: “当家的,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稳婆过来啊,还有,让萧七家那口子过来帮忙。还有生儿?对了生儿呢?这天儿都黑了,怎么还不见他回来?媳妇儿眼瞅着要生了,还整天在外面忙活个啥?快去把他也给我叫回来……” 萧大成寻思着自己在这里除了倒忙之外的确啥也做不了,出去跑跑腿也好,也算是为自己的小孙孙来到这个世上干了点实际的事情,做了点实际的贡献。当即连连点头,转身蹭的一声就蹿了出去…… 萧母看也不看,双手扶着秀荷的双肩,和萧惠欢一起艰难的把秀荷扶到床上躺下。然后也顾不得讲究那么多了,三下五除二,将秀荷的裙钗亵裤什么的退下来检查了一番。但见裙钗和亵裤都已经被一些带着淡淡鱼腥味儿的液体湿透了,雪白的亵裤上面还带着一些淡淡的血丝。萧母心中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破水了。破水是生产的前兆,她自己已经生过三个,对这个已经非常清楚,羊水一破,离正式生产就不远了。当下就势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拉着秀荷的手,一边轻柔的说道: “秀荷,别怕,别怕啊。婆婆在这儿呢,婆婆生了三个,婆婆有经验,不会有事的,啊!放轻松,不要紧张,放轻松些,大口大口的呼气和吸气就是。稳婆和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丈夫也马上就回来了,不要怕,啊,乖媳妇儿,别怕……” 就这样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秀荷的情绪终于渐渐安稳下来。这时候,屋子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萧惠生焦急万分的声音: “秀荷,秀荷?你没事吧?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掀起门帘子冲进来。萧母连忙出声呵道: “别进来,生儿,你快去厨房把锅刷干净,然后烧一大锅开水。还有,去娘房里,那口大衣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取几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备着,还有剪子,也拿到厨房去,等开水烧好了之后,将剪子和毛巾一起放进开水里烫一下,快去……” 萧惠生的身影硬生生的在门口刹住了车,他实在很想进去看一看自己的老婆。可是他也知道,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当下只好又宽慰了秀荷几句,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让她安心一些,然后才急吼吼的按照萧母的吩咐去做…… 萧惠生前脚刚走,后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影还没瞧见,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萧大嫂,可是秀荷要生了?” 萧母在屋子里听得真切,这是萧七的老婆过来帮忙了。当下赶紧在屋子里接口道:“是的是的,七嫂,你快进来吧,欢儿还小,没经验,我一个人一会儿怕是忙不过来……” 萧七嫂在屋外轻声一笑:“看把你急的,这会儿应该刚破水吧?那还早着呢,你先陪秀荷说一会儿话,等我净个手。一会儿我进去换你,你也得好生净下手啊……对了。你们家大成的酒放哪儿了……” 萧母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在厨房忙碌,这手上也不干净呢。当即对萧惠欢吩咐道: “欢儿,你快去把你爹的酒找出来,给你七婶净手!” 萧惠欢哎了一声,赶紧也起身行动起来,去给萧七婶找酒。心中却在想着,这时候的人,对于生产方面的卫生还是比较注意的嘛。毛巾剪刀什么的知道要用开水杀菌,也知道用酒水洗手消毒…… 等萧母和萧七婶都净了手,萧惠生将一大锅开水烧好,将毛巾剪刀什么的都消过毒了。萧大成也拖着一个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稳婆到了家,那稳婆一边牛喘着拍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断断续续的叫着: “哎呀,累死个人了,我说老萧啊,你这是想累死我呢……” 萧大成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好言安抚道:“陈妈,我儿媳妇儿要生了啊,我能不急么?人命关天啊!您就多多体谅吧,劳烦您了,您放心,一会儿我给您封个大大的红包……” 被叫做陈**稳婆闻言却并没有显得有多开心。她是真的累坏了。而且此时屋子里还没有传出呼天抢地的叫声,那说明此时还没有正式开始分娩。不过她也不敢大意,冲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萧家大嫂,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屋子里传来萧母的声音:“已经破水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陈妈闻言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我还可以好好歇一歇,哎呀我的妈呀,可真是累死我了。老萧,足足五里地啊,我跟着你这样一个大老爷们一路狂奔过来……行了行了,你也别闲着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备了吧?毛巾。剪子,止血药,止疼药这些……” 萧大成点点头:“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您进去了……”这些东西倒的确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毕竟萧母已经生产过三次了。临产前需要准备些什么必需品,萧大成还是知道的…… 陈妈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行了,看把你这大老爷们儿急的,我这就进去,你去给我弄点酒来……” 萧大成闻言瞪大了眼睛:“啥?这时候您还喝酒?” 陈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摊出两只手郁闷的叫道:“净手啊………………”萧大成这才醒悟过来,讪讪的哦了一声,赶紧转身跑去找酒,很快就提着一个酒坛子过来,那里面还有半坛浓烈纯正的沈府高粱酒呢。眼看着陈妈哗啦哗啦的倒出来一大碗用来洗手,心疼得萧大成直哆嗦。可为了儿媳妇儿和小孙孙,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陈妈净了手,端着萧惠生先前准备好的毛巾剪子等物进了产房。萧惠欢也想跟进去观摩一番,因为生宝宝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极为新鲜的事情,活了两辈子她都没经历过。可是当她兴冲冲的掀起帘子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萧母推了出来: “欢儿,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这种事情你还不能掺和,出去陪着你大哥和你爹呆着吧……” 萧惠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不解的问道:“那方才为何又可以进去?” 萧母微微一笑:“方才还没生呢,现在是分娩。你还没出嫁,见不得生产的血光。好了,听话,快出去吧,乖女儿……”说着把帘子一放,转身回到床榻边上照料着秀荷了。 萧惠欢只好闷闷的回来,到正屋里搬了两条长方凳出来放在产房外面。让爹和大哥坐下来等着,这种情况下,想要让俩人安安分分的回到正屋等待,难度绝对不小;再加上产房里随时都会要人帮忙,自己跟爹和大哥坐在外面,也方便里面的稳婆随叫随到不是…… 屋子里秀荷的痛呼声渐渐高昂了起来。气氛也开始渐渐的变得紧张。产房当中不断传出陈妈“用力、用力”的打气声,还有娘亲和萧七婶的鼓励和安慰声。听着嫂子秀荷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萧惠欢的神经也跟着一阵阵的收缩:原来生宝宝,竟然真的有这么痛苦么? 再一看大哥萧惠生,却见他紧紧的拉着爹爹的手,浑身上下都在不断的哆嗦。双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的冒起来,那副紧张的模样,仿佛此时他也正在遭受着撕裂身体的折磨。瞧爹爹那副模样,似乎也不轻松,也不知道他是紧张的,还是被大哥那一双大手给掐的…… 分割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愿所有亲们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学业进步,阖家幸福,心想事成!一心在这里,向所有支持和喜欢一心的亲们拜年啦!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嘻嘻,记得给一心投票哦,小粉红,推荐票,这些就是一心想要的新年“红包”……) 第九十三章 生命的拷问 第九十三章生命的拷问 产房内的痛呼声延绵不断的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在产房外面等候着的萧大成和萧惠生父子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秀荷的声音本就纤细,此时的痛呼声更是有如杜鹃啼血,婉转哀鸣着,揪人心肺…… 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子夜时分,突然,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骤然响起。接着屋子里便传来一阵轻松释然的欢呼,陈**声音尤为响亮: “萧家嫂子,恭喜你呀,添了个白白胖胖的乖孙子……”其实初生的婴儿,脸上尽是红扑扑的褶皱,和白白胖胖根本扯不上半分关系。但这四个字讨喜呀,所以,稳婆顺利的接生完了之后,都是说这句话。男孩儿说是白白胖胖,女孩儿就说成漂漂亮亮…… 陈**声音很大,产房外的萧大成和萧惠生也听得一清二楚。父子俩对视一眼,先是满脸的不敢相信,接着无边的惊喜和幸福感涌上来。父子俩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往产房里跑。这一次,萧母和稳婆陈妈都没有阻拦。生产已经顺利结束,便再没有那些顾忌…… 萧惠欢心中也甚是高兴,家中添丁进口,这是大好事。因此,她也跟着跑了进去,想要看看自己那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侄子。 刚生产完的产房,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秀荷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可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却无比强烈,虽然她是那样的虚弱,可是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家人都跑了进来,她依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萧惠生冲进屋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看他刚出生的儿子,而是跑到秀荷床边,紧紧拉着自己媳妇儿的手,一脸关切和爱怜的问道: “秀荷,让你受累了,你不要紧吧……” 秀荷对自己丈夫先来看她自个儿的行为感动开心不已,虚弱的笑笑:“不打紧,就是觉着浑身上下乏得很。生哥,先去看看咱们儿子吧……” 他们的儿子此时正在襁褓中安安静静的呆着,被他祖父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轻轻的摇晃着想要哄他睡觉。他小姑在一旁有说有笑的逗弄着,嘴里不停的叫着“好可爱好可爱……” 萧惠欢逗弄了小侄子一会儿,见娘亲和萧七婶还在收拾着嫂子生产后留下的那一片狼藉。便也跟着去帮忙,这一次萧母也没有阻止,反正欢儿也是女儿家,让她多了解学习一些产前产后的事情也是好。当下一边指点着萧惠欢做这做那。一边还详细的解说着为何要这样做…… 萧惠欢在娘亲的指点下忙活着,那被鲜血浸透的白色毛巾,那一盆接一盆的淡红色的血水,还有那把虽然沾满了血迹,却依然闪烁着寒芒的剪刀。这一切,突然让萧惠欢心中生出一股不舒服之感。这种感觉迅速的蔓延至她的全身,最后尽然让她浑身乏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当中的萧家众人,见萧惠欢突然一下子跌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无不大吃一惊,萧母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把萧惠欢扶起来关切的问道: “欢儿,欢儿你怎么了?” 萧惠欢虽然浑身乏力,但是神智还清醒,当下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开口道:“娘,女儿突然觉得浑身乏力,想回房歇息一下……” 萧母连连点头:“好好好,娘这就扶你回房。这是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萧惠欢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感觉从嫂子开始生产以来,似乎就有一股难言的感觉萦绕在自己心头,怎么样也挥之不去。等娘亲把她扶回自己房中。让她在床上躺下来,又给她盖好被子出去之后,萧惠欢才得以慢慢的思索…… 然而,这一思索,却让萧惠欢浑身冰凉,额头上一阵阵冷汗不断的冒出来。因为她的脑海和心目当中,突然冒出了爹爹说的那一百名失踪的护陵军斥候,还有今年这一番大旱以来,那些颠沛流离,被渴死饿死的灾民…… 嫂子秀荷的生产,给萧惠欢上了最生动的一课。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首先他们的娘亲,要承受的苦难和折磨,便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当这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之后,还要经历多少苦难,让他们的父母耗费多少心血,才能够长大成人。每一个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赐;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和保护…… 可是如今,因为自己一己之私,先是有无数的灾民死在颠沛流离的逃难之路上,然后又有那一百名护陵军军士,因为自己的关系,被那凶残的马匪剿杀得干干净净。这些活生生的性命,这些活蹦乱跳的人们,他们原本是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可是只因为要保住自己能够预知天象的秘密,自己和沈大哥一起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朝廷以为能够预知天象的人,真的已经被苏南郡那些马匪掳掠了去。以至于朝廷要动用大军,前去剿灭马匪。救出那个子虚乌有的‘鬼谷子’…… 而自己之所以想要保住这个秘密,却仅仅是因为害怕麻烦,害怕那接踵而至的对自己的争夺。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后世常有人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身上具有这样的超能力,是否应该肩负起更大的责任呢? 这一晚,萧惠欢连晚饭都没有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索这个问题,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直到天明…… …………………… 洪泽县沈府之内,曹仁义正在将此次前去萧家庄,刺探沈慎卿口风的经过细细的跟沈大禀报。也不知道他是否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什么,反正沈大是一脸轻松得意的模样。等曹仁义说完了,他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曹先生这趟差事办得好啊,不动声色,便探出了我那九弟的底儿。也罢,既然他如此识趣,那我也就放心了。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见血光的好。对了,先生说临走前给他留下了三千两银子?这笔银子就不需要先生来出了,一会儿先生可自去账房,将这三千两银子拿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沈大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一眯。显然是他心中的算计着什么…… 曹仁义将他这个不起眼的动作瞧在眼里,心中涌起滔天的波浪:想不到大少爷当了这一年多的家主,本事倒是见长了,知道用心机了。不过心中这样想,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听了沈大的话,他只是恭敬的躬身作揖道: “小的不敢隐瞒家主大人,这些银子,小人本就是在酒坊的账面上支取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便是家主大人不说,小人也要找家主大人报账的。呵呵。小人自个儿哪儿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 果然,沈大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甚,语带双关的说道:“原来如此,还是先生虑事周全。既然这样,那先生稍后自去账房报账即可……”没想到曹仁义听了这话之后却面有难色: “家主大人,这恐怕不行,您恐怕得给小人写一个条子,或者赐小人一个信物,否则无凭无证的,这又不是一笔小数目,小人担心账房那边不给小人报这个账……” 沈大听了先是惊讶,接着便是满心的开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沈大已经彻彻底底的坐稳了家主的宝座,不管哪一个环节,重要的事情都必须要他沈大的首肯才能通过。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陶醉啊,当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从手上摘下一枚玉扳指递给曹仁义: “那先生便拿这个去吧……” 曹仁义赶紧恭敬的接过那枚扳指,弯腰慢慢的退了下去。等曹仁义走远了,沈大却依然坐在桌边皱着眉头寻思着,嘴里直言自语的说道: “他说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三千两银子,他真是从酒坊账面上拿的?……”越想越觉得不大可能。沈大干脆就不想了,转身朝内室一挥手,很快就有一个脸色阴沉的壮硕男子从内室走出来,行走的时候无声无息,若是柴叔看见此人,定然会惊呼一声:“高手……” 那男子走到沈大跟前,也不行跪拜大礼,只是淡淡的一拱手问道:“家主大人,您有何吩咐?” 沈大对男子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相反,他还显得很客气的开口道:“朱统领,我有件事情想要交给你们酒神卫队去办……” 被称作朱统领的男子闻言干脆的答道:“何事,请家主大人吩咐!” 沈大满意的一笑,沈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和事,他都已经整合得差不多了。唯独酒神卫队,是沈府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因为这是沈府的武装力量,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日这是一个试探。见酒神卫队的统领终于表示出了对他的支持,沈大心中大为畅快: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让你们帮我除去一个人……” 朱统领的眉头微微一皱:“谁?” 沈大的脸色渐渐阴冷:“我的九弟,被逐出沈府,如今居住在萧家庄的沈慎卿……” (春节期间不断更,求票求红包……) 第九十四章 解开心结 第九十四章解开心结 沈大之所以要动用酒神卫队去除掉沈慎卿。,还是那种不踏实的心里在作祟。曹仁义说的那些话,沈大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要想避免将来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麻烦扼杀在摇篮当中,这就是沈大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心狠手辣!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照样能下得了手…… 至于他方才的那番表现,以及他说的那一番话,不过是说给曹仁义听的而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又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家主,沈大对曹仁义的性子已经有所了解。特别是在对于沈慎卿这件事情的立场上面,曹仁义一直反对他斩尽杀绝。沈家酒坊现在必须要倚重曹仁义,他不想让曹仁义寒了心。因此方才才出言表态,让曹仁义安心。可是酒神卫队的朱统领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他的心开始不安了: “家主大人,方才曹先生不是已经说过了,九少爷已经表示和沈府毫无瓜葛,今后也再不会踏足沈府半步。不知家主大人为何还要除掉九少爷,还请家主大人明示!” 听了朱统领的疑问,沈大按捺住心中的那一丝不快,耐心的解释道: “朱统领,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一个人说的和做的,往往是两回事。如今老九或许真是如此想的,可那是因为如今他没有机会,若是有一天他寻着了机会,他还会如此么?为了沈府长久的安定,老九必须除掉。呵呵,所以,这事就劳烦朱统领了……” 没想到朱统领听了他这一番话,却丝毫不为所动,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波澜: “家主大人,请恕小的无能为力,酒神卫队做不了此事!” 沈大闻言脸色一变:“大胆,你要抗命么?是不是我这个家主,如今都不能指使你们酒神卫队了?” 朱统领闻言重重的跪在地上,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答道: “家主大人,小人不敢!酒神卫队的所有成员,皆是孤儿。蒙沈府收留活命,并请名师教授文章武艺,卫队上下,对沈府无不感恩戴德,恨不能为沈府效死。小人之所以不能答应家主大人此事,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大颇有些惊奇:“什么苦衷?” “自酒神卫队创立之日起,当任沈府家主大人便有训诫。无论何时何地,酒神卫队皆不能对身负沈家血脉者下手。此乃沈府祖训,亦是酒神卫队的铁律,任何人不得改变,否则。酒神卫队上下人人得而诛之……” 沈大郁闷得快要吐血,几乎是咆哮着问道:“为何这个训诫,我身为家主都不知道?” 朱统领重重的一叩头:“此训诫,历来是家主之间相互传承。而家主大人您,因为上一任家主大人走得突然,怕是来不及转告于您……” 这就合情合理了,沈大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这酒神卫队的统领说的话,应该是真的。纵观沈家上百年的历史,好像的确没有酒神卫队对沈府之人动过手。看来酒神卫队是指望不上了,要想除掉老九,恐怕得另想办法。当下沈大无力的一挥手: “好吧,此事是我欠考虑了,朱统领你先退下吧……”朱统领闻言,恭恭敬敬,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很快就隐匿无踪。 等朱统领退了出去,沈大的脑海当中又寻思开了。除掉老九,这是从长远来考虑势在必行的。但是此事却又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因为起码从当前看来,自己家主的地位已经渐渐趋于稳固。而那个小贱种此时又在萧家庄内混得是风生水起。和那帮泥腿子的关系打得火热。 要除掉老九不算什么难事,可若是因此得罪了萧家庄,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萧家庄历来是沈家酒坊的一个重要的原材料生产地,特别是过去这一年,江南三郡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可萧家庄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为沈家酒坊提供充足的酿酒的原材料——高粱,这不得不让如今身为家主的沈大好好掂量掂量…… 沈大究竟如何考虑的,没有人知道。萧家庄的萧惠欢家中,此时却是喜忧掺半。喜的是萧家添丁进口,得了一个重达八斤一两的大胖孙子;忧的却是萧惠欢一夜之间便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任谁去问她开解她,她都不吐露半个字,让人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腊月二十八,在北庄跟柴叔习武的萧惠涛也终于回来了。沈慎卿和柴叔因为要去县城半年货,便顺便将他送回来。到了萧家,得知秀荷竟然已经生了,柴叔和沈慎卿自然少不了一通恭喜庆贺。趁着柴叔被萧惠涛拉着去看他的小侄子的时候,萧母悄悄的将沈慎卿拉到一边: “慎卿,你替伯母去看看欢儿吧。这两日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里神情恍惚,好像有很严重的心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除了我们这当爹娘的,恐怕就属你和欢儿谈得来,你帮我们去看看,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还得了?沈慎卿心中当即就咯噔一声,伊人有心事,而且想这些心事想得人都憔悴了。这事儿沈慎卿自然是义不容辞。因为他知道,伊人这番模样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思念他。若是思念他了,大可以商量佃户的事情的名义,上门去找他。两家相隔就那么几里地,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完全不至于到这种‘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地步…… 问明了萧惠欢所在的地方,沈慎卿赶紧急急忙忙的跑了去,连要去县城里办年货的事情也丢到了一边…… 萧惠欢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小清河河岸上发呆,旱情已经过去了,小清河的水位终于开始慢慢上涨。隆冬时节,小清河的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个人坐在河边,寒风一吹,将萧惠欢的脸和鼻子冻得通红。可是她却丝毫不觉,愈冷的地方,愈能让她的思维清晰和冷静些,不至于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 沈慎卿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小清河边,老远便看见萧惠欢一个人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绸袄坐在哪儿。心中当即便暗自埋怨了几句:这个小妮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个儿,这么冷的天儿,坐在那冰冷的石头上吹寒风,这不得要了老命了?赶紧快步赶了过去,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沙沙声。也未能惊醒陷入沉思的萧惠欢。这不由让沈慎卿更为诧异,她这是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呢? “欢儿……欢儿?”走到伊人身边,沈慎卿轻轻的出声呼唤了两声,见萧惠欢依然没有反应。沈慎卿心中不由更急了,这都快走火入魔了吧?当即用手轻轻的在萧惠欢肩膀上拍了拍:“欢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萧惠欢似乎早已经知道他来了一般,头也不回的淡淡开口道:“沈大哥你来了?陪我坐一会儿吧?” 沈慎卿这回是真糊涂了:好么,感情你已经知道我来了,只是懒得搭理我?可伊人有命,不得不从。当下寻摸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上面的积蓄拂去。一撩长衫坐了下来: “欢儿,我听你母亲说,你这两日似乎有很严重的心事?原先我还不相信,可是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这恐怕不是心事,这都快成了心病了这,你究竟怎么啦?” 萧惠欢没想过要隐瞒什么,而且此事和沈慎卿多少也有些关系,当下也不隐瞒,开口问道:“沈大哥,你说我是否太过自私了?” 沈慎卿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愣,不解的问道:“欢儿,好端端的,你为何突然这样问?” 萧惠欢并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反问道:“沈大哥,你听说了洪峰县护陵军斥候的事情了么?” 沈慎卿茫然的点点头:“听说了啊,百余名护陵军斥候全军覆没,听说是被苏南郡的马匪伏击了。这和咱们有什么关……”说到一半,沈慎卿反应过来了:“欢儿,你是在为此事自责,对吗?” 萧惠欢没有否认,轻轻的点点头:“若不是我们编出来的那个谎言,朝廷就不会想着要出动大军,前去剿灭这些马匪,这些斥候军就不会死,沈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原以为沈慎卿会跟着点头迎合,没想到沈慎卿却重重的摇了摇头:“欢儿,你想多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萧惠欢被沈慎卿这句话说得再次一愣:“沈大哥,你这话是何意?” “欢儿,即便没有咱们这回事儿,保境安民也是朝廷和军队的本分。苏南郡的马匪横行三郡,为害乡里。朝廷本就有剿匪的本分,我们只不过利用此事,促使朝廷快些动手罢了。若是没有咱们的那个谎言,任由这些马匪横行下去。受害遭殃的百姓只怕会更多。所以在此事上面,咱们只有功德,没有过错,你明白吗?至于那些牺牲的护陵军斥候,他们当兵吃粮,百姓养着他们,他们本就该舍身为民。军人,本就有马革裹尸的觉悟。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萧惠欢这些天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这时听见沈慎卿如此一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刹那间竟然有些豁然开朗之感…… (咱不当圣女,于是,亲们的票票呢?) 第九十五章 “沈九戒背媳妇” 第九十五章“沈九戒背媳妇” 然而,豁然开朗并不等于问题便完全解决了。。沈慎卿的话。的确让萧惠欢心中的那份歉疚一瞬间便去掉了大半。可是纠结了这么多天,萧惠欢却并不全是因为那百名斥候,还有那数不胜数的灾民。想到这个,刚刚才轻松了一些的心情,顿时又有些沉重: “沈大哥,那那些背井离乡,倒毙路边的饿殍呢?我明明有预知天灾的能力,为了掩盖这个真相、保守住这个秘密。明知即将有天灾却不能说,即便是说也只能是在咱们小小的萧家庄之内。而且即便是在这萧家庄之内,还得遮遮掩掩,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慎卿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她既然将那百名斥候的事情都归咎于自己,那那些灾民她定然也会揽到自己头上来。当下也不直接开解她,而是反问道: “欢儿,那么我问你,若是咱们现在将你能够预知天象的秘密说了出来,你能想象会有什么后果么?” 萧惠欢点点头:“沈大哥,不瞒你说,我的确想过。一旦我能够预知天灾的事情流传开来,清明王朝的各个郡县,恐怕都会不惜代价的前来争夺于我;朝廷也会不遗余力的想方设法将我带到京师。像养宠物一般将我圈养起来;更有甚者,随着这消息越传越远,恐怕其他的国家,都会明里暗里的设法前来抢夺。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最终得到了我,最好的结果,便是锦衣玉食的将我圈养起来,逼着我为他们预报天灾;至于最差的,恐怕就是将我当成异端甚至是妖怪,一把火点了天灯……” 沈慎卿听着伊人娓娓道来,心中暗自点头,没想到啊。人家说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可这妮子在如此心事重重的情况下,却能将自己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真是不简单。可是她却只说了其一,没有说其二。因此,等萧惠欢说完了之后,沈慎卿便接过她的话头补充道: “欢儿,事情还远不止你说的那般简单,你只说对了一半。若是你的能力最后真的公之于众,天下大白了。无论你归属哪一方,你都会有性命之忧。你想想看,无论是咱们清明王朝,还是天下的其他国家,天灾**便从来不曾断绝过。无论是哪一个国家,有了你这样一个异端,他们便能避免那威力极大,破坏力极强的天灾。长此以往。这个国家的国力势必会愈来愈强大。一旦某个国家强大了,它便会有侵吞别国的野心。因此,无论你在何处,都必然会面对其他国家明里暗里的刺杀。得不到你,他们便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将你毁去,不能让你为潜在的敌人所用……” 萧惠欢闻言不断的点头:“沈大哥,其实这些问题我也清楚,只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想罢了。可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天灾之下,人们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我又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这几日我冥思苦想,总算是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既能保证我的安全,亦能在天灾来临之际,竭尽所能的帮助那些无辜的民众,要不,我说出来你帮我参详参详?” 沈慎卿望向萧惠欢的目光有些变了,不简单呐不简单,这小妮子还真不简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真的想出了折中的法子?好奇心大起之下。连连点头道: “欢儿果然是蕙质兰心,快些说出来,咱们一起周全一番。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 萧惠欢点点头道:“其实这事情还得着落在你身上,前次你不是编了一个谎言,骗过了钦差大人么?我的法子,只是将你的身份转变一下,将你变成一个传声筒……” 沈慎卿大为奇怪:“传声筒?” 萧惠欢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传声筒。沈大哥上次编的那个谎言,最核心之处,便是你那位根本就不存在的恩师‘鬼谷子’。此番朝廷动用大军征剿马匪,很大的一个目的便是为了救出你那位恩师。但是,最终朝廷是不可能从马匪哪里寻到这个子虚乌有之人的。所以,此事沈大哥还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沈慎卿闻言细细的一寻思,的确如此。他自己当日想的是,当朝廷大军剿灭马匪之后,遍寻不着他的那位恩师,便一口咬定恩师已经遭了马匪的毒手。这些马匪横行无忌,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究竟哪一个是所谓的鬼谷子,只有天才晓得。但是此时听见伊人如此一说,她定然是有了更好的主意。当即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问道: “那以欢儿你的意思,我又怎样给朝廷一个交代呢?” 萧惠欢嫣然一笑:“这就是沈大哥要变成一个传声筒的由来了。到时候沈大哥可以对朝廷禀报,就说鬼谷子先生被马匪囚禁数月之后,已经凭着自己高超的本领,自行从马匪手中脱险。然而,因为被囚禁数月,却迟迟不见官军救援。尊师心灰意冷之下。对朝廷极为失望。决心从此隐匿山林,与鸟兽为伍。然而,师尊悲天悯人,放不下天下的黎民百姓,不忍见黎民受苦。于是传信与你,言道每逢有天灾来临之前,都会转告于你,让你通知朝廷早作防备……” 沈慎卿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丝古怪的笑容:这样一来,朝廷即便是有人怀疑鬼谷子是否存在,也再无话可说了。因为只要自己能够向朝廷准确的提供一次天灾的预报,就说明的确存在这样一个人。然而,这个人已经隐匿山林,自己也无法得知他究竟在何处,只有在有天灾来临之际,他才会单方面的联系自己。至于这个天灾的预报究竟从何得来?面前坐着的,就是正主儿啊…… 听完伊人的谋划,沈慎卿不由抚掌叹服道:“欢儿,如此一来,朝廷得到了想要的天灾预警,你也能够安安心心的生活。至于我嘛,托你的福,恐怕还能从朝廷手中捞到一些好处,哈哈。如此一来可真是皆大欢喜。欢儿,你的小脑瓜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啊?” 萧惠欢经过这么些天的苦思,终于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能够圆满的解决所有问题。加之心中又放下了对那些无辜枉死之人的歉疚,听见沈慎卿的赞美,心中的阴霾终于彻彻底底的散去,开心的笑了起来: “沈大哥,这个法子你觉得如何?有没有什么破绽和漏洞?” 沈慎卿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欢儿,你放心,等过完新春正月。我便动身赶往京师。找上次那位钦差大人,将你方才所说的这些话说给他听,将这些困扰你的问题,彻彻底底的除去,可好?” 萧惠欢笑着点点头:“好,就是太辛苦你了,沈大哥……” 沈慎卿随意的挥了挥手,摇着头笑道:“傻丫头,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我跑跑腿有什么打紧?好了,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去吧?这里寒风刺骨,又是大过年的,当心得了风寒!” 萧惠欢点点头:“嗯,那我们回去吧,这两天爹和娘恐怕都要担心死了……”说着她就要站起来,结果刚一用力,便‘哎呀’一声惊叫跌倒在雪地上。沈慎卿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满脸紧张的问道: “欢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惠欢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只感觉双腿完全不听使唤,恐怕是在这雪地里坐久了,双腿被冻麻木、失去了知觉……” 沈慎卿急了,这天寒地冻,荒郊野地的,老这么坐着雪地上可不行,那只会加重病情。当下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撸起袖子先将萧惠欢扶起来,重新坐在方才坐的那块大石头上。然后凝视着萧惠欢的眼睛坦然的说道: “欢儿,事急从权,恕我唐突了……” 萧惠欢先前还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见他将自己扶在石头上坐好之后,却背对着自己猫下了腰去。心中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背自己呢!见此情景,萧惠欢释然的一笑:难怪他要说那句话。这男生背受伤的女生,在自己原来那个时代看起来根本就没什么,甚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在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却是了不得的肌肤之亲…… 萧惠欢虽然也有些担心,若是就这样被他背着回到家里,这一路上的乡亲叔伯们,还有到家之后爹和娘会怎么看待自己二人。可是身为生物学博士的她也知道,自己的一双腿已经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若是再不暖一暖,继续在雪地里呆下去,那是真的有可能被冻坏冻烂的,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趴在沈慎卿身上,一对已经发育成熟的饱满**顶在他还算宽阔有力的后背之上,翘臀被他有力的双手托着,萧惠欢的双手则环绕着沈慎卿的脖子。一路颠颠簸簸、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着路,一阵阵一样的感觉,同时从俩人的心底升起………… (再次推荐好友‘女兵’力作《小康》,书号1837788,一本同样温馨的农村文,喜欢的筒子们去翻翻,有推荐票的亲们,也请投给她,帮他冲击新书榜……) 第九十六章 萧惠涛懂事了…… 第九十六章萧惠涛懂事了…… 一路上风雪交加,二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隔着好多层衣服相互挤压着的肌肤之上,传来一阵阵滚烫的之感,这种滚烫**的感觉一直蔓延至全身…… 好在沈慎卿终究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挑战这个时代人们的心里承受极限,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在离萧家还有近一里地远的地方,就将萧惠欢放下了地,又蛮横的掐断了一棵枯树的枝桠给她当做拐杖使用。然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跟着,总算把萧惠欢给弄回了家…… 回到家里,萧大成和萧母等人细细一观瞧,但见萦绕在女儿脸上多日的阴霾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轻松从容的笑意,还有……呃,那是在秀荷刚刚成亲的时候,才能在她脸上看到的……春情……,这是怎么回事? 再一看沈慎卿自从把萧惠欢从小清河边领回来之后,便逃也似地拉着柴叔往县城奔跑。萧大成和萧母俩人对视一眼,心中马上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恐怕这又和沈慎卿有关。 不过,对于自家宝贝女儿和沈慎卿之间的那点小暧昧,萧大成夫妻俩都极有默契的心照不宣。虽说在对于让沈慎卿来做自己女婿的事情上,萧大成还有所保留,但是他也并不是激烈反对的。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萧大成已经慢慢的看出了一些东西:这沈家老九,的确是一个可靠之人,因为他对自己有一股狠劲儿,而且读的书多,心眼儿也多。这样的人,将来是必定要成大事的…… 更何况,现在萧大成夫妻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呢!秀荷给萧家添丁进口,这是天大的喜事。新生的小家伙,萧惠生给起的大名叫萧耀祖,乳名儿叫丁丁,耀祖,两个丁,萧惠生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丁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不知是不是要把他在娘胎里多憋闷了十多二十天的日子补回来。整日里有事没事就扯开喉咙大声啼哭,弄得萧家一家子是鸡犬不宁,片刻也不得安生。萧惠欢就是因为受不了小侄子的大嗓门,这才在寒冬腊月的天儿,宁愿跑到小清河边吹雪风,也要求个清净,好静静的思索自己的问题…… 萧大成夫妇俩这些天忙得连准备年货的时间都没有,就是要伺候他们家新增的这位小祖宗。秀荷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产后更是严重虚弱,奶水十分不足。饶是萧惠生每天变着方儿的炖猪脚,熬鸡汤给她补身子催奶水,亦有些于事无补。在母奶不足的情况下,庄户人家一般都是用米糊糊加豆浆的法子来代替奶水…… 萧大成夫妻俩每天就干这事儿,先把一颗颗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质大米磨成粉末,然后用一块滤布滤掉其中的渣滓,滤出来的乳黄色的液体,再用炭炉细细的煨成浆糊状。这还不行,浆糊状的东西,小家伙现在还根本就不会吃也不能吃。还得用东西给他将这些浆糊稀释成汤水状,最好的稀释剂便是豆浆。因此,老两口每天早早的就得起来磨豆子,熬豆浆。再加上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小家伙又不能吃冷的东西。因此还得随时给他备着热水,一旦他肚子饿了,便将早已备好的豆浆米糊的混合液体,用热水温热了,喂给他喝,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萧惠欢的腿脚在自己赶了那一段路之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毕竟那只是因为天冷,又长期不动而造成的血液循环不流畅。赶一段路,腿脚开始发热了,自然便轻松了许多。因此,回到家后,她见爹和娘都在忙着伺候小侄子,大哥又在房间里伺候着嫂子,便自己跑到厨房想准备晚饭。 没想到进了厨房,却看见让她大跌眼镜的一幕——三弟萧惠涛竟然有模有样的拎着一把菜刀,咄咄咄的在切着萝卜。而那一口大铁锅上面盖着锅盖,锅盖上面已经蒸腾起袅袅的烟雾。灶膛里面,则噼噼啪啪的燃着熊熊大火。瞧这副光景,三弟竟然是在做晚饭?天呐,今儿个没太阳啊,不管东边西边都没有…… 呆了半晌,萧惠欢使劲的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这才不可思议的惊呼道:“三弟,这是你么?” 萧惠涛跟着柴叔习武已经近一年,已经练得耳目聪慧,早就已经知道是自己二姐过来了。因此听见萧惠欢的惊呼,他丝毫不觉得奇怪和意外。抬起头来冲萧惠欢咧嘴一笑: “是我啊,二姐,是不是很意外?” 萧惠欢抬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重重的点着头,实诚的答道: “是的,二姐很意外,真的非常意外!我们家的惠涛长大了,竟然会自己做饭了。三弟,快跟二姐说说,是谁教你的?”急切的言语当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惊喜和欣慰。 萧惠涛见自己二姐这副惊喜欲泣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二姐,既然连你都是这幅模样,那若是爹娘看见我这样,怕是一定会哭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萧惠欢再一次感到震惊和意外,这么多年了,这是她头一次听这臭小子说这种关心父母的话,头一次见到他为父母考虑。当下鼻头再也忍不住一酸,走上前去轻抚着已经长得和她一般高的弟弟,强笑着开口道: “傻小子,这种事情若是爹娘知道了,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开心,你为何要瞒着他们?再说了,你瞒得了一时,难道还能一辈子都瞒着爹娘么……快来,告诉二姐,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想通的么?还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萧惠涛暂时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面现愧色的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答道: “是师傅跟我说的,师傅说我不能光跟着他习武,还得跟他学为人处世的道理,要不然他便不认我这个徒儿。师傅说,我以前顽劣不堪,尽知道给爹娘闯祸。若是再不悔改,爹娘会伤心不已。若是我像他那般,闯下了弥天大祸之后才醒悟过来,便悔之晚矣。还有什么……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我不太懂那话的意思。反正师傅的意思就是说,让我要听爹和娘的话,多为爹娘考虑,为他们分忧……” 这一刹那,萧惠欢对自己当初及时出手救了柴叔一命的事情庆幸不已。想不到柴叔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老人,不但有一身了不得的本事,还如此有法子,竟然能让自己这个顽劣的三弟收敛性子,早早的懂事起来…… “所以,三弟你见爹娘今日忙着照顾我们的小侄子,便想要自己做饭?” 萧惠涛笑着点点头:“嗯呐,不过二姐,我……我以前也就是围在灶台边上看你和娘亲做过,我自己从来不曾做过饭,真的不大会。你看这萝卜切的,粗一块细一块的,和你跟娘亲切出来的相比,真是太难看了……” 萧惠欢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往砧板上瞧了瞧,果然见到那晶莹剔透的萝卜被切得乱七八糟,形态大小各异。心中想笑,却强忍着没有让自己笑出来,不然岂不是太打击三弟的积极性了。当下拿起菜刀,对他示范了切菜的动作,给他讲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最后叮嘱他注意不要切到手。之后便又将菜刀递到他手上,拍拍他越来越结实的肩膀鼓励道: “好弟弟,来,再来!大不了咱们就切它一大筐萝卜条出来,今日吃不完,咱就拿来晒干了做腌菜……” 萧惠涛见二姐并不曾像以往那般笑话自己,反而很有耐心的教自己切菜,果然得到了莫大的鼓励,重重的点点头。拿起菜刀,拣了一只大一些的萝卜重新切起来。还真别说,这练过武的人刀功就是不一样,一旦掌握了要领,切出来的萝卜丝很快就变得均匀起来,和萧惠欢切出来的相比也没多大区别…… 趁着切菜的当口,萧惠欢又细细的跟萧惠涛讲解做饭炒菜的一些要领和小窍门。等菜切好择好了,萧惠涛也将炒菜要注意的事情记了个七七八八,当下便有些跃跃欲试。萧惠欢本想再示范一次给他看看,却被他推到灶膛那边去添柴烧火,顺便为他放哨。防止爹和娘一不小心闯了进来…… 萧大成夫妇俩好不容将家里那位小祖宗伺候着吃饱喝足,交给他娘哄着睡着了,这才筋疲力尽的从屋子里出来。萧母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厨房准备晚饭,可是走到正屋的时候,却看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两菜一汤。宝贝女儿和那个淘气的小儿子,每人端着两碗米饭,拿着筷子摆放到桌子上。看见她出来,宝贝女儿竟然神秘兮兮的笑道: “娘,爹和大哥呢?快让他们出来用晚饭了,今儿个这晚饭啊,我保证你们吃了之后一辈子都忘不了……” 晚饭终于开始了,萧大成夹起一筷子萝卜丝炒白肉,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两口,便皱起眉头大喊道: “今儿个这菜怎么这么咸呢………………” 满脸期待的萧惠涛,一瞬间就囧了……………… (发现收藏在下降,亲们,能不能告诉偶,这是神马原因捏?) 第九十七章 办年货、遇盗匪 第九十七章办年货、遇盗匪 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男孩,第一次做饭能够煮熟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谁要是还奢求他能将这顿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那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虽说这一顿晚饭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可是当萧大成和萧母得知这竟然是他们的三儿子亲手做的晚饭的时候,不出所料的老泪纵横,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正因为萧惠涛做的这一顿难吃的晚饭,也让萧大成夫妇俩明白过来,他们的小儿子如今也已经长大了。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可就不能继续和他姐姐同居一室。这样一寻思,当晚萧母就让萧惠涛和他爹一起睡,萧母自己则抱了棉被到萧惠欢房里,和宝贝女儿睡一间房,顺便和女儿聊聊她的终生大事…… 萧惠欢的确是对沈慎卿有好感,但是娘亲突然跟自己谈起婚嫁的问题来,这就非常严肃了。倒不是说她不乐意,其实在她心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穿上嫁妆嫁给沈慎卿的场景。只不过现在就谈婚嫁,还是太早了。在萧惠欢的潜意识里,一直无法接受十几岁就嫁人的安排…… 母女俩的谈话,其实就是围绕着何时谈论婚嫁来进行,一直嘀嘀咕咕到大半夜,房间里才没了声息…… 翌日是腊月二十九,马上就要过大年,可萧家的年货啥的都还没备。原本萧大成昨日看沈慎卿要到县城里办年货,是打算让他顺便采买一些回来的。可后来沈慎卿因为做贼心虚,不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落荒而逃了,所以萧大成只得自己跑一趟县城。 萧惠欢身上揣着沈慎卿给的那一千两银票,想着得去兑换成现银拿回来补农庄的缺,便提出要和爹一起去。萧大成也没什么意见,反而是今年萧惠涛没有吵着闹着的要跟着去,让萧大成意外之余又满是欣喜——小儿子是真的长大了,都不撵路了。可他长大成人不撵路了,萧大成反而要拉着他跟着去县城,让他也跟着学一些东西。男子汉嘛,将来总是要自己当家作主的…… 于是,萧母和萧惠生留在家里照顾秀荷和小丁丁,萧大成带着萧惠欢和萧惠涛到县城置办年货。地上的积雪很深,牛车根本就没办法走。因此父女几人只好步行,好在办年货倒也不需要牛车,背个背篼就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回来。至于萧惠欢要兑换的银子,她又不是要将全部银票兑成现银。只是把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兑换成一百两一百两的小面额,然后取出两百两现银就可以了…… 由于大旱灾的影响,洪泽县城今年也显得非常冷清,远没有以往那般热闹喜庆的年味儿。往年到了年关时节随处可见的杂耍艺人,今年见不着半点踪影;往年挂满了大街小巷的灯笼,今年也变得稀稀拉拉。这让第一次来县城的萧惠涛直瘪嘴:县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还没咱萧家庄热闹呢…… 县城里冷冷清清,父女三人也就失去了逛一逛的兴致。直奔稍稍热闹一些的县城集市,采办了过年要用的瓜果糕点等物。萧惠欢又去钱庄里兑换银票提取现银,这倒让萧大成和萧惠涛有些意外,她哪儿来的银票?结果当萧惠欢将那一千两的银票掏出来之后,萧大成和萧惠涛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一千两?当场便不依不饶的非要萧惠欢说个明白。这倒是没什么,萧惠欢便将沈慎卿的嘱托给说了。萧大成和萧惠涛父子俩这才释然,可是另一个疑问却又在心中升起——沈慎卿为何不自己来兑换? 萧惠欢将一千两银票,兑换了八百两的小面额银票和两百两现银。银票揣在身上,银子用钱庄掌柜奉送的一个布袋装了斜跨在肩上。觉得已经非常稳妥了,这才和爹爹跟三弟一起出门,准备打道回府。 没想到刚出了钱庄没多远,她身上那个鼓囊囊还时不时叮当作响的袋子,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六七双贪婪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父女三人的身形移动…… 平心而论,萧惠欢已经非常小心了,她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因此才用布袋子将银子装起来,而且在后世见多了飞车抢劫的事情,所以装银子的袋子她也是斜挎在身上的,不虞被人一下子就摘了去。但是财富动人心,那一包鼓囊囊的银子给人的吸引力,远超萧惠欢的想象。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 洪泽县的治安原本还是非常不错的,街面上难得见到几个青皮无赖。这倒不是说洪泽县的县衙官府有所作为,而是洪泽县这个地方的经济总体来说还算富裕。依托沈府的生意,只要四肢健全,踏实肯干,温饱问题还是丝毫都不用担心的。要是再勤奋些,每年攒下个十两八两银子也不是难事。再加之这个时候的人心淳朴,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去做那人见人恨的青皮无赖?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可是最近这几年,天灾不断,特别是今年的大旱之下,粮食颗粒无收。于是不少人便铤而走险,三五成群的拉帮结伙,干起了敲诈勒索、打家劫舍的无本生意。偏偏此时洪泽县衙在朝廷的严令下,正全力以赴的进行救灾和善后,人手十分紧张,对于这些事情,虽然有心想要管一管,奈何人手不足,只得抓到一桩算一桩。想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只能等这灾年完全过去了之后再说…… 萧惠欢等人偏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有心人给盯上了。当然,在县城里,这些人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的。一来县城四门如今都有兵丁看守,二来年关将近,县衙派出了不少衙役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巡逻,就是防止在县城里出现这样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父女三人出了县城五六里地之后,从洪泽县城出来,是一片延绵十多里的丘陵地带。这一带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村镇,只有一些零散的居民。而且丘陵地带多树木,方便隐匿踪迹,绝对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 当萧惠欢父女三人行至一处山坳的时候,前方突然闪出了四五个手持棍棒的壮硕汉子,耀武扬威的狞笑着朝父女三人逼近。萧惠欢一见这架势就明白,来者不善,定然是自己在县城取银子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当即就拉着爹爹的衣袖转身,想要回县城报官。结果一转身,才发现身后也同样有三四个人拿着棍棒逼近,将自己父女三人的退路给断绝了。萧惠欢虽然来自后世,可女孩子家,对这种事情终究是恐惧的居多,当场便傻了眼没了主意…… 萧大成好歹也是活了四五十岁的人,见这副模样哪里还会不明白?可他亦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民,面对七八个身强体壮,手持棍棒的青皮无赖……哦不,这已经算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了。面对七八个强盗,他心中亦是紧张不已,本能的把离他近一些的萧惠欢拉到身前看护着,然后又想去拉小儿子萧惠涛。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好几次他明明已经按着小儿子的肩膀了,却被他轻轻一下便挣脱了出去。刚想出声提醒,却猛然间想起来,自己这小儿子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啊…… 果不其然的,面对前后七八个不断逼近的强盗,萧惠涛的脸色绷得紧紧的,却看不出丝毫慌乱的神色。他背对着萧大成和萧惠欢,不断指使萧大成和萧惠欢往侧面退。退出一段距离之后,前后的七八个强盗便汇合到了一起,萧惠欢父女三人,则被逼到了一座陡峭的小山脚下,再无退路。 萧惠欢已经慢慢的冷静下来,她也已经想起来,自己这三弟可是柴叔的亲传弟子。柴叔何等威风?在上百马匪的围攻下还能击杀数十人,自家三弟身为他的关门大弟子,对付七八个业余的强盗…… 应该……或许……可能没问题……吧……? 虽然心中不确定,可萧惠欢此时却只能寄希望于三弟了。与此同时,她也积极的想着办法自救。看见地上有不少石头,萧惠欢赶紧弯腰捡起来几块拳头大小的交给爹爹。萧大成见状不解的小声提醒道:“欢儿,你拣这么小的做什么?拣大的握在手里,若是这些强人动手,咱们也好自卫……” 萧惠欢也低声答道:“爹,这不是用来自卫的,是用来打人的。一会儿三弟若是和这些强盗动起手来,咱们就使劲用这些石头砸那些强人,分他们的心,让他们不能专心围攻三弟,咱们这样能给三弟减轻压力……” 萧大成恍然大悟,嘉许的看了萧惠欢一眼。赶紧接过萧惠欢手里那几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觉得大小轻重正合适,这才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离自己两三丈的小儿子,还有四五丈远的那些愈发逼近的强人们…… 这些强人们也真是业余,连‘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样的套话都没说。直截了当的就开口叫道: “我们不想为难你们,留下那个包裹,你们走吧……” 说着,领头的人就朝萧惠欢身上的布袋一指,然后便再没有第二句废话…… (看到书评区有亲提议说,女主的异能还能进化。其实这个在大纲里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剧情需要慢慢发展,亲们不要着急,还请慢慢欣赏就是。春节这几天更新有点少了,但是一天一章还是从来没断过的,亲们就多多包涵吧。一心很快就会恢复一天两更的进度,亲们票票鼓励下……) 第一零零章 卿远行 第一零零章卿远行 这一年的除夕新春,远没有往年那般喜庆。,因为到现在为止,虽说朝廷极力救灾,可很多地方都还没有从灾难当中恢复过来。萧家庄虽说情况要好得多,可大环境如此萧条,连很多年货都置办不齐,这年味儿自然就没有那么浓烈。 不过,萧惠欢家却又不同。新年前添丁进口,这喜庆味儿那是浸到了骨子里。家中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干净,贴上了火红的春联。厨房当中,萧惠欢和娘亲忙得热火朝天。从县城里买回来的鸡鸭鱼肉,一件件拾掇利落了,放进锅里煎炸烹煮。飘出的香味儿,连在房间里照顾秀荷的萧惠生都被吸引了过来: “娘,欢儿,你们这是煮什么这么香呢……” 萧大成带着小儿子萧惠涛,则在卧室旁边的空地上忙活着。清理那空地上的杂草和杂物,那一片空地约莫有两丈见方。眼看着小儿子一天天长大成人了,还和他姐姐同居一室实在有诸多不便。因此萧大成打算在这里再加盖一间卧室,让女儿搬到这里来住。这一年萧家庄的高粱产量颇高,收成也不错。加上以前的积攒,一家子手中的存银接近一百五十两。去掉投进萧家农庄的六十两,还有秀荷生产花费的十多两。萧大成手里能够拿出来的现银都还有七十余两,为萧惠欢盖一间像样的闺房绰绰有余…… 当萧惠欢和娘亲一起将年夜饭端上桌,萧大成又去院外点上鞭炮迎接灶王爷回归。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却又把刚刚睡过去的小祖宗丁丁给惊醒了。弄得秀荷和萧惠生好一阵安抚,才让他重新睡过去。到此,一家人才其乐融融的围坐在桌旁享用年饭,连秀荷都裹得像个粽子似的下了床,到正屋里和大家伙儿一起吃年饭。 按照惯例,这吃年饭的时候都要说些吉祥话。到这个时候,萧惠欢又想起了几年前那次年夜饭,三弟萧惠涛说的那些不伦不类的话。说什么祝爹娘早生贵子,差点让老爹羞恼之下掀了桌子。今年,三弟应该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吧?毕竟他已经长大了,萧惠欢如此想到…… 萧家庄沈家正屋,昏黄的灯光下,沈慎卿和柴叔二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两只普通的白瓷酒杯当中,装得满满当当,晶莹剔透的高粱白酒散发着阵阵浓郁的香气,和菜肴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嘴馋不已。 柴叔当先举起酒杯:“少爷,希望明年此时,咱们这家中能多一个女主人,咱们也热闹热闹。来,老奴敬您一杯!祝您来年事业顺景,心想事成!” 沈慎卿轻轻一笑,跟着举起酒杯:“柴叔,借你吉言了。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哪一年的新春佳节,都是我们俩人孤孤单单的过,倒是已经习惯了。若是突然之间多出来一个人,我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哈哈!”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仰脖子便饮尽了杯中酒。柴叔端起酒壶,又给俩人满上,然后慢慢的举起酒杯,神色渐渐转为凝重: “少爷,您真决定要去京师么?您可想好了,此去路途遥远。而且当您赶到京师,找到当日那位钦差大人的时候,朝廷的剿匪大军定然已经和马匪开战了。到时候朝廷恼怒之下,您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沈慎卿点点头:“已经决定了,为了让欢儿再无后顾之忧,这一趟我必须去。而且事情也未必会像柴叔你说的那样,若是利用好了此事,指不定我还能从朝廷那里捞到不少好处也未可知。”其实,沈慎卿何尝不知道此行的风险,可为了让伊人安心,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柴叔自己也知道,自家这位少爷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下也不劝阻,而是盯着沈慎卿,眼神灼灼的继续开口道:“老奴不想劝、也劝不动少爷改变主意。但是老奴有一个要求,请少爷一定要答应老奴!” 沈慎卿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柴叔,如果你是想和我一起去京师,就不要开口了。家中不能没有一个人,开春之后,农庄的事情也会渐渐多起来。欢儿一个人,我担心她忙不过来。这还不是最紧要的,那一百多户佃户,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不少。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家,不一定弹压得住,柴叔你必须留下来,帮我看顾着欢儿,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帮得上忙!” 柴叔一瘪嘴:“少爷您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在这萧家庄内,谁敢明目张胆的和萧姑娘过不去?即便有,不是还有萧大成和张鹏二人么?他二人可都是萧家庄内说一不二的人物。再说了,以萧姑娘的本事,谁能在她手上讨了好处去?以老奴看来,萧姑娘的本事,可远不止预知天象这一点……” 沈慎卿听柴叔这样说,忍不住咧了咧嘴。柴叔说的倒是大实话,这小妮子鬼精鬼精的,当初自己来萧家庄收购高粱的时候,不也吃了她的瘪么?可即便是这样,沈慎卿还是想把柴叔留在萧惠欢身边,以防不测。毕竟现在萧家庄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萧惠欢能预知天象的秘密。若是什么时候走漏了风声,难保不会有人前来直接抢人…… “柴叔你说的是实话,不过此去京城,你是万万不能跟着去的。倘若我在京城真有个好歹,欢儿哪里我还留了几百两银票。你就拿着这些银票,靠着农庄的份子,在萧家庄内安安稳稳的养老吧!这萧家庄人心淳朴,而且有欢儿在,灾年荒年的也不用担心,在这里安度晚年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柴叔闻言连忙‘呸呸呸’的啐了好几声,然后双手合什望着头顶:“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少爷,大过年的您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样吧,您不让老奴跟着去,老奴也不厚颜撵路。但是少爷总要带一个人去吧?惠涛这孩子跟着老奴学了一年多的武,老奴已经把自己的武艺悉数教授于他。这孩子天生便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悟性也高。如今便已经有了老奴六成的功夫,身手还算不错。您就带上他,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他也能为少爷您出些力不是?” 沈慎卿听柴叔这样一说,倒真是有些心动。此去京城,单程就要走差不多一个月。自己虽然不至于像那些书生那般娇贵,可万一碰上拦路打劫的盗匪什么的,自己还真的没办法对付。有萧惠涛一起同行,在安全方面倒是真的多了一个保障。这样一想,沈慎卿便点点头道: “这倒是可行,不过萧伯父那边……他们会同意么?” 柴叔摆摆手道:“此事少爷就不用担心了,老奴自会去跟萧大成说明白。想来他也是会同意的,惠涛长大了,总是要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增长见识的……”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正月初二,柴叔便果真去找了萧大成,商量让萧惠涛随沈慎卿一同前往京城的事情。萧大成虽然有些不舍,可他又的确动心不已。话说萧家庄从建立到如今,似乎都还没有人去过京城,连京城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今小儿子有这个机会去见识一番,今后说出去,也是一种荣耀啊!因此,犹豫了一番之后,萧大成便果真答应下来。出发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六! 萧惠欢自然也知道了正月初六,三弟就要跟沈大哥一起前往京城,彻底解决她的事情。正月里的这几天,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在嫂子秀荷的房间里,缠着秀荷嘀嘀咕咕着些什么。弄得一家人纷纷猜测,欢儿这是在干什么…… 秀荷这两天可就有些欲哭无泪了,她生产还不到半个月。是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可这小姑子却整天缠着自己,要自己教她做鞋,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啊?但是看着小姑子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又不忍心拒绝她?只好强撑着疲乏的身子,教她如何叠布,如何涂浆糊,如何引针走线,如何制作鞋面…… 萧惠欢看着嫂子那副疲惫的模样,心中虽然也不好意思。可是沈大哥要为了她长途奔波,她总得有所表示吧?想来想去,就是为他做一双鞋子,最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这种事情她却不好意思去询问娘亲,只好来缠着秀荷了…… 花费了三天时间,终于做好了一双看起来还算凑合的白底儿布鞋。看着自己的杰作,萧惠欢不禁微微有些得意,咱总算又学会了这时代的一门手艺不是?针线女红,这个时代的女子家最重要的一门手艺,现在咱也会了,呵呵…… 正月初六,沈慎卿和萧惠涛正式启程前往京城。柴叔和萧大成,萧惠欢等人将二人送到庄口。萧惠欢趁着爹和柴叔自顾自谈天说地的时候,悄悄的把自己做的第一双鞋送给沈慎卿。没想到她那个偷偷摸摸的动作,却被眼尖的萧惠涛看得清清楚楚,跑过来贼兮兮的问道: “二姐,怎么只有沈大哥的啊?我的呢?” 萧惠欢本想和沈慎卿说些悄悄话的,却被这盏大蜡烛给搅和了,忍不住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是会飞么?还要鞋来做什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萧惠涛无限委屈:“那我也不能一直飞啊………………” 第九十八章 牛刀小试 第九十八章牛刀小试 “留下包裹?”想得到美,萧惠涛对那强盗头领的话嗤之以鼻! “有本事就自己过来取……”眼见着爹和姐姐都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萧惠涛放下心来,直接向七八名强盗宣战。!跟柴叔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武艺,他对自己的身手一直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今日正好藉此机会试一试。反正这些强盗手上起码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出现刀子之类的利器。棍棒的威胁对萧惠涛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特别是近段时间,每日里和柴叔在山林里对练,哪天不打断数十条木棍…… 这些强盗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半老头子,一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还有一个嘴上毛都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就这样三个人,竟然还有和他们对抗的勇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底气;相反,萧惠欢父女三人这副做派,倒是让他们更加肯定,那包裹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宝贝,这更让他们对今日这趟买卖势在必得。 萧惠欢和老爹对视一眼,知道今日这事儿已经不能善罢甘休了。当下父女俩握紧了手中的硬石块,只等着前面的萧惠涛一动上手,便用石头狠狠的砸那些盗匪,给萧惠涛减轻压力…… 这些盗匪果然非常业余,连审时度势的眼力劲儿都没有。眼见着萧惠涛摆出了一副动手的架势,都以为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一个个嘿嘿怪笑着,挥舞着手中的木棒缓缓逼近,完全没有一点配合。 萧惠涛这一年来跟柴叔学的武可不是三脚猫功夫,柴叔那是什么人?当年纵横江南三郡,令江南三郡的黑白两道闻风丧胆,他的功夫可都是真正用来搏杀的功夫。再加之萧惠涛原本就是个狠角色,才七八岁的年纪,就能用自己削尖的木刀,残忍的将邻居家的狗活活捅死。此时为了自保和保护自己的亲人,哪里还会有任何保留?眼见着这些盗匪处处都是破绽,萧惠涛心中一松,瞅准一个空挡,突然欺身而上,竟然抢先动起手来。 七八名围上来的盗匪显然想不到这半大小子还敢主动出击,他们七八个人面对三个老弱,原以为这是三个手指捉田螺——那是十拿九稳的。因此连个掠阵的人都没有,神情轻松的一拥而上。结果大意之下马上就吃了大亏,萧惠涛欺近一个盗匪身边,不等那盗匪反应过来,就是一记重重的手刀劈在那盗匪的脖子上。那盗匪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觉得眼前一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瞬间没有了半点声息。 其他盗匪大吃一惊,这半大小子出手竟然这么快?那个被他打趴下的盗匪,身材比他高了近一个头。就这样一个照面之下,就被放倒了?这些盗匪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还好那领头的人反应快,赶紧一声吆喝,剩下的七个人马上拉开了和萧惠涛的距离,然后将他团团围了起来,打算从各个方向围攻。 萧惠涛一击得手,心中大定。这些盗匪对他来说,简直就和平日里练武的木人桩一样,傻不愣登的连还手都不会,或者说他们的反应太慢,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因此,见盗匪们将他围了起来,他也丝毫不紧张。眼睛死死的盯着正面的四个人,耳朵则仔细的倾听者身后三个人的动静…… 萧惠欢和萧大成见三弟只是一个动作,就将一名盗匪打翻在地上爬不起来,心中也大为安心。萧大成甚至开始担心起来,这小儿子不会没轻没重的,一出手就要了人命吧?可随机又为萧惠涛的安危担心起来,因为他看见盗匪们将小儿子团团围住了,而且这些盗匪们,已经完全收敛起了方才的大意,神情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萧大成凑近萧惠欢耳边轻声说道: “欢儿,你三弟只能看到正面的几个人,后面这几个人闹不好会偷袭你三弟,咱们动手吧?” 萧惠欢不会武,可她知道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三弟此时虽说看不到身后的三个人,可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却肯定是在身后这三个人身上。若是自己和老爹贸然动手,引得这些盗匪先来对付自己和老爹,恐怕反倒会分了三弟的心,让他处于被动。因此轻轻摇了摇头: “爹,别急,你看三弟现在一点都没有慌乱,说明他心中是有分寸的,咱们先看着,不要分了他的心……” 萧大成想了想也是,小儿子到现在为止都还显得非常沉着和冷静,想来他是有办法对付眼前的情况的。当下也按捺住心头的担忧,只是关切的望着前面四五丈的战团,随时准备丢出手中的石头偷袭…… 七名盗匪将萧惠涛围起来之后,僵持了片刻便有人抢先发动了攻击。却是萧惠涛身后的三人,他们以为萧惠涛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四人身上,背对着他们不会有防备。因此,三人连呐喊声都没有,悄无声息的挥舞着棍子,同时朝萧惠涛的后脑勺和腰间扫去。 萧惠涛在身后的人发动的同时,就听到了棍子破空带来的呼呼风声。正想有所动作,面前的四人又同时挥舞着棍子朝他的面门击打过来。眼见着三弟四面受敌,萧惠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想出声叫爹一起丢石头,却见三弟萧惠涛临危不惧,突然猫着腰疾退了两三步。一下子避开了前后左右同时袭来的七条棍子,然后猛然一个后空翻,身子拔地而起近一丈,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包围圈之外。 这还不算,刚一落地,萧惠涛又迅速欺身上前,很快就到了一名盗匪身后。不等那盗匪反应过来,便用手肘重重的顶在那盗匪的腰部,只听见“噗”的一声,那盗匪的嘴里喷出一大口血雾,直挺挺的向前冲了三四步,然后扑倒在另外一个盗匪身前。喷出来的血雾,又正好弄了那名盗匪一脸,弄得那盗匪看起来分外狰狞。 几名盗匪还没反应过来,萧惠涛又得势不饶人,接连闪身,双拳和双腿不断闪烁着,动作迅捷无比。很快又有两名盗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依依呀呀的叫唤了几声便没了声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八名盗匪便有四人倒在了地上。可他们却连萧惠涛的衣袖都没沾到一片,这下盗匪们傻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大杀神。这才几下子啊?他们的人就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已经胆寒了,再也没有了继续动手的勇气…… 当下,领头的那名盗匪一声吆喝,就要带着人逃跑。没想到才跑出去两步,就被萧惠涛一个鹞子翻身赶到了他们前面,冷冷的一声呵斥:“站住!” 几名逃命的盗匪腿肚子一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领头的盗匪颤抖着声音求饶道: “小太爷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小的们有眼无珠,今日冒犯了小太爷,还请小太爷看在小的们上有老娘要要活,下有幼子要抚养的份上,饶小的们一命吧……”说着,四人不停的叩起头来。 萧惠欢和萧大成眨巴着眼睛,简直有些无法置信,事情这么快就摆平了?特别是萧惠欢,方才三弟那个后空翻和前空翻的动作,潇洒之极,看得她的嘴张得老大: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原来华夏的武术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功夫存在啊? 萧大成此时的嘴唇也不停的哆嗦,地上躺着的四个盗匪,三个口吐鲜血,一个毫无声息。自己这小儿子,一出手就要了四个人的命?这会不会太歹毒了一些?眼见着小儿子似乎还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萧大成连忙上前劝说道: “涛儿,算了,他们既然知错了,便放过他们吧!毕竟他们方才也只要求财,没想过要咱们的命啊……” 几名盗匪也以为萧惠涛是不想放过他们,要他们的命。此时听见萧大成为他们求情,还叫那个小杀神叫“涛儿”,料想这小杀神是萧大成的儿子,连忙转身面向萧大成不断的叩头: “谢谢老太爷慈悲,谢老太爷慈悲,小的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请老太爷让小太爷放过小的们吧……” 萧大成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萧惠欢此时也跟了上来,厌恶的看了这些四个摇尾乞怜的盗匪一眼。然后对萧惠涛说道: “三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这些人忒过可恶,也不知祸害了多少乡邻。咱们不要他们的命,可却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再作恶!” 萧惠涛闻言干脆的点点头:“姐,你说怎么办吧?” 萧惠欢沉吟起来,若是将这些盗匪打残,他们将来便不能再作恶了。可这却同样也断了他们今后谋生的生路;若是放了他们吧,却又难保他们今后不再作恶。思来想去,最后开口道: “还是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吧……” 萧惠涛想了想,也许这是最好的法子,当下踢了那个领头的盗匪一脚: “你们一人一个,将地上那四个人扛起来,跟我们去县衙……” (今天恢复双更,亲们票票鼓励) 第九十九章 心有灵犀的胡思乱想 第九十九章心有灵犀的胡思乱想 那盗匪眼见性命得保,长出了一口气。,可要他去扛尸体,却又有些不情愿。于是扭扭捏捏的推脱道: “小太爷,死者为大,能不能……能不能就饶过他们了……” 萧惠涛闻言气呼呼的又踢了那盗匪两脚:“谁跟你说他们死了?你以为小爷像你们一般心狠手辣?” 他这话一出口,非但是这些盗匪,连萧大成和萧惠欢也大为诧异。瞧那几个盗匪倒下时的惨烈模样,谁都会以为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萧惠涛竟然说他们没死?萧大成眨巴着眼睛,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四个人问道: “涛儿,那他们……” 萧惠涛知道老爹指的是什么,大咧咧的开口解释道: “放心吧爹,我有分寸的。我打的都是他们的穴位,力道都是有控制的,他们都只是晕厥了过去。到了县衙用冷水一泼便能醒过来,没事……” 萧大成和萧惠欢闻言长出了一口气,他们都在担心,一会儿到了县衙,这四条人命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今听说这四人都没死,心中自然不需要再担忧了。而那几名盗匪听萧惠涛这样一说,心中的寒意却愈发浓烈,如此高明的手段,如此收发随心的力道控制。还好这位小爷没有下杀手,要不然自己这几个人,恐怕真的要全部交待在这里了。当下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前去扛起自己的同伴,随着萧惠欢父女三人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自然少不得废一番口舌。然而一来因为今年的大旱,萧家庄如今在县太爷眼里已经是一个保住他乌纱帽的存在;二来那四名盗匪在萧惠涛那能杀人的目光下,也对见财起意,拦路抢劫的事情供认不讳。因此,事情虽然麻烦,最后倒也还算顺利。八名盗匪被悉数收监,县太爷还拉着萧惠涛“少年英雄、弱冠豪杰”的夸赞了好一阵,这才让萧惠欢一家子离去…… 因为这一耽搁,父女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眼瞅着还有一两个时辰,就是大年三十了。萧母这一日在家中,又要照顾小丁丁这个宝贝孙子,又要打扫房前屋后,忙得不可开交,累得浑身无力。又没有人帮忙,因此,萧大成回来之后,自然少不得被萧母一通埋怨,说他只顾带着儿女在县城里瞎逛,不回来帮忙。 萧惠欢连忙替老爹喊冤,又带着丝丝兴奋的调子,详细的把萧惠涛勇斗盗匪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萧母一惊一乍的直呼好险,心头对丈夫那点不满和埋怨,也随着萧惠欢说的这故事烟消云散了…… 一家人用了晚饭,依然是萧大成和萧惠涛睡一间房,萧惠欢和娘亲睡一间房。萧母忙了一天,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再没有精力和萧惠欢扯她的终生大事。萧惠欢自己,却在脑子里想着心事…… 这一年的强旱,江南三郡大多遭灾严重。苏皖郡境内绝大多数地方,更是颗粒无收。萧惠欢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那种异能,似乎只能被动的预知何时会有天灾。而且这种预知的范围,到现在还非常小。譬如这次强旱,在她的梦境里,就只限于洪泽县及周围的几个县。更大的地方她便无法预知,而此次强旱的范围,却是江南三郡,比她预知的范围大了数十倍…… 有没有办法能够主动预知天灾?又有没有办法让自己能够预知的范围扩大呢?萧惠欢脑海当中第一次泛出了这个念头。以前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她想的是能够保住自己和家人,还有萧家庄的乡邻们便足够了。可是如今为了圆她和沈慎卿撒下的那个弥天大谎,萧惠欢便必须提升自己预知灾害的能力。否则,一旦将来某个地方发生了天灾,而沈慎卿却没有及时的向朝廷提供所谓‘鬼谷子’的预警,朝廷说不定就会起疑心……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也为了沈大哥能够对朝廷有所交代。自己必须提升自己这种预知天灾的能力,必须要做到及时,准确,提前的天灾预警…… 还有今日之事,若是那些盗匪手中拿的不是棍棒,而是刀枪甚至弓箭。结果会如何呢?自己既然有预知天灾的能力,那么**呢?是否连**也能预知?若是连**也能预知,那今日之事便完全可以避免了…… 想到这些,萧惠欢第一次重视起自己这种异能来,也第一次想要好好的研究一番,看看自己这种异能有没有进化的可能…… 然而,之前的三次预警,都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来临的。平日里,萧惠欢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又仔细的想了想,萧惠欢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令自己有些脸红的特征:好像后面的两次,都是在自己红事来临之前的两日,呃……这……算不算一个特征? 除了这个之外,萧惠欢现在还无法把握任何可供自己探究的线索。看来想要研究自己这种异能,只能在下一次灾害来临之前的预警当中,好好留意一番了…… 将异能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萧惠欢又想起如今已是年关了。过完春节,沈大哥便要前往京师,为俩人圆那个谎言,也算是为之前的袖手旁观做一些补偿。最重要的,却是为自己将来的安危加上最后一道保险。 萧家庄至京城有多远,萧惠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沈大哥此去究竟要多长时间,开年之后便要春耕了。萧家庄农庄的一百多户佃户,开年之后恐怕会有不少事情找上门来。到时候沈大哥不在,这些事情可都要全部着落在自己身上。这萧家农庄是沈大哥非常看重的产业,他投入了那么多资金进去。如今他为了自己前去京师,自己可得将农庄的事情打理好了,不能让他心中有所牵挂…… 就这样胡乱的想着事情,萧惠欢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在离萧家六七里之遥的沈家之内,沈慎卿此时却也在漆黑当中瞪着双眼,自言自语的道: “欢儿,年后我便要去京城了。此去路途遥远,甚至还有莫名的危险。你知道,我为何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前去京城么?呵呵,以你的聪慧,定然是知道的,对吧……” (第二更奉上,求票~~~~~~~~~~~~) 第一零一章 春耕忙 第一零一章春耕忙 送走了沈慎卿,萧惠欢心里有些微微的牵挂和担心。、她已经找族长萧三爷打听过了,此去京师,单程竟然就要赶一个月的路。这让萧惠欢大为惊讶,那要是再加上在京师办事的时间,还有回来的时间。即便是事情办得极为顺利,一点也没有耽搁,恐怕也要近三个月。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时代,果然是太不方便啊…… 不过这种牵挂和担心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正月十五过后。萧家庄便开始渐渐忙碌了起来,各家各户都要准备春耕了。族长萧三爷一如既往的跑过来询问今年该种什么,萧惠欢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自己的状况,特别是在红事来临前的那几天更是紧张。可一直到红事来临的时候也一切如常,让卯足了劲想要研究自己的异能一番的萧惠欢大失所望。看来今年是不会有什么天灾了,咳……自己这是什么心态嘛…… 于是便让萧三爷按照正常年景布置春耕,萧三爷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叮嘱萧惠欢,农庄的事情,让她和沈慎卿多多费心。如今沈慎卿不在,农庄的事情自然便全部着落在萧惠欢的头上了。 等萧三爷走了,萧惠欢寻思着在家中闲着也是无事,便果真去了农庄那边。萧家农庄地处萧家庄的西面,在小清河的下游。一百多户佃户的房子,也是集体盖在那边的。从南庄一路过去,已经随处可以见到在田地里翻地犁田的佃农。 年关时候的厚厚积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化。偶尔还能看见被压弯的杂草上面,顶着零星的冰渣子。此时的气温还是非常低的,可是在这样的低温下,竟然有佃农赤着脚,卷起裤管在水田里耕田。看得萧惠欢的牙齿都忍不住有些发酸,这得多冷啊?同时,心底里却又升起对农庄将来的希望,这些佃农如此能吃苦耐劳,今年的年景又好。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家农庄还不能取得个大丰收,那就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到了佃户们的住处,萧惠欢看见不少佃户的院子里都空无一人。可她这一路过来,在田地里却并没有见到这么多人。心中奇怪,就想找个人问一问。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里面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家。连忙上前一问,才知道佃户们都去秦海家中领种子农具去了。 秦海是这些佃户们共同推举出来的头人,因此,很多事情萧惠欢和沈慎卿也是交给他来操办。譬如这些种子和农具,便是沈慎卿让柴叔带着银子,和秦海一同到县城里购买的。秦海四十出头,身强力壮,和张鹏有得一拼,而且识文断字,还会功夫。 听说他原先是在镖局当镖师的,后来镖局押的一趟镖在苏南郡境内被马匪劫了。四十多名镖师,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要么逃跑,要么受了重伤。秦海就是受了重伤之后被人救起的,然而,命虽然保住了。可那一趟镖却丢了,镖局赔得倾家荡产,镖局也解散了,他们这些镖师没了活儿干。秦海便回了洪泽县的老家,本想再找一份同样性质的工作,可他的老父亲却打死也不让他再去干那种刀口淌血的伙计。秦海是个孝子,只好安安分分的在家侍奉老父亲,凭着一把子力气在地里刨食。若不是今年这天灾,他到也能过得不错。 他之所以来萧家庄当佃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旱来临,庄稼颗粒无收。秦海自己倒是不用担心,凭他的本领,走到哪里都能找到一口饭吃。可眼看着老父亲被饿得奄奄一息,正好便碰到萧家庄招募佃农,一日三餐管饱,而且签订契约之后收的租子极低。他便也跟着来到了萧家庄,有了吃的喝的,他的老父亲很快就回转过来。而以秦海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他也看出来这萧家庄似乎有高人指点,在这样的大灾之年,竟然还有余粮来招募佃农。因此,便踏踏实实的在萧家庄里呆了下来。 但是,他们这些佃农,当初是以萧家庄萧氏一族的族长萧三爷的名义招募过来的。可是过来之后,众人才发现,真正负责管理他们的,竟然是两个年轻后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一个年级更小的小姑娘。这多少让秦海、还有很多人心里有些抵触,嘴上**,办事不牢哇…… 可是随着他们这些佃农跟萧家庄的原住民渐渐熟悉,了解到的情况越来越多。秦海等人的轻视之心很快就收敛起来,那个小年轻,竟然是洪泽沈家的九少爷;而那位萧姑娘,据说更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连萧氏一族的族长大人,还有那位沈家九少爷,都对她言听计从…… 因此,当萧惠欢出现在秦海的院子里的时候。闹哄哄的数十户佃农立马安静了下来,秦海一手拿着一个本子,一手提着一支毛笔,颠颠儿的跑过来问候道: “萧姑娘,您怎么来啦?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效劳?” 萧惠欢见他这副模样,嫣然一笑:“没有呢秦大叔,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伙儿,看看大家在生活和农事上,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和欠缺的!若是有欠缺,大家尽管开口,我会尽量给大家想办法的!” 秦海听萧惠欢叫他大叔,心中美滋滋的。扬了扬手中的本子和笔:“没啥缺的,咱们在这里能吃好喝好,有房子住,有种子农具种地,啥都好。这不,咱们正在发种子农具呢!” 萧惠欢接过那个本子,见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名字。名字后面则是领取的种子和农具数量,最后面是领取人盖的红手印。这本子让萧惠欢微微有些惊讶,看了秦海几眼,心说这秦大叔还真是个人才,能文能武。这账本做得很规矩,一点都不马虎,只是那些记数的字,要是换成阿拉伯数字,就更加一目了然了…… 将账本还给秦海,萧惠欢满意的笑道:“秦大叔,这些事情有你操办,我和沈大哥可真是高枕无忧了。既然您这里忙着,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儿,您可以直接到我家找我……” 秦海连连点头:“我老秦办事,萧姑娘您就放心吧!” 萧惠欢点点头笑笑,转身走了。她在这里,这些佃户们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等她走远了,这些佃户们这才窃窃私语起来。有佃户大声对秦海笑道: “老秦,听见没有,萧姑娘叫你秦大叔呢……” 旁边有人接口道:“就是,我也听见了呢!这萧姑娘可真容易亲近……” “是啊,这样好说话的主家,可是不错,咱们这算是因祸得福啦……” 秦海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重重一声咳嗽:“不说了不说了,快来快来,继续领种子农具,别耽误了春耕……” (第二更奉上,求票票,感谢“皇家蜜儿”,“星月樱雪”,“紫藤妞妞”几位亲的打赏……) 第一零二章 “爹,大哥,你们动静小些” 第一零二章“爹,大哥,你们动静小些” 有了种子农具,萧家农庄的佃户们干劲愈发高涨。!他们和萧家庄的原住民一起开始春耕,但是进度却远远超过了萧家庄的原住民。等正月过完,到二月上旬的时候,萧家农庄内所有该种瓜的田边地头已经种上了瓜,该点豆的地也都点上了豆。而这时候,萧家庄的原住民们,还在优哉游哉的慢慢磨呢…… 到二月中旬,整个萧家庄的人们,总算将新一年的希望全部撒播了下去。原以为可以就此轻松一下,歇息一番。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喘过气儿来,从县衙官署传来的一纸公文,便将所有人都从农闲的轻松当中拽了出来——抽丁服杂役! 这一纸公文,不仅是萧家庄收到了,整个江南三郡的所有县衙及下属的乡镇,全部都接到了同样的公文。很多地方的地方官员和民众,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已经多年没有抽丁服役的朝廷,为何突然之间又要抽丁?莫非天下又乱起来了么?唯有萧家庄的萧三爷心中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朝廷马上就要对苏南郡的马匪动手了…… 虽然想不明白,可江南三郡的民众对朝廷这次抽丁倒也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一来,公文上面写得清楚明白,此次征抽的所有庄丁,不用自带口粮,衣食住行皆由朝廷负责;二来,此次服杂役的时间短,仅仅是两个月时间;第三,没有什么危险性,主要负责运送粮草兵甲等物;第四,本次抽丁的人数并不多,每个千人以上的乡镇,只抽十人; 最重要的是第五点,服役到期之后,根据服役期的表现,将会有一百个幸运儿能够进入护陵军服役,成为护陵军的一员。这一点对民众们的诱惑极大,护陵军啊,那可是看守皇陵的军队。在江南三郡,特别是洪峰洪武洪泽这几个县,护陵军那可是最为荣耀和神圣的存在啊…… 再加上这一纸公文来的时间极为巧妙,恰好是在春耕结束之后,很多农村里的汉子正是闲得发慌的时候。对于这样一个既可以混饭吃,又没有什么危险性,还有可能进入护陵军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因此,公文一到,很快就有不少人争着抢着去挤占名额,因为这样,不少村官里正的甚至还着实捞了不少好处…… 但是,这种情况在萧家庄却没有出现。其他地方的人之所以争抢着想去挤占这个服役的名额。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经历了去年的大旱,很多地方到现在都还不曾恢复元气,生活条件都还异常艰苦,所以那些闲汉才想着去吃国家饭。 可萧家庄不同,去年的大旱并不曾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在家中能吃饱穿好,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谁愿意去为朝廷白干活?虽说有个加入护陵军的机会,可这种官面上的事谁能说得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存了这些想法,萧家庄内主动报名愿意出杂役的人寥寥无几,布告贴出去两三天了,才仅仅四个人主动报名,其中还有两个是新招募的佃农…… 这可就愁坏了萧三爷,公文上写得清楚明白,五日之内,各乡镇的村官里正,必须带着服役的庄丁到县衙报到!可这都过去一大半的时限了,应征的人才一小半。若是到了期限交不出人,到时候县太爷怪罪下来,可够他喝一壶的。思来想去不是个办法,萧三爷一咬牙一跺脚: “你们这是要逼我出狠招儿啊,得了,大伙儿抓阄吧……”萧三爷恶狠狠的暗自说道…… 萧三爷不知道,其实很多人并不是不想去。特别是庄子内的一些年轻小伙子,加入护陵军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同样是充满了吸引力的。只是家中的父亲母亲打死也不同意,他们也没辙。这些年纪大一些的长辈,对于抽丁服役的事情有着本能的反感和恐惧。因为根据他们的父辈甚至爷爷辈流传下来的消息,被朝廷抽丁抽出去的人,大多是九死一生。所以,即便这一次公文布告上面说得非常清楚,并没有危险性,他们依然坚决的反对自家的儿子主动应征…… 萧惠生就是这其中的一员,由于这些天他一直忙着照顾刚生产没多久的秀荷,对外界的消息多少有点后知后觉。因此,一直到布告贴出的第三天傍晚他才知晓。萧惠生是一个实诚人,然而,实诚人也有梦想啊。萧惠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穿上护陵军的军装,成为护陵军的一员。所以在看到布告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冲到宗族祠堂找萧三爷报名,连家中还炖着老鸡汤都抛到了一边…… 萧三爷正在屋子里发愁呢,五个,已经过去整整三天时间了,才五个人主动应征。另外五个的缺额,看来真的只能抓阄了。正打算明日召集庄子上的所有适龄庄丁抓阄,院子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阵急吼吼的呼唤声:“三爷?三爷?” 萧三爷没好气的在屋子里扯开喉咙答道:“在呢!谁在外面嚎?有啥事儿?说!” 萧惠生被萧三爷吼得缩了缩脖子,莫名其妙的寻思着,三爷这是吃炮仗了?当下不敢多言,直奔主题答道:“三爷,是我,我是惠生,我是来应征的……” 萧三爷在屋子里听见‘应征’二字,下意识的一阵窃喜,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屋子里跑出来。笑呵呵的招呼道:“应征?应征好哇,呵呵,好,应征好……呃……”说到一半却又打住了,瞅着萧惠生盯了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惠生,你说啥?你来应征?” 萧惠生点点头:“是啊,三爷,我今日才看到招募壮丁的布告。我愿意去服这个杂役,现在报名还成么?人满了么?”一边说,一边急切的望着萧三爷的脸,唯恐他摇头…… 萧三爷心中那个郁闷呐,为何偏偏是萧惠生来应征?他妻子秀荷不是才生产两个月么?萧大成会同意他跑去服徭役?这样想着,萧三爷勉强笑道: “惠生,那个……你爹同意你来服这个徭役么?” 萧惠生一愣:“服个徭役,还要我爹同意了才成……” 萧三爷笑得无比难看:“惠生呐……那个……你还是先回家跟你爹吱一声吧,看看他怎么说,若是他同意了,三爷我无论如何也给你留一个位置,好么?”这话说得,好像这服徭役的份子像当官儿似的…… 萧惠生见萧三爷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知道要是没有自己老爹点头,这事儿恐怕是干不成。只好悻悻的点点头道:“那成,我这就回家跟我爹说道说道,三爷,您可一定要给我留一个位置啊……” 萧三爷微不可查的点着头,心中那个纠结:我这办的是什么事儿啊?一方面巴不得有人来,可人眼巴巴的送上门来了,我却又把人往外面推……但是这个人却不得不往外面推啊,他倒是不打紧,可自己要真是收下了他。他家中的娇妻幼子就少个人照料了,这样一来,他爹娘定然会恼怒自己。那也还没什么,自己身为族长,倒也不怕他们恼怒,可他们那宝贝女儿,自己可是紧张得很呐…… 萧惠生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却不是找萧大成商量服役的事情。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熬汤呢。这一来一回一耽搁,那锅汤怕是要烧干了。赶紧跑到厨房一看,还好还好,厨房里已经有人在拾掇了,正是她妹妹萧惠欢。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萧惠涛跑过去一看,但见一锅汤已经只剩下半锅了,想来妹妹也是刚回来不久…… 萧惠欢见大哥回来了,一边将剩下的半锅鸡汤从炭炉上端下来,一边开口责备道:“大哥,你干嘛去了?这边熬着汤,那边却不见了人影,你这是打算让嫂子今晚吃烧鸡呢……” 萧惠生咧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可得多亏了欢儿你,要不然今晚你嫂子还真得饿肚子了。我方才在外面看到征召徭役的布告,去找三爷报名,把厨房的事儿给忘了,欢儿,你可不要跟你嫂子和咱们爹娘说……” 萧惠欢闻言一愣,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这位平素里老实本分的大哥: “啥?你要去服徭役?” 萧惠生点点头:“嗯呐,可是萧三爷没答应,他让我回来问问咱爹,对了,咱爹在哪儿呢?”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你还知道我这个爹?” 萧惠生一听就觉得老爹这话不对劲儿,连忙转过身来。没想到身子才转到一半,眼角的余光便看见老爹拿着一把扫帚直挺挺的冲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我打死你这个不仁不孝的忤逆子……” 萧惠生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老爹如此生气。萧惠欢心中却跟个明镜似的,她有心上去劝阻,可手里还端着一锅鸡汤呢。只好惊呼着小心的先将手里的鸡汤放下,然后才叫唤道: “爹,大哥,你们动静小些,当心吵醒了小丁丁……” 第一零三章 好戏开场了 第一零三章好戏开场了 小丁丁现在绝对是对付家中众人的杀手锏,怒气冲冲的萧大成和狼狈不堪的萧惠生二人,在听到“小丁丁”三个字从萧惠欢嘴里蹦出来之后,动作瞬间定格。。萧大成再也不敢大吼大叫,轻举妄动;萧惠生也再不逃窜,只是满脸委屈和不解的望着自家老爹,好像从他懂事之后,老爹便再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今日这是怎么了?三爷这样,老爹也是这样,一个个都跟点着的炮仗似的…… 眼看着爹和大哥在自己祭出‘小丁丁’这个杀手锏之后都消停了下来,萧惠欢轻呼了几口气。然后走到俩人中间,将俩人隔开,这才平静的转向萧惠生: “大哥,你说,你想去服徭役,是不是?” 萧惠生老实却不笨,这时候其实也已经隐隐猜到老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了。心中略一沉吟,当即就转变了口风: “只是去看看而已,那布告上说,服役期间表现最优异者,经过护陵军选拔考核之后,可进入护陵军。欢儿,你也知道的,大哥小时候就最是羡慕那些护陵军的兵丁,每次看到护陵军经过,大哥都会追着他们看个好几里地。如今看到有这个机会,我自然想要去看个明白啊……” 原本,老实人说起谎来更是骗死个人。可这也得看对象,萧惠生这话若是对外人说,外人定然会相信个**不离十。可他面对的是萧大成啊,那是他老爹,知子莫若父,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萧大成岂能不知道?因此,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萧大成闷声闷气的开口道: “你真的只是去看看么?若不是三爷把你卡住了,是不是两日之后,你就打上包袱不告而别?丢下家中的娇妻幼子不管了?你这个不仁不孝的东西……”说着说着气又上来了,隔着萧惠欢抄起扫把又要开打,甚至不惜吵醒他那宝贝孙子…… 萧惠欢连忙又是好一通劝阻,好不容易才将老爹的火气慢慢降下去。然后才转向老爹开口道: “爹,大哥这不是还没去么?三爷让他回来问您的意思,他这不是也回来了么?只要爹您说不同意,难道大哥他还会忤逆您的意思,强行要去?再说了,我才不信,大哥能舍得下嫂子和小丁丁……” 萧惠生心中腹诽不已:不过才两个月而已,哪儿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可这时候面对老爹的怒火,嘴上却再不敢反驳,连连点头道: “欢儿说得对,我的确是放不下秀荷和丁丁……还有爹娘也是一样放不下啊,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去了……” 萧大成见他说出这话,火气终于渐渐消了。将手中的扫帚疙瘩往地上一丢:“真不去了?” 萧惠生心中那个难受啊,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加入护陵军的机会了。可仔细想想方才妹子说的那些话,似乎也有些道理。秀荷才生产了不到两个月,自己的儿子也才一个多月大,若是在这个时候抛开他们,自己跑去服徭役,最终没被选为护陵军还好。要是最后自己侥幸被选中了,那得离开娇妻幼子多长时间啊?这样一想,心中的难受又轻了许多,听见老爹还不太确信的询问,连忙点头答道: “真不去了,爹!” 看在宝贝孙子的份上,萧大成的气慢慢全部消了。这气一消了,又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语重心长的开口解释道: “生儿,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若是在平时,你要去服这样的徭役,爹也不会阻止,爹又何尝不知道你一直就想着有一天能够穿上护陵军的那身衣服?可是如今,一来秀荷刚刚生产,身子骨弱,丁丁又最需要人照顾;二来,你可知道朝廷为何在此时征兆徭役?那是因为要打仗了!而且要打的正是苏南郡的那些马匪!安全?那是朝廷这样说,实际上真的安全么?我看不见得,你想啊,那些马匪来去如风,又极善于隐匿。若是被朝廷逼急了,难保他们不会干出狗急跳墙的事情来。他们不敢正面面对官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拉这些杂役垫背?毕竟这些运粮跑腿的杂役,可要比官军好对付多了……” 萧惠生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干怪刚才老爹骂自己不仁不孝呢。抛妻别子自顾着自己的喜好,这就是不仁;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自己不幸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丢下父母不管,不能为父母养老送终,那就是不孝啊…… 一想到这些,萧惠生脸竟然都有些发白,这一次他是真的想通了。恭恭敬敬的转向萧大成,眼看着就要下跪,萧大成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 “傻小子,都当爹的人了,还这般冲动。行了,想通了就好了,快把鸡汤给你媳妇儿端过去,她都念叨了半个时辰了……” 萧惠生连忙走到萧惠欢身边,将那半锅鸡汤用一个瓦罐子装了,又取了一只干净碗和一只汤勺,急匆匆的朝卧房而去。今日险些就犯了大错,他得去好好补偿一番心中对妻儿的亏欠…… 等大哥走远了,萧惠欢这才拉着萧大成奇怪的问道: “爹,您如何知道朝要打马匪了?” 萧大成皱眉看了看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欢儿,你平日里那般聪明,怎么事到临头却犯起了糊涂?朝廷多少年没征过徭役了啊?这要不是打仗,抽哪门子的丁?服哪门子的役?而在咱们这儿抽丁,那说明打仗就是在咱们这一带。咱们这一带除了马匪,就只有护陵军一支军队。朝廷不是打马匪,难道还自己打自己啊?” 萧惠欢这才恍然大悟,再联想到去年钦差驾临时,沈大哥编出来的那一套说辞,萧惠欢心中也终于肯定下来:朝廷这是真的要对那些马匪动手了。再一算算日子,沈大哥应该也正好是在这几天到达京城!好么,好戏开场了…… (求票求票) 第一零四章 剿匪、遇刺 第一零四章剿匪、遇刺 萧家庄到最终还是只能用抓阄的法子来决定谁去服这徭役。,因为直到第四天,也再没有人主动前来报名。非但如此,先前已经瞒着家里人偷偷跑来报名的一个闲汉,还被他家里人寻死觅活的闹得受不了,不得不跑到萧三爷这里来退了那个名额…… 萧三爷最后下了狠心,通知萧家庄全庄,第五日晌午,全庄所有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男丁,全部到宗族祠堂抓阄。被逼到要使用这种法子,萧三爷心中亦觉得惭愧,萧家庄的民众们觉悟还是太低了啊…… 萧家庄的民众们心中对抓阄却又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部分人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自己能抓中服役阄,这样就能如愿以偿的跑去服役,而且家里人再也没有理由阻拦。因为这抓阄是天公地道,童叟无欺的嘛。这是天意,天意如此,我还有什么办法。这一部分人,大多就是那些被家里人牢牢阻止的闲汉们…… 还有一部分则在心里默念着三清老祖无量天尊啥的,虔诚的祈祷着自家的壮劳力不要抽中那六只阄当中的一只。这些人,自然就是那些闲汉们的家中亲人了,萧大成和萧母、秀荷等人,就属于这一部分人当中的中坚……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祈祷,天意是不会改变的。南北两边庄子和新招募的佃农加起来,萧家庄的壮丁数量足有好几百人。从几百人当中抽取六人,抓阄都得抓上老半天。萧三爷在萧惠欢的帮助下,用红豆绿豆的法子抓阄。好不容易才将六个抓中绿豆的倒霉蛋给挑选了出来,结果一看,嘿,巧了,南庄,北庄,萧家农庄,一边各出俩,这也算是分配得挺均匀了…… 带着这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十名杂役,萧三爷赶紧屁颠颠的跑到县衙。发现他萧家庄果然已经是来得最晚的庄子了,其余村镇的徭役早就已经赶到。此时正在一些官兵的带领下,排成一个个的队列准备出发。 萧三爷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官军身上的标识,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左胸上方,都绣有一支小小的利箭。萧三爷仔细的从脑子里面回忆,终于找出了这支军队的名字,这应该便是从朝廷派出来的金箭禁军。听说这支军队最擅长骑射,如今朝廷将这样一支犀利的禁军派来剿匪,看来,朝廷对沈老九嘴里那位子虚乌有的鬼谷子尤为看重啊…… 心中这样寻思着,萧三爷多少有些神思不属。将十名杂役交由军队,登记造册之后,那些满脸寒霜的士兵便再也没理他。如同赶羊一般将从各个村镇收来的杂役们混编整队,然后带着出发。萧三爷自己,则在心中惴惴:若是朝廷大军攻破马匪的老巢,慎卿和欢儿这事情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了,这该怎么办? 随着日子的流逝,朝廷大军即将彻底剿灭盘踞在苏南郡多年的马匪的消息,很快就在江南三郡内传播起来。此次朝廷出动的军队可谓是空前强大,足足一万金箭禁军,还有原本就驻扎在洪武县境内的五千护陵军,亦分配出三千人参与。此外,在三郡境内,还有近一万人左右的地方武装,也参与进来,担负围追堵截的任务。也就是说,朝廷此次剿匪,出动了两万三千人,算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这样的阵仗,在民众和朝廷看来都不算小了。可是在苏南郡的马匪眼里,却根本就算不上怎么回事。苏南郡的马匪,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号称数千人了。通过这几年的不断劫掠,马匪们的力量愈发强大,几近万人。而且常年四处劫掠,他们的双手早就沾满了无数鲜血,一个个变得极为彪悍和野性。朝廷大军想要剿灭他们,并不是如此容易的…… 这不,二月的最后一天,就在朝廷大军磨刀霍霍的时候。已经开拔到苏南郡境内的剿匪大军,便当先遭到了马匪的袭击。好在此次剿匪出动的都是精锐的禁军和护陵军,军队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可征集过去的杂役却被杀了数十人。至此,征徭役的公文上所说的安全荡然无存。消息传回苏皖郡,传到洪泽县,传到萧家庄。让萧家一家子膛目结舌,暗道好险……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听到从苏南郡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今天有人说,官军已经打破马匪几个营寨,斩杀了几千马匪;明日又有人说,官军中了马匪的埋伏,伤亡掺重;再过一日,又有传言过来,说官军已经打到马匪的老巢,横行苏南郡的马匪已经快要完蛋了。 此时本就是农闲时间,加上这种事情好歹也算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大事情,这就难怪民众们的关注度如此高了…… …… 就在二月末,马匪和官军开展的那一天,沈慎卿也终于和萧惠涛一起,狼狈不堪的赶到了京城。为何狼狈不堪?因为这一路从苏皖郡到京师,他们便一直没有太平过…… 朝廷大军在江南三郡剿匪,为防止节外生枝,从京城到地方,各处都加强了对行人路人的盘查。每个县府,每天也都会对本县府境内的酒楼客栈进行搜查…… 这还不算,最为惊心动魄的,乃是临近京城的头一晚。沈慎卿和萧惠涛二人,竟然险些遭了暗算,被人莫名其妙的刺杀。若非萧惠涛警觉,用棉被在床上做了假象迷惑刺客,恐怕沈慎卿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一路走来,沈慎卿和萧惠涛二人都还算警觉。再加上沿途各处都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宵小之辈不敢横行。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俩人的警惕性便慢慢下降了。 最后一日,在离京城还有数十里路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俩人便随便找了客栈住了下来,连日紧张的奔波,让俩人都有些熬不住。沈慎卿当先便洗漱了一番,倒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萧惠涛原本也想如此,可就在他想要去洗漱的时候,耳力灵敏的他,却警觉的发现了危险。连忙把已经睡着的沈慎卿叫起来躲到床下,然后飞快的用棉被在床上做了假象。他自己则埋伏在幔帐之后,静静的等着危险来临…… (亲们,今天实在对不住,只能更新这么一章。明天一心还债,说话算话) 第一零五章 平安抵京 第一零五章平安抵京 洪泽县的沈府之内,沈大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福根大总管颤巍巍的跪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沈大的咆哮声不断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胆战心惊: “你这个蠢材,你的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那里是京郊,京郊你懂吗?再往前数十里,那就是京城了,京城!京城!!京城!!!”沈大一边咆哮,一边不断用巴掌拍着福根的大脑门。每说一声“京城”,福根的脑门上就要挨那么重重的一下…… “沿途那么多地方,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你不让人动手。眼看着他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京城是首善之地,若是出了凶杀案,顺天府六扇门追查起来,你自己去抹脖子吗?啊!?” 福根心中暗恨,不是你说的一定要在他进京之前下手么?老子派出去的杀手一路尾随下来,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一方面那小贱种警觉性极高,走的都是阳关大道,朝行夜宿的极为准时;二来,这一路上官府兵丁戒备森严,杀手也不敢以命搏命啊。他们是杀手,又不是敢死队…… 沈大虽然一直一心想要置沈慎卿于死地,可这一次,他却破天荒的希望沈慎卿能够安然的逃过一劫。因为要是这一次得手了,以顺天府和六扇门的本事,要查几个江湖杀手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牵扯到他这个沈府家主,那可是一桩**烦…… 这个福根也太不会办事了,自己将除掉老九的任务交给他,看来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 沈大的确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用了一个比他更加愚蠢的福根。而福根呢?则找了一批比他还要愚蠢的杀手…… 萧惠涛让沈慎卿藏在床底之后,自己躲在幔帐之后,便静静的等着危险降临。等了半晌没有动静,正在奇怪呢,却见门缝里突然飘进一阵阵的淡黄色烟雾。萧惠涛先前还不明白,后来才想起师傅的教导,说江湖上有的杀手惯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用类似**香的东西,先让人昏迷过去,然后动起手来便会轻松许多。 想到这一层,萧惠涛赶紧按照师傅教的,就地取材从幔帐上面扯下一块布。也来不及去沾湿水了,解开裤头一阵嘘嘘…………最后将布紧紧的捂在鼻子和嘴上。这样一来,那烟雾对他便完全失去了效果。 很快,淡黄色的烟雾渐渐在房中弥漫开了。屋外的人听见屋内已经没有了动静,放心大胆的就冲了进来。结果,屋内的烟雾还不曾散去。三四个人冲进来之后,看不清楚室内的情形。不管三七二十几,几个人拿着雪亮的片刀,对床上那个萧惠涛做出来的人形轮廓挥刀就是一阵乱砍…… 等他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几名杀手自己却被自己喷进来的**香熏得有些头脑不清晰了。就在这时候,萧惠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阵噼噼啪啪的手刀下去,三四名杀手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萧惠涛解决了危险,兴冲冲的叫沈大哥出来。可是喊了半天没有动静,这才猛然想起。这可怜的沈大哥藏在床底下,自己又没有对他说过外面有**香。恐怕已经晕过去了,点了烛台拿过来,爬下去朝黑漆漆的床底下一照,果然如此…… 用冷水把沈慎卿泼醒之后,萧惠涛自己守在客栈,让沈大哥去报官。沈慎卿也不多言,他不会武功,若是留在这里,一旦这些杀手醒了过来,他可没办法对付。叮嘱了萧惠涛几句让他小心,不要大意,自己便急急忙忙的出去找官府。 等沈慎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当地的县衙,击鼓报官之后。当地的县衙衙役听说竟然抓到三四名杀手,一个个如临大敌。连夜出动了二三十人,拿着脚镣手铐和木枷跟着沈慎卿赶到客栈拿人。到了客栈之后,先将三四个杀手的手脚都用铁链子锁上,又戴上了木枷,这才用冷水将人泼醒。 当地县衙的县太爷也算敬业,连夜问案。原以为江湖杀手,一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好汉。结果县太爷才一拍惊堂木,几十名站堂衙役一声“威——武——!”,几名杀手便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将有人指使他们来暗杀沈慎卿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出来。听闻这些杀手竟然是从华阴县一路跟着他们走到这里来的,沈慎卿心中顿时便明白过来,这些杀手口中的人是谁…… 心中一阵冰凉和绝望:沈大,大哥……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由于苦主和案犯都是华阴县的人,而且三四名所谓的杀手,又是手上还从未见过血的冒牌货。县太爷很快便呵欠连天,失去了断案的兴趣,一纸公文,将三四名案犯和案件卷宗移交到苏皖郡,交由当地的官府审理。三四名所谓的杀手,便被衙役带着走了…… 从县衙出来,沈慎卿的脸色铁青,似乎极为愤怒。萧惠涛也不愿意去触他的霉头,回到客栈之后,自己洗漱一番倒头便睡。沈慎卿自己却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咬牙切齿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天明…… 翌日,沈慎卿和萧惠涛继续出发前往京城。靠着昨日从那位县太爷那里问到的地址,到了京城之后,俩人又直奔上次那黄姓钦差的府邸。话说黄大人原本是户部的主事,靠着苏皖郡巡查救灾,还有发现了所谓‘鬼谷子’先生的功劳,如今已经官居户部侍郎,成了正儿八经的京城大员…… 由于俩人都不曾来过京城,因此,入城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简直便有些不知所措。京城的热闹繁华,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一栋栋高大气派的建筑鳞次栉比,宽达数十丈的街道上人流如织。一条主干道延绵望不到头,主干道的两边,每隔数十丈便又有一条岔路…… 在这样复杂的地形之下,俩人即便是按图索骥,也几乎跑断了腿,才找到户部侍郎黄大人的府上…… 第一零六章 异能进化 第一零六章异能进化 沈慎卿在京师如何活动,如何忽悠那位黄姓钦差,萧惠欢不知道。,她现在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到处打听苏南郡剿匪的情况。其次便是和柴叔一起,到萧家农庄了解佃户们的生活和生产情况。 这天是三月初六,萧惠欢又来到农庄这边。昨日听秦海说,开春的时候种下去的高粱,如今已经长到了五寸(约十五公分)高,已经可以移栽了。所以,萧惠欢今日便特意和柴叔一起过来,还拉上了大哥萧惠生和嫂子秀荷一起,带着小丁丁过来。一方面让嫂子走动走动,另一方面,也让大哥指导一下这些佃户,如何移栽高粱苗。因为萧家农庄的佃户,大多都是擅长种植小麦玉米等食用作物的,对于高粱这样的经济作物,他们还不算熟悉…… 到了农庄的田地里,萧惠生便被秦海请去给佃户们做指导了。萧惠欢抱着小侄子丁丁,带着嫂子在田间地头慢慢转悠。阳春三月的天气,春风拂面,乍暖还寒。庄子周围的山林当中,叽叽喳喳的鸟儿鸣叫声随风传来,引得怀里的小丁丁一阵不安,然后便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似乎想要找到那些悦耳的鸣叫声的来源…… 田间地头,各种绿油油的幼苗,在春风中左右摇曳。路边的迎春花含芳吐艳,姹紫嫣红。这一派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盎然春意,让自打生了小丁丁之后就一直闷在屋子里的秀荷,颇有些兴奋之感。萧惠欢虽说这些天一直在外面跑,可是今日抱着小丁丁,和嫂子这样走上一趟,也觉得甚至惬意…… 眼看着就到了正午时分,萧惠欢打算招呼嫂子一起回家准备用饭。秀荷却坚持着要等还在田地里跟佃户们一起忙活的萧惠生。萧惠欢无奈,只好留下来陪她一起等。不过她怀里抱着小丁丁,抱了一上午已经有些累了,便干脆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将小丁丁放在大腿上,减轻一下手臂的负担,让双臂缓一缓劲儿…… 然而,就在她坐下来的那一刹那,却突然感觉到面庞一热。低头一看,不由一阵苦笑,原来是小丁丁这个坏家伙,往自己脸上撒了一泡童子尿。正想取出手帕擦一擦脸,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险些连身子都稳不住。好不容易才定住了身形,却感觉四肢无力,连忙出声叫嫂子过来,把小丁丁交给她抱着。萧惠欢自己,则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隐约之间,她能感觉到,这似乎又是一种预警的征兆,可是,这却和之前的天灾预警的征兆有些不一样…… 之前的每一次天灾预警,萧惠欢都是被动的接受信息。脑海当中如同放幻灯片一般,出现一幅幅灾害的场景,让她明白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灾害!可这一次,萧惠欢却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希望能够自己掌握即将来临的预警的轨迹。 在这样刻意的控制之下,萧惠欢的脑海里突然嗡的一声,接着就是一片空白。萧惠欢有些懵了,这算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意识当中有了这样的疑问,脑海当中那一片空白就渐渐的发生了变化。这又恢复到了以前天灾预警那种情况,只不过,这一次的内容却不一样。在萧惠欢的脑海当中,出现了萧家庄的轮廓。接着,她“看见”数十个骑着高头大马,浑身上下包裹在黑布当中的骑士冲进了萧家庄内…… 这些骑士冲进庄子之后,二话不说,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刀剑,见人就杀。然后冲进院子里,跳下马背直接冲向各家各户的厨房。一边将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将一些可以带走的食物往怀里塞。他们虽然显得穷凶极恶,却又十分慌乱。猛然间,萧惠欢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似乎就是苏南郡的那些马匪…… 往常的天灾预警,到了这个时候就该差不多结束了。可是今日,萧惠欢却不能让它就这么结束。瞧这些马匪血洗庄子的狠辣手段,萧惠欢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这些马匪什么时候会来临?她必须要弄清楚!否则,萧家庄或许就要鸡犬不留了…… 因此,虽然对那血腥的场面感到一阵阵反胃,可萧惠欢却强忍着恶心要呕吐的不适,死死的停留在那个让她极不舒服的梦境里。意识海当中不停的念叨道:这是何月何日?这是何月何日?快,快告诉我这是何月何日…… 或许是她的这种祈祷起了作用,亦或许仅仅是巧合。总之是在不久之后,那些已经抢劫到足够食物的马匪,终于又聚集在了一起。其中一个马匪竟然开口说话了: “大哥,今天已经是三月初六了,依照官兵的进攻速度,恐怕咱们的寨子早已被攻破了,咱们该怎么办……” 后面的话,萧惠欢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个马匪说的话:三月初六,三月初六!得回去告诉三爷爷和爹爹,还有张大叔他们,三月初六,马匪会洗劫庄子…… 突然,萧惠欢的所有动作一下子停滞了,整个人僵直得一动不动,双眼瞪大到了她能瞪到的极致!三月初六?今天不就是三月初六么?也就是说,这些马匪来临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这还得了?萧惠欢再也顾不得嫂子和大哥了,惊叫一声,便一路朝宗族祠堂那边狂奔。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通知三爷和族人,让他们做好防备。这个想法占据了她心中所有的空白,以至于这次好不容出现的预警,她也没有时间去细细研究了;至于在她身后莫名其妙的嫂子秀荷,她更没有功夫理会……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宗族祠堂,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萧三爷说明了情况之后,萧三爷却有些将信将疑:“欢儿,前方有两三万朝廷的精锐大军,将马匪团团围住,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马匪蹿到数百里之外的萧家庄来?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也怪不得萧三爷有这样的疑惑,因为从一开始,萧惠欢便一直只是预知天灾。而她今日说的这个事情,却并不是天灾,而是**。难道她的那种预言能力升级了?现在不仅是天灾,连**也能预测? 萧惠欢见萧三爷对自己的话有疑虑,急得一跺脚。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因为这毕竟是她第一次预测**。究竟灵不灵,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了预知天象的前车之鉴,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可是关系到全庄上下上千口人的性命啊!当下,萧惠欢张口对萧三爷道: “三爷爷,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种预感是否真的灵验。可是,如此大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时间紧迫,三爷爷您就抓紧布置一下吧……” 萧三爷颇有些纠结:“欢儿,你这要三爷爷如何布置?那可是几十个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马匪。若是他们真的窜到萧家庄来了,凭咱们萧家庄这些庄稼汉,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要对付他们,只有请县城里的官兵来才行。可我们拿什么去请他们?就凭欢儿你的这几句话么?那岂不是显得太儿戏了?何况欢儿你想过没有?就算是我们将官兵请了过来,若是晚上马匪真的过来了,那咱们又如何解释?到时候官兵问起来,问咱们是如何知道今晚会有马匪袭击庄子的,咱们怎么说?” 萧惠欢愣住了,是啊,若是官兵问起,还真的无法解释!这样一想,萧惠欢不由更加着急:“三爷爷,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马匪进庄来肆意杀人劫掠么?” 萧三爷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欢儿,这样吧,我马上让庄子上所有人,今晚全部到住到宗族祠堂里去。就像前几年发大水那一次一样。宗族祠堂的地理位置较高,而且上山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到时候,我们再挑选一些人,拿着锄头镰刀什么的守在山路的两边。一旦真的有马匪来袭,就从上面往下面砸石头,甩镰刀,阻止这些马匪上山,你看这样可行?” 萧惠欢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过,同时还要派人埋伏在庄口,一旦看见马匪进了庄子,就赶快去县衙求救……” 萧三爷也跟着点点头:“不错,这个我会安排的。既然如此,欢儿,你就尽快去安排农庄的佃户们转移吧。记得让他们带好棉被,祠堂不大,住不下这么多人,那些佃户们,恐怕必须要在露天下住一晚……”萧惠欢点点头,急急忙忙下山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萧惠欢心中这才寻思开了,自己这异能,是不是进化了?以前一直只能预测天灾,可是这一次,却是第一次预测到**。前次自己和爹跟三弟进县城办年货,遇到盗匪的那一次,自己都未能预知。这一次却如此准确的预知到马匪即将来袭的事情,嗯,看来的确是进化了。只不过,这种预知似乎还是非常被动。什么时候,自己这种异能能够转变为主动预知呢?就像那些算命先生一般,掐指一算,便能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哪里有雨哪里大旱?能知道谁谁谁会发生些什么事……若是能够进化到这一步,那就完美了…… 第一零七章 马匪进庄(上) 第一零七章马匪进庄(上) 异能的进化可以慢慢研究,不急在这一时。,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通知所有的乡亲们转移。脑海当中突然蹦出后世看的那些抗战电影,联想到鬼子进村的情形…… 挥挥手将这种滑稽的感觉赶出脑海,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路朝山下跑,庄子里的安静祥和映入眼帘,让萧惠欢对那些即将来临的马匪充满了憎恨。好端端的,你们为何要来破坏我们的宁静生活? 萧惠欢的第一站自然是自己家,春耕已经忙过了。萧大成和萧母这些日子的主要工作就是照料小丁丁,含饴弄孙嘛,乐趣无边。今日萧惠欢拉着秀荷小两口带着小丁丁去了农庄,萧大成便趁着这个功夫修理一些农具和家具。萧母则在房前屋后的忙碌着,拾掇房间,清洗积攒的衣物棉被。 萧惠欢回到家的时候,萧母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饭。一家人正在数落着萧惠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吃午饭。可巧萧惠欢就在这时候进屋了,抬眼一看,嫂子和大哥都已经回来了,嫂子抱着小丁丁,还在将萧惠欢方才的不妥,对爹和娘细细描绘。见她回来,萧母顿时就将数落收了起来,进而关心的问道: “欢儿,我听秀荷说,你上午似乎又犯了什么毛病?这是怎么了?莫非……”说道这里,萧母停住了话头,和萧大成跟萧惠生对视了一眼,她的潜台词是“莫非你又预见到了什么天灾?” 萧惠欢歉意的对娘亲一笑:“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快些用饭吧,用完饭之后,把家中的现在的粮食收拾一番藏起来。能带走的金银细软全部带上,全家人都去祠堂上面避一避!” 听她这样一说,萧大成悚然一惊,连忙出声问道:“欢儿,莫非又要发大水?”几年前那一次大水,他可是记忆犹新。此时听见萧惠欢又叫全家人去祠堂避一避,他自然要问个明白。 萧惠欢摇摇头:“爹,这才三月份,哪儿来的大水?这一次不是天灾,而是**,今晚会有马匪袭击庄子。女儿方才已经跟族长大人说过了,族长大人会安排的!吃完饭,女儿还要去通知农庄的佃户!” 一家人闻言面面相觑:“你不是只能预测天灾吗?何时又能预测**了?那上一次你们去县城遇到盗匪,为何又没预测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萧惠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之前,她从未有过预测**的经历。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似乎之前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抱着小丁丁的时间太长了,觉得非常累;还有就是……小丁丁的那一泡童子尿…… 难道这一次预测**,就是因为那一泡童子尿?这也太恶心了一些吧?若是这样,那岂不是以后每次需要预测吉凶祸福的之前,都得兜头来那么一下?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爹,娘,一时半会儿这事儿也说不清楚,因为连女儿自个儿都还没弄明白。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不消我多说吧?麻烦一个晚上,和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萧大成和萧母连连点头:“行了行了,欢儿,爹娘听你的,啊,吃完饭咱们就收拾,吃完饭咱们就收拾……”萧惠欢这才放下心来,闷着头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心中牵挂着农庄那边的百来户佃农,也没有多少胃口。很快就丢下碗筷,再一次叮嘱爹娘早做准备,然后自个儿便朝农庄那边跑去。 农庄那边的佃户们倒是没这么麻烦,不需要浪费什么口水。萧惠欢只是把秦海叫过来交代了一番,秦海就点点头忠实的去执行萧惠欢的命令了。 虽然他心中也有疑惑,可一来,萧惠欢代表的是主家,主家的命令不需要质疑,只需要听吩咐办事就可以了;二来,他心中也知道,无缘无故的,这位萧姑娘定然不会叫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上山去,还得带上所有的口粮和金银细软。虽说他们这些佃农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金银细软…… 在萧惠欢搞定农庄所有佃农的同时,族长萧三爷的命令也同时传达到萧家庄的南北两边。虽然有不少人质疑族长为何下达如此突兀的命令,可是那严肃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却让他们不得不执行。一时间,整个萧家庄一千多将近两千号人,吆五喝六的动员起来,收拾东西,扶老携幼,全部往整个萧家庄的制高点——萧氏宗族祠堂汇集…… 到天快黑的时候,这次突然的紧急转移终于全部完成。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家中的家具什么的都要搬走,只是带走家中的口粮和金银细软即可,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同时,萧三爷又安排了两个机灵的后生,在天黑之前,在庄口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并且吩咐他们,若是天黑之后,看见有很多骑马的人进庄,便赶紧前往县城击鼓报讯。说萧家庄遭遇马匪袭击,请县太爷尽快发兵救援…… 天黑之后,萧氏宗族祠堂内外挤满了人,数十盏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将整个山顶照得恍若白昼。同时,这些火把和难得聚到一起的族人,也在一定程度上驱走了初春的严寒,让众人的心中的寒意和忐忑少了些…… 萧惠欢和她这一家子人,自然是有特殊待遇的。原本,萧惠欢想着有这么多人,她们这一家子,能够在宗族祠堂内,在上次那个议事大厅过一晚就不错了。可是萧三爷却盛情邀请她们这一家子,到他家中过夜。萧惠欢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嫂子和大哥俩人抱着不到三个月大的小侄子,在人群中艰难的拥挤的时候,拒绝的话便没有说出口。跟爹和娘商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萧三爷大喜过望,连忙在前头领路,招呼着萧大成和萧母先进屋。又让他夫人出来招呼秀荷和萧惠生,末了才拉着萧惠欢的衣袖把她拉到一旁,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欢儿,不是三爷爷不相信你,你知道兹事体大,所以你别嫌三爷爷唠叨。你知不知道,这些强盗约莫会在何时过来?” 萧惠欢皱眉想了想:“具体是何时,我也说不准。不过应该是在晚饭的饭点前后吧……” 萧三爷闻言心中一阵咯噔,他家的晚饭已经快熟了…… 迁到宗族祠堂的萧家庄众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干粮。因为正月过去还没多久,不少人家中甚至还有过春节的时候留下的瓜果点心。因此,很多人都懒得做饭。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需要生火做饭,这些人便集中在一个地方,利用地势挖了几个灶坑,架上铁锅。几家几户的搭伙,免得麻烦。反正如今家家户户多少都有余粮,也不在乎这一饭一汤…… 就在众人吃点心的吃点心,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宗族祠堂下面的山路上,传来一阵阵锣鼓声,声音一阵急促过一阵。很多人不明就里,可是正在家中准备招呼着萧惠欢等人用饭的萧三爷,脸色却一下子白了。让夫人先招呼着秀荷和萧母等女眷先用饭,他自己站起身来,叫上萧大成和萧惠生,还有家中的两个男仆,急忙朝外面跑去。临走之前,萧三爷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惠欢一眼,心中大呼万幸…… 今日这一次紧急迁徙,萧三爷并未对族人们说明原因,因为他担心一旦说明了,会在庄子里造成恐慌。因此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一百多布置在山路上的壮丁之外,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而这些壮丁从一上山,就按照萧三爷的吩咐在山路两边的山坡上警戒,也来不及透露消息…… 这一阵锣鼓声,就是萧三爷和他们约定好的信号。一旦锣鼓敲起来,就表示真的被萧惠欢言重,马匪进庄了…… ……………… 吴官锦此时狼狈不堪,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这一天一夜里,他带着手下幸存的六十多个兄弟,亡命奔逃。好几次都差点中了官兵的埋伏,幸好他从小便在江南水乡长大,对江南三郡的地形都极为熟悉。因此,他才能在官兵的重重围堵当中,一路尽抄荒无人烟的小路,侥幸逃命。 此时,他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肝火熊熊燃烧着,恨不得择人而噬。一个多月前,他还是纵横江南三郡的马匪头子,手下拥有六千来去如风,凶狠彪悍的兄弟。可是,这一个多月来,朝廷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一大批厉害的官军,对他穷追猛打,口口声声说要找一个叫什么“鬼谷子”的人。 天可怜见,若是他手里真有一个叫“鬼谷子”的人,他或许早已经交出去了。可他手上没有啊…… 而这些朝廷的官兵,也不和他讲道理,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他的人便杀,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吴官锦本就不是什么善类,既然如此,也没什么道理可讲了。和官兵硬碰硬的打了几场,场场惨败。最后不得不带着最后的几十人,逃亡到这个见鬼的庄子………… 第一零八章 马匪进庄(下) 第一零八章马匪进庄(下) 骑在马背上,吴官锦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安静得出奇的庄子。!这个庄子和他们这一路上过来遇到的庄子都差不多,听不到半点鸡鸣狗叫。看来这里也和其他庄子一样,还没从年前的大旱当中恢复过来…… 看样子,在这里也劫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他正准备像以往那般,趁着还没惊动庄子里的人的时候,带着手下悄悄的退出去。可是肚子里传来那一阵雷鸣般的咕咕声,却让他迟疑了。若是再不弄些填肚子的东西,接下来要是遇到官兵,恐怕连拼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由于官兵的行动太迅猛,吴官锦根本就来不及转移老巢,他的老巢就已经被官兵给端了。他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的无数金银,一分一文都未能带出来。因此,这一路逃亡过来,他一心想要找个富裕一些的村镇劫掠一番。可是这一路过来,那些庄子大多是十室九空,根本见不到什么油水。若是去劫掠这样的村镇,劫不到东西还是其次,暴露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行踪就不得了了…… 他早就听说过洪泽县境内有个萧家庄,听说在年前的大旱当中,这萧家庄竟然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若是能劫到这个庄子,怕是能发一笔小财。可是这一通慌不择路的逃亡,让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他已经站在了萧家庄的地面上。还以为自己又是置身于一个不知名的小庄子…… 胃里雷鸣般的咕咕声,还有手下们那一幅幅疲惫不堪,饥渴交加的模样。让吴官锦最终做出了决定——实在不行,就在这里休整一个晚上吧。但是,为了不走漏消息,这庄子里的人,必须得全部闭嘴,永远闭嘴…… “兄弟们,一路奔逃,到如今总算暂时摆脱了官兵的追捕。今晚咱们就在这庄子里歇息一晚吧,分出一部分兄弟,到各家各户去找些垫肚子的东西。看看有什么能带走的吃食,也全部带上。至于那些人,为了不暴露咱们的行踪,就…………” 说着,吴官锦化掌为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的一比划。熊熊的火光下,他那张原本长得非常阳刚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六十多个马匪,顿时分出三十多人,以两三人为一组,手持着雪亮的钢刀,跳下马背踹开民居的房门,跑到厨房寻找吃食去了;另外的三十多人,又分出来十多人,骑着马往来路跑,看样子是去望风;剩下的最后二十来人,则严密的守护在吴官锦身旁。看他们这幅模样,倒是显得相当的训练有素。这也难怪,若是没有些真实本领,这些人又如何能在两万多官兵的重重围困当中安然脱身………… 借着火把发出的亮光,吴官锦阴冷的眼神不断在整个庄子里游弋。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手下们已经闯入了十多栋民居,可是到现在为止,连一个出来叫喊反抗的人都没有,这太反常了…… 除非这是一个已经荒废了的庄子,否则,里面再怎么萧条,都应该还有人才对。可是以他多年打家劫舍的经验来看,这庄子却不像是个荒废了的庄子,相反,这个庄子还应该是属于那种有点油水的,因为这些民居一栋一栋的甚是整洁。若是一个萧条的庄子,连吃饭穿衣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哪儿有精力来收拾房前屋后?只有生活富裕的人,才有心思来讲究这些…… 一种危险的感觉渐渐在心中升腾起来,莫不是自己这一路逃亡下来,已经走漏了风声?这是官兵布下的陷阱?想到这里,吴官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四下打量得更加仔细了,同时,他又命人前去通知那十多个望风的手下,让他们在庄口外面的林子当中,提前找好几条逃生路线。一旦发现不对劲,他将立刻带着手下打马狂奔…… 然而,他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和喊杀声始终没有出现。三十多名前去搜寻食物和金银细软的手下,已经撞开了三十多栋民居,整个庄子里却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不,应该说已经有了动静了,只是……这是他那些手下们弄出来的动静…… 萧家庄的一户户民居大门被撞开或劈开,各家各户的厨房都遭了秧。然而,让这些马匪们抓狂的是,家家户户的锅里灶台上都是干干净净,比老鼠扫荡过还要彻底。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这些厨房里的米缸,原本应该多少都有一些米面吧,可是当他们砸破数十个米缸之后,才发现所收集到的所有米面加起来,还不够双手一捧。这劳什子破庄子,他**的穷到这个地步了么…… 当下,就有不少马匪再也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狗日的,穷到这份儿上,干嘛不干脆来跟咱们混算了?” “就是啊,咱们这一趟算是亏死了,半口吃的没捞着,倒是废了老鼻子的劲儿,他祖母的……”一个马匪一边骂骂咧咧,顺手就是一刀背,将一口刚翻出来的铁锅砸得火星四溅…… 就在这时候,前面一栋民居当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众马匪听见这阵笑声,忍不住面面相觑。接着便反应过来,三十多名马匪,竭尽朝那一栋民居汇集。吴官锦听见了这一阵欢呼,也打着马冲到了院子里。 这栋院子,正是萧惠欢她们家。临上宗族祠堂之前,萧惠欢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让爹娘将准备带走的一百多斤米面,悉数留在了家中。锅里甚至还特意做了一锅米饭,蒸了数十个玉米面的馒头。担心做得太过明显,她甚至还将那一锅米饭搅拌了一番,做成一副已经被人动过的模样。当然,在这个搅拌的过程中,她还做了一些手脚——往那一锅米饭和旁边的水缸当中,加入了从秦大夫那里要过来的足足一斤巴豆…… 一群已经饿疯了的马匪,看着一锅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米饭,还有数十个黄橙橙的玉米面馒头。眼睛都绿了,或许平时他们对这些粗食不屑一顾。但是饿了一天一夜,只要是能够入口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珍馐美味。加上这里连老大在内,可是有五十多人,这一锅米饭和馒头加起来,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哪里还能计较和挑剔,若是抢得晚了,恐怕连这都吃不着…… 一群马匪正要动手大快朵颐,却猛然听见他们的老大一声断喝:“慢着!” 马匪们面面相觑,猛然间醒悟过来,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吃食,应该先孝敬老大才对。当即,醒悟过来的马匪们,从蒸笼里拿出两只酥软的玉米馒头,又找了个碗,从锅里舀了一碗米饭,恭恭敬敬的呈献给吴官锦:“大当家的,您带着兄弟们奔波了足足一天一夜,早该饿了,先随便吃点吧……” 吴官锦却不是因为手下们没有先想着他而出声喝止的,凝视着手下端上来的米饭和馒头,吴官锦虽然也非常心动,可他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从这群手下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最后,目光又落在那一碗米饭和馒头上: “兄弟们,大家难道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吗?你们搜了差不多四十栋宅子,别说粮食,连一根耗子毛都不曾搜到。可在这一家,却不仅有这么多做好的米饭和馒头,还有一大缸米面!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一众马匪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听老大这样一说,顿时明白过来——这些吃食里很可能已经被人下了毒。一想到这个,马匪们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兴奋。一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 有一个马匪实在受不了这种能看不能吃的折磨,恼怒的大吼一声:“你姥姥的!”,然后站起来就要抄家伙将这灶台连同铁锅砸了。吴官锦见状再一次出声喝止了他:“先别急,找个什么活物试一试!或许因为这一家是正准备吃晚饭,见我们来了,临时躲出去了也未可知!” 一众马匪闻言眼睛一亮,老大就是老大啊,就是有办法!当即便有十几个马匪冲出去想要寻找一个活物来试试这些吃食是否有毒。可是出去找了一圈,却连只鸡都没找到。这下子众马匪真的歇菜,再也想不出辙了。吴官锦见这帮手下失望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这毕竟是对他忠心耿耿,一路亡命奔逃出来的兄弟。想了想之后,他取了两个玉米馒头,又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用一个铜盆拌成糊糊,然后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将那玉米面糊糊喂给战马吃了,静静的等着战马的反应……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那战马还依然活蹦乱跳。在马匪的认知当中,无论什么毒药,吃下去半个时辰之后,都应该发作了。如今见战马丝毫没事,这些马匪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吃食没毒!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他们以己度人,以为所有的人下毒,都是下那种能够很快置人于死地的剧毒。没有想到萧惠欢给他们下的,并不是杀人的毒药,而是有些恶作剧的——巴豆!而且巴豆的发作时间,用这个时代的单位来计算,是足足一个时辰…… (这几天一心要回老家一趟,因为春节一心没有回家,相信亲们能够理解的,哦~~~~~~,因此,一天只能保证一章的更新,亲们多多体谅啦。希望亲们能多多支持一心,这本文,一心是用心去写的…………) 第一零九章 痛殴马匪(上) 第一零九章痛殴马匪(上) 从萧氏宗族的山顶上,根本就看不清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只能远远的看见数十支火把,进入了萧大成家的宅子。当即就有在山路上警戒的壮丁,跑回去向族长萧三爷禀报了。萧惠欢正好跟着萧三爷还有自己老爹一起,前去壮丁警戒的那边打听消息。听说马匪们全部进了自家的宅子,萧惠欢和大哥还有老爹等人相视一笑——成了! 包括萧三爷在内的所有壮丁,眼看着萧大成这一家子,明知道马匪进了自己家,非但不着急,反而莫名其妙的发笑,不由一个个都在心里恶意揣测着,莫不是被急疯了吧?这时候还他们一家子还能笑得出来……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在食物里下毒的事情,萧惠欢和萧大成都还没来得及跟萧三爷说。此时见众人一副不解的模样,萧大成连忙把萧惠欢干的好事,对萧三爷详细的说了说。萧三爷先是听得不断的点头,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哭笑不得。等萧大成把事情说完,萧三爷的头又开始摇晃了起来: “欢儿,你这本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你先跟三爷爷商量一番,说不定你这法子就真的成了……” 萧惠欢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先和你商量一番就成了?’,这意思就是没有事先跟您商量,这事儿就成不了?当下便开口问道:“三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萧三爷还在不停的摇头:“欢儿你想想啊,这些马匪能从官军的重重围困当中安然脱身,那一个个能是简单的人物么?他们若是在庄子里挨家挨户的搜,都没有搜到半颗粮食;却在你们家中一下子发现那么多吃食,他们岂能不怀疑这些吃食被人动过手脚?刀口上舔血的人,一个个脑子都精着呢……” 听三爷这么一说,萧惠欢恍然大悟,懊恼得差点跺脚。百密一疏啊,要是早些跟三爷说这个计划,让家家户户多少都留点米面在米缸里,在灶台上放上一点萝卜青菜啥的,那就不会有这个破绽了。思及至此,萧惠欢心中对这个原本充满信心的计划,也不抱多少希望了…… 幸运的是,萧惠欢家离萧氏宗族祠堂还有几里地。而萧惠欢她们所处的这个山头上,因为埋伏警戒的关系,也没有点什么火把。因此,这些马匪们并没有发现山上有人,从而产生向山上冲的想法。在此处警戒的一百多名壮丁,还有萧惠欢等一些知情人,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再耗上几个时辰,等县衙的衙役和官兵赶到,这些马匪便成了瓮中之鳖。到时候,庄口被官兵堵住,上山的路被他们这些人堵住,这些马匪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从萧家庄到洪泽县城的官道上,两个踉跄的身影撒足狂奔。这两人,便是从萧家庄出来,前往县城报讯的壮丁。他们在天黑之前就潜伏到离庄口一里远的丛林里,天黑之后没多久,便果真看见数十名骑士进了庄口。不必细看,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只要看见有骑士进了庄子,便跑去县城向县太爷报讯求救…… 由于这段时间正在剿匪,并且已经得到军队的通知,说已经有零星的马匪逃窜出来。因此,洪泽县城此时已经关闭了城门,一队队执兵曳甲的兵丁,满脸戒备的在城上城下巡逻。看见黑夜当中从官道上面窜出两个人影,城头上的兵丁一声断喝: “什么人?站住!慢慢靠近城门!”随着他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吱吱’的声音传来,那是弓箭上弦的声音。与此同时,在城门下巡逻的一队兵丁,也快步跑了过来,举起矛戈戒备!这些兵丁可不是县衙的衙役,都是金箭禁军。洪泽县内是此次剿匪禁军的其中一个后勤补给基地,金箭禁军留下了一队一百多人的士兵在此驻守。 前来报讯的两名萧家庄壮丁被吓住了,连忙放慢了脚步,举着双手慢慢靠近了城门。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冲城墙上的兵丁叫道: “城楼上的军爷,不要放箭,我们是萧家庄的农户,我们有紧要的事情要向县太爷和各位军爷禀报!” 守城的兵丁见只有两个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示意两边的弓箭手不要放箭,然后对下面喝道: “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你先说说!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带你们去见县令和我们校尉!若是不说,我们这便放箭了!” 两名萧家庄壮丁,自然不知道什么保密的重要性。听闻城楼上的官军要放箭,急忙摆手叫道:“军爷,军爷,不要放箭!我们说,我们说,我们庄子里来了马匪了。族长大人已经带着全庄的人躲到了祠堂里,派我们俩来县城里求援……” 恰在此时,驻守县城的金箭禁军校尉陈开河,巡夜至此。听闻这县城附近竟然来了马匪,不由大喜过望。 此次金箭禁军受命前来剿匪,陈开河原本是抱着极大的热诚来的。因为他们是禁军,平日里很难有出征的机会。这次好不容轮到他们,原本,他是期盼着能在这次剿匪当中立下军功,以作进身之阶的。可是来到这洪泽县安营扎寨之后,他却被分派了一个驻守营地的差事,心中自然是老大的不情愿。可禁军就是禁军,军纪还是非常不错,素质也是非常高的。陈开河虽说不情愿,但是执行起军令来,倒是不折不扣。每天对各处岗哨的巡逻,也从不懈怠,没想到今日巡逻到城门楼上,却让他听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他当即对城门楼下的兵丁叫道: “快打开城门,让他们两个进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萧家庄两名壮丁被叫进城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从洪泽县城当中冲出近百名杀气腾腾的骑兵。当先的一匹战马上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竟豁然是其中一个前来报讯的萧家庄壮丁。他身后坐着的,便是意气风发的禁军校尉陈开河。 陈开河心中此时可是乐开了花,这真是从天而降的好事情啊。六七十名马匪进了庄子,而且这个庄子的里正又处理得极为妥当,将族人全部带到庄子里的制高点躲了起来。最关键的是,他还从这个壮丁嘴里了解到,这个庄子只有一个出口。也就是说,只要他带着人堵住了庄口,然后再慢慢剿杀,这六七十名马匪,便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他们将全部变成自己的军功…… 临出发前,他已经派人通知了洪泽县令,让他派出一部分衙役前去帮忙。他手里的人手有限,若是分兵堵住庄口,进去剿匪的兵力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他需要县衙的衙役们帮忙堵住庄口,才能放手进去剿杀马匪。但是时间紧迫,陈开河又担心去得晚了,让那些马匪们跑出了这个绝佳的伏击场地。因此,他带着手下的八十名金箭禁军骑兵当先一步,打算先赶到萧家庄,将庄口堵住,防止马匪逃脱。等那些没有战马的县衙衙役赶到那个叫萧家庄的地方之后,他再进去剿杀马匪。 呃……只是这个萧家庄,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 五十来里地,骑兵的战马不用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满心欢喜的陈开河,原以为能够打这些马匪一个措手不及。结果没想到,他的骑兵队才刚一赶到萧家庄的庄口,迎面便射来几只利箭。他用手中的斩马刀挡开了两支,可是他身后一个倒霉的士兵却中了一箭,痛呼着摔下马来,好在并不致命,只是射中了胳膊…… 金箭禁军何等训练有素,见袭来的箭簇只有稀稀拉拉的十来支。毫不畏惧,也没有慌乱。一个个张弓搭箭的开始向黑暗的山林里攒射反击,很快便听见山林当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 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恶心得受不了的陈开河勃然大怒,揪着那个萧家庄壮丁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他祖母的,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是马匪的同党?” 那萧家庄壮丁已经被刚才那几支呼啸的利箭,吓三魂七魄都快没了。陈开河这一提一喝,反倒把他的魂给勾了回来: “将军,小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呐。小人是得了族长大人的命令,看见这些马匪进庄,就往县城那边撒丫子报信的。之后这里发生了些啥,小人真的不知道哇……” 陈开河方才的言语虽然粗糙,可军情瞬息万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心想,还真有可能是这些马匪进庄之后,再派出来的警戒哨。当下将那壮丁丢到一边不再理他,转身吩咐手下的禁军士兵: “亮起火把,将庄口团团围住,刀出鞘,箭上弦,严密戒备,不要放走了一个马匪!明白吗?” 众禁军士兵轰然允诺:“是,校尉!”然后快速的亮起一支支熊熊的火把,分散到四周将萧家庄的庄口团团围住…… 通往萧氏宗族祠堂的山路两边,一百多名壮丁埋伏的山头上,萧惠欢和萧三爷已经看到了庄口那个方向亮起的熊熊火把。心中同时一阵狂喜,官兵这么快就来了么?这就好了,这下子,他们便可以在这山上,看着官兵痛殴马匪了…… (当亲们在看这一章的时候,一心可能已经回到了农村老家。没有城市里的繁杂纷扰,有的只有家的温馨和宁静,咔咔,亲们,一心会在家休息三四天,这期间,每天只能更新一章。等回去之后,再补偿对亲们的亏欠,少瑞啦………………^^) 第一一零章 痛殴马匪(中) 第一一零章痛殴马匪(中) 萧家庄内的马匪们,此时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或躺或坐着在休息,养精蓄锐。, 之前经过验证,那户人家锅里的食物是没有毒的。因此,马匪们很快就将那一大锅米饭和数十个玉米面馒头消灭得一干二净。由于匪多粥少,又从米缸里取出不少米面,囫囵着做了些可以下口的东西填了肚子。如今这些马匪们,一个个那是身体倍儿棒,精力十足,对于外面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们暂时还不曾发觉! 吴官锦此时便坐在萧惠欢她们家的正屋里,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巴豆的药效要一个时辰才能发挥出来,而此时离他们将那一锅吃食吞下肚,只有大半个时辰,还不到药效发作的时间。因此,他现在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坐着,不必为寻找茅房而发愁…… 就在吴官锦准备叫人去庄口,通知在那里警戒的兄弟回来吃东西的时候。大门被哐当一声踢开了,首先映入吴官锦眼帘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根颤巍巍的箭杆,金黄色的箭羽显得格外刺目。然后,吴官锦才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兄弟破门而入。这幅情景太过诡异,以至于吴官锦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庄口来了官兵?” 那名肩膀中箭,痛得龇牙咧嘴的马匪,几乎是拖着哭腔叫道:“不错,大当家的,庄口来了上百名官兵骑兵,后面似乎还有大队的步兵打着火把在往这边赶。这是个陷阱,咱们中埋伏了,大当家,风紧,快叫兄弟们一起扯呼吧……” 吴官锦的脑子这时候是真不够用了,官兵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要真是个埋伏,那在自己这一行人刚刚进庄,筋疲力尽腹中空的时候动手,不是省力得多么?为何还在庄子里留下那么多的食物,让自己这一众弟兄饱餐一顿? 哦,是了,这他**的是断头饭啊。难怪,难怪那么多民居都是空的,唯独在这一家民居当中,留下了那么多现成的米面馒头,这他**的就是留给自己这一众兄弟们的断头饭啊!看来,这些官兵是势在必得了…… “叫兄弟们全部到院子里来,对了,你们到庄口警戒的,不是有十多个人么?其他人呢?” 那名胸口中箭的马匪闻言,脸上闪过一阵难过的神色:“大当家的,其他的兄弟,都交代在庄口的密林当中了。那些官兵的箭术甚是了得,和当日围困我们的官兵是同一个路数……”说着指了指自己臂膀上依然还在不断颤抖着的箭羽:“诺,您看这箭羽,都是一模一样的……” 吴官锦恨得咬牙切齿:“金箭禁军,果真又是金箭禁军,姥姥的……” 不得不承认,这数十名马匪的却称得上是训练有素。虽说在长时间的亡命奔逃之后,已经人困马乏,而且刚才又饱餐了一顿,正应该是呼呼大睡的时候。可是在吴官锦的一声命令之下,这些马匪们还是很快就在院子里集中起来。刀出鞘,箭上弦,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半分松散的神色,气氛显得紧张而凝重!当然,此时也由不得他们不凝重,生死关头哇…… 吴官锦也已经全身披挂了,他的后背上背着整整三壶箭。腰带上挂着一把雪亮的弯刀,刀锋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着闪闪寒光。走到院子里,看见已经集中在一起的五十多名兄弟,吴官锦忍着心中的唏嘘,狠声叫道: “兄弟们,咱们中了官兵的埋伏,方才那一餐饭,就是官兵特意为咱们准备的断头饭。如今,这断头饭咱们兄弟已经吃了,官兵这个情,咱们兄弟们承了。现在,到了断头的时候了。是我姓吴的把兄弟们带到这条绝路上来的,兄弟们,你们恨不恨我?” 这些马匪能够成为吴官锦身边最后的心腹,谁不是亡命的狠角色?刀口上舔血的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此时听见吴官锦这样说,这些马匪们一个个血气上涌:“不恨!誓与大当家同生共死!” 吴官锦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今日,这里就是咱们兄弟的埋骨之所。不过,咱们还有五十六个兄弟,每个兄弟身上还有二十支利箭。外面的官兵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咱们这一千多支箭不是吃素的,咱们至少要让这些官兵们吃吃苦头,让他们躺下个几百人,甚至一千人。这样,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让这些狗官兵陪着咱们兄弟一起走!也算对他们为咱们准备那一餐断头饭的谢礼!” 一众马匪被他这一席话撩拨得血气上涌,双目发红。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叫道:“大当家的,您说怎么办吧?咱们这就到庄口,和那些狗官兵们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吴官锦闻言想了想,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看着就要点头。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见另一个马匪突然出声叫道: “大当家的,方才我看了看,似乎这里有一条山路是通往后面的山上的。您想想,我们进庄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这些官兵此时在出现,说明这些官兵都是从周围的县城赶过来的。而这个庄子四面都是山,只有庄口那一条路进来。后山之上,这些官兵定然来不及布置伏兵。咱们何不往山上探一探,说不定那里还有一条活路呢?只要进了山,那就是咱们的天下,这些狗官兵,拿咱们没有丝毫办法!” 吴官锦闻言大为意动,不少马匪原本充满死意的双眼当中,也迸发出一线生机。要是能活,谁又愿意真的去死?当下,吴官锦赶紧下令: “兄弟们,天不绝我等,咱们这就顺着山路往山上跑。一旦进了山,咱们或许就能逃出生天了!” 一众马匪轰然允诺,跟在吴官锦的身后,举着火把,牵着战马,顺着那条山路,逶迤朝萧惠欢她们所在的宗族祠堂方向逃去…… 山上的萧惠欢等人,还没从官兵到来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家屋子里那些火把,慢慢变成一条长龙,朝她们所在的宗族祠堂方向蜿蜒而来。不由大惊失色,埋伏在山路两边山上的壮丁,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的锣鼓不要命的敲了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抓起镰刀锄头等利器。庄子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猎户,则拉开了手中的弓箭严密戒备,随时准备迎击马匪的攻击! 萧惠欢和萧三爷等人,原本还想让壮丁们不要弄出动静,以便打这些马匪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这些壮丁们太过紧张,还不等马匪们靠近,便提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这下子好了,当面锣对面鼓的干,这一百多壮丁,怎么可能是六七十名凶残马匪的对手?想到这,萧惠欢和萧三爷急得直跺脚。还好萧惠欢有些急智,见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赶紧吩咐几个壮丁,点起火把插到下面的山路上,以便那些马匪来临的时候,能够看得清楚些,为那几个为数不多的猎人弓箭手照明,方便他们射杀马匪! 山下的马匪们在吴官锦的带领下,从萧惠欢她们家出来,才往前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听见不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锣鼓声。一个个大惊失色:坏了,山上竟然也已经有埋伏了么?心中刚一升起这个念头,便看见前面的山头上,亮起了一个接一个的火把。隐约间,还能看见火光当中的人影攒动,果然有埋伏! 这下子,残存的这五十多名马匪是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当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一众马匪没了主意,便一个个将目光投向他们的大当家。今日咱们算是死定了,可爷们儿总还是有个怎么死的选择!是往前攻山被乱箭射死呢?还是退回去和庄口的官兵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再死?不少马匪的心理,其实都倾向于后者。毕竟,回去和庄口的官兵打一场,好歹还能看见敌人的模样;可若是往前攻山,看这崎岖的地形,指不定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簇给射杀了…… 吴官锦心中的想法,原本也差不多。以他的目光看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伏击点的官兵,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前面这是什么地形啊?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去,两边的山头虽然不高,可那也是居高临下啊。每个山头上只需要埋伏上几十名弓箭手,自己这为数不多的数十个人,哪怕全身是铁,也得给射成刺猬…… 就在他准备下令调头,退回庄口和庄口的官兵痛痛快快的杀上一场的时候。一个眼尖的马匪却指着前面的山头狂喜的叫道: “不是官兵,大当家,那山上不是官兵,是庄户上的泥腿子!哈哈,他们是泥腿子!” 吴官锦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马匪依然指着前面的山头:“他们手上拿的不是弓箭,是镰刀和锄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官锦大喜过望,拔马转身对马匪们大声吆喝道: “兄弟们,听我命令,跟着我冲上山去,抓住这些泥腿子当肉盾,再依托这里的地形,咱们好好的教训官兵们一番,哈哈哈!冲啊……” 第一一一章 痛殴马匪(下) 第一一一章痛殴马匪(下) 就在五六十名马匪呼啸着往萧氏宗族祠堂冲击的时候,金箭禁军校尉陈开河,却正对着姗姗来迟的县衙衙役大发雷霆: “你们这些蠢材,为何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若是放跑了马匪,本将一个个扭下你们的脑袋!” 一众县衙衙役的舌头伸得老长,心中腹诽道:王八蛋,你那是四条腿儿的,咱们这是两条腿儿的,能比么?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怨言,领头的衙役班头不断的陪着笑脸: “陈将军,实在是抱歉,兄弟们已经尽力赶了,可咱们终究是比不过禁军威武嘛……” 陈开河主要是嫌这些衙役来得太迟了,耽误了他进庄剿匪的功夫,担心这些马匪们跑了。!此时见这班头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他也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功夫。于是也懒得再和这衙役的班头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狠狠的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对那县衙的班头吩咐道: “本将这就带着兄弟们进庄剿匪,你带着你的人守住庄口!”说着指了指庄口两边的两座小山头,接着吩咐道:“你安排几十名弓箭手,爬到两边的山头上警戒。剩下的人,在下面布防,最好再在大路上扯上几条绊马索。记住,这些马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凶蛮,你们若是不想死,就不要让这些马匪靠得太近,知道了吗?” 县衙班头连连点头,性命攸关的事情,还用你说?这能不知道么? 陈开河见他已经明白了,再没耐心在这里耽误下去。转身对他本部的近百名金箭禁军骑兵叫道:“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用敌人的鲜血和脑袋,来染红咱们头上的顶子,冲进去,杀光他们,冲啊!” 一边这样高声嚎叫着,一边一抖马缰,当先朝萧家庄庄内冲进去。他身边的一众金箭军士兵怕他有什么闪失,也连忙纵马跟上。近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兵一起冲锋的威势,看得那些县衙衙役一个个脸色惨白。金箭禁军果然了得,听说那些马匪的精锐,和这些金箭军的骑兵相差不大。哎哟,这还得了? 一想到这个,一众衙役们赶快动手布置起来,所有的弓箭手被一分为三,两边的山头上各一二十人,正中间的大路上还有一二十人。除此之外,在大路上连续布置了三道绊马索,这还不够。竟然还有衙役找来锄头钢钎等物,挖起了陷马坑,誓要让马匪们拼了老命也近不了自己的身…… 萧氏宗族的山顶上,眼看着马匪们手中的火把排成的长龙龙头,离警戒线越来越近。山头上驻守的一百多名壮丁,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几名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已近把弓箭拉到了满月状态。 萧惠欢和萧三爷一分为二,俩人每人安抚一个山头上的壮丁,让他们不要慌乱。其实,萧惠欢自己心中原本也非常紧张,可是眼看着马匪们步步紧逼,已经没有退路了,萧惠欢心中反而安静下来。既然自己能够提前预知马匪们会进庄,那就说明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有老天爷相助,手下还有一百多名壮丁可用,就不相信不能击退这些马匪! 柴叔和秦海俩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萧惠欢身边。他们俩人都是上了山顶的萧氏宗族祠堂之后,才得知今日全庄转移到山顶来的原因的。柴叔是受了沈慎卿的嘱托,一定要保护好萧惠欢的安危;而秦海,则是感念萧惠欢在那样的紧急关头,竟然还没有忘记他们这些佃户,拉着他们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免遭马匪的荼毒! 此时,柴叔和秦海眼见着马匪们愈发逼近,火把排成的长龙龙头,离他们警戒的山头已经不足五十丈。俩人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兵器,柴叔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类似吴钩一样的兵器;而秦海手上拿的则是一把大关刀。有了这两人在身边,萧惠欢更是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柴叔的功夫她是知道的,若不是要保护她,下面这几十个马匪,柴叔一个人就能灭掉三分之一;至于秦海,虽然不曾见识过他的功夫,可是看柴叔对他那副尊重的神色,也能猜到他定然也不是什么庸手…… 吴官锦带领的马匪队伍,终于逼近了离山头不过二十来丈的山路。先前,他们一个个还走得有些战战兢兢,可是一直到现在,山上都还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行为,这让一众马匪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若是官兵,在五十丈以外的地方就会放箭攻击他们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挨过哪怕是一箭,这足以证明山上的确是些泥腿子无疑! 吴官锦心中狂叫着“天助我也”,只要冲上山去,抓住这些泥腿子。然后再以这些泥腿子为盾牌,占据这个优越的地势,到时候山下面来的官兵再多,自己也能撑他个两三天。到时候官兵的锐气一失,自己再带着兄弟们居高临下的一个突然冲锋,定然能够逃出生天!这样想着,吴官锦再也不想等下去,迫不及待的高举着手中的马刀,纵声叫道: “兄弟们,冲啊!” 一众马匪们心中的想法和吴官锦差不多,听见老大的命令,一众马匪们纷纷抽出长刀,呐喊着开始朝山上猛冲…… 萧惠欢身前猫着三个手持弓箭的猎户,她的身后就是柴叔和秦海二人。她们这几个人,一直密切的注视着山下马匪们的动静。早在马匪们离山脚还有四五十丈的时候,萧惠欢就叫猎人们开始射箭。可得到的答复却让她哭笑不得: “萧姑娘,咱们这个弓箭和官兵用的弓箭没得比,官兵的弓箭在八十丈外都有杀伤力,可咱们的弓箭却只有二十丈。这么远射出去,箭簇碰到人身上就掉下去了,根本就没用……” 因此,萧惠欢只好耐心的等待,好不容易看到这些马匪们走进了二十丈范围内。正要叫猎人们射击,下面的马匪却呐喊着开始冲锋了。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哨声,当场就把一个猎人吓得险些晕过去,另外两个神经绷得紧紧的猎户,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不过那箭簇却不知道偏离了目标多少丈啊多少丈…… 萧惠欢差点被三个没出息的猎人给气哭了,我这个女孩子家都不怕,你们三个堂堂的大老爷们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好心宽慰了好几句,几个猎人死活都拿不起弓箭来射击。萧惠欢没了法子,只好转头望向柴叔和秦海: “柴叔,秦大叔,你们俩会使弓箭么?” 柴叔和秦海俩人对弓箭这种东西倒是不陌生,明白过来萧惠欢的意思后连连点头。捡起两把弓箭,又从猎户身上的箭壶里抽出两只羽箭,张弓搭箭,瞄准下面密密麻麻的马匪群,嗖嗖的就是两支羽箭射了出去…… 二十丈的距离,箭簇飞行只需要不到一秒钟。很快,萧惠欢便听见下面冲击的马匪当中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看来是有马匪被射中了。萧惠欢刚想跳起来喝彩,有听见下面传来第三声惨叫,心中不由更是安心。看来萧三爷那边的猎人,也有人射中了。 吴官锦和一众马匪们,原本一个个心中大为兴奋,脑海当中幻想着冲上去大开杀戒之时的情景。没想到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才刚开始冲锋,迎面就嗖嗖嗖的射来三支羽箭。他和手下的兄弟们方才都以为山上是些泥腿子,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心里,这一大意之下吃了大亏。当场就有三个人被射中,其中两个更是直接被命中喉咙,咯咯咯的咳着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吴官锦大惊失色,这上面的泥腿子当中有高人啊。这几箭射得是又狠又准,还好射来的羽箭不多,要是上面有几十个这样的人,刚才那一轮箭,自己的兄弟们恐怕就要报销掉一半!这样想着,吴官锦大声叫着给其余同样被吓到了的马匪们打气: “兄弟们,不要怕,他们的人不多,只有三把弓箭!咱们快些冲上去,宰了他们,为那三个兄弟报仇!” 马匪们的速度骤然提升了,就那么一句话的时间,就向前面冲出了十余丈。眼看着还有十来丈就能冲到山底下了,到了那里,山上的弓箭就有了射击死角,射不到他们,而他们则能借着地势的掩护,朝山上爬,开始屠杀了…… 没想到就这十余丈的距离,又是嗖嗖嗖的三箭射来。虽然这一回马匪们都有了防备,却依然只躲开了一箭。其余两支羽箭,依然凶猛狠辣,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两名马匪的喉咙和头颅。 这下子,吴官锦有些胆寒了,他再也不敢出声叫唤。生怕山上面的“高人”一起照顾他,让他连人影都没见到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好在还有最后的十多丈距离,吴官锦也不再说话了,手一挥,带着马匪们再次发力,用极快的速度通过了这十多丈的距离,终于来到了山口,能够躲避从山上射来的弓箭了。只需要在这里歇一歇,他们便能从容的爬上山去,尽情的收割这些泥腿子的性命,然后占据这个对他们防守官兵极为有利的地形了…… 第一一二章 危急时刻(上) 第一一二章危急时刻(上) 陈开河带领着他手下的近百名金箭禁军,呼啸着冲进了萧家庄,可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马匪们真的溜了? 这还得了?陈开河从彪悍的战马上跳下来,冲进马匪们方才呆过的那间宅子,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当即一脚将萧惠欢家中的大门踢了个稀烂:“兄弟们,屋里的柴灰还是热的,火星子都还不曾熄灭,马匪们定然不曾跑远,咱们顺着这条山路追!” 命令一下,百名金箭禁军轰然允诺,一个个从战马上跳下来,牵着战马踏上了那条崎岖的山路。,没办法,这条路实在不好走,方才吴官锦带领的马匪们,也是牵马而行的;老天爷并没有因为陈开河带领的是官兵,就让这条路变得好走些…… 萧氏宗族祠堂外面的山头上,激烈的狙击战正进行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当马匪们冲到了萧惠欢等人狙击的小山脚下之后,柴叔和秦海的弓箭便失去了目标。萧三爷那边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唯一一个没有被吓坏的猎人,手中的弓箭也再找不到目标,只好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萧三爷: “族长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知道该怎么办?”萧三爷没好气的瞪了那猎人一眼,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萧惠欢驻守的那个山头,好半晌才声音微弱的开口道: “看那边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怎么办?萧惠欢还能怎么办?眼看着马匪就要冲上山来了,难道还坐以待毙不成?眼看着那一个个壮丁畏畏缩缩的模样,萧惠欢气得不停跺脚。这一帮五六十个大老爷们儿,都是兔子不成?这大灰狼就要冲上来了,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抗? 左右看了看,一时间也找不到趁手的武器。好在这山头上啥都缺,就是不缺石头。萧惠欢立马弯下腰去,捡起一块形状极不规则,约莫五六斤的大石头,拼尽吃奶的力气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太好,还是下面那个倒霉的马匪运气太差。反正她这块石头扔出去之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山脚下又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而且这嚎叫并不是一下子就停息了,而是延绵不断的传来——砸中了! 萧惠欢一击得手,信心大震。回过头来面对着五六十个畏畏缩缩的壮丁,扯开自己尖细的喉咙为他们鼓劲道: “乡亲叔伯们,看到没有,就用这个法子,用石头砸。若是让这些马匪冲上来,我们大家都活不成,大家快些动手哇……” 一众壮丁虽说心中害怕,但他们终究是男人,眼看着自己这五六十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给比了下去,也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再加上萧惠欢刚才那随随便便砸出去的一块石头,竟然也取得了战果,多少也让他们有了点信心。因此,等萧惠欢的话音一落,当即便有十几个壮丁弯腰捡起石头来,狠狠向下砸了下去。而且有了这些人带头,越来越多的壮丁也加入到砸石头的队伍,干起了高空抛物的不道德勾当。他们都是壮年男丁,平日里都是些种庄稼的好手,臂膀上的力气大得多。这一丢起石头来,分量可比萧惠欢扔出去的分量足多了…… 另外的萧三爷那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萧惠欢她们这边的动静呢。眼看着这边一个个都捡起石头开始砸了,他们也不甘示弱,弯下腰去到处找石头。这时候问题来了,这两边的山头,地质似乎有些不一样。萧惠欢她们这边,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石块;可萧三爷那边,却只能找到一些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这山头本来就不高,这么小的石头砸下去,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没办法之下,萧三爷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祭出了壮丁们准备的终极武器——铁锤镰刀锄头。把这些东西捆绑在一起,一股脑的往山下砸…… 吴官锦带领的马匪队伍,在付出了五条性命的代价之后,好不容易才冲到了山脚下。一个个马匪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恢复一些体力,以便向两个山头发起冲锋。没想到才喘了几口气,山上便砸下来一块石头,正好砸在一个马匪的后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接着那名被砸中的马匪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他旁边的马匪一个劲的叫他起来,可那倒霉蛋别说站起来了,除了嘴里还能发出声音来之外,他全身上下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似乎是瘫痪了…… 吴官锦顿时意识到不妙,他们所处的小山脚下,虽说能够躲避山上那些泥腿子那可怕的弓箭。可这些泥腿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竟然又想到了用石头砸。这小山头虽说不高,可也有六七丈。在这个距离上砸下来的石头,只要有个一两斤,那就能砸死人的。这样一想,吴官锦再也顾不得让手下的马匪们歇气了,高声命令道: “兄弟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分出来一二十人,向左边山头上一切会动的东西放箭。其余人,跟着我一起向左边的山上冲!” 左边的山头,正是萧惠欢所处的山头。吴官锦之所以选择这边作为突破口,则是因为方才的冲锋当中,他已经发现了这边山头射出来的弓箭多一些。而且砸中他那名兄弟的石头,也是从这边山头上扔出来的,右边的山头一直是跟着左边的步子在行动。换句话说,这些阻拦自己的泥腿子的领头人,定然是在左边的山头上。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是只有官兵才懂的…… 马匪们身临绝境,一个个都爆发出惊天的勇气。当下就有二十多个马匪,冒着冰雹一样砸下来的石头,跑出遮蔽身形的临时掩体,张弓搭箭朝萧惠欢所在的山头上放箭。马匪们的弓箭杀伤力极强,只第一轮射出的二十多支羽箭,就有三四个壮丁被射中。其中一个胸口被射个对穿,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这些壮丁们,让他们顺风顺水的抵抗,或许还能阻挡马匪一阵。可此时出现了伤亡,而且下面马匪的弓箭还在不断嗖嗖嗖的往上面射,顿时让他们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砸石头的勇气。一个个死死的趴在地上,再也不愿意冒头,任凭萧惠欢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鼓励也无济于事…… 不用探出头去看,萧惠欢已经听见山下的马匪们已经在往自己这个山头上爬了。形式万分危急,若是再没有像样的抵抗,或者发生奇迹,恐怕这边山头很快就要被马匪们占领了。萧惠欢看着身后的几十个畏畏缩缩的壮丁,心中的懊恼和无奈无以复加。罢了,若是真的被这些马匪冲了上来,你们便自求多福吧。死到临头都不敢反抗,或许你们就是这样的命。 她倒是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操太多的心,身后的柴叔和秦海二人一直寸步不离呢,已经为她挡飞了五六支呼啸而来的羽箭了…… 吴官锦的命令下达后,马匪们的攻击开始变得顺利起来。第一轮弓箭射出去之后,山上就再没有石头砸下来了。这说明那些泥腿子被吓住了,不敢再站起来砸石头,这对马匪们万分有利。当下,一部分马匪分出来对萧三爷那边的山头压制射击,另一部分则瞄准了萧惠欢所处的山头,随时准备再度放箭…… 近了,更近了,吴官锦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山头上攒动的人影了。只需要再加一把力,他就能冲上去,将这些可恶的泥腿子撕成碎片。还有那个领头的人,他竟然靠着这些卑贱的泥腿子,杀死了自己六个兄弟。等下抓住了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就在吴官锦在脑海当中残忍的幻想着这些的时候,他身后的马匪传来一阵骚动,将他从快意的幻想当中拉回现实。连忙掉过头去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话说到一半,他就无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身陷绝境的事!后面的官兵衔尾追杀上来了!虽然人数不多,可是那惊天的喊杀声,却让一众马匪们胆战心惊! 好在此时吴官锦和手下的一二十个马匪,已经冲上了山,后面的三十多个马匪,也差不多都爬到了半山腰上。吴官锦心中稍稍权衡了一下,等官兵冲到山脚下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左边的这个山头。到时候以自己手下这些精英兄弟们的箭术,居高临下的射击,这些官兵定然没有好下场。这样想着,吴官锦长身而起,大声叫道:“兄弟们,快,冲上去杀光那些泥腿子,后面的兄弟,上山之后立马朝山下放箭,阻止那些官兵……”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马匪们的气焰嚣张到了顶点,一条活路已经在他们面前打开了。可是,这种振奋的嚣张气焰持续了不过三秒钟,马匪们一个个的脸色却又变了…… 一个个马匪的肚子开始传来一阵阵火热灼烧的感觉,还伴随着一阵阵雷鸣般的咕噜咕噜声——巴豆的药效,发作了…… 第一一三章 危急时刻(下) 第一一三章危急时刻(下) 作为一个在刀口上舔血,杀人放火几十年的滚刀肉,吴官锦对腹中那种灼烧雷鸣的感觉并不陌生,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方才吃的那些吃食终究还是有问题…… 一想到他和手下最后这些兄弟们即将面临的处境,吴官锦忍不住仰天长啸,功败垂成啊!眼看着就能控制住局势了,可是这巴豆的药效一上来,手下这些兄弟们的战斗力一下子就丧失殆尽,再也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想到这些,吴官锦心中的怨恨直冲九霄云外——是哪个王八蛋在食物中撒的巴豆…… 萧惠欢突然冷不丁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此时她已经退到了柴叔和秦海身后。冲上山来的马匪们离她们警戒的地方已经不到五丈了,这么近的距离,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这种拼命的事情可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干的,还是让专业的人上吧…… 双方越来越接近,萧惠欢甚至已经能够通过熊熊燃烧的火把,看清楚那些马匪们脸上狰狞的表情。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迎接即将来临的残酷拼杀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马匪们的攻势瞬间停止了下来。非但如此,这些马匪们一个个脸上原本狰狞的表情,也变得极为精彩。他们纷纷伸手捂着肚子,弓着身子,慌乱的眼神急切的四处张望,那样子和一个拉肚子的人急着找厕所的模样十分相似…… 等等……拉肚子?萧惠欢的脑海当中闪过一丝明悟,紧接着长舒了一口气——谁说这些马匪没有中毒?他们这么多人同时做出那个动作,明显就是吃了自己加了特殊作料的吃食嘛!看样子是药性发作了,嘿嘿,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正这样想着,萧惠欢又听见对面萧三爷等人驻守的那个山头上,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官兵到了。一听说是这个,萧惠欢忍不住重重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这下子这些马匪是一个都跑不掉了…… 陈开河带着手下的官兵一路狂追,终于堪堪在马匪们攻上山头的时候,追上了马匪们的屁股。在靠近小山脚下的时候,官兵们还发现了几具马匪的尸体。这一下陈开河心中更是大喜,这个庄子的人,竟然还有能力抵御和杀死马匪。这样一来,陈开河也大大的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方才冲到山脚下的时候,他也留意到这里的地形。若是被马匪们占领了两边的两座山头,他这百十来号人,恐怕就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眼见着已经有部分马匪冲上了左边的山头,陈开河又不禁有些着急,他担心左边山头上的壮丁抵挡不住凶悍的马匪。因此,一冲到山脚下,陈开河便高声命令道: “开始攻击,所有人向山上抛射三轮,然后冲锋!” 所谓抛射,就是指用弓箭朝天上射击,羽箭在向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会折返掉头,箭头朝下急速的下降,利用弓箭本身的动能杀伤敌人。因为官兵此时在山脚下,无论平射还是仰射都无法对已经冲上山的马匪们造成威胁,因此只能如此! 原本,吴官锦分出来在半山腰狙击官兵的马匪,这时候应该对山下的陈开河等人进行攻击的。可是这些马匪这时候一个个都被腹中那翻江倒海的感觉折腾得‘yu仙yu死’,哪里还顾得上张弓搭箭?除了少部分人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被从天而降的弓箭射成刺猬之外,其余的人要么找个隐蔽的地方,脱下裤子解决问题;要么慌不择路的逃跑,如同滚石头一般从山上往下滚去…… 吴官锦在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方设法的逃命了。他是这一行马匪的老大,方才向山上攻击的时候,所有马匪们的战马都留在了山脚下,只有他的战马,由一名最亲近可靠的手下牵着上了山,此时那匹战马就离他不到三丈远。眼见着形势不对,他这一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丧失了战斗力,拼下去只有送死的份,吴官锦便盘算着如何逃跑…… 这时候,陈开河带领着金箭禁军冲到了半山腰上,已经能够站起来对几十名乱成一团的马匪们进行射击了。看着那些挤成一团的马匪,陈开河乐开了花,暂时忽略了其余地方零散的人。吴官锦就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摸到了他那匹战马的附近,强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冒着拉在裤子里的危险,静静的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萧惠欢在柴叔和秦海的保护下,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战场。她也沉浸在了逃过一劫的兴奋当中,眼看着一个个身着金色军服的官兵,呐喊着冲到了山上,对那些先前还耀武扬威的马匪们刀劈箭射,萧惠欢第一次对朝廷的官兵有了好感。她身后的一众壮丁们,也全部簇拥到她身边,发出了一阵有一阵的欢呼声,庆幸着他们的死里逃生…… 眼看着官兵剿杀自己最后的几十名兄弟,吴官锦恨得咬牙切齿。今日这一仗,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大意造成的。若不是在那院子当中吃下了那些含有巴豆的吃食,自己这一众兄弟,是完全有可能逃过这一劫,甚至将官兵打个落花流水的,恨呐…… 然而,恨归恨,眼见着官兵的精力都集中在那最后的十多名兄弟身上,那帮泥腿子又围着一个丫头片子欢呼,没有人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吴官锦用内力强压着腹部的不适,鼓起最后的力气,猛然间长身而起,三两步奔到他那匹战马旁边,翻身跨上了马背。然后一拉马缰,让马头对准了下山的方向。随即反手一刀,重重的刺在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朝山下冲去…… 正在围剿残余马匪的官兵,还有正和壮丁们一起欢呼胜利的萧惠欢等人,这才注意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看那人的装束,必定是这些马匪的头目无疑。思及至此,陈开河跟萧惠欢同时大呼一声:“不要放跑了那人……”随着她们的话音落下,起码有三十支金羽利箭朝吴官锦逃窜的方向射过去。柴叔和秦海俩人,也冲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弓箭朝,张弓搭箭瞄准射击。 可是因为吴官锦此时是在逃命,亡命的打着战马飞奔。再加上本来就是下山,战马冲锋起来的速度极快。因此,这些羽箭皆尽落空。只有秦海射出的一支羽箭,堪堪射在了吴官锦乘骑的战马屁股上,却反倒刺激得那战马跑得更快了…… 眼见着那匪首骑乘的战马,很快就奔出去百十来丈远,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萧惠欢不由大急,跺着脚冲柴叔和秦海喊道: “柴叔,秦大叔,这如何是好?这匪首若是逃出生天,指不定哪天又会杀回来报复咱们庄子的,你们快追上去,一定要抓住这个匪首……” 柴叔和秦海心中叫苦,人家那是四条腿呢小姑奶奶,我们俩人再怎么厉害,也跑不过战马呀!可是心中这样叫,却见不得萧惠欢着急,当下也不多说,俩人冲到前面的战场上,从被射杀的马匪身上每人拿了一个箭壶,又挑了两把趁手的弓箭,撒丫子就要往前追。却被陈开河出声阻止了: “两位好汉不必追了,那匪首逃不了的,本将在庄口处还设有伏兵等着他呢……” 他这样一说,萧惠欢和柴叔等人便放下心来。既然还有伏兵,那她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需要再去掺和这打打杀杀的事情了。若是萧惠欢知道这位所谓的将军在庄口埋伏的,只是洪泽县的衙役,恐怕就不是这个想法了…… 山上的战斗已经平息下来,五十多名马匪,除了在山下就被柴叔和秦海等人射杀的五六个人,还有方才逃跑的吴官锦之外,马匪有三十多人或死或伤,其余的全部被俘。在清理打扫战场的时候,官兵们发现,所有马匪的身上都传出一阵阵恶臭。仔细检查了好几个俘虏之后,官兵们才更加恶心的发现,这些马匪竟然全部拉了一裤子稀。有几个禁军不由大声取笑起来: “这就吓得一裤裆黄酱,就这点出息还敢当马匪,真是不知死活……” 一名被俘的马匪闻言气乐了:“狗官兵,你当老子们这是被你们吓的?若不是在庄子里着了道,吃了加料的吃食。今日这山头下,就是你们这些狗官兵的葬身之地……哎哟……”说着说着他突然惨叫起来,原来是那名被他一口一个狗官兵的军士,重重的给了他一刀背: “都这个模样了还敢嘴硬,想死是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马匪的话,被巡视战场的陈开河听了个明白。他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难怪这些马匪们的战斗力连山上这些壮丁都不如,原来是被人下了毒。而且是在这庄子里中的毒,这样想着,陈开河望向萧惠欢等人的目光渐渐变了…… (亲们,一心又回到工作的地方啦。这两日休整一下,下周开始恢复双更,亲们多多支持啊!鞠躬感谢“星月樱雪”爱亲的打赏,嚒嚒) …… 第一一四章 有鱼漏网…… 第一一四章有鱼漏网…… 吴官锦骑着战马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官兵的弓箭射程之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总算是逃过一劫了。至于山上被杀被俘的那些兄弟,好吧,虽然吴官锦心中痛得滴血,可那时候不是没有办法么?性命攸关的时刻,当然只能先顾自己,死道友莫死贫道啦……阿弥陀佛…… 作为一个和官兵对抗了不少年头的‘圣斗士’,吴官锦对官兵的那一套作战方法知之甚详。这个见鬼的庄子的地形,他已经非常清楚了,只有一条进庄的道路。既然那些官兵冲进来剿杀自己这一行人,那么庄口处肯定还有伏兵在等着他。 因此,在离庄口还有近一里路的时候,吴官锦就勒停了战马,从马背上跳下来,爱怜的看了看这一匹跟随了他很多年的伙伴。然后咬了咬牙,在马屁股上再次重重刺了一刀,让战马再一次撒开四蹄朝庄口处狂奔。他自己,则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山林,寻找一个能够逃生的方向,也顺便解决一下腹中那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轰鸣…… 萧家庄的萧氏宗族祠堂内,萧惠欢,萧三爷,萧大成等人,宽坐在萧三爷家中的大堂之内。柴叔和秦海俩人像是两尊门神一般,威风凛凛的站在萧惠欢的身后,提醒着前来造访的陈开河陈大将军,今日这一仗的主导人物是他们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而不是那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萧三爷…… 战场打扫完毕之后,萧三爷恭恭敬敬的请前来解围的陈大将军到家中稍歇。刚砍了几十颗马匪脑袋,立下了大功的陈开河心情大好,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心中也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弄清楚,譬如说,那些马匪们所中的毒,具体是谁下的?这个主意又是谁出的?若没有这个主意,今日自己能否立下这个大功还得俩说,弄不好还得损兵折将,闹个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笑话。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人家帮了自己这个大忙,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因此,在到了萧三爷家中坐定,喝了不少茶水润嗓子之后,陈开河便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这些问题。萧三爷也没想过要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萧惠欢临时起意、预留吃食、并且在吃食里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连带着方才在山头上,萧惠欢带着柴叔和秦海俩人射杀马匪的经过也一并交代了出来,唬得杀人不眨眼的陈大将军一愣一愣的,望向萧惠欢的眼色变了又变: 这小姑娘看起来水嫩水嫩的如此惹人爱,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又狠又阴的角色,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啊……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陈开河对萧惠欢的态度再也不敢像方才那般大大咧咧。待柴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之后,陈开河像模像样的站起身来冲萧惠欢行了一个军礼: “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人佩服。今日某得天之幸,蒙萧姑娘相助,立下些许功勋,他日若有好处,定然忘不了萧姑娘和萧家庄的一番相助之情。军务紧急,某还得到庄口,看看那些衙役是否已经抓住了匪首。若是不曾抓住,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和手脚,就不再多作叨扰了……” 萧三爷和萧惠欢眼见着这么一群五大三粗,杀气腾腾的军汉在这里,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自在。闻言嘴上谦逊了几句,又出声挽留了一番,便顺势将陈开河陈大将军给送走了。至于他说的那个日后的好处,萧惠欢和萧三爷也都没有往心里去,谁知道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满心欢喜的陈大将军,憧憬着抓住匪首之后的泼天大功,一路上和手下的兵丁们有说有笑的回到庄口,原以为能够轻轻松松的提人回去邀功。却万万没想到,当他赶到萧家庄庄口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帮哭丧着脸的县衙衙役。一问之下,陈开河原本笑逐颜开的脸上,也瞬间乌云密布——这帮没用的废物,竟然让匪首跑了,只抓住了一匹屁股上鲜血淋漓的战马…… 其实也怨不得这些衙役,他们是完全按照陈开河的吩咐,堵住萧家庄的出口的。两边的山头上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大路上则挖了不少陷马坑,布置了不少绊马索,后面还有不少人手持大刀弓箭的警戒。等闲的十几二十名马匪要想冲破他们的防御,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事情坏也正好坏在这严密的布置上,陈开河临进庄剿匪之前说的那一番话,着着实实把这些平日里很少见到血腥的衙役们给吓住了,以至于他们坚决的执行了陈开河的命令,却对庄子到庄口的这一段距离完全忽略了,没有派任何人前去查看消息…… 吴官锦在离萧家庄庄口不到一里地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庄口会有官兵拦截。因此,他并没有傻不拉唧的骑着战马冲去送死。而是让战马代替他往庄口冲击,制造紧张和恐慌的气氛。他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首先解决了一下肚子里那种翻江倒海的问题,待轻松了一些之后,便一头扎入了萧家庄外围的山林当中,如同鱼入大海,杳无踪迹…… 当陈开河带着金箭禁军赶到庄口和县衙衙役们汇合的时候,吴官锦已经深入山林四五里地了。这时候,腹中又一次传来那一阵阵灼烧和翻滚之感,让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解决问题。巴豆的药效可不是一次两次,若是不找解药,长期这样拉下去,同样是会让人虚脱而死的…… 想到这,吴官锦心中的恐惧和恼恨再一次涌上头顶。这一次这个见鬼的庄子之行,让他葬送了手中的最后一点力量,变成了孤家寡人。而且,经过这一路相对安全的逃生,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仔细一想之后,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日这一场战斗,并不像是官兵的埋伏,反而像是临时起意的伏击。像是自己等人的行踪,提前被人发现了之后,仓促布置起来的…… 这样一想,吴官锦又想到了方才在山上的时候,被那些该死的泥腿子围着欢呼的那个水灵灵的丫头,莫非这一切就是她捣的鬼?随即吴官锦又使劲的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了自己的脑子——这也太不现实了,那丫头年纪怕还不到十六岁吧?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丫头片子,哪儿能有如此手腕? 可若不是她,那些泥腿子又围着她欢呼什么?若不是她,又会是谁设下这样一个圈套让自己往里钻呢?无论如何,这个大仇一定要报,这个庄子一定要将其夷为平地,杀他个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方能告慰那五六十个兄弟的在天之灵。呃,不全是这样,那个水灵灵的丫头得留下来,虽说方才没有功夫细看,可只是一瞄之下的那个完美的曲线,就足以想象那丫头的身材有多好。这样的尤物杀了多可惜?自己的压寨夫人恐怕已经在老巢里香消玉殒了,她就算是个替补吧…… 心中这样暗暗的发着狠,吴官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山林当中…… 陈开河带着官兵,押着抓获的马匪俘虏,抬着死伤的马匪下山之后。萧惠欢和萧三爷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今日这事儿总算是完了!好在有惊无险,绝大部分的萧家庄族人都得以保全,几乎没有人家的人身和财产被马匪侵害。 要说到损失,就是在马匪攻山的时候,有三四名壮丁被马匪的弓箭射中,其中有一个北庄那边的壮丁直接被射穿了脑袋,无力回天。除此之外,要说损失最大的,恐怕就要数萧惠欢家,一百多斤米面被马匪糟蹋了…… 和萧三爷商量了一番,既然马匪已经被官兵清剿干净了,这么多族人和佃农挤在山顶的宗族祠堂上也不是个事情。萧惠欢便建议,让族人们连夜下山,回家居住。想来这时候马匪袭击庄子的事情,已经在乡邻们的口中传开了。这些乡邻们,恐怕也有不少人急着回家,看看自家有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和损失。萧三爷沉吟了一番,也觉得再来一批马匪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便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萧氏宗族祠堂上面便亮起了一个接一个的火把。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的乡邻,还有萧家农庄的佃农们,扶老携幼,带着随身的细软,打着火把开始下山。萧惠欢也和爹娘大哥等人一起,护着睡得正香的小侄子丁丁,随着人流朝山下的家中而去。 走到方才战斗的那个小山口的时候,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儿,这让萧惠欢全身都不舒服起来。方才面对着马匪战斗的时候,那是生死攸关,没有功夫和心情来关注这个。 此时安全下来,再闻到那些血腥味儿,耳边回响着那些马匪临死前的惨叫,萧惠欢的身上便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渗得慌。下意识的靠近爹娘身边一些,这才觉得有点安全感…… 就在萧家庄在萧惠欢的提前预警和周密安排下,剿灭了侵入庄子的马匪的同时。到达京城已经快半月之久的沈家老九沈慎卿,也准备和萧惠涛一起,踏上归途了…… (血腥的段子过去啦,接下来又该亲亲我我,你侬我侬了,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 第一一五章 升官发财 第一一五章升官发财 京城,户部黄侍郎府上的客房当中。! 萧惠涛嘴里叼着一只肥嫩的鸡腿,一边打包着行李,一边含糊不清的絮絮叨叨道: “沈大哥,咱们这般急着回去是为了哪般啊?在黄侍郎府上再住他个十日八日再走,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沈慎卿此时斜跨着一条二郎腿,坐在房间中间的圆桌旁边,面前一壶小酒,七八个冷盘热菜,正享受得yu仙yu死。听见萧惠涛那明显很没出息的话,沈慎卿不由心虚的抬头朝门口方向看了看。在那里,两个被派来伺候他二人的丫头乖巧的伺立在门口,似乎并没有听见方才萧惠涛那句话。沈慎卿这才松了一口气,抓起桌上的一个鸡腿又朝萧惠涛砸了过去: “你小子是在这里享受得太舒服,有些乐不思蜀了吧?再住个十日八日,那家中的事情怎么办?你爹娘和大哥二姐担心了怎么办……” 萧惠涛正好将嘴里原先的那只鸡腿啃了个精光,看见沈大哥砸过来的鸡腿,咧嘴一笑,动作极为敏捷的伸手接住,然后打躬作揖的笑道:“谢沈大哥……”,随即便把鸡腿又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继续含糊不清的说道: “家中能有什么事?如今春耕也早该忙完了,至于我爹娘和大哥,迟上个十天八天回去,他们也不会担心的。我看,怕是某些人挂念我那如花似玉的二姐了,所以才想急急忙忙的赶回去的吧?” 沈慎卿萧惠涛说中了心事,也不着恼。这一次京城之行,他和萧惠涛的关系倒是相处得极为融洽。 原先俩人之间言语还不算多,沈慎卿还总是觉得萧惠涛是个没长大的臭小子;可是在经过客栈遇袭那件事情之后,沈慎卿才渐渐明悟过来,这萧惠涛年纪虽小,却是被柴叔那样的老江湖调教出来的,某些方面的本事可不是他自个儿能比拟的。因此,渐渐开始有事没事的就和萧惠涛勾搭几句,没想到这萧惠涛人小鬼大,早就将他和萧惠欢的事情看在眼里懂在了心上,时不时就拿他和萧惠欢二人的事情打趣,弄得原本口齿伶俐的他也时常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我就是挂念你二姐了,怎么着吧?”反正也被这小子取笑惯了,沈慎卿的脸皮也渐渐厚了起来。干脆也不否认了,直截了当的承认下来。 萧惠涛听他终于承认了,心中偷着乐,脸上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还能怎么着?这不是在帮你收拾行李么……” 沈慎卿彻底被他打败,连忙将脸色一正:“话是如此说,可我还是得告诉你,惠涛。虽说咱们这一趟京城之行,事情办得极为顺利。我甚至还极有可能捞到一个郡府衙门的闲差,可这一切都是寄托在你二姐身上的。而你应该清楚,如今咱们老家那边,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剿匪战争。朝廷的禁军,县衙,府衙,郡城里的各路神仙都云集在咱们老家那一带。若是咱们庄子里的乡亲,有谁不慎说漏了嘴,走漏出去一星半点儿的风声,你二姐可就有危险了。还有那些马匪,我听黄侍郎说起过,根据最后获得的消息,苏南郡的马匪总数,几乎有近万人。如此庞大数量的马匪,在两三万禁军官兵的围剿下,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若是这些马匪血腥报复起来,咱们萧家庄也有危险呐……” 萧惠涛对沈大哥说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沈大哥,你莫不是欺负我年少,在这里恐吓我吧?你要说洪峰,洪武这些州县会被马匪残余报复,我还相信。可咱们洪泽县前面,可是有护陵军作为屏障的。那些马匪敢跑到咱们洪泽县来撒野,他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啊……” 沈慎卿摇了摇头:“这也难怪,你是没有接触到黄侍郎。我从黄侍郎那里了解到,洪泽县的护陵军,在马匪手下吃了大亏,一仗下来就被杀了一百多人。那些护陵军,现在是靠不住咯……” 萧惠涛对这个消息还真的有些难以置信,他的大哥从小就崇拜护陵军,一心想要混进护陵军的队伍,因此,一直便将护陵军吹得像是神话里面的人物一般。这也直接影响到了萧惠涛对护陵军的感观,让他也跟着觉得护陵军那便是三头六臂的人物。这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威风凛凛的护陵军,会被一群草鸡野狗般的马匪杀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 “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沈大哥既然决意明日动身返乡,我便跟你返乡便是。你可莫要再编排这些大话来诳我,唉,二姐说得不错,读书人的心眼儿就是多啊……”说着一副沉重的模样摇头叹息一番,接着又突然像是抽起了羊癫疯,重重的一拍大腿叫道: “不行,回去之后我也得多读点书,免得总是被沈大哥这样的读书人诓骗……” 沈慎卿哭笑不得,明明是个官方确认的消息,怎么就成了诓骗他的大话了?不过瞧这模样,跟他解释怕也是解释不清的,干脆便不再理他,端起酒杯哧溜一声干了一个,将心中那阵郁闷狠狠的压了下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天还不见亮,沈慎卿和萧惠涛二人便被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给吵醒了。沈慎卿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衫,萧惠涛则闭着眼睛在床上嘟囔着:“谁这么缺德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种习武之人的声音天生具有穿透力,外面拍门的人竟然真的听到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两位贵客,老朽是这黄府的大管家,奉老爷之命前来催促两位贵客起身,稍后会有吏部的官员和宫中的钦使驾临,宣读对两位贵客的委任文书,请沈公子早作准备……” “啊?”萧惠涛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这委任文书还有他的份?这还了得?当下再也没有了睡意,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跑去将门打开问道: “大管家,你说的是真的?那委任文书有我的份?” 黄府大管家见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好笑。心说这毕竟还是个孩子,少年心性还是不曾去除,当下也没和他计较: “我家大人是这般说的,至于是否真的有,老朽也不甚清楚。小公子若是想知晓,就快些洗漱穿戴整齐,到前厅侯着吧,呵呵……” 萧惠涛连连点头,速度极快的跑回自己房间里穿戴起来。习武之人就是不同,动作实在敏捷,沈慎卿明明比他先起床先穿戴,可是他才穿戴到一半的时候,便听见隔壁萧惠涛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欢呼:“好了好了,丫鬟呢?快给我打水洗脸……” 好一通忙乱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涛总算是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了黄府的正厅当中。这时候,当初那位肥肥胖胖的黄钦差,已经端坐在正厅之内,笑容满面的等着他二人了…… 沈慎卿连忙拉着萧惠涛上前见礼,黄钦差也不客气,泰然的受了他二人这一礼,然后才和煦笑道: “恭喜沈公子,圣上宽宏大量,心系天下苍生,对令师尊的忤逆行径非但不予追究,反倒给沈公子加官进爵,真是天恩浩荡,吾皇圣明啊……” 沈慎卿这些天其实一直在为此事担忧,如今听这位黄大人这样一说,心中的担忧顿时落了地,踏实得不能再踏实了。见黄大人那副感念天恩的模样,赶紧也学着他的样子,拱手朝紫禁城的方向拜了几拜,口不对心的跟着应和着:“吾皇圣明…………吾皇圣明……” 又陪着黄大人说了一通废话,旁敲侧击的打探了一些老家那边剿匪的消息。吏部的官员和宫中的钦使也到了,说是钦使,不过就是当今天子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俩人联袂而来,宣读了吏部封沈慎卿为苏皖郡宣抚使司佥事,封萧惠涛为大内二等侍卫的任命文书。那小太监又代表皇帝陛下,赏了沈慎卿白银一千两,并且转达让萧惠涛担任沈慎卿的随身护卫,允其自行招募兵勇,扩充卫队的圣上口谕…… 这些过场走完,天色便临近正午。沈慎卿和萧惠涛二人身上拮据,囊中羞涩,这款待钦使的勾当,自然就由黄侍郎代劳了。黄侍郎也乐得承担这样的美差,沈慎卿带着萧惠涛又跟着蹭了一顿好的,直到酒足饭饱,两位钦使收了沈慎卿从赏赐的银两当中挑出来的一百两纹银,这才满意而去…… 送走了钦差,沈慎卿也萧惠涛也该动身了。黄侍郎再三挽留,可沈慎卿牵挂着家中的伊人,坚决不愿再逗留。黄侍郎无法,也只得派了马车送二人出城,任由二人离去。 出得京城城门,黄府的马车返回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不敢置信—— 来京城冒一趟险,竟然升官又发财?虽然从黄侍郎嘴里知道,那个官职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闲差,可那毕竟也是个官儿啊……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点,亲们见谅哈……) 第一一六章 “萧将军”闯城门 第一一六章“萧将军”闯城门 洪泽县的县城,这段时间热闹得很,各路神仙云集于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漏网之鱼…… 苏南郡的剿匪战争,剿到最后竟然让马匪头子蹿到洪泽县来了,这还得了?金箭禁军的正副统领,苏皖郡太守,护军参领,骁骑参领等一大批大人物云集于小小的洪泽县,上万大军将洪泽县如同过梳子一般梳理了好几遍,却始终无法找到那该死的匪首半点踪迹…… 就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当中,这一日上午,却从京城方向来了两个年轻人。大模大样的在洪泽县的县城城门下叫门,城头上守城的兵丁几乎给气乐了:丫丫个呸的,也不看看这是啥光景,竟然这般嚣张的叫嚣着入城。好,老子给你开门,就怕你入城容易出城难…… 这两个年轻人,自然便是从京城回来的沈慎卿和萧惠涛两人了。虽说俩人现在都已经有了公家的身份,可这一路走来都不是苏皖郡的地盘,沈慎卿当的是苏皖郡的官,要摆谱儿也只能在苏皖郡境内摆;而萧惠涛呢,那该死的太监虽然带来了皇帝老儿的口谕,让他组建沈慎卿的卫队,却只给了他十个人的名额。也就是说,只有十个人的俸禄是由朝廷来开,而且还是由苏皖郡当地支付;再加上俩人出了京城之后无处可去,只能一心忙着赶路。因此,一直到了苏皖郡的洪泽县境内,俩人都还是一副平民百姓的装扮,也怪不得城楼上的官兵心中这样想了…… 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晃晃悠悠的进了城。萧惠涛原本还面带笑容的跟守城的官兵道谢,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人家守门的官兵理都懒得理他,让萧惠涛讨了一个老大的没趣。这也难怪,折腾了二十多天,那个该死的马匪头子连跟人毛都见不到,县城里的大佬们自然是一肚子火气,这些火气一层层的压下来,这些普通的守门官兵着实受了不少鸟气,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走进县城,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也终于渐渐的发现不对劲了。瞧这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莫非洪泽县内有人造反么?可若真是有人造反,那为何城内的商家商铺却又照常开业?街道上的人虽说人人都有些忐忑,却又并没有太大的慌乱…… “惠涛,你找个人打听下,咱们县城这是怎么了?”沈慎卿的眉头皱巴巴的,这幅光景太不正常,还是打探一下微妙,因此向萧惠涛吩咐道。萧惠涛自己也奇怪得紧呢,闻言连忙点点头,往街道边上一个卖蓑衣斗笠的小贩靠了过去: “老丈人,有个事儿跟您打听下……”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却被那卖蓑衣的小贩狠狠的一瞪眼:“谁是你老丈人?毛都还没长齐的一个臭小子,就学着人当青皮了?” 萧惠涛被唬得一缩脖子,暗自恼恨着沈慎卿:你这个该死的,不是跟我说称呼年迈的人为老丈么?为何这老家伙发这么大脾气?坑我啊?算你狠,哼,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报答你……他也不想想,人家沈慎卿叫他称人为‘老丈’,他却在后面加个‘人’字,这意思可就相差天壤之别了…… 在这里讨了个没趣,萧惠涛连忙唯唯诺诺的退开,跑到另外一个卖煎饼的小摊儿前。这次倒没有叫错,因为卖煎饼的本来就是个大叔: “大叔,劳烦问您个事儿,咱们洪泽县城这是怎么了?为何官府戒备如此森严啊?有人挖了县太爷家的祖坟了?” 那卖煎饼的大叔被他吓得差点把脸贴在煎锅上,连连示意他噤声: “我的小祖宗诶,你小声着些,可别祸害我,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萧惠涛茫然的摇了摇头:“您别说,我和我大哥刚从京城回来,还真不知道……” 那小贩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暂时没有官兵注意到他这边,这才向萧惠涛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等萧惠涛靠近了,才在他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是苏南郡的马匪窜到咱们洪泽县了,前些日子洗劫了咱们县最有名最富裕的庄子。后来却又被官兵堵截在了庄子里,双方杀了个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最后那些马匪不敌官兵,就四散逃窜了。最近这一个月,官兵天天都在县城和周围的山林里清剿马匪残余呢……” 萧惠涛脑子里一阵迷糊,这和县城戒备森严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些马匪还有胆子跑到县城里来撒野?谁会那么傻呀?到时候四个城门一关,那不成了关门打狗了么…… “嗯,多谢大叔啦,对了,您这煎饼怎么卖?”萧惠涛是个实诚人,打探消息耽误了人家做生意的功夫,就想买几个煎饼补偿一下…… “五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卖煎饼的小贩乐开了花,摆摊儿摆了一上午,在那些虎视眈眈的兵丁注视下,他愣是没开张。结果随便说几句话,却能开张了…… 萧惠涛身上揣着沈慎卿给的几十两银子和数百枚铜钱,财大气粗呢,听说十文钱买三个。当即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给我来十个,不,二十个……” 抱着一大堆煎饼,萧惠涛屁颠颠的跑回沈慎卿身边,一边啃着煎饼,一边抽出一张煎饼递给沈慎卿:“沈大哥,这煎饼挺香的,你要不要来一个?” 沈慎卿哪儿能像他这般没品没状的,连连摆手摇头道:“不要,叫你去打探消息,你去买这一大堆煎饼回来作甚?消息呢?” 萧惠涛动作极快的把煎饼收回来放进包装的纸袋里,嘴里嘟囔着:“不要正好,我一个人慢慢吃。消息我已经打探到了,说是前些日子,有马匪窜到了咱们县城,洗劫了咱们县最有名最富裕的庄子,最后又被官兵给围剿了。对了沈大哥,咱们县最有名最富裕的庄子叫啥名字啊?” 说着说着却发现不对,抬头一看沈大哥的脸,竟然已经变得惨白无比,神情呆滞,不由大为奇怪:“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沈慎卿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重重一巴掌拍在萧惠涛头上:“你这个憨货还有心思吃,洪泽县最有名最富裕的庄子,就是咱们萧家庄……” “啊……???!!!”萧惠涛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子也懵了,手里的一大包煎饼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沾上大片的灰尘,眼看着是吃不成了,萧惠涛却毫无所觉:“沈大哥,这……这可怎么办?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家变成一片废墟,爹娘,大哥大嫂,二姐和小侄子丁丁等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沈慎卿比他还急,拉起他的手便是一路狂奔,直接朝城门口而去。他们是从东门进来,需要从西门出城,才能走上通往萧家庄的大路。 一路狂奔到城门口,隔着老远萧惠涛便扯开喉咙在喊:“快些把城门打开,我们有急事要出城!” 结果一直喊道城门口,那些守城的官兵也不为所动。等他二人靠近了,才有一个头目模样的兵丁走上来,面无表情的伸出手道: “城门戒严了,要出城,可以,拿县太爷或是禁军统领开出的文书来……” 沈慎卿和萧惠涛傻眼了:“出城还要文书?这洪泽县城,萧惠涛已经来过好几次,沈慎卿进出的次数更是不计其数,从来没听说过还要什么文书。如今被那该死的马匪一闹腾,竟然连出城都变得如此麻烦了?” 心中急着回家看望家中的亲人,萧惠涛和沈慎卿俩人都失去了耐心。但人家毕竟是官兵,执行的也是公务,因此,沈慎卿还是强忍着心中的焦急,耐心好言请求道: “军爷,在下和舍弟都是萧家庄的人,刚从京城回来,实是不知如今出城需要手令文书。方才在城内听说我们的庄子被马匪洗劫了,心中焦虑难安,急着想要回家探望亲人,还请军爷通融一番,先放我二人出城吧……” 那守城的官兵听的颇有些不耐烦:“哪儿来如此多的废话,总之一句话,要出城,拿手令来。要是没有手令,你就乖乖的在城里呆着吧,哪天戒严令取消了,哪天再出去……” 沈慎卿还想再说什么,萧惠涛却急得不行了。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此时担心着家中的亲人,再也忍无可忍,从怀里摸出他大内二等侍卫的腰牌和告身,在那城门官的面前一亮: “小爷和我大哥是奉皇命出来公干的,你要是再不开门,耽误了我们的公务,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开门!” 那城门官懵了,这么一个半大小子,竟然是大内二等侍卫?可是仔细看了看萧惠涛亮出来的腰牌和告身,却又不得不相信。这种大内侍卫的腰牌,可不是寻常人能够仿造得出来的。当下心中哀叹一阵,自己怎么遇到了这样的人。同时,又在心里把其他守城的同僚骂了个狗血淋头:王八蛋,也不看清楚,怎么什么人都往城里放?来了这样的大神,竟然也没有个口信…… 当下不敢再啰嗦,连忙点头答应下来,转身吩咐兵丁开城门。然而,他这边服软了,萧惠涛那边却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求票………………) 第一一七章 别开生面的衣锦还乡 第一一七章别开生面的衣锦还乡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萧家庄早已从马匪袭击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生产生活业已恢复正常。、 q i s h u 9 9、coM.北庄那个被马匪射死的壮丁,在马匪退走之后,萧三爷代表萧氏宗族,给予了他的家人五十两银子的补偿。除此之外,因为感念他的恩德,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的乡邻,也或多或少的送了一些财物,甚至连农庄的佃农们,也委派秦海为代表,给他家送去了几两散碎的银子聊表心意,毕竟那壮丁是为了保护整个庄子上的人而死的…… 萧惠欢这些日子的生活有些平淡,马匪退走之后,和爹娘大哥大嫂等人回到家中,把家中那些被马匪糟蹋过的坛坛罐罐收拾一番之后,她们家的生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走上了正常的轨道。爹和大哥有事没事就到田地里转转,伺候自家的庄家;娘亲和嫂子秀荷则是继续伺候小丁丁。至于萧惠欢自己,每天打理一些简单的家务,其次便是到萧家庄农庄,和那些佃农们联络感情,关心他们的生产生活。 由于前次马匪袭击的时候,有马匪漏网逃脱。因此,柴叔和秦海二人对她的安全都有些不放心。柴数每天有事没事儿就跟着她转悠,反正他也是个闲得发慌的老人;而秦海呢,只要她一进入萧家农庄,便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美其名曰带她参观农庄的建设成果。实际上,萧惠欢对萧家农庄或许比他还熟,哪里还需要他来带领? 心中知道两人这样做的真实目的,萧惠欢心中还是非常感动的。可是每天身边都跟着一个老人家,一个壮劳力,她又觉得有些不习惯。特别是庄子里其它乡亲们望向她越来越异样的眼神,让她很有些不自在。要知道,柴数和秦海俩人,可都和沈慎卿沈老九有着密切的关系呢…… 这一天用完中饭,萧惠欢丢下碗筷之后又往农庄那边跑。萧氏宗族的族学,她早已经不需要去了。她真实的学问,怕不知比那女先生高出多少倍。当初只不过为了寻个能够读书写字做文章的理由,才在那里混了两个年头。 萧惠欢现在的重心,已经渐渐开始转移到农庄这边来。前世生物化学双料博士的头衔,可是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耗费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才换来的,若是不能有所作为,那也太对不起自己那三十年的美好光阴了。 再加上这一世身上肩负的特殊异能,如此优越的条件,若是自己不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努力和老天爷的眷顾了。只要那个冤家平安从京城里回来,自己的异能有了一个绝佳的掩饰借口,便可以大展拳脚,轰轰烈烈的**一场。而这个,便是如今由自己掌管的萧家庄农庄。 一边往农庄那边走,萧惠欢一边在脑子里考虑着这些。想到那个冤家,萧惠欢又不知道第几次掰着手指头算起来:按照脚程,那冤家和自己那个彪悍的弟弟,这几日也应该快到家了吧? 想到这,萧惠欢的脸上不由微微有些发烧,自己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般牵挂于他?微微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的自语道:这都快五月了,怎地还会思春…… 抬步正要继续朝前走,却看见远处跌跌撞撞的走来一行人。当先的两人手上还举着两个牌匾。只是隔得太远,还看不清楚牌匾上面写的是什么。在两个人的后面,还跟着一溜五六个人。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一袭补绿的官袍,只是看那轮廓身形,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个冤家呢?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摇了摇头。萧惠欢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念想还真是灵验啊,刚一想到这个冤家要回来,莫非他就真的到家了?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脚下的步子毫无知觉的就加快了几分,拐上了通往庄口的路…… 相向而行,萧惠欢的步子又加快了,双方的距离便很快拉近。这时候,道路渐渐变得笔直,前面两个举着牌匾的人挡住了后面的面孔,让萧惠欢的瞳孔当中突然失去了那个自己一心想要寻找的影像,这不由让她有些着急。然而,她却看清了那牌匾上面的字,竟然是“肃静”、“回避”二字…… 萧惠欢心中一下子变得无比失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这两块牌匾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那是朝廷官员巡游地方时所用的仪仗。而那个冤家和自己那宝贝弟弟,却都只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换言之,方才那个轮廓看起来和沈慎卿很像的人,并不是他…… 当下萧惠欢便转身,匆匆朝农庄而去。没想到才走出没多远,身后便随风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呼喊着“姐姐……”。随即,又一阵更大更清晰的叫喊传到她耳际: “快快快,你们几个,给我叫住前面那个女子……” 萧惠欢心中咯噔一声,莫非今日要上演贪官恶霸强抢民女的桥段?四下看了看,往日里经常跟着自己转悠的柴叔,今日却不知何故不见了踪影。而这里离农庄还有一二里地,就算是喊破了喉咙,声音也传不到农庄的佃户和秦海耳里。偏偏此时正是农闲,又是午后,田间地头里都没有什么人耕作。若是那些官差真的用强,自己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脚下的步子再一次加快了几分,几乎开始了一路小跑。结果她这一跑,后面跟上来的两三个官差动作也更快了。这又更加印证了萧惠欢的猜测,这些可恶的官差,还真是想要强抢自己啊?要不然跟那么紧做什么…… 萧惠涛和沈慎卿从县城出来之后,归心似箭。一路驱赶着那几个倒霉的守城兵丁狂奔,平素里要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进了庄口之后,俩人却发现他们心中牵挂万分的庄子,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心中微微有些奇怪,这哪儿像是被马匪洗劫过的模样啊? 就在俩人诧异莫名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婉约苗条的身影。沈慎卿读书读多了,眼睛可能有点近视,没有看清楚。可萧惠涛是习武之人,目力极为犀利。他一眼就通过背影,认出那是让自己又敬又畏的二姐,也是让身边这该死的沈老九深深牵挂的人儿。当下如同抽筋一般拉着沈慎卿,指着前面的身影尖叫起来: “沈大哥,呃……沈老九,快看,前面那人是谁?是不是我姐姐?哈哈,我姐姐没事,她没事。既然她没事,那我爹娘她们肯定也没事,哈哈哈……”他还在为自己犯的那个低级错误耿耿于怀,平素里叫惯了的沈大哥,临时改成了沈老九。 沈慎卿却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唬住了,又听见这小子没规没矩的叫自己沈老九。脸上大为不悦,不过听见伊人平安无事的消息,他的神情也猛然一震,原本满是担忧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可随即又把脸板起来,愤愤的挣开了被萧惠涛拉着的衣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前面看去,却看不清楚萧惠欢的身影: “瞎叫唤什么?怎么我没看见?” 萧惠涛急了:“就在前面啊,就前面那个穿水绿色裙子的那个,那就是我二姐啊!哦,我忘了,你眼力劲儿不行……那谁,快快快,你们几个,给我叫住前面那个女子……”说着转过头来面对着沈慎卿继续道:“等我将她叫住你就知道了……” 令萧惠涛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二姐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这一行人吓到了,竟然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经是撒丫子狂奔。这让萧惠涛抓耳挠腮也想不明白,二姐怎么看见自己和沈大哥就跑呢? “奇怪,二姐这是怎么了?我叫她她不答应也就算了,怎么还转身就跑啊?她这是不想见我呢?还是不想见沈大哥呢?”萧惠涛莫名其妙的低声自语着…… 话音刚落,脑袋上又被沈慎卿敲了一个重重的木鱼:“废话,你看看你叫去追你二姐的人,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他们是什么人?” 萧惠涛迷迷糊糊的反问道:“什么衣裳?什么人?不就是官差么……”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懊恼的一拍脑袋:“哎呀,看我这急得……”说着又连忙朝前面追出去老远的两个城门兵丁叫道: “哎,你们两个,快回来,别吓着人,那是我二姐……”两个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城门兵叫苦不迭,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 他们这一行有五个城门兵,原本他们都是洪泽县的守城兵丁,一起有十个人。可是方才在城门那里,他们那个杀千刀的小头目刁难了这个小魔头一番。结果这小魔头竟然是大内二品侍卫,这还不算,他还仗势欺人,拿着当今圣上给的鸡毛令箭,强硬的要征召他们这个小队一半的人手,充作那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家伙的卫队。他们那个小头目不敢抗旨,只好捧着一把辛酸泪答应下来,将他们五个人拨给了这个小魔头…… 接下来便有了这一幕,沈慎卿和萧惠涛各自换上了自己的行头,耀武扬威的衣锦还乡。紧跟着一到庄口,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 第一一八章 误会之后的惊喜 第一一八章误会之后的惊喜 萧惠欢一路狂奔,连头也不敢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跑到了萧家农庄的范围内。抬眼已经能够看到不少佃户扛着锄头钉耙准备出门下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了。经历了上次马匪袭击庄子的事情之后,她有这个自信。这个时候只要她高呼一声救命,立马会有几十个佃农扛着锄头钉耙,在手持大刀的秦海带领下,杀气腾腾的冲出来护卫她的安全…… 放下心来之后,萧惠欢这才敢回过头去,看看在背后追自己的那几个官差还在不在。结果一回头,却连半个人影也不见。不由又是一阵奇怪,这些官差已经放弃了么?亏自己方才还一直在心中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这一通冤枉累受的…… 站在原地休息了一阵,让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稳一些,砰砰砰的心跳频率也渐渐放缓下来。萧惠欢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一边回应着佃农们连续不断的问候,一边朝农庄里面走。这时候若是回去,她担心还会碰到那些官差,所以她打算先到秦海家里找秦海,将要办的事情办完,顺便求得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到达秦海家中的时候,秦海还在伺候着他的老父亲用午饭。秦海家的饭点一向比较晚,因为他是单身汉,一直不曾成亲,家中就他和他的老父亲俩人。他又要伺候庄稼,又要照顾老父亲,因此每日都是如此。萧惠欢也不见外,进门之后先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在秦海家的院子里转悠。 她今日过来,是和秦海约好一起去农庄那边,看看那一片专门划出来试验田,那是萧惠欢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最为关注的重心。随着自己这幅身体的年龄渐渐增长,她已经不能总是整日里无所事事,必须要找点正事干一干。否则,若是被团方四邻的乡亲们看成那种好吃懒做的女人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而且这一片试验田,也承载着萧惠欢改变萧家庄现状的希望——她正在这一片试验田里,试着进行一些作物的杂交以提高产量,这当中,包括萧家庄种植得最多的高粱和水稻。 秦海见萧姑娘已经过来等着他了,心中大呼不妥。连忙囫囵着扒了几口粗糙的杂粮饭,便丢下碗筷抹着嘴跑了出来。招呼着萧惠欢出发,准备一起前往那一片在萧姑娘眼里颇为重要的试验田。要知道,那一片大约十亩左右的试验田,可是他带着不少佃户花费了不少功夫,在周围都围上了厚厚的篱笆墙。田的四周,竟然还建上了简易的瞭望塔,这些举措,让秦海心中深知这一片试验田在萧姑娘心中的重要性…… 俩人一前一后的出得秦海家的院子,才走了两三步,萧惠欢便悚然一惊,然后动作极快的闪到了秦海身后。阴魂不散呐,那几个官差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秦海跟在萧惠欢后面低着头赶路,萧惠欢突然闪身跑到他背后,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于是便抬起头来查看究竟,结果一抬头便看见四五个身着军服的兵丁,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一丈把远的地方。看那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莫非他们等的就是萧姑娘? 迁到萧家庄这么久,秦海自然知道,身后这位亭亭玉立的萧姑娘已是芳名远播。不时有周边村镇乃至相邻几个县府的人上门提亲,这当中不乏家中颇有资财或是权势地位之人。然而秦海也知道,萧姑娘似乎已经对那位沈家公子心有所属。而萧姑娘的双亲又对萧姑娘宠溺得紧,因此对那些上门前来提亲之人,一一婉拒了。 今日这萧家庄内突然出现了官差,还弄得萧姑娘如此紧张和害怕。莫非这是哪位官老爷的子弟看中了萧姑娘,求亲不成便要来强抢?这样想着,秦海胸中只觉一阵愤怒,胸膛也一下子挺直了起来,身上有意无意的爆发出一阵阵威势,唬得几名倒霉的城门兵丁一愣一愣,竟然开始畏畏缩缩起来…… 萧惠涛和沈慎卿此时也正好走到这里,看见几名兵丁畏畏缩缩的模样。萧惠涛气不打一处来,一人一巴掌拍在几个倒霉鬼的后脑勺上: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跑什么?真丢本将的人,见到鬼了?” 接着他便看见了站在秦海身后的萧惠欢,赶紧换上一副笑逐颜开的表情:“二姐,果真是你,你为何看见我和沈大哥就跑哇?还跑得飞快,让我们撵都撵不上,好一通累呢……” 萧惠欢此时也已经看清楚了从这几名官差身后冒出来的人,正是自己的三弟萧惠涛。只是他身上为何也穿着官差的服饰呀?再往后一看,乖乖,那个身穿一身补绿官袍,头戴一顶乌纱帽的人,不正是自己一直在念叨着的那个冤家么?原来自己方才没有看错,那人真的是他?可为何他………… “三弟,真的是你?”确认自己没有危险之后,萧惠欢赶紧从秦海身后跑上前来。拉着萧惠涛的手上下左右大量了一番,又拍了拍他愈发结实的肩膀:“你怎么也成了官差了?”然后看了看跟在萧惠涛身后的沈慎卿,终于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欣喜和羞涩问道:“还有沈大哥,你怎么还穿上官服,成了官老爷?” 沈慎卿乐呵呵的咧嘴一笑:“此事一言难尽,待回家之后,我与你慢慢细说。欢儿,我和惠涛在县城里听说咱们庄子遭了马匪的洗劫,死伤了数百人,你爹娘和大哥大嫂,还有张鹏叔,柴叔他们没事吧?” 萧惠欢莫名其妙:“这是谁说的?咱们庄子上是来了马匪不假,可咱们庄子上下同心协力,协助官军,把那些马匪都消灭了呀。只有一个像是首领的人逃跑了,至于庄子上的乡亲们,是有一个不幸遇难,还有几个人受伤。可也没那么离谱啊,怎么到了县城,就变成死伤数百人了呢?” 沈慎卿自然不会怀疑萧惠欢说的话,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定然又是谣言。这些普通民众对马匪的恐惧太深,以讹传讹之下,数量夸大几十倍也不是不可能。摇摇头苦笑一声,却也放下了心中最大的担忧,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既然三弟和这个冤家回来了,萧惠欢自然要先跟着他们回家一趟。于是便转身对秦海说道:“秦大叔,今日我三弟和沈大哥从京城归来,还有些事情需要详谈。试验田那边就先不去了,不过那片试验田非常重要。秦大叔你一定要叫人看好,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随意乱动里面的庄稼!” 秦海已经不下十遍听她如此叮咛了,连忙重重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萧姑娘您便放心吧,我老秦办事,您放心。既然萧……萧大人和沈大人衣锦还乡,我就不耽误你们一家团聚了。正好田里的庄稼这几日需要除草,我就先去干活儿了……” 萧惠欢轻轻的点点头,却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脸。方才秦海那句话当中有歧义啊,萧大人和沈大人,我们一家团聚?谁跟谁是一家的啊?这样想着,眼神飘忽的向沈老九那冤家瞟去,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听出秦海那句话当中的歧义,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有五个倒霉的大头兵在场,因此回家这一路上,沈慎卿一直都没有解释他和萧惠涛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官差。只是把萧惠涛在城门口的时候,蛮不讲理的将几个大头兵收归麾下的事情讲给萧惠欢听。让萧惠欢对自己这个顽劣的弟弟又是好笑又是无语,这才当上官就这般威风,今后若是官儿当大了,那又该如何? 回到家中的时候,爹和大哥已经下地去了。这段时间的农活其实并不忙,就只有一些捉虫锄草的细致活儿。爹和大哥每天优哉游哉的慢慢做,倒也不累。留守家中的萧母听说宝贝小儿子回来了,而且还是衣锦还乡,有了官身。当然是老怀大慰,笑得合不拢嘴。 当她听说随着小儿子一起回来的那五个威风凛凛的官差,竟然是小儿子的部下的时候,更是吃惊不已。随即便热情的招呼那几个大头兵落座,又风风火火的跑到厨房烧水泡茶,还端来一些简单可口的点心,款待这些人。在萧母这种萧家庄的普通庄户们眼里,这些官兵的形象可是伟大而又光辉的。前次若不是朝廷官兵,萧家庄或许就真的被马匪血洗了…… 只有萧惠涛看着这几个手下那一副装得威风凛凛的模样,骗取自己老娘热情款待的行为瘪嘴不已。这几个该死的货,方才遇到那个秦叔的时候,如同老鼠见了猫,这时候又显摆起来了。哼,现在当着老娘的面,就不揭穿你们了。待无人的时候,再好好修理你们…… 很快,得了消息的萧大成和萧惠生俩人,连腿肚子上的泥水都没清洗干净,也急吼吼的跑回了家。拉着出息了的小儿子萧惠涛问长问短起来,趁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功夫,萧惠欢冲在一旁跟着傻笑的沈慎卿使了个眼色,然后款款的朝院外走去…… 第一一九章 “欢儿,你肯跟我一起么……” 第一一九章“欢儿,你肯跟我一起么……” 沈慎卿在屋子里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人说女大十八变。、分别了三个月时间,伊人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加上此时已是初夏,衣衫轻薄。伊人那一副窈窕的身段,洋溢着动人的青春气息,让他急切的想要找个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倾诉心中的思念。当然,若是能够有机会一亲芳泽那就更好了。只是这里是萧家,而且又是大白天的,这个想法恐怕不太现实…… 看见伊人对自己的暗示,沈慎卿心旌荡漾,连忙找个理由告了声罪,便屁颠颠儿的跟着出了萧家正屋,往院外循着伊人留下的淡淡幽香而去。 “沈大哥,你身上这一身官袍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么?” 好不容易跟上了伊人的步伐,来到小清河边。沈慎卿还来不及开口倾诉衷肠,便听见萧惠欢的声音传来。沈慎卿只好将喉咙里那句“欢儿,你还好吗”硬生生给压了下去,继而陪着笑脸解释道: “呵呵,欢儿,这一路走来,不是一直有闲杂人在旁么?你要我怎生给你解释?” 萧惠欢凝眸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陪着笑脸的冤家,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那现在没人了,敢问沈大人,您这一身官袍是从何而来?小女子生在乡野,对朝廷官服的品级不甚了解,敢问大人如今官居何职,品衔几等啊?” 沈慎卿先前还以为这小妮子是因为自己穿了官袍,心中生出了隔阂,因此颇有些不安。可是后来看见她脸上带着一丝丝狡黠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这丫头是在取笑自己呢。当下心中大定,故意摆出一副自以为威严的官员派头,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 “唔,本官乃新出炉的苏皖郡宣抚使司佥事,官居正六品……”说着说着,脸上故意做出来的威严便绷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就是个闲差,啥事儿都不用干,在朝廷上挂个名,每个月白领俸禄而已……” 萧惠欢咋舌不已:“朝廷真有钱啊,天灾延绵不断,竟然还有能力养这么多闲人……” 沈慎卿囧了:“欢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儿跟我装糊涂啊?朝廷为啥要封我这个官儿,你难道还想不明白么?其实说到底,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萧惠欢心中其实也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只是她想听一听这个冤家此次进京的经历,所以才故意说了这么些话。听见沈慎卿说是托了她的福,心中又升起丝丝甜意,娇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笑盈盈的开口问道: “这话怎么说呢?” 于是,沈慎卿便将他此次进京的经过娓娓道来。从在京城遇袭,到寻到黄侍郎的府邸,然后又在黄侍郎的引荐下,好不容易见到了当今天子,将他和萧惠欢二人当初商定好的那一套说辞禀报了皇帝陛下,起初惹得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当场就要将他打入天牢;随即又在百官的劝谏下改变了念头,只是将他赶出金銮殿了事。 再之后,黄侍郎经过多方活动,终于让皇帝陛下消了气。没有将对那位避世不出的所谓“鬼谷子”的气,撒到他身上。而且冷静下来的皇帝陛下,本着苍生为念的思想,还给他封了这样一个六品闲官儿…… 萧惠欢静静的听着这冤家那清朗的声音,听着他将这一路的经历慢慢讲来。他本来就饱读诗书,腹中深藏锦绣。加之这一路的经历的确颇多曲折,听得萧惠欢对他们这次冒险都有些向往起来。末了,萧惠欢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此说来,你说这是托了我的福,倒也有些道理,呵呵。可是我三弟呢?为何他也有了官身?他今年还不到十三,自己都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娃儿呢……” 沈慎卿咧嘴一笑:“你三弟嘛,他则是托了我的福,哈哈!” 萧惠欢先是有些不解,随即便反应过来。既然皇帝陛下接受了她们那一套说辞,也就是说,皇帝陛下相信了沈慎卿将作为沟通朝廷、和那位子虚乌有的“鬼谷子”之间的桥梁。鬼谷子所有关于天灾的预警,都将通过沈慎卿传达给朝廷。 因此,沈慎卿的安危对朝廷来说还是颇为重要的。然而,沈慎卿又不是走科举正途当的官儿,也没有什么功名爵位,朝廷不可能名正言顺的给他派遣护卫。于是便顺道封了萧惠涛一个二等侍卫,授权萧惠涛组建一支小规模的护卫队,护卫沈慎卿的安全。 当她将这些猜测说出来之后,沈慎卿不由宠溺的刮了刮她挺巧的鼻梁,然后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咱们萧家庄的女诸葛,果然聪明。惠涛这个护卫队的规模为十人左右,薪俸由苏皖郡担负,但是这支护卫队在朝廷却没有什么编制。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由朝廷给我养了一支合法的私人武装而已,哈哈……” 萧惠欢见他笑得那副得意的样儿,立马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嘴里碎碎念道:“瞧你瞧你,就这么点出息……”,其实心里却为这冤家感到万分高兴,有了这支护卫队。这冤家的安危就更加有保障了,之前虽说有柴叔,可他老人家的年纪毕竟越来越大。而且一个人,也不可能日夜不停的防备着来自沈府的暗算呐…… “沈大哥,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难道你真的就打算在这萧家庄内终老一生么?” 这个问题萧惠欢已经想了很久,她对于自己今后的几年,已经有了一个比较详细和具体的打算。至于几年之后的事情,暂时还考虑不了那么多,而且即便考虑恐怕也是白考虑。因为再过上三五年,她就年近二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姑娘若是还不嫁人,闲言闲语足以将她淹没。所以虽说心中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时代的规矩,几年之后穿上红妆,嫁为人妇。 然而,自己无法挑战这个世俗的强大压力,却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幸福。若是要嫁人,一定要嫁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对自己好的人。眼前的这个冤家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他对自己的绵绵情意,随着俩人相处的时间愈长,表现得也愈发明显。因此,萧惠欢有了这样一问,她想知道,这个冤家对于今后几年的打算! 萧惠欢的这个问题,沈慎卿心中原本已经有了答案。然而,这一次京城之行,他得天之幸,竟然捞了一个官身。原本计划好的对将来的打算,恐怕就需要做出调整了。脑海飞快的转了一阵,沈慎卿便出言打破了沉默: “欢儿,不瞒你说,原本我还真是打算在咱们萧家庄内终老一生。有了咱们的农庄,还有自己那些田地,足以保证我们今后的日子衣食无忧。可如今我有了官身,我的目标就不只是在咱们萧家庄了。特别是在经历了京城的那一次刺杀之后,让我看清了沈大的狠辣心肠,心中对他的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避恐怕是避不过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狠狠的击倒他,让他再也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萧惠欢闻言点点头,沈慎卿这话说得在理。他不想找麻烦,可麻烦却找上了他。他已经明确的表示过,和沈家再没有半点瓜葛。可就是因为当初他在沈家主事那段时间的卓越表现,还有他身上流着的沈家血脉,沈家如今的家主沈大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不除掉他,沈大可能永远不会安心。想要避免这些接踵而至的麻烦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让沈府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如何做到这一点,只有拥有比沈府更为雄厚的财力,更加强大的影响力,更加优越的综合实力才行。或许在今日之前,这些条件都只能是幻想,不太切合实际。可如今沈慎卿有了官身,这一切就有了实现的可能。毕竟闲官也是官呐,有了这个身份背景,做起很多事情来都要方便很多。官场对商场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更加容易理顺。 就譬如说,沈大如今身为沈府家主,想要见到苏皖郡的某个高官,肯定都要经过层层通报,花费大笔银子上下打点方能如愿;而沈慎卿呢?他只需要投上拜帖,便可以拜见苏皖郡境内任何一个高官。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乃是朝廷奉皇帝的命令册封之人,而且朝廷如今算是有求于他。虽是闲职,却无人敢怠慢得罪于他…… “那么沈大哥打算如何击倒沈府呢?毕竟,那里也曾经是养育你的地方,你真的能狠下心肠来对付沈府么?” 沈慎卿的面色渐渐转为凝重和严肃:“不破不立,在我那个好大哥的手下,沈府的名声只会愈来愈臭,行事只会愈来愈极端。若是弄得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惹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祸。与其这样,还不如由我这个庶子来亲手击倒它。或许这样,还能破而后立,让沈府保留下一些值得和应该保留的东西……”说到这里沈慎卿突然停了下来,眼神灼灼的望着萧惠欢: “可是……,欢儿,要完成这些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你……你肯跟我一起……一起么……” 第一二零章 三年之约 第一二零章三年之约 “欢儿,你愿意跟我一起么……”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一直回想着那个冤家这句话。!萧惠欢的心中此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五味陈杂,有喜悦,有羞涩,有彷徨,有忐忑,林林总总的感觉,不一足尔,弄得她心绪不宁。 沈慎卿那句话,是祈求,是表白。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块,掉进了原本就已经不平静的水潭里,将萧惠欢心中那一汪春水,掀起了一层层汹涌的波澜。这个冤家,这么快就要逼着自己表态么…… …… 沈慎卿穿着补绿的宽大官袍,将腰间束腰的莽带扯下来搭在肩上。头上的乌纱帽,也因为嫌这天气太热而拿在手上扇着凉风,整个人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官员的派头,若是被朝中的监察御史这样的官员看到,定然会脸红脖子粗的参他个有失官员体统。可萧家庄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哪儿来的监察御史,他根本丝毫都不担心这个。 此时的他,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同时,又有一些忐忑和懊悔。兴奋的是,他终于鼓起勇气向伊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捅破了俩人之间那一层原本就已经非常薄弱的窗户纸;期待的是,伊人并没有当场就点头答应下来,而是含羞带俏的说要考虑,他期待的就是伊人考虑之后,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令他忐忑和懊恼的,同样也是今日的这一番表白。若是伊人最后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复,那该如何是好?自己今日如此唐突,会不会惊吓到她?初恋年轻人的患得患失,在沈慎卿的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种现象在老年人身上更为突出。柴叔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才进入初夏,他就每天中午都开始犯困。往日里,他每天都惦记着自家少爷的嘱托,要保护萧惠欢的安全。特别是在马匪袭击庄子,匪首漏网而逃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更是不放心,因此,还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每天都守护在萧惠欢身边。 可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那漏网而逃的马匪首领也不曾露过面。柴叔终究是人老了,精力有些不济,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今日中午,他终究没能忍住瞌睡虫的诱惑,用过简单清淡的午饭之后,捧着一杯热茶就在院子里的摇摆椅上睡着了…… 当沈慎卿风风火火的回到家中,推开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柴叔那副睡得正香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失笑,按说柴叔也是身怀高超武艺之人,警觉性应当很高才是。可一直到自己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他竟然都没有半点察觉,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走到柴叔身边,将那一直不断摇摇晃晃着的椅子按住,轻轻在柴叔耳边呼唤道:“柴叔,柴叔?我回来了,柴叔?” 柴叔总算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不用睁眼,听见那熟悉无比的声音,柴叔就知道这是他从小带大的少爷。心中一阵惊喜,那点瞌睡一下子消失无踪,动作依然迅捷的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无限惊喜的欢声叫道:“少爷,您回来啦…………” …… 萧惠欢一路想着心事,慢悠悠的回到家中。见爹娘和大哥大嫂等人,一个个都还围在三弟萧惠涛的身边,听他吹嘘着这一路上的经历。那几个大头兵也围在外面凑热闹,这时候正发出一阵哄笑。原来,这时候萧惠涛正好讲到在京城遇刺,沈慎卿被**香熏晕在床底下的桥段…… 萧惠欢也觉得那事情有些好笑,本来是可以避免的,结果因为这臭小子的粗心大意,活脱脱的让沈慎卿出了那么大个糗。这样寻思着,心中就又想为那个冤家教训这小子一番。于是走上前去,凑到一圈人当中。斜着眼睛剜了自己这调皮三弟一眼: “你还好意思将这事情当成笑话来说,若那些烟雾不是**香,而是毒气或者催泪瓦斯什么的,你就闯下大祸了……” 一屋子的人自然不知道萧惠欢嘴里那些毒气或者催泪瓦斯是什么东西,可他们都知道萧惠欢这是在数落萧惠涛,责备他没有照顾好沈慎卿呢。各人心中也都清楚这是什么缘故,也没人点破。萧大成更是点头表示赞同,附和着说道: “欢儿说的也是,老三,你当时是有些大意和疏忽了……” 萧惠涛听见老爹和老姐都开口了,脸上那种得意的笑容唰的一声收了起来:“爹,二姐,我知道了……” 这时候萧母不乐意了:“我说当家的,欢儿,你们这是怎么了?咱们家惠涛,现在好赖也已经是朝廷命官,你们怎么还能像以前那般数落他?”说着还瞟了瞟那五个大头兵,接着低声道:“何况还是当着惠涛的下属,这样惠涛多没面子啊?” 五个大头兵闻言连忙站直了身子,装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了的老僧一般,一脸的庄严肃穆。以免因为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将来被这位年纪轻轻的顶头上司穿小鞋…… “呵呵,娘,我们这也是为了三弟好啊,哪里是数落他?正因为他现在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有这么多下属,肩上的责任更加重大。所以我们更应该让他收敛一下以往的性子,行事谨慎稳妥些嘛……”顿了顿之后,瞧这爹娘他们似乎还没有散去的意思,自己便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随意张口道: “爹,娘,你们就慢慢听三弟在这里吹牛吧,我去农庄那边了。本来上午就和秦叔约好去农庄看我的试验田的,结果被三弟他们给搅和了……” 听她这样说,萧惠涛又有意见了,嘟囔着开口道:“哪里是我们搅和了你?明明是你自己看见我们就跑……” 萧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责备了一句:“谁让你叫你手下这些官兵追赶你姐的?那不吓着你姐了么?看来你爹和你姐说的没错,你做事情还真是孟浪……”她似乎忘了刚才她对丈夫跟女儿责备小儿子的不满。 萧惠生这时候这时候也开口道:“奇怪,惠欢这些日子在农庄那边倒腾什么呢?看她那上心的模样,似乎连家中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了……” 萧大成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你管她干什么呢?你这个妹妹你还不了解?家中她倒腾出来那些稀奇古怪的萧玩意儿还少么?算了,由她去吧。反正你母亲说了,针线女红这些活儿,她都做得极好。家中也没什么需要她操持的事情,她爱倒腾什么便由着她去。说不定哪天,你这妹妹就嫁为人妇了,到时候要相夫教子,指不定还有没有闲暇来倒腾这些她喜欢倒腾的事情呢……” 一家人都连连点头,不再关心萧惠欢在农庄那边倒腾什么,转而拉着萧惠涛,要他继续说他这一趟京城之行的经历…… 从家中出来,萧惠欢却并没有去农庄那边。先前在农庄那边的时候,她就已经跟秦海说过下午不过去,让秦海下自己的佃田里面除草去了。若是这时候又突然跑过去,不是耽误了人家干活儿的功夫么?她这次出来,是想到小清河边,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考虑清楚,考虑自己的将来,考虑自己要不要接受那个冤家的表白…… 平心而论,通过这一年多的相处,萧惠欢心中已经对沈慎卿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和认知。他的才学和品行自然没得说,即便是在后世,像沈慎卿这样的男子也算得上是非常优秀的。更难得的是,从小就饱经沧桑,将他的心性和意志锻炼得极为坚韧;在沈府那般复杂的环境中长大,又得了一个让他发挥和锻炼的机会,使他的心机也变得非常深沉。这样的人,将来无论是从商还是做官,都必将取得令人仰望的辉煌,可以说,他是一支标准的潜力股。 更重要的是,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萧惠欢能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那份情意,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意,而不是贪图自己那几分姿色。俩人之间的情意,是从相互感激,尊重,钦佩,了解,爱慕一步步发展起来的。这样的感情,是最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一时间还不能够接受这副身体还如此年轻,便要嫁作人妇的现实。前世的记忆让自己的心里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早婚,而且站在科学的立场,太早结婚生子,对下一代的遗传也的确存在很大的风险。自己今年已经年满十五,迈入了十六岁的年轮。无论如何,至少也应该等到十八岁之后吧? 这样一想,很快便在心中定下了基调:既然如此,那就和那冤家定个三年之约。若他是真心的疼爱自己,那这个三年之约他应当是会接受的。也正好将这个三年之约,当成对他的最后一次考验…… (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别说亲们,连一心自己都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情节,就是男女主兴家旺族的故事啦;当然,跑掉的马匪头子,洪泽县的沈大这些人,还是会跳出来捣乱。那就敬请亲们期待,男主和女主如何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一一解决这些麻烦吧…………最后,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小粉红,求亲们手中的一切………………哇咔咔!) 第一二一章 约定和‘初吻’ 第一二一章约定和‘初吻’ 沈慎卿自从回到家后,每日里都在忐忑不安当中受着煎熬。、打从当日在小青河边,对那个丫头表白之后,这已经过去六天了。这六天来,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一直期盼着那丫头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应。可是伊人却好像突然失去了踪影,足足六天时间里杳无音讯,让沈慎卿急得坐立不安。有心想要找上门去,可是每次跨出门口,却又迟疑犹豫起来。似乎那间他已经非常熟悉的院子,在他向伊人表白过后,突然变成了龙潭虎穴,每每让他心生怯意…… 柴叔也已经渐渐从自家少爷当上朝廷命官的惊喜当中清醒过来,在第二天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对。自家那个原本老练沉稳的少爷,从京城回来之后,只是在和自己骤然相见的时候有过短暂的欣喜。过了那一时半刻之后,就如同是失了魂儿的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家少爷这一趟京城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模样。无论怎么问,少爷也不肯说,柴叔也只能徒呼奈何…… 转眼间便到了五月初五,这天是艾叶节。这个世界和萧惠欢来的那个世界又稍稍有些不同,过这个节,并不是为了纪念那个叫‘屈原’的爱国诗人,因为那个人并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这仅仅是一种先辈传承下来的传统节日,同样要划龙舟,吃粽子,挂菖蒲、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不过做这些,都是为了避邪…… 一大早,柴叔就从床上爬起来操办。少爷这几日失魂落魄的模样,如果寄希望于他能想起来今日是个隆重的传统节日,恐怕太不现实。得了,咱还是自力更生吧。只是家中的材料似乎不够。糯米倒是还有一些,可艾叶,苍术,雄黄这些东西都没有,这些过节应景的物件儿,必须到县城里采买才行。柴叔的年纪大了,对这些传统的节日愈来愈重视,他不愿意将就着过,因此,在厨房里到处转悠一番之后,便揣着银子优哉游哉的出了门。到沈慎卿的房门口,隔着门窗跟沈慎卿招呼了一声,便亲自到县城里采买这些东西了。 沈慎卿其实同样也很早就醒来了,只是他多少有些精力不济。昨晚又像前几天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几近天明,才勉强的闭上眼睛歇息了一会儿。柴叔起来的动静他是知道的,方才在院子里跟他打的招呼他也听到了,可他就是懒得动身。一天没有得到欢儿的答复,他就一天不得劲儿…… 柴叔走后,沈慎卿又蒙着被子睡了过去。一直到半晌午的时候,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动静再一次把他惊醒了。沈慎卿有些奇怪,这时候会是谁跑到他家来呢?柴叔去县城采买东西,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除了柴叔之外,平日里经常到他家来的人屈指可数。正要出声喝问,却听见那个这几日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传来: “沈大哥,你在家么?” 短短七个字,却让原本萎靡不堪的沈慎卿,一下子精神百倍,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一边高声回应着:“在,在呢,欢儿,我在呢……”,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着袜,收腰束发。忙活了一阵之后,觉得都收拾妥帖了,这才拉开房门,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院中的俏丽佳人,冲着她一个劲儿的傻笑。 萧惠欢当日考虑清楚了之后,并没有立即给沈慎卿答复。一方面,女生天性的矜持让她没有勇气找上门去跟沈慎卿说;另一方面,试验田那边又正好闹鼠患,让她急得不行。直到今天,试验田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她才过来找沈慎卿,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结果来到沈家,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柴叔不见,沈慎卿也不见。四处转了转看了看都没有人,便打算打道回府。临走前不甘心的试着叫了一声,竟然就真把沈慎卿给叫了出来。只是,这个冤家似乎还没怎么睡醒,虽然收拾得衣冠齐整,可他脸上的表情和眼角的……,都昭示着他在这大白天的,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瞧着他那副不新鲜的样儿,萧惠欢乐了:“怎么,昨晚是上谁家地里偷蒜苗去啦?” 看见她对着自己娇笑,沈慎卿心中的欢喜更甚。伊人如此表现,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这些天一直牵挂着的事情,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听见她取笑自己,沈慎卿赶紧摇了摇头: “这时节哪儿来的蒜苗?只是夜里睡不踏实,因此清早才起不来……” 萧惠欢‘哦’了一声:“为何睡不踏实?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时候不冷不热,正是美美睡觉的好时节,为何偏偏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例外?” 沈慎卿听她这样一说,脸上再一次挂起笑意:“心中牵挂着别人家的姑娘,能睡好么?” 如此坦白的回答,让萧惠欢再也无法取笑下去。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也慢慢被爬上脸颊的红晕和羞涩给掩盖住。俩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之后,萧惠欢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着沈慎卿的眼睛: “沈大哥,你可知道咱们农庄那片试验田?” 沈慎卿点点头:“听柴叔说过,说你经常往那边跑,在那里倒腾什么杂交稻,还在想法子提升高粱和其他作物的产量……” 萧惠欢也轻轻点点头:“那一片试验田,是我全部的心血所在。我想让咱们萧家庄,成为全天下最富足的庄子。只要两三年的时间,我就有信心在试验田里,培育出比现在产量高一倍的稻子和高粱等作物。到时候,咱们萧家庄内的人劳作一年,便相当于其他地方的人劳作两年……” 沈慎卿有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并不是指那些杂交稻之类的术语。而是在现在这样一个温馨暧昧的时刻,难道不是应该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么?怎么突然说了起将来的发展大计?亏我拼命酝酿了半天的情绪,感情这表情是白费了啊? “嗯?欢儿?你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沈慎卿脸上的笑容依旧,可那笑容里面多少都有了些苦涩和失望。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他看见萧惠欢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大哥,其实……我……,我是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两三年的时间,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希望能够自由自在,全身心的去做这些对我来说很有意义的事情……” 那一刹那,沈慎卿心中的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激动?狂喜?雀跃?都不足以表达这时候他的感受。萧惠欢这几句吞吞吐吐的话,传达出来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大哥,我何尝不知道你对我的绵绵情意,只是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嫁人,而是想在两三年后,等我把我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做完……’ 他还能说什么?除了拼命的点头之外,沈慎卿语无伦次了半晌,口齿才重新清晰起来:“欢儿,别说两三年,便是五年十年,我也一定会等你。哦,不,不是等你,是无怨无悔的陪着你一起,为那些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一起努力……” 萧惠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胸中涌动起一浪接一浪的感动:“沈大哥,谢谢你……” 沈慎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哦,或者说是冲动。他上前两步,动作敏捷却又轻柔的抓住萧惠欢的一双柔荑,如同捧住了一对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冷峻刚毅的脸上柔情浮现,双目动情的望着萧惠欢,嘴里呢喃着: “欢儿……” 萧惠欢任由自己的一双手被他紧紧的握住,勇敢的抬起头来仰视着他的脸,凝视着他双眸当中闪烁着的爱意。虽然脸颊上如同火烧一般滚烫,可她依然勇敢的和他对视着,嘴里同样如同梦呓一般轻轻呼唤着:“慎卿……” 这一声梦呓般的呼唤,让沈慎卿再一次冲动难耐。面前的佳人脸上散发出来的青*光辉,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还有她鼻翼张合之间散发出来的异性气息。让他几乎是本能的俯首下去,双唇微微撅起,慢慢朝萧惠欢散发着动人青春气息的俏脸凑了过去…… 奇怪的是,在他俯首向自己凑过来的那一刻,萧惠欢心中并没有丝毫抗拒。反倒轻轻仰着头,顺从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他那火热的双唇,落在自己唇上的那一刻。心中轻轻一叹:别了,我的初吻,在这样温馨而安静的氛围当中,向心爱的人献上自己的初吻,倒也有些唯美的意味……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等了好半晌,却是额头上传来一阵柔柔的、暖暖的感觉,这个冤家,亲吻的竟然是自己的额头。在前世的认知当中,初恋和初吻不都几乎是同一时刻献出去的么? 她忘了,在这个时代,她和沈慎卿俩人现在的动作都已经惊世骇俗了。若是沈慎卿亲吻了她的嘴唇,那几乎就和洞房花烛没有什么区别。沈慎卿即便再冲动,也强迫自己死死的守着这个底线,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 (求支持,至于支持啥,亲们看着办……) 第一二二章 订亲 第一二二章订亲 院中的气氛温馨又甜蜜,萧惠欢双手轻轻搭在沈慎卿的双肩之上。,沈慎卿的双手也从外围轻轻搂着萧惠欢圆润的香肩,俩人相互相互依靠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都很享受这个两情相悦的时刻…… 良久之后,沈慎卿终于收敛起胸中涌动的**。双臂用力,缓慢而又坚定的将萧惠欢柔软的身子扳正,凝视着她的眼睛: “欢儿,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在这之前,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去做。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以答应我么?” 萧惠欢瞧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知道他这个小小的要求,恐怕并不小。可她要求人家等这么几年,心中着实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因此沈慎卿的话音刚落,她便轻轻的点点头道: “你说吧,我都答应你!” 沈慎卿见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欢儿,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么?” 萧惠欢微笑仰望着他:“你会提很过分的要求么?若是那样,我就不理你啦……” 沈慎卿噗哧一笑:“这个要求过不过分,那得看你怎么想。我是想……想……”说到后面,似乎面皮又有些发烧,口齿越来越不清晰,声音也越来越低。萧惠欢见状好奇的催问道:“想什么啊?哎呀,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又是个男人,怎么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 沈慎卿被她刺激了一下,定了定神,总算口齿清晰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是想,我们能不能先订亲?” 萧惠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脑海当中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嘴巴一下子张成了‘o’字型:“订亲”? 沈慎卿瞧着她这副吃惊的模样,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认真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先订亲,好么?” 萧惠欢总算确定了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心中再次涌动起一阵阵甜蜜和欣慰。**曾经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个冤家一心想要跟自己将婚事定下来,至少说明了一点,他不是那种玩玩感情就算的花花公子。虽说现在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公子,可他毕竟是沈府的九少爷啊。这些豪门公子里,不少人天生就有那种始乱终弃的劣根性,这样的故事,不管前世还是这一辈子,她可都听说了不少…… “怎么?怕我跟着别人跑了?”虽然心中是一万个开心,可谈情说爱嘛,不就是撒娇打混么?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 沈慎卿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正是,我听柴叔说,这几个月上你们家提亲的人,快把你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我要是不快些下手,指不定哪天你就跟着某个豪门大公子走了,那我上哪儿哭去?特别是现而如今眼目下,我要银子没银子,要权势没权势,就一栋栖身的宅子,都还是你爹和张鹏叔他们帮着盖起来的……” 萧惠欢连忙打断他絮絮叨叨的数落:“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没用,若你真是那么的差劲,你以为我会看上你么?银子和权势谁都爱,可富不过三代,那些二世祖一般的所谓豪门公子,又有几个能守得住他们父辈留下来的权势和家财?便是你沈家,到你大哥手上,又传承了多少代?不就已经开始衰败了么?这些东西,还是自己挣来的来得踏实。慎卿,你知道么?你最让我欣赏之处,就是你身上超乎自己年纪的成熟和老练,还有你腹中的锦绣学问和做事情的那股认真的劲儿。有了这些,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比那些豪门公子的父辈们更加出色……” 沈慎卿没想到伊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同样感叹着。她说自己成熟和老练,其实,她比自己更加的睿智和明理。这些话,从比自己的人生阅历还少的她嘴里说出来,造成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也正因为这样,让沈慎卿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够和她相伴终生,当下急切的再次问道: “欢儿,那我刚才说的那个要求,你……你愿意么?” 萧惠欢嫣然一笑,轻轻挣脱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回头便朝院外跑去,沈慎卿听见她娇羞的声音随风飘来:“这事儿是我说愿意便能行的么?你跟我爹和娘说去啊……” 话说得如此直白,沈慎卿就是个傻子也明白过来了。只见他兴奋的抡起膀子,在空中挥了好几个圈,然后了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当柴叔从县城采买了艾叶节需要用到的材料回来之后,很快便发现了沈慎卿的不对劲。他对自家少爷变脸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上午还一副挨了霜冻的茄子般的模样,这才多少时辰呐?就不仅恢复过来,而且还像是在地上捡到了金元宝似的,咧着嘴一个劲乐呵呵的傻笑…… 待问明白了沈慎卿这样傻笑的原因,柴叔一个劲的跺脚埋怨:“哎呀,少爷您怎么不早说?要上门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您要是早说,老奴这一趟就顺便一起采买回来了。这下倒好,老奴还得再跑一趟。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起您这样折腾……” 嘴里虽然是这样埋怨着,可柴叔的脸上却看不见半点不满的意味。相反,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也散发着一阵阵兴奋的红晕。这也难怪,他从小一手带大的少爷,终于要成家了。他对那位已经故去多年的至爱,也总算有了一个交代。多少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能在依稀朦胧的梦境当中,听见那位薄命的至爱对他的深深呼唤,让他为她了却这一件她最为牵挂的事情…… 沈慎卿听见柴叔的抱怨,连忙解释道:“柴叔,这事儿他不能怨我啊,我和欢儿也是刚刚定下来的。不过呢,你也甭担心,这事儿我会亲自来操办。不过需要买些什么,这我可不太懂,你得列一个清单给我,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只多不少的买回来;还有,这个……这个订亲要讲究的礼节,你也得给我打听清楚,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让庄子里的乡亲和欢儿她爹娘笑话,让欢儿尴尬;还有还有,这订婚的期定在哪一天比较好?咱们得找个黄道吉日才成,这样吧,柴叔你下午若是没什么事,就麻烦你去找一个风水大师回来,咱们好好算算……” 沈慎卿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听得柴叔头昏脑胀。倒不是他不耐烦,而是这些事情他自己也没有经验,沈慎卿说的这些问题,他自己也统统没有经历过。因此,沈慎卿问他要订亲的礼单,问他要订亲的礼数。就像是找和尚要梳子一样让他为难,他能不头昏脑胀么? 听到后面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柴叔赶紧举手投降: “那个,少爷,您的这些吩咐,老奴立马就会去办。不过这些礼数,老奴……自个儿也不太清楚,所以……恐怕还得找个人问问……” 沈慎卿剑眉一轩:“你也不知道?柴叔,你今年高寿了?这些事情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柴叔无限委屈:“少爷,老奴这一把年纪的确是白活了。上半辈子,一直在江湖上飘,刀口上舔血,快意恩仇;下半辈子呢,一直窝在沈府的小院当中,守着少爷您过日子。这些婚嫁之事,老奴当真从未经历过……” 沈慎卿膛目结舌,他以为柴叔这么大年纪了,在这方面应该和其他方面一样,充满着经验和阅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一样,在这方面一穷二白,真是失策啊…… “那个……柴叔,这些事情你找人问问也不是不成,不过一定不能在这萧家庄内,要不然说出去还不给人笑死?”说着又郁闷起来:“不过似乎除了萧家庄内的人,我们在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熟人了……” “这样吧,沈家酒坊那个掌柜曹仁义,三番两次的向我示好。既然这样,你就去找他问问看。他家中有两个夫人,干这种事情应当是轻车熟路……” 柴叔一头的瀑布汗,看来这回自己这个少爷当真是急了。连曹仁义这样平日里不怎么爱搭理的人都想到了,只是为了不让萧姑娘尴尬,不让他们俩之间这场婚事被人笑话。情之一字,果真是拥有无尽的力量啊…… 当下不敢再在院子里呆下去,赶紧丢下手中买回来的东西,再一次转身落荒而逃。他担心再在这个院子里带下去,会在少爷那滔滔不绝的絮叨当中崩溃。感情,果真拥有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神奇力量啊…… (再次推荐好友的力作《小康》,书号1837788,一本非常不错的温馨穿越种田文,喜欢的朋友去翻翻。另外,《兴家》已经四十万字了,下周上首页热门小封推,届时每天将会更新6000字以上,请亲们继续支持一心,支持《兴家》) 第一二三章 过节 第一二三章过节 等柴叔走出去老远之后,沈慎卿又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跑到院子外面冲着早已经看不清人影的柴叔大叫道:“柴叔,曹仁义就住在县城里,你问清楚了之后,顺便就将那些东西采买回来,省得我再跑一趟啊……”声音传出去老远,只是不知道柴叔是否能听见…… 萧惠欢从沈家跑出来之后,心中也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七上八下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方才在沈家,你侬我侬一时冲动之下,便答应了那个冤家订亲的事情。这时候跑出来被风一吹,萧惠欢又觉得有些突兀了。自己这便算是对人许了终生么?一时之间,萧惠欢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很不适应…… 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自然也不能再反悔,要不然那个冤家可怜的小心肝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折磨。反正现在也只是订亲,并不是成亲。自己还有好几年的自由时光,可以尽情的做那些自己感兴趣的有意义的事情。不需要像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子那般,成亲之后就要安心的相夫教子,勤俭持家…… 当萧惠欢回到家中的时候,娘大嫂俩人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今日是艾叶节,厨房里要准备的东西还真不少。粽子这样的应节吃食,吃起来的确是美味可口,可做起来却不是一般的费劲。大清早的时候就要起来,将糯米泡在水里发湿。然后在半晌午的时候,将糯米放在锅里加水煮熟之后捞起来晾干。等到中午准备午餐的时候,又要将晾干的糯米饭拿出来,加入一些提前备好的麻油,盐,糖等材料搅拌均匀。最后才用蒸煮浸泡过的艾叶,卷成一个倒锥型的筒,先放入一些粽子,再在中间加入一些切好用酱油腌过的五花肉,再在上面盖上一层糯米,用艾叶封口,用绳子扎起来,这才算做完。 萧惠欢见娘亲和嫂子俩人忙得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将心中一直还在想着的那些心事暂时丢到一边,挽起袖子跑去帮忙。至于老爹和大哥,则是在正屋里手忙脚乱的逗弄着家中那位小祖宗丁丁。偏偏小丁丁丝毫不给面子,一直不停的哇哇大哭。两个大老爷们儿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将他哄住。因为就在离正屋不过几丈远的地方,此时正在叮叮当当的修房造屋,忙得热火朝天。那么大的噪音传过来,小丁丁不哭才怪。 那是萧惠涛指挥着他手下的五个大头兵,正在为萧惠欢修建新的闺房。这个事情萧大成早就已经在计划了,只不过前段时间在农忙,加之家中又新增添了人口。因此这个事情暂时拖了下来,如今已经是农闲时节,萧惠涛手下又平白多出来几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因此,在萧惠涛跟沈慎卿回到萧家庄的第三日,萧大成正式将此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并且很快就决定下来,开始动工。主要的劳动力,就是萧惠涛手下的五个大头兵…… 萧大成跟萧惠生俩人哄了一阵,实在哄不住小丁丁,反倒被他那嘹亮的嗓门闹得心烦意乱。再也无法忍受,萧大成笨拙的抱起自己的宝贝孙子跑到厨房门口,无奈的冲里面的母女三人喊道:“你们仨当中出来一个啊,小丁丁哭闹得这般厉害,是饿了还是病了,快来看看啊。” 其实秀禾在厨房里听见自己的亲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早就已经想丢下手中的活计去看一看了。只是今日是过节,厨房里要准备的事情多。加之那里还有孩子的亲爹和亲爷爷在,她也就一直强忍着没有动身。这时候听见公公跑过来求救,连忙就要洗手去抱儿子。却听见萧惠欢强忍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爹,你让三弟和他手下那几个大头兵不要折腾了,小丁丁自然就不哭了。他们那边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吓着丁丁才怪。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修房子,还是在拆房子……” 萧大成狐疑的看了看萧惠欢,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靠谱。眼光又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媳妇儿望去,见她们两人手上都还粘着糯米,估摸着粽子还不曾包完。便点点头抱着小丁丁往院子里走,要去验证一下宝贝女儿支的招儿管不管用。 “惠涛,今日过节,你和你的兄弟们,也都不要忙活了,先停下来歇息一下吧!” 萧惠涛手下的五个大头兵如闻仙音,听了萧大成这话,也不管他们的小老大萧惠涛有没有表态,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窝蜂的从工地上撤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是打了一场败仗的溃兵一般狼狈…… 这也怪不得他们,无论是萧大成还是他们的小老大萧惠涛,在这之前都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将那间房子建起来。这当中,他们的小老大绝对服从于老爷子。如今既然老爷子发话了,那就等于是太上皇的圣旨,他们哪儿还有不开溜之理?要知道这几日来,为了赶工,他们可真是累了个稀里哗啦,五月份的太阳,已经有些毒辣了…… 萧惠涛手中还扛着一条粗大的圆木,那条圆木怕有一两百斤。可是扛在他还并不算壮实的肩膀上,却好像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负担,看来这一两年的武的确没有白练。见老爹一声令下,手下的五个大头兵一下子跑了个一干二净,剩下他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不由颇有些不满。心说究竟我是他们的老大呢?还是老爹是他们的老大呀?怎么老爹说的话比我说的还管用?他不想想,这时候无论是谁说出这句话来,恐怕都能得到五个大头兵的热烈响应…… 不过正好他也的确觉得有些热,而且快到饭点儿了,自己一个人再干下去也没意思。于是也干脆的拍拍手,又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从工地上走了下来,跑到正屋里喝茶去了,其间自然少不了寻几个由头,找一下五个倒霉大头兵的麻烦…… 萧大成叫停了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地,又和萧惠生一起变着方儿的哄了一阵。果真神奇的发现小家伙不哭不闹了,父子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色。萧大成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开口嘟囔道:“奇怪,欢儿怎么知道咱们丁丁是被他三爹给吵到了?难道她还能听懂咱们丁丁哭的意思?” 没想到萧惠生竟然还当真了:“不会吧?若真是这样,那以后我可得让妹子多帮帮忙,特别是夜里的时候,这小子哭起来没完没了,弄得我跟秀禾都没个安生。” 萧大成眼一瞪:“那怎么行?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半夜三更的,你好意思去把你妹子吵醒么?”话音一落,发现小丁丁的嘴又开始一瘪一瘪,有了要哭的迹象,连忙又是好一阵柔声哄慰,终于没让这小祖宗再哭出声儿来…… 萧惠欢和娘亲,还有嫂子娘仨在厨房里好一同忙活,总算准备好了一餐丰盛可口的午饭。端上桌子之后,一家人正准备开动,却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阵喧哗。原本这时候应该是萧惠涛跑去开门的,以往这一向是他的事情,谁叫他在家中年纪和辈分都最小呢? 可如今不需要了,人家现在好歹也是大内二等侍卫,正七品的官身。手下不多不少的也几个使唤的人呢。只见他冲一个大头兵一瞪眼,然后斜着朝院门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大头兵便连忙放下手里刚拿起来的粽子,屁颠颠儿的跑去开门了。结果等他打开门一看,却有些傻眼了:原来萧家的院子外面,来了不少萧家庄的乡民,他们手里都提着一个个的篮子,上面用红布盖着,看样子竟然是来送礼的。这事儿他可不敢做主,连忙跑回正屋里请示。 萧大成身为一家之主,听说外面来了送礼的乡邻们,虽然心中奇怪,却不敢怠慢,连忙也放下筷子和酒杯跑出来查看究竟。等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些萧家庄的民众们,还有萧家庄农庄的佃户代表,纷纷举起手中的篮子,闹闹嚷嚷的开口道: “萧老爹,这是我们的一些心意,送给你们,权当作应节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大成叔,这是我们家包的八宝粽子,送给你们尝个新鲜……” 萧大成懵了,不过就是过个艾叶节而已,这些乡亲们为何如此热情?以往过节,相互之间虽然也有走动,彼此交换些新鲜的吃食,可也没有这么夸张啊。不过接下来一个农庄佃户代表说的话,意思却非常直白: “萧老爷,这是我们农庄的佃户们凑出来的一点心意,想送给萧姑娘……还有萧老爷您和您的家人。虽然只是百十枚鸡蛋和几坛浊酒,不过这却代表着我们农庄佃户们对萧姑娘的感激和敬重,请您一定要收下……” 萧大成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乡邻和农庄的佃户们,竟然全都是冲着自家那个宝贝闺女来的。至于原因嘛,恐怕和前次马匪袭击庄子的事情有关。当下不再多说,笑呵呵的点头收下了所有礼物,并且热情的邀请这些乡邻们到院子里落座………… 第一二四章 野人??? 第一二四章野人??? 柴叔从家中落荒而逃跑出来,再次朝县城跑去。!作为在沈府工作了数十年的老人,他自然知道如今的沈家酒坊大掌柜曹仁义家住何方。虽然方才在家中院子里,嘴上喊着他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可是这第二趟县城之行,他却觉得脚底下轻快无比。出了萧家庄的庄口之后,他甚至还心情愉快的哼起了多年不唱的小曲儿,快活似神仙…… 曹仁义这些日子却过得不怎么好,他整日里都在为自己的饭碗担心。哦,不,不是饭碗,而是脑袋!之所以担心自己的脑袋,是因为一两个月前,现任沈家家主沈大,收留了一个人。一个至今想起来,还让曹仁义如坠冰窖、浑身冰凉的人。 那一日,曹仁义和沈大在酒神卫队的护卫下,前往苏南郡一个大酒商府上,商谈合作之事。原本苏南郡在马匪的肆虐下百业凋零,可是如今,朝廷以雷霆之势剿灭了马匪,将盘踞在苏南郡境内,横行近十年的马匪,连老巢都端掉了。苏南郡作为江南地势最好的三郡之一,一旦没有了马匪之患,其发展的机会和潜力无疑是非常巨大的。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不少商家大贾纷纷开始进驻苏南郡,想要提早在那里开设分号,赚他个盆满钵满。 沈大是个草包,原本他是看不到这样的商机的。可他有一个得力的手下曹仁义,曹仁义早在朝廷大军开始剿匪之时,便已经意识到了苏南郡今后的发展潜力。那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人手,前往苏南郡境内寻找可靠又有实力的商家,商谈合作的事情。 等朝廷大军剿灭了马匪之后,他要寻找的合作商家也已经找到了。因此,得到消息之后,他便撺掇着沈大亲自前往苏南,和将要合作的商家进行会晤,顺便订立和签署合作的协议。虽说他在沈家位高权重,可他毕竟只是个奴才。这种关系重大的合作,从流程上来说,还是应该家主亲自出面才行。 沈大自从坐稳了沈家家主的宝座之后,整日里算计着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件自然是如何享受人生,自他当上家主以来,到如今便已经纳了第七房小妾。按说,他这种没有官身之人,是没有资格纳如此多的妾的。可他手中掌握着沈府富可敌国的财富,又和苏皖郡太守黄天化有些酒池肉林上面的关系,因此,他超出规格的纳妾之事,也从来没有官面上的人来过问过。 第二件事,便是如何置他那个、已经宣布和沈府没有半点关系的九弟于死地。沈慎卿离开之后,沈府之内沈老爷子留下来的血亲子嗣还有八人。这八个人除了老三还死死守着他名下那点可怜的财产,时不时仗着嫡亲儿子的身份和沈大较劲之外。其余的六个人,已经被沈大收拾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再没有人敢和沈大叫板。而沈大即便是再大胆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对老三下手,那毕竟和他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若是他真的敢对老三下手,他老娘撒起泼来,也够他受的。何况老三现在已经对他构成不了威胁,因此,也没有这个必要。 只有那个已经宣布和沈府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身上却实实在在流着沈家血脉的老九。一直让他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沈大虽然是个草包,可他却对老九沈慎卿的才能深有体会。这个老九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心。生怕哪天这个老九得了外力之助,卷土重来,和他清算当初他设计将其赶出沈府的旧账。 至于第三件事,则是死死的盯住沈家酒坊的生意。沈大即便再蠢,也知道沈家酒坊的重要性。那是沈府的立身之本,若是沈家酒坊衰败了,那么洪泽沈家便再也不复存在。因此,对于酒坊的事情,他还是一直非常上心的。委派了他最为信任的曹仁义亲自坐镇,而且给与了曹仁义最大的信任和权限。当然,曹仁义也没让他失望。起码到现在,沈家的各项产业都一日不如一日的时候,沈家酒坊的生意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这也是沈大还能心安理得的逍遥快活的最大依仗。 因此,当曹仁义请他亲自前往苏南郡走一趟,见一见即将合作的商家的时候,他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反正天天在家中逍遥快活,也让他有些腻了,正好借此机会出去走走,权当是散心…… 没想到从苏皖郡出来之后没多久,就出了幺蛾子。那一晚沈大突发奇想,不愿住曹仁义和酒神卫队沿途安排好的豪华客栈,非要体验一下酒神卫队那些人嘴里所说的野外露营的感觉。曹仁义和酒神卫队的统领拗不过他,只好服从家主的命令,在荒郊野外扎营过夜。而那个让曹仁义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 这个人出现在曹仁义和酒神卫队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全是破破烂烂的布条,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阵恶臭。若不是他手里拿着的那一把雪亮的钢刀,曹仁义和酒神卫队的人,恐怕会将其视为野人。 也正因为他手里拿着的这把钢刀,让酒神卫队的朱统领将其视为极大的威胁。然而,这个突然从山林里窜出来的野人,却似乎对他和他带领的二十多名酒神卫队的成员熟视无睹,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毫无感情的打量了他们几眼,便再不看他们,而是丢下手中的钢刀,双目发光的朝着营地中间燃烧着的篝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拼命的吞咽着口水,因为那篝火上面,正烤着两只金油直冒的野鸡…… “野人”的这个举动,让刚刚因为他丢下钢刀而松懈下来的朱统领等人,再一次紧张起来。因为那两只烤野鸡的架子,此时正掌握在他们的家主沈大手里。而沈大却似乎并没有让出这两只烤鸡的觉悟,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突然从山林里窜出来的野人。他感觉不到,这个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惊人的爆发力和杀气,可是酒神卫队的朱统领却非常清楚…… 眼看着那野人已经离沈大不过几尺远,马上就要伸手去抢夺沈大手中的烤鸡了。朱统领再也不敢傻站着,大喝一声吸引野人的注意力,然后飞快的靠过来,伸出手臂想要拦住野人的动作。没想到这野人竟然毫不自觉,蛮横的继续向前冲。朱统领心中一恨,当即就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砸了过去…… 其他酒神卫队的成员,眼见着统领动手了,也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刃。一部分将沈大团团围住保护起来,另一部分则严密的注视着场中动手的朱统领和那个野人。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众人平日在他手里最多走个几十招就落败的朱统领,今日却和这个野人打得难解难分。隐约间,似乎那个野人还占了上风…… 一直打了半个时辰,俩人还没有分出胜负。这下子,连沈大都有些吃惊了。这是个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吃惊之余,沈大又动了别样的心思。酒神卫队的朱统领,虽说平日里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只要一提到让他去解决老九,他的头就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沈慎卿是沈大的一块心病,沈慎卿不除,沈大永远无法安心。他曾经让福根安排过好几次,可福根那个蠢材每一次都大败而回,让沈大对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今日出现的这个野人,武艺如此高强。竟然和朱统领对战了这么长时间不落下风,相反还隐隐有取胜的趋势。这样的人,若是能够为他所用,那岂不等于自己手上多了一个比酒神卫队更加厉害的角色?而且这个野人心里,肯定不会有朱统领死活坚持的那个臭规矩。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自己让他去解决老九,那岂不是小菜一碟? 这样越想越觉得靠谱,最后再也忍不住了。一拍膝盖站起来,指着在一旁警戒的十几个酒神卫队成员命令道: “你们一起上,把他给我抓住,记住,要抓活的,这个人对本家主有大用……” 一众酒神卫队队员看了看自己手中锋利的兵刃,面面相觑。场中依然打斗得热火朝天的俩人,手上可都没拿什么利器。而且他们是近身互搏,自己这一群人拿着兵器冲上去,一不小心就伤到人了,这怎么抓活的? 沈大这时候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把:“一群蠢蛋,丢下你们那些刀啊剑的,冲上去,用人堆也给我堆死他……” 一众酒神卫队队员豁然开朗,叮叮当当的将手中的刀剑丢在地上。呼啦一声一拥而上,拼着挨了朱统领和那个野人好一通老拳,总算把俩人都死死的按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咆哮…… 曹仁义一直安静的在沈大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脑子飞快的运转,猜测这个野人可能的身份。直到一众卫队成员,将俩人都按在地上。曹仁义的脑海当中,也大概想明白了这个野人的身份。然而,这个猜测出来的身份,却让他浑身上下一片冰凉,特别是在家主沈大说出了这人对他有大用那句话之后……………… 第一二五章 要沈慎卿改姓? 第一二五章要沈慎卿改姓? 不错,曹仁义心中猜测出来的这个野人的真实身份。、正是当日在萧家庄内全军覆没,孤身一人狼狈逃窜的那位,苏南郡近万马匪的头子吴官锦。他如今的身份,可是朝廷悬赏万金抓捕的钦犯。任何窝藏他的人,和他同罪论处。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自己这位家主大人竟然想要收为己用。这要是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沈家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想想看吧,吴官锦是钦犯,他犯下的罪别说诛九族,就是诛九十族都绰绰有余了。包庇他和他同罪之人,也就同样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大罪。他曹仁义不在沈大的九族之列,却不幸是沈府的门人,而且还是身份地位非常重要的一个门人。若是真的有那满门抄斩的一天,一把血淋淋的铡刀少了谁,都少不了他曹仁义…… 因此,从苏南郡面见了那位合作的大商家,回到苏皖郡的洪泽沈府之后。曹仁义几次三番的向沈大进言,希望能让他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将那个已经被沈大改名为沈刀的马匪头子交给官府,最不济也要将他赶出沈府,不要给沈府带来麻烦。 然而,已经被沈慎卿那莫须有的威胁弄得有些神经质的沈大,根本就对曹仁义苦口婆心的劝谏听不进去。相反,自从把吴官锦带回沈府之后。沈大就几乎天天和吴官锦呆在一起,每日里请他喝酒吃肉,看戏听曲。想尽了一切办法,希望能笼络住这位高手,让他为自己效力。而且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他除去沈慎卿…… 曹仁义见自己的苦劝没有作用,心中的忐忑更甚。每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天就有官兵冲进沈府和沈家酒坊来查封产业,拿人问斩。如此忧心忡忡的过了一月,曹仁义竟然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心中萌生了退意。 反正这几年来,他在沈家酒坊大掌柜的位置上,也已经捞了不少钱。足够他和他那一家子人安乐富足的过下半辈子,既然如此,何必再把自己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栓在沈府这颗危险的大树上? 因此,当柴叔找到曹仁义家中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曹仁义病了,而且病得相当的严重。他的两个夫人更是离谱,嘤嘤嗡嗡哭哭啼啼,仿佛曹仁义随时可能不久于人世。听说沈大也亲自来看过一次。可是看着曹仁义那蜡黄的脸色,枯槁的面容,确定曹仁义是得了非常严重的病症之后,沈大便再也没有来过。而是跑回沈府安排接替曹仁义位子的人选去了,这期间,又象征性的派人来问候过几次,送来了几千两银子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柴叔一开始也对曹仁义病重的消息信以为真,因此,当他说明了来意,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想打道回府。人家都快病死了,他还跑来问人家关于结婚喜庆的事情,那也太不厚道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焉搭搭的走出去不到十丈,便被曹仁义的小老婆给叫住了。然后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见前后左右都无人,又把他拽回了曹家的院子里…… 曹仁义乍一听说柴叔来找他,心中当然非常意外。可是意外之余,心中却又隐隐升腾起一股期待。 虽说这两年他在沈府捞到了不少好处,可他也着实受了不少沈大的窝囊气。他早已知道沈大不是明主,若不是看在那可观的收入上,他或许早就已经离开沈府了。如今,沈大竟然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和吴官锦那个朝廷钦犯搅在一起,这就迫使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毕竟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来花不是? 然而,银子这么可爱的东西,谁会嫌它多呢?曹仁义才不到五十岁,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为他的家人和子女后代,赚取更多的银子。虽然如今的沈府他不能再留下来了,可住在萧家庄那位沈家九少爷,还是可以投效一番的嘛。虽说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基础,可是以九少爷的头脑和心智,迟早有一天,是要飞黄腾达的。这也是曹仁义三番几次对沈慎卿示好的原因,他心中一直便存着一个念想,或许有一天,这位被逐出家门的九少爷,会卷土重来,重回沈府门墙,将沈大那个草包彻底打倒! 因此,当他听说柴叔来访的时候,再也顾不得装病。叫自己的小老婆亲自去把柴叔请了回来,引入书房谈话。 交谈之下,柴叔很快便知道了曹仁义病重的前因后果。不过这种事情他拿不了主意,也给不了建议。还是回去禀明自家少爷之后,让他自己判断和做决定吧。当下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把事情跟九少爷透露,随即便把他今日的来意说了出来。 对于订亲成婚这样的事情,曹仁义已经经历了两次,自然不会生疏。于是详细的跟柴叔说了订亲的礼节,什么请媒婆啊,准备彩礼啊什么的。彩礼当中又有很多细致的划分,什么定金啊,首饰啊,棉袄的里和面啊,红包袱,红腰带什么的;还有一个小六样,包括六样点心,六斤糖,六坛酒,六条鱼,六包粉丝,六斤重的一刀肉等等,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曹仁义絮叨了老半天才说完。末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奇怪的问道: “这些事情九少爷不会也就罢了,柴老哥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一点也不会呢?” 柴叔的脸上闪过一丝缅怀和向往的神色:“我这一辈子,从未经历过婚娶之事,因为我心爱的女人,早早的就离我而去了。我立誓为她终生不娶,不清楚这些礼节,也不算出奇吧?” 曹仁义倒是真不知道柴叔的这些往事,闻言连忙拱手道:“柴老哥,抱歉了,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奇怪,即便柴老哥你自己不懂这婚娶的礼节,可萧家庄或是周边的庄子当中,不是有媒婆么?你为何不请那些媒婆来操办此事?反倒舍近求远,跋涉几十里跑到县城当中来?要知道,只需几两银子,那些媒婆便能打破了脑袋的争着为九少爷办好此事,何必还劳烦于你?” 柴叔苦笑一声:“九少爷不允我在萧家庄内找任何人询问,担心因为不懂这些礼节,被萧姑娘的家人和萧家庄那些乡邻们看了笑话。唉,算了,你可知道这县城当中,哪家媒婆操持这些事情稳妥些的,给我介绍两个。一会儿我便上门去请,然后便顺道将那些要准备的聘礼采买回去……” 曹仁义当即一拍大腿站起来:“这事儿我和你一起去办……”,‘办’字才说道一半又坐了下来:“哦,不行,我现在还在装病呢。这样吧,我让我夫人陪你走一趟,她知道这洪泽县城里,哪几个媒婆办事牢靠!” 柴叔龇了龇牙:“这样太麻烦嫂夫人了,而且也有些不妥。还是你跟我说清楚地址,我自己去寻吧。反正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慢慢走动一下,活动一番筋骨也是好的!” 曹仁义想了想也对,便不再坚持要他夫人带柴叔去。而是取来纸和笔,写下了两个媒婆的姓名和住址,让柴叔自取寻找。等他把写着媒婆住址的纸条交给柴叔后,又关切的问道: “柴老哥,采买那些聘礼和金银首饰等物,需要的银钱恐怕不少,你身上带的现钱可够?若是不够,我这里倒是有些银钱,你可先拿一些去用。就当时我送给九少爷的订亲贺仪了……” 柴叔对曹仁义倒是有了几分好感,或许这曹仁义跟着沈大那个心狠手辣却又蠢笨如猪之人,帮着他出了不少馊主意,整了不少人。甚至连九少爷被剥夺沈家酒坊大掌柜一职的事情,也有他曹仁义的一份“功劳”在内。可是自始自终,曹仁义却都不曾对自己和自家少爷生出过歹心。相反,还三番两次的在俩人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而且据柴叔所知,这个曹仁义在担任沈家酒坊大掌柜的几年当中,虽说自己捞了不少好处,却也称得上是尽心尽责,算得上对沈家仁至义尽了…… “不必了,我身上带了几十两散碎银子,还有两张百两的银票,采买这些聘礼当是足够的。曹先生的好意,我代我们九少爷谢过了。等到少爷订亲的日子定下来,我定会通知曹先生,届时若是曹先生方便的话,不妨来喝一杯水酒……” 曹仁义等的就是柴叔这句话,他就想找个机会,再去见一见那位少年老成,心机深远的九少爷。探一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有东山再起的心思。若是有,曹仁义倒是非常愿意跟着沈慎卿,再散发一次光和热……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柴叔便起身告辞。曹仁义因为如今还在装病,不方便在外面抛头露面,因此只是将柴叔送到了内院门口,便与柴叔挥手告辞。临分别前,曹仁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拉着柴叔的手,神色凝重的开口道: “柴老哥,险些忘了一件非常重要之事。你可记得,九少爷身生母亲的姓氏?” 柴叔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么?那可是我这一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她的姓氏我能不记得么?当下闷闷的开口道:“自然记得,姓何!” 曹仁义重重的点点头:“柴老哥,无论如何,回去之后,请一定要劝说九少爷,请他随他娘亲,改姓何。否则,指不定哪天便要大祸临头了……” 第一二六章 异能线索 第一二六章异能线索 陪着一家子人用完一餐热闹丰盛的午饭,收拾完碗筷之后,萧惠欢感觉有些疲惫。、特别是方才用饭的时候,饮了一些雄黄酒,让她的双颊上飞起两朵红晕,感觉面皮有些发烧。因此,等帮着娘亲和大嫂将厨房里里外外的事情忙活完了之后,萧惠欢便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 然而,这一坐下来却不得了。她刚一坐下来,便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似乎骤然间转换了一个天地。她的身边,再没有爹娘,没有大哥大嫂,没有那个日渐可爱的小侄子丁丁,没有她生活里已经万分熟悉的那一切。有的只有肆虐的狂风,铺天盖地的沙尘,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隆隆的轰鸣声…… 狂风卷起的沙尘,让天地都变了颜色。大地不停的晃动和轰鸣,让她心中异常的慌乱。她万分恐惧的在空旷的荒原上撒足狂奔,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够带来丝丝安全感的地方。然而,她身处的这个荒原,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她跑啊跑啊,直到她感觉到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的时候,却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犹如落水之人真的抓住了一根稻草,犹如黑暗当中真的出现了一丝光明。萧惠欢心中狂喜,鼓足身上最后的全部力量,认准那个城池的方向再一次狂奔起来。她相信,只要跑进了那个城池当中,她就安全了,起码,城池当中能够见得着人影,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躲避和栖身的地方,得到心理上的安全感…… 然而,她失望了,当她好不容易跑到那座城池的门口,看清楚城池上写着的地名的同时,也看到了那巍峨的城墙摇晃开裂的痕迹。无数惊恐的人们,正扛着大包小包的财物,扶老携幼,慌乱的从大开的三个城门内蜂拥而出。城内的景象她看不到,可是,那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木材断裂声,和时不时就冲天而起,高达十多丈的烟尘告诉她,城内的建筑正在不断的倒塌…… 在这样的情况下,逆流而上需要太大的勇气,萧惠欢自问是没有那种勇气的。而且这时候进城,无异于自寻死路。因此,她只好跟着人群,再次往空旷的原野上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着那座城池。城门口上方的地名此时还依稀可以辨认:清源! 随着人流跑出去约莫一两里地之后,萧惠欢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那一刹那间,不止是萧惠欢,所有亡命奔逃的人群,全都瞬间定格,原本慌乱嘈杂的荒原上,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望着那让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原本巍峨雄伟的城墙,一寸寸断裂开来,断裂的口子越来越大,最后再也无法承载自身的重量,轰然倒塌。这还没完,城内的轰鸣声轰隆隆的响了一阵子之后,原本矗立在平原上的这一座历史悠久的清源古城,竟然慢慢的陷入了地下,最后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如此恐怖和诡异的场景,让所有侥幸逃出来的人震惊不已。随即,人群当中便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惨叫。偌大一座古城,当中的居民数以十万计。即便三个城门大开,仓促之间能够逃出来的人,也不过十之五六,还有不少民众,跟着这座古城一起陷入了地下,成为了这座千年古城的殉葬品。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这些侥幸逃出来之人的亲朋好友,挚爱至亲…… 萧惠欢同样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轮人间惨剧,作为来自后世的人,萧惠欢自然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那是强地震之后带来的地陷现象,方才那一阵地动山摇,便是这一片平原地带的底层发生断裂时,产生的地震…… 慢慢的,萧惠欢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渐渐朝天空中飞去。她能够看见那座呈不规则长方形的清源古城池,已经完全陷入地底深处。整座城池陷下去之后形成的大坑,在地表的持续压力下,已经渐渐开始合拢。而在古城的四周,侥幸逃得性命的数万百姓,则是手足无措的号啕大哭。他们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自己的挚爱和亲人,慢慢陷入地下。想要做些什么,却绝望的发现,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地表慢慢合拢,最后再没有一丝缝隙…… 萧惠欢心中同样沉重无比,她想要对这些遭受了沉痛灾难的人们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嘴里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同时,自己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向上飞升,直到下面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就这样飘啊荡的,那种感觉,让萧惠欢有几分茫然,几分恐惧,却又有几分好奇探究的新鲜。好一会儿之后,萧惠欢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下降了,下面的景致越来越清晰。她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萧家庄,看见了那栋自己已经生活了很多年的小院子,看见了在正屋里逗弄着小侄子的爹娘,看见了正在卧房里拉扯着的大哥和大嫂,看见了带着五个大头兵,又开始勤奋的为自己修建闺房的三弟,还看见了……看见了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自己? 下一刻,萧惠欢又感觉自己已经脚踏实地了。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脑海当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字眼:灵魂出窍? 这种事情,前世的时候在电视和小说当中,她倒是看到过不少。只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真的会体验到一次。她相信这不是幻觉,因为方才所看到的、经历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到现在,她甚至都还能想得起方才经历的那些事情的每一个细节,还记得那狂暴的沙尘肆虐时,沙子刮在脸上的疼痛感…… “哟,二姐,你回神啦?”耳边响起三弟萧惠涛戏谑的声音,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他光着膀子,扛着一条粗大的圆木,贱兮兮的看着自己笑。 萧惠欢大窘,自己方才魂游太虚的时候,没有做出什么难看的举动吧?心中这样想着,嘴上连忙试探着答道:“嗯,方才想事情出了神,怎么了惠涛?” 萧惠涛笑着摇了摇头,将肩上的圆木重重的柱在地上,趁机偷下小懒:“没什么,方才爹娘唤了你半天,都不见你有什么动静。过来看了看,却见你像是睡着了,以为你晌午吃饭喝多了雄黄酒。见你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搅你……” 萧惠欢点点头,暗道“还好,总算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随即又有些苦恼起来,方才自己所见到的那些景致,恐怕又是一次地震灾难的预警。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自己这种天灾的预警异能,都一直是被动的突然出现,让自己根本不能有所准备。万一哪天在某个非常正式严肃的场合,这种预警再次突然出现,而自己又毫无准备,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突然,萧惠欢脑子当中灵光一闪:雄黄酒?今日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预警,会不会是因为喝了雄黄酒的原因呢?这样一想,萧惠欢赶紧扳着手指计算起来,结果发现,今日离自己每个月的好事还有十多天呢。也就是说,今日这次异能的突然出现,铁定不是以往那种惯性的被动预警。而是在某种外力的刺激下才发生的。而今日自己的生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例外的,就是被那个冤家吻了额头,还有就是中午吃了粽子,喝了雄黄酒…… 想到这…线索,萧惠欢心中开始兴奋起来。若是能够找到主动开启这种异能的方法,那今后,自己不但能够随心所欲的进行天灾预警。而且在预警之前,还可以有所准备,找个理由把自己藏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免得当自己做出一些不雅或者吓人的举动时,让别人看见…… 见三弟还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萧惠欢轻笑着挥了挥手:“没事了,你继续去忙吧三弟!” 萧惠涛闻言,脸上挂起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二姐,好像我和我那几个兄弟们,是在给你修闺房耶,你不表示一下也还罢了,竟然还这般大大咧咧的对我呼来喝去?好歹我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好不好?” 萧惠欢闻言先是嫣然一笑,然后脸色一整,断然答道:“错!” 随即伸出手指在萧惠涛挂满汗珠的额头上一指:“你名义上是在帮我修房间,可实际上,只要这个房间修好了,那原本是由我们姐弟俩共同拥有的那个房间,以后就成了你一个人的。所以说,你不能说这是在帮我修,而是在帮我们姐弟俩修。因为修好了这一间,你自己也将会得到一间,你地……明白?” 萧惠涛被她绕得有点糊涂,好半晌才反映过来,貌似二姐说的是有点道理,连忙点头答应道:“我地……明白了!”,然后干脆的转身,扛着圆木继续干活儿,似乎干劲儿比之前更足了! 而这边的萧惠欢,则再一次皱起眉头思索起来。今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些主动激发自己那种异能的线索,怎能就这样轻易放手? 第一二七章 再入幻境 第一二七章再入幻境 对于这次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异能线索的头绪,萧惠欢自然不肯如此轻易的放过。。心中不停的念叨着那…线索,萧惠欢打算逐一进行尝试,希望能够找到主动开启这种异能的方法。 首先是被那个冤家亲吻了额头,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在这之前,自己和他已经有过几次肌肤上的接触,虽说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亲热,尺度也不如今日这般大胆。可这种事情若是能主动激发自己的异能,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而另外两件事情,吃糯米粽子和饮雄黄酒,则要靠谱得多。 前世小时候看的那些鬼故事的片子里,不都说糯米是辟邪的么?还有雄黄,大名鼎鼎的白娘子白素贞,不就是喝了雄黄酒之后幻化原型,将自己的老公许仙给吓得魂不附体,到地府当中走了一遭么? 呃……这想法怎么这么别扭?难道自己真的也和那白娘子一样,是个什么妖精转世么…… 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到一边,继续研究起自己的异能来。萧惠欢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而且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呐喊着,雄黄,一定是雄黄的作用。当下,萧惠欢不再犹豫,站起身来便往厨房跑。她想去看看厨房里是否还有中午喝剩下的雄黄酒,若是有的话,就再饮它几口,看看是否能再次进入方才那个似梦非梦的境界! 结果跑到厨房一看,所有的坛坛罐罐都已经被娘和大嫂收拾干净了。偏偏中午喝剩下的酒,不知道被她们放到了哪里。萧惠欢在厨房里寻摸了半天,也不曾找到,只好暂时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先去找那个冤家,将自己方才的预警告诉他,让他尽快奏报朝廷,提早做好准备和安排。 五月的天,下午已经非常热了。而且萧惠欢还是一路小跑着往沈家赶的,因此,当她到达沈家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香汗淋漓,让她非常不适。然而,和数万百姓的性命比起来,这点不适又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到了沈家门口,也不打什么招呼,直接推门进去。却看见那个冤家正提着笔在院子里写着什么,见她上午才来过,下午又跑了过来。沈慎卿不由笑着打趣道: “怎么了欢儿?晌午才见过,这么快又想我啦?” 萧惠欢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去,别嬉皮笑脸,我来找你有正事儿!” 沈慎卿扬了扬手中的毛笔:“我这也正在干正事儿啊,我在回忆着我那些兄长们订亲的时候,府里准备的聘礼,将它们誊写下来,免得到时候少了什么,让人笑话!” 萧惠欢闻言看了看石桌上铺着的纸张,果然见上面写着不少聘礼的名字。心知他的确是在为订亲的事情忙活,心中自然免不了有点小甜蜜。不过这时候,她却没有多少心思来跟这个冤家卿卿我我。当即从他手中将毛笔摘了下来,然后将他按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惹得沈慎卿直叫唤: “哎……哎哎,欢儿你干嘛呢?我这是了不得的正经事,你别捣乱好不好?”嘴上这样说着,身子却并没有反抗,顺从的被萧惠欢按着坐在了石凳上,满脸不解的望着她,看这丫头要折腾个什么花样。 萧惠欢不想花费时间跟他解释,将他按着坐下之后,眼神灼灼的望着他,满脸严肃的问道:“慎卿,你可知道清源城?” 沈慎卿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地方?清源城他倒是知道,那是一座千年古城了,他甚至还有两个少年的同窗,老家便是清源的。不过那地方远在近千里开外,这丫头怎么突然对这个地方感兴趣起来了? 然而,看着伊人严肃的模样,知道她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沈慎卿连忙点点头:“知道啊,那是河北治下的一个郡,人口约莫二十万。从唐时起到如今,清源郡城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不过欢儿,你突然问起这个地方作甚?是不是你们家有亲戚在那儿,想要邀请他们来参加咱们的订婚宴?” 萧惠欢听他三句话就不离订亲的事儿,心中一阵无语。随即又断然摇了摇头:“慎卿,清源郡有强震,整个清源古城,都会陷入地下。你必须马上通知朝廷,早做准备!” 这个消息实在太有震撼力了,沈慎卿的嘴巴,因为震惊,张大得足够放下一只鸡蛋。好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时候?” 萧惠欢一愣,方才在那个似梦非梦的境界当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时间的提示啊。这可怎么办?若是不知道时间,这种预警便没有什么意义。要是地震已经发生了,自己还让慎卿把这个消息送给朝廷,那不成了马后炮么?到时候皇帝一震怒,说不定还把气都撒到他身上来了;而若是还没有发生,这样一份预警奏报上去,同样没有多少意义。要是那地震在半年之后才来,难道让朝廷现在就把那座城池中的近二十万百姓迁出来,在露天下生活半年么? 这样想着,萧惠欢有些懊恼,亏得自己已经有过好几次预警的经验了,方才在那个梦境当中,竟然忘记了拉几个民众问问日期。不过,在那样混乱恐怖的环境当中,忽略了这一步也情有可原。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怎样才能知道,这场恐怖的地震的确切日期?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若是想知道这场地震的日期,只有再次回到方才那个梦境当中。然而,如何主动激发自己这种异能,她都还没弄明白呢。看来,还是得回去将这个事情弄明白才行。因为这个问题,无论对即将到来的清源郡的地震,还是对自己将来的每一场天灾预警,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样想着,萧惠欢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要往回跑。结果手臂却被沈慎卿给拉住了:“欢儿,你还没告诉我那地震的日期呢?这让我怎么向朝廷奏报?” 萧惠欢回头急促的开口道:“方才的预警当中,我并不曾留意日期。我这就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主动进行预警的法子,看看这场地震发生的日子!” 沈慎卿闻言双目一亮:“欢儿,你找到主动预警的法子了?” 这件事情,对这个冤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点点头答道:“有一些线索,不过还不知道灵不灵……” 沈慎卿大喜过望:“太好了,那你快回去试试看,若是能成功,那今后咱们可就真的万事无忧了!” 萧惠欢点点头,然后转身又要走。结果没走两步又转身跑了回来。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艾叶节,家家户户应该都准备着雄黄酒和糯米粽子的。这个冤家家里应该也不例外,既然如此,自己干嘛还要跑这一趟冤枉路呢? “慎卿,你家中有雄黄酒和糯米粽子么?” 沈慎卿被她跳跃性的思维给弄迷糊了:“嗯,有,柴叔中午的时候买了一些回来,怎么,欢儿你……你饿了?” 萧惠欢摇摇头:“不,就是这两样东西,或许和我身上的异能有关。今日的地震预警,就是在食用了这两样东西之后才发生的!你快给我找些出来!” 沈慎卿不敢耽误,连忙点点头飞奔进厨房,很快就拎着一坛酒,拿着一个黄色纸包,拎着几个粽子跑出来,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放在石桌上: “诺,欢儿,都在这儿了。这些雄黄粉还不曾兑进酒水里,你自己兑一些吧!” 萧惠欢也不和他客套,以免耽误时间。当下便拿起那一包雄黄粉,拆开外面的麻线,准备兑进酒里面饮用。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拆开这一包雄黄粉,一股刺鼻的味道便直冲脑门。随即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飘飘欲仙的感觉。然后,脑子当中开始昏昏欲睡,一下子重重的跌坐在石凳上。看得一旁的沈慎卿担心不已,连忙过来扶着她的身体关切的叫道: “欢儿,欢儿?欢儿你怎么了?” 萧惠欢闻言连忙出声答道:“慎卿,我没事……” 然而,沈慎卿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反而更加急切的大声呼唤起来,萧惠欢正在奇怪。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又惊又喜:因为她又一次发现自己的灵魂出窍了。她再一次以第三者的视觉,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被沈慎卿牢牢的扶住,看见沈慎卿脸上焦急的神色。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最后脚下再次出现了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下一刻,她再一次来到了先前到过的那一片荒原。然而,这一次,她却并没有看见那地动山摇的恐怖一幕。而是看到了遍地的墓碑和白幡,无数百姓浑身披麻戴孝,在一大片墓地前面,祭奠逝去的亲人。 萧惠欢壮着胆子,轻轻走到那些墓碑前面,却见所有墓碑上面都刻有一行相同的字: “卒于清明三六六年五月十九……” 萧惠欢将这个日期牢牢的记在脑海当中,然后掰着指头计算起来。今天是清明三六六年五月初五,也就是说,这场灾难,将会在十四天之后到来…… (今天上热门推荐,双更,亲们多多支持!) 第一二八章 原来如此 第一二八章原来如此 弄清楚了这场灾难的日期,萧惠欢心中便生出了回到现实的**。。反正在这个幻境当中,她什么也做不了,对这些蒙受了沉痛灾难的民众,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最好的选择,当然快些回去,让他们逃过这一劫!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萧惠欢很快便感觉自己再一次双脚离地,飘了起来。然后眼前又出现了那一片白蒙蒙的雾气,片刻之后再向下看。视野当中又再次出现了沈家的宅子,看到了正手忙脚乱的想要唤醒自己的那个冤家…… 越靠近自己的身体,萧惠欢便越能够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吸力,在迫使着自己向自己的身体靠近。很快,随着脑子里出现一阵短暂的空白。萧惠欢再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双臂之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终于又回到了现实。那份温暖,正是那个冤家双手扶着自己的双肩散发出来的热力…… “慎卿,别担心了,我没事……”回到现实里,稍稍适应了一下之后,萧惠欢终于轻轻的开口宽慰着。适才自己以第三者的视觉来看的时候,将这个冤家脸上的担忧和关切看得无比真切。心中的感动自然不消说,因此,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语气无比温柔细腻! 沈慎卿愣了愣,然后长吁了一口气。一边摇晃着萧惠欢的双肩,确认她没事。一边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欢儿,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么?你可知道,方才你都快吓死我了……” 萧惠欢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因此并没有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静静的享受着这温馨宁静的一刻。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慎卿,我真的没事,放心吧。对了,清源郡地震的确切日子,应当是在五月十九。你快些书写呈文,奏报朝廷,请朝廷早作准备吧!” 沈慎卿闻言,刚刚放松的身体又一次紧绷起来。脸上神色变幻,有怀疑,有不可思议,最多的却是惊喜:“欢儿,你……你成功了?” 萧惠欢再次轻轻点头:“应当是成功了吧,反正我方才,似乎再次到了发生地震的清源郡,看到了那些遭受灾难的民众,正在安葬他们的亲人……”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让俩人都暂时没有了卿卿我我的心思。沈慎卿双臂轻轻用力,将萧惠欢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坐好。然后皱着眉头迟疑道: “可是欢儿,你明明说中午是因为饮了雄黄酒,吃了糯米粽子才意外进入你那个……那个异能的预警幻境的!但是方才,你却并没有饮雄黄酒,吃粽子啊!” 萧惠欢点点头:“是的,方才我也有些奇怪。不过转而一想,我似乎又想明白了些。或许这个糯米粽子,和我这种特殊能力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连酒都没有关系。真正能够主动激发我这种特殊能力,让我进入预警幻境的东西,可能只是雄黄。确切的说,是雄黄的这股气味!因为方才我第二次进入预警幻境的时候,就仅仅是闻到了雄黄散发出来的气味而已……” 沈慎卿还是有些不确定:“既然如此,那今**第一次进入你那个……那个预警幻境,为何又是在用完午饭,饮了雄黄酒之后那么长时间?” 这个问题萧惠欢也无法解释,想了半天之后,才勉强开口道:“或许,是因为雄黄兑入酒里面之后,气味没有如此浓烈,被酒稀释了的缘故吧……” 沈慎卿这才点点头,勉强认同了这个推敲:“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就书写呈文,奏报朝廷!” 萧惠欢不想在这种严重的事情上耽误沈慎卿分毫,闻言连忙从石凳上站起来:“嗯,事关重大,你快写吧,我先回去了!” 沈慎卿闻言却又有些迟疑:“等等,欢儿,那个……我,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如此吞吞吐吐的?”这样说着,却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 沈慎卿的俊脸又有些发红:“那个,关于订亲的事情,我想就在这些日子,便托人上门,向你爹娘开口了!那个……那个聘礼这方面,你……你可有特别喜爱,特别想要的首饰什么的,可以先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萧惠欢闻言一阵莞尔,上前两步指了指他的额头:“榆木疙瘩,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来开口?你买什么,我就戴什么,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不过我得提醒你,慎卿,既然我们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那现在能省的银子,就不要胡乱花费。那些昂贵的金银首饰,现在就先记着,等将来你事业有成了,再补给我也不迟…………” 沈慎卿受到如此鼓励,心中一下子便踏实起来。脸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至于买什么订亲的首饰,这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待我将地震的预警呈文写好送到县城,回来之后便着手安排咱们订亲的事情,呵呵,你别着急……” 萧惠欢听着前面还美滋滋的,可是听到最后那句话,却始终感觉不是那么个味儿,什么叫“我别着急?”,订亲这事情,似乎不是我提出来的吧?不行,这个事情可必须要搞清楚,这关系着在今后的婚姻生活中谁占主导权的问题。当下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跺脚道: “谁着急了?沈老九,订亲这事儿可是你提出来的,可不是我要倒贴!” 沈慎卿自知失言,连忙举手投降:“欢儿,欢儿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失言了。呵呵,其实是我自己太着急了……” 萧惠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嫣然笑道:“这才乖,行了,你快些写吧,我先回去了。对了,你这个呈文写好之后,送到我们家来吧,让我三弟手下那些大头兵帮你送到县城去。跑腿这些事情,就不要劳动你这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了……” 沈慎卿连连点头表示知道,待目送着她远去,才摇着头苦笑着走回院子里,心中长叹一声:天地良心啊,你三弟手下那五个大头兵,包括你三弟本人,都是我的亲兵卫队好不好…… 萧惠欢心情雀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次往那冤家那里跑一趟,收获可谓是空前的。总算找到了主动激发自己那种异能的方法,从今以后,自己便可以随时进入那种预警的幻境当中,提前预知何处将会发生何种天灾。这样一来,当初编造的那个谎言,终于补上了最后一个漏洞…… 正乐呵呵的傻开心着,却见迎面驶来一辆摇摇晃晃的牛车。牛车上面坐着一个同样乐呵呵的老头,还有两个打扮得实在有些夸张的老徐娘。等马车走近了一看,萧惠欢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因为她豁然发现,正在马车上和那两个老徐娘调笑得开心不已的老头子,竟然是……是柴叔? 枯木逢春?那一刹那,萧惠欢的脑海里,鬼使神差的蹦出了这四个字! 柴叔按照曹仁义给出的地址,先在县城里找到了那两个办事牢靠的媒婆。然后又带着这两个媒婆,让她们按照大户人家提亲的规矩和礼节,在县城里大肆采买了一通。花费了一百多两银子,换来了这满满一牛车的聘礼。因为担心回到家之后,自家那位少爷问这问那的礼仪。柴叔又干脆用五两银子,将这两个媒婆都请回萧家庄来,让她们当自己和少爷的订亲“顾问”。 兴许是年龄相仿,异性相吸;亦或许是自家少爷的婚姻大事终于有了着落,让柴叔放开了心中的牵绊。这一路回来,一向言语不多的柴叔,竟然破天荒的和两个能言善道的媒婆聊得异常开心。以至于他竟然忽略了前面不断接近的萧惠欢,直到萧惠欢惊讶的声音传来,他才猛然惊觉: “柴叔,您这是……” 听见萧惠欢骤然发出的声音,柴叔险些从马车上一个趔趄栽了下来。好在他身手高强,好不容稳住身形之后,心中却还如同被一只大锤在狠狠的蹂躏: “萧……欢儿姑娘,你……你怎么在这里?” 柴叔这副吞吞吐吐,有些心虚的模样,更让萧惠欢的好奇心大盛。莫非柴叔真的枯木逢春,有了找个老伴儿的心思? “我方才去找慎……沈大哥商量些事情,柴叔,这两位婶子是……”萧惠欢回答了柴叔的问题之后,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开口反问道…… 柴叔脸上大窘,心中更是忐忑,少爷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欢儿姑娘和她家中的长辈知道自己主仆二人,都不懂这些订亲的礼节,以免让人看了笑话。可为何偏偏在这里,竟然碰到了萧惠欢本人?当下赶紧陪着笑脸答道: “哦,这两位都是我远房的表亲,听说我在萧家庄安了家,过来看看……” 萧惠欢闻言一阵好笑,远房表亲?呵呵,这个身份倒是不错,当下轻轻的‘哦’了一声:“那我就不耽误柴叔您啦,若有闲暇,欢迎两位长辈来我们家做客……” 柴叔连忙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目送着萧惠欢慢慢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回过头来,却惊觉自己已经冒了一头汗。两个媒婆见他对这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如此紧张,不由好奇的问道: “柴老哥,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让你如此不自在?” 柴叔长叹一声:“我未来的少奶奶……” 两个媒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啦啦啦啦,第二更奉上,亲们的支持和鼓励在哪里?) 第一二九章 沈慎卿求亲 第一二九章沈慎卿求亲 当柴叔带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媒婆回到沈家的时候,沈慎卿明显被两个妇人给吓了一跳。。当时他正拿着写好的地震预警呈文,准备送到萧家,让萧惠涛派人送到县衙去,然后让县衙的飞骑通过官府的驿站发出加急快报,递交到朝廷那些官老爷手上。见柴叔领回来两个面色惨白,嘴唇腥红的老太婆,沈慎卿的小心肝跳动的速度加快了好几倍,险些就窒息而死。连这俩人是谁都顾不得问,扬着手中飞舞的纸片叫了声: “柴叔,我有急事去一趟萧家,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然后便飞快的蹿了出去,惹得柴叔在他身后嘀嘀咕咕:“至于么?欢儿姑娘才离去不到半个时辰呐……” 萧惠欢回到家中之后,脸上的喜色怎么样也掩盖不住。以前自己身上的异能,只能被动的出现。这就像是一个人,明知道自己拥有惊天的财富,却不知道这些财富藏在什么地方,何时才能真正拥有和支配这些财富;而如今,自己能够主动激发这种异能,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各种天灾的预警,那就等于自己真正拥有了这些财富的支配权。对于身在萧家庄,靠天吃饭的自己和所有乡亲们来说,这无异于拥有了最为强大的致富法宝…… 从今日开始,自己便可以毫无牵绊,全身心的投入到那些自己早就想要做,却一直不能全神贯注的实施的事情当中去。改良高粱和水稻的品种,同时,还可以开展一些其他的业务。开玩笑,自己好歹也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若是就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那也太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了。 萧大成和萧母方才见她急急忙忙,满脸焦急的跑出去。现在又满是笑容的回来,心中都有些奇怪,心说莫非方才出去这一趟捡到金元宝了么?萧大成将手中的宝贝孙子递给萧母,挽起袖子站起来,一边朝院子里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走,一边面向萧惠欢好奇的问道: “欢儿,遇到什么喜事了,看你那张脸咧得跟朵荷花儿似的?” 萧惠欢笑盈盈的看了看老爹,清脆的开口答道:“暂时保密,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你们!” 一旁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萧惠涛此时神秘兮兮的接口道:“爹,您别问了,我看二姐这幅模样,八成是和沈大哥商量了什么好事儿,方才她就是奔着沈大哥他们家去的!” 萧大成一愣,然后重重一巴掌拍在萧惠涛的脑袋上:“小屁孩儿家家的,你懂个囊球,别瞎说,好好**的活儿!”随即又凑过去低声问道:“你二姐方才真的去沈家了?” 萧惠涛如今皮糙肉厚,老爹那看似重重的一巴掌,实际上落在他头上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力道。他自然知道这是老爹害怕二姐面皮薄不好意思,而故意对自己来了那么一下。所以根本没有丝毫介意,依旧嬉皮笑脸的点点头道: “自然是真的,要不然这大热天儿的,她还能往哪儿跑?” 萧大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兴许是去了农庄那边呢?” 萧惠涛白了老父亲一眼:“拜托,农庄的方向和沈家的方向都不一样好不好?” 萧大成这下子无语了,他已经相信了小儿子的话。不过心中却琢磨开了:莫非欢儿真的是去了沈家?这就有些不妥了。萧大成倒不是反对女儿和沈慎卿在一起,沈慎卿的潜力,以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自然看得出来。而且他对自己女儿的情意,萧大成不是榆木疙瘩,自然也清楚。只不过这个沈慎卿,终究是洪泽沈家的人。若是有一天,洪泽沈家之人想通了,或者沈慎卿重新兴起了重返沈家的念头,那自己的女儿怎么办?都说豪门大宅是非多,若是女儿进了沈府,成了沈老九这个偏方庶子的妻子。以欢儿那善良的个性,将来会不会吃亏呢? 不行,这个沈老九若是真的想要和欢儿在一起,就必须保证,他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重返沈府,否则没门! 萧大成正这样想着,就见虚掩的院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人影闪身进了院子,却正是他正念叨着的沈慎卿。不会吧,还真是巧了,想曹操,曹操就到了。萧大成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慎卿朝自己走过来,心中暗道:不会这么巧吧?我刚这么想,他就送保证书来了? 当然不会这么巧,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就看不懂了。只见沈慎卿走进院子里之后,先对他行了个晚辈见长辈的礼。然后便转身面朝萧惠涛招了招手,萧惠涛立马丢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去,嘴里夸张的叫道: “哎哟沈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方才我们还念叨着您呢,可巧您就来了,怎么地,您有什么吩咐,需要小的们效劳么?” 沈慎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正事!”说着将手中已经用牛皮信封包起来的呈文递给了萧惠涛,慎重而严肃的开口道: “这是我给朝廷的一份重要公文,事关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你马上亲自带人送到县衙,交给本县县令,让他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递交给皇上,不得有丝毫延误,明白吗?” 萧惠涛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还真有正事啊?当下也是面容一整,郑重的点头接过信封:“明白了,我这就去!”说着便转身点了两个大头兵的名:“张苞、郭飞,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两名大头兵见俩人说得慎重其事,而且这份公文竟然是直接呈送给当今皇上的,还关系着几十万百姓的生死,腰杆不由得一下子挺直了几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俩人顾不得这天气如此炎热,连忙跑回去穿上密不透风的公服,拿上腰牌和佩刀等物,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萧惠涛面前,跟着萧惠涛一路小跑着往县城跑去。 等萧惠涛走远了,沈慎卿这才转过头来面向萧大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的笑着开口道:“萧大叔,您……您老可好?” 萧大成还没从方才的震惊当中醒过神来,方才沈慎卿在递交公文给萧惠涛的时候,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而又凝重气势,让萧大成觉得他有些陌生,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官威?听见沈慎卿的声音,柴叔这才从遐思当中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勉强笑道: “好,好,有劳慎……有劳沈大人挂怀了……”他还想称呼沈慎卿的名字,却又突然想起方才沈慎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想起他现在好歹已经是官身了,连忙强迫自己改了口。 然而,沈慎卿听到萧大成如此称呼自己,心中却不由一阵咯噔,暗叫不好。若是就这样生分了,自己想要和欢儿订亲的事情,说不定就要鸡飞蛋打。心中这样一想,连忙急急摆手摇头,恳切的开口道: “萧大叔,您可千万别如此称呼我。当初若非欢儿和您一家人仗义援手,慎卿此时说不定还在何处流浪呢,柴叔更是有可能已经化作一堆枯骨。这份大恩大德,慎卿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还怎敢在您面前以这劳什子大人自居?何况……何况……我……”说道这里他又吞吞吐吐起来,口齿结巴得萧大成都为他皱起了眉头,揪心得很: “何况什么呀?” 沈慎卿的脸色因为紧张涨得通红,因为口齿结巴,更加让他着急,这越着急,口齿又愈发的不利索。直让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鼓足了勇气,然后…… 然后他竟然双膝一软,向萧大成跪了下去: “萧大叔,请恕慎卿冒昧,我……我想向欢儿求亲!” 说完这句话,沈慎卿双眉紧皱,双眼紧闭。然而心中却又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阿弥陀佛,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罢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若是实在不行,就带着欢儿私奔,到郡城里住官驿去。呃……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私奔…… 萧大成见沈慎卿竟然向自己下跪,吓得有些手忙脚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老爷,哪儿有官老爷向平头百姓下跪的。 而沈慎卿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的嘴张得老大:这小子也太直接了吧?哪儿有这样求亲的?你好歹也得选个黄道吉日,备上些简单的礼物,请个媒婆什么的先上门来探探口风吧?就这样突兀的开口,就不怕我一口断然拒绝,落了你的面子? 是了,难怪欢儿那丫头今日回来之后如此开心。恐怕她之前就已经和这小子商量好了的,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么大的事情,方才回来的时候竟然也不给自己和她娘透点口风,还咬得死死的说什么暂时保密?这丫头,竟然和这小子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求票求支持,一心有气无力的呼唤着…………) 第一三零章 终于要订亲啦 第一三零章终于要订亲啦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两个小东西!”萧大成心中暗自发狠道。,女大不中留,那我就不留。可事关女儿将来的终生幸福,那适当的刁难一下这位沈大人,让他知道来之不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今后想来他也应该会更加的珍惜吧?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萧大成便拿捏着没有开口。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像是在思索和考虑,即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把个跪在地上的沈慎卿急得抓耳挠腮,龇牙咧嘴——大热的天,院子里的青石板被太阳烤得跟烧红的锅底一样,身上穿的裤子又是单薄清凉的夏装,滚烫的热浪轻而易举的就穿透了薄薄的衣衫,烙得沈慎卿的膝盖那个疼啊…… 萧大成拿捏了一阵,在脑子当中思索着措辞。等他思索得差不多了,这才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沈慎卿还直挺挺的跪在面前,脸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时候,他自己的脚底下也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感觉,这才想起来今日的天气可不是一般的热,这地上滚烫滚烫的。沈慎卿这细皮嫩肉的,在那青石板上跪下去,那还不得把他给烫伤了哇? 连忙上前两步将他搀扶起来,嘴上连声说道: “哎呀慎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地上那么烫,当心别伤着自己!”这可不是客套话,萧大成虽然有心想要刁难沈慎卿一下。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接受了沈慎卿这个女婿,才会刁难他。既然已经接受了,那沈慎卿迟早将会成为自己的女婿,若是自己今日真是让他给伤着了。以后就算沈慎卿心里不计较,自家那个宝贝女儿也铁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没想到他上前来搀扶沈慎卿,沈慎卿却神色坚定的摇头拒绝了。非但如此,他竟然连双手和头也扑通一声拜到了地下,来了个真正的五体投地: “萧伯父,不瞒您说,自打几年前,在沈府门口巧遇欢儿那一日起,小侄心中便种下了欢儿的影子。只不过那时年少懵懂,对男女之事不甚明了,对自己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而后,小侄以沈家酒坊大管事的身份,前来萧家庄收购高粱之时,欢儿的言语谈吐,更让我对她难以忘怀。之后慎卿遭逢家变,被逐出沈府。原以为此生和欢儿再也无缘了。没曾想,冥冥当中竟然真有天意,我和柴叔落难逃命,一路漫无目的的狂奔,无人收留,无人救治,偏偏又是在萧家庄,得蒙欢儿和您这一家子相救。欢儿更是当机立断,抓住时机救了柴叔一命。那时候,小侄心中对欢儿,除了好奇和感激居多之外。便已经生出了丝丝情愫;而后,这一年多以来,我们携手抗旱,共同筹办农庄,一起设法隐瞒她身负异能之事,齐心协力应对潜在的危险。个中种种交集,让我对欢儿的才情和品性越发感佩,心中对她的眷恋亦愈发深厚。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忍不住从床榻之上起身,对着明月念叨着她的名字。萧伯父,小侄对欢儿的情意,天人共鉴。就请您……请您将欢儿许配予小侄吧?小侄发誓,定会好生照料于她,今生今世,绝不负她!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萧大成被他这一通滔滔不绝的表白弄得进退不得,心中却又万分惊讶:方才不是还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么?怎么转变得如此迅速?一下子又口若悬河了?而且说的这些话,连自己都有些肉麻,却又有些感动。要不是心中还有一丝最后的顾虑,萧大成恐怕当场就要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慎卿,你先起来,地上烫,若是弄伤了自个儿,你想让我和你婶子,还有欢儿担心么?求亲的事情,你先起来再说……” 沈慎卿听萧大成这样一说,心中也有些感动,从小到大,除了柴叔之外,还是第一个人说出会担心他。但是这时候,他更多的却是狂喜:听萧伯父这话,似乎求亲的事情有门儿了?当下连忙满脸惊喜的抬起头来看着萧大成布满沧桑的脸:“这么说,您答应了?” 萧大成望着沈慎卿脸上期盼的模样,自己的脸上满是纠结。该怎么来表这个态,这是一个问题…… “那个,慎卿,你先起来,咱们到屋里慢慢聊,你看,这儿还有外人呢……”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朝旁边工地上剩下的三个大头兵瞟了瞟。没想到急切之下的沈慎卿,从他这句话里又听出了歧义: 这儿还有外人?萧伯父这意思就是……我不是外人了?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己人?哈哈,这简直就是变相的答应自己的求亲了啊?这样一寻思,沈慎卿也不跪着了,乐颠颠儿的站起来,眼睛四下打量,想寻找萧惠欢的身影,和她分享这一刻自己心中的无限喜悦。结果四下打量了一圈却没见着人,他哪里知道,方才在他向萧大成跪下去的时候,萧惠欢就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早已经急急忙忙的躲回了屋子里,免得尴尬…… 萧大成见他可算是起来了,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旁,示意他跟着自己,然后转身施施然的朝正屋里而去。正屋里的萧母和秀禾等人,方才也看到了沈慎卿向萧大成下跪的那一幕。她们俩只不过稍稍惊讶了一下,也很快猜到了缘由。因此,等萧大成带着沈慎卿往正屋里走的时候,秀禾便乖巧的从萧母手中接过小丁丁,然后拉着萧惠生回自己屋里去了…… “慎卿,坐吧,别拘礼……”走到正屋里,萧大成还来不及开口,便听见萧母笑吟吟的开口了。一边招呼沈慎卿落座,萧母一边起身给沈慎卿倒茶。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话此时在萧母身上就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萧母老早就是赞同自家女儿和沈慎卿在一起的,这不是因为沈慎卿身上流着的沈家血脉。而是她真的觉着沈慎卿这小伙子有潜力,少年老成,性格坚韧,知恩图报又念旧,还有满肚子的学问。而且长得也是英俊爽朗,白白净净,只有这样的男儿,才配得上自己那个同样是满腹学问,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的宝贝女儿…… 沈慎卿眼见着萧母对他如此客气,心中更加踏实下来。看来自己给萧伯父和婶子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要不然他们断然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既然如此,自己今日鼓起勇气开了口,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阻碍的………………吧???!!! 萧大成等沈慎卿坐了下来,又待萧母给俩人端上茶水之后。这才缓慢的开口道:“慎卿,其实你和欢儿互有好感,我和你婶子都是知道的。一直以来,我们也不曾强硬的反对过,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见沈慎卿茫然的摇摇头,萧大成也不以为意,接着开口说道: “你知道,我和你婶子自小就最是疼爱欢儿这个唯一的女儿。但凡是她喜欢的事情,我们都尽量不干涉她,任由她去做。你看我们家中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就都是欢儿自小倒腾出来的,有些倒也确实不错。关于欢儿的终生大事,我和你婶子这个做父母的,同样也是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想法,只要她喜欢,我们便不会干涉太多。但是…………” 沈慎卿听见萧大成前面的话,心中已经欢喜无边。萧伯父这些话,等于是明确表态了,他们两位老人家,都尊重欢儿的意思。而如今欢儿已经默许了他上门来提亲,那就等于这事儿已经成了。可萧大成突如其来的那个“但是……”,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萧伯父,但是……什么?” 萧大成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但是,慎卿,你终究是洪泽沈家的庶子。虽说现在你已经离开了沈府,可你身上终究流着沈家的血脉,倘若有一天,你有机会重回沈府,你会回去么?” 沈慎卿何其聪明,马上听明白了萧大成这话里的意思。原来萧伯父是担心这个,当下郑重的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答道: “萧伯父,有句话,叫做宁为鸡首,不为牛尾!除非慎卿成为沈家家主,彻底执掌沈家。否则今生今世,慎卿立誓不再踏入沈府半步!即便有机会,慎卿即便不计较当日被逐出沈府的屈辱,也容不得欢儿回到沈府受半分委屈!” 听他如此坚决的表态,萧大成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一下子消除了。当下乐呵呵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这事儿,我就同意了。欢儿她娘,你看呢?” 萧母见当家的这时候还会尊重一下自己的意见,不由大乐:“我也没意见,当家的你做主便是……” 沈慎卿听他们夫妻俩这样一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腾的一声站起来,激动得又有些语无伦次: “那小侄这就去请聘礼,带上媒婆……哦不,是请媒婆,带上聘礼,正式上门提亲!” 萧大成被他这幅激动的模样逗得一乐:“我还以为你今日这般仓促的模样,便算是正式提亲了呢……” 沈慎卿连连摇头:“小侄哪儿能如此不懂礼数!” 心中却在狂喊着:欢儿,你听到了吗?你爹娘同意咱们的婚事了,咱们终于要订亲啦……………… 第一三一章 父母心、女儿情 第一三一章父母心、女儿情 萧惠欢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那个冤家先是直挺挺的跪在爹爹面前。!还别说,那时候真是有些心疼的感觉。院子里的青石板现在有多烫,萧惠欢自己也是知道的。而后她又看见爹爹去扶他,心说还好爹爹没有难为他。没想到那个冤家竟然拒绝了爹爹的好意,那时候萧惠欢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还拿捏起来了…… 然后她便看见那冤家埋首于地,隐隐的能够听见他对爹爹说的那一番话,心中同样感动莫名。而且让她欣喜的是,爹爹似乎也被他的诚意感动了,好说歹说,将他劝到了正屋里。这总算让萧惠欢的心中轻松了一些,再这样跪下去,膝盖怕都要烤焦了! 萧家的宅子并不大,他们在正屋里说话,萧惠欢在自己的房间里基本上都能听清楚。听见他们之间的对答,隐隐知道了爹爹担心的事情,萧惠欢心中涌动着对父爱的感动的同时,却又有些哭笑不得:爹爹考虑得真是太长远了,且不说那个冤家近几年内有没有机会回到沈府。就算有,难道我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看了那么多的宫装剧,还斗不过那些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 其实她这个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若真是有那样一天。她是否斗得过沈家那些妇人,还真是个未知数。要知道,人家这些女人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窝在家里寻思着怎么和人勾心斗角呢…… 随后,她又听到了沈慎卿那一阵掷地有声的承诺:即便不计较当日被逐出沈府的屈辱,也容不得欢儿回到沈府受半分委屈。这句话,让萧惠欢又一次感动得稀里糊涂。冤家,若你能做到言行一致,这一生我也定不负你…… 再之后爹爹和那个冤家的对答,就有点让人挠头了。特别是那个冤家因为高兴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做派,更是让这场原本有些严肃的对答,蒙上了几分轻松诙谐的意味,得了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当那个冤家蹬蹬蹬的跑出院子的时候,萧惠欢忍不住推开窗户,看了看他因为高兴和激动,显得格外轻松愉快的背影。坦白说,萧惠欢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冤家会如此急迫,上午俩人才商定好订亲的事情,下午竟然就急匆匆的上门来开了口。她不知道,沈慎卿其实也是临时起意,走到她们家的时候,就顺便开口探了探口风。只是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而已…… 萧惠欢正在出神呢,又听见正屋里传来爹爹的一声渭然长叹:“唉,女儿长大了,终于也是要出嫁了。欢儿她娘,你舍得咱们的宝贝女儿么……” 接着便是娘亲愉快的声音:“有什么舍不得?慎卿那孩子这么优秀,而且对欢儿又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和疼爱。最关键的是,他如今的家业都在咱们萧家庄内,今后欢儿嫁了过去,我若是想女儿了,抬腿几步路就可以到女儿家去窜门,这嫁和没嫁,没什么区别!” 萧大成恍然大悟,摇着头苦笑道:“我道你怎么一直就极力赞同欢儿和慎卿走到一起,原来你打的是这样一个算盘,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萧母的头一昂,轻笑着接口道:“可不是么?难道你想把女儿嫁到其他庄子甚至其他县去?像我这样,一年到头难得见到一次娘家人。你这老东西,安的什么心?” 萧大成更是苦笑:“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安的什么心?你道我希望让欢儿远嫁么?你心疼女儿,莫非我就舍得?若不是存了和你一样的心思,我会那么容易就同意那小子的求亲?沈家老九虽说各方面都挺不错,对欢儿也好,可他终究是姓沈,这终究是一个麻烦。若不是他方才那一阵承诺,你且看我如何答复他……” 萧母这才释然:“这还差不多,你想啊,如今名义上是咱们欢儿嫁给了慎卿,成了沈家人。可实际上离得如此近,住在同一个庄子里。慎卿又没有什么亲近的长辈在这儿,便等于咱们多了半个儿子,而且还是如此优秀的半个儿子,啧啧,好在你这个老东西没有头脑发昏拒绝慎卿的求亲,要不然看我如何跟你没完没了……” 萧大成又一次苦笑起来:“还好还好,诶,为何是半个儿子?” 萧母眼一瞪:“没听人说么?一个女婿半个儿……” 萧大成无语:“哦……”摇了摇头再次站起身来,一边挽袖子一边开口道:“行了,这事儿既然定下来了,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继续去给欢儿修房子去,你若是没什么事也来帮帮忙,别整日里抱着丁丁到处晃悠。没听欢儿说么,应该让秀禾多抱抱丁丁,培养那个,那个啥?哦,亲子关系。人秀禾好歹是丁丁的亲生母亲,抱自己儿子的时间怕还不到你这个当婆婆的一半……” 萧母闻言又不乐意了:“我说当家的,说话可得凭良心,那你还不是一样。只要得空就和我抢着抱孙儿,惠生这个当爹的,抱丁丁的时间也没你这个当爷爷的时间长呐。你倒数落起我来了……” 萧大成摇摇头:“算了,不和你说这个,我去忙了,你爱抱就抱吧……”一边说一边朝院子里的工地上走,没想到却被萧母伸手给拦住了: “别急别急,事情还没说完呢,盖房子的事儿不急。再说,现在不是有惠涛的手下在忙活么?咱们得先商量商量,欢儿和慎卿的婚事如何办?啥时候办?慎卿在这边没有什么亲戚,估计他那些在县城沈府里高高在上的兄弟们也不会来。那就只有咱们这一边的亲戚,到时候场面会不会太冷清了些?” 萧大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她娘,你不会是糊涂了吧?现在欢儿和慎卿只是订亲,啥时候成亲现在都还没个日子呢,你就想着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再说了,欢儿要出嫁,总得先有个闺房吧?现在这闺房才打下个地基,连柱子都还不曾树起来,我这忙的才是正经……” 萧母见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懒得再说了,挥挥手道:“行了行了,那咱们各忙各的,你给欢儿建闺房去,我自个儿合计合计,免得等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再来手忙脚乱的筹备……” 萧大成对她的唠叨实在有些怕了,闻言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再不多说什么。而萧母竟然果真细细的掰着指头数落了起来:欢儿她大舅,二舅,三舅,六姑七婶…… 正数得起劲呢,蓦然感觉到双肩被一双柔腻的手给按住了,接着又轻轻的按摩起来。不用回头看,萧母也知道这是宝贝女儿又在给自己进行肩部按摩了。当即闭眼轻轻享受了一小会儿,接着就轻轻拍了拍那一双柔腻的小手: “行了别按了,欢儿,方才慎卿向你爹求亲的事情,你已经听到了吧?” 萧惠欢老实的点点头,轻轻低着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低声答道:“女儿听到了……” “嗯,瞧你这幅模样,娘便知道你心里也是乐意的。这就好,只要欢儿你对这门亲事满意,娘就觉得开心。对了,快来和娘一道合计合计,咱们到时候要请那些亲戚来参加你们的婚事。你爹那个老东西,这些日子整日里惦记这给你修的那间闺房,对这事儿一点都不上心……” 萧惠欢闻言也是苦笑:“娘,这事儿真不急,还早着呢!” 萧母没有看见萧惠欢脸上的苦笑,依然自顾自的说道:“不早了呢,欢儿你也是知道的,上次你大哥和秀禾成亲,可就筹备了一两个月,还弄得两边都手忙脚乱的。你和慎卿的婚事,咱们可不能再马虎了。从现在就开始筹备,等到你们的婚期定下来,咱们便不至于手忙脚乱了……” “可是,娘,我和慎卿商量过了,咱们现在只是订亲,真正成亲的日子,起码要在三年后了……” 萧母闻言大吃一惊:“三年后?欢儿你不是在哄娘吧?哪儿有订亲之后拖那么长时间才成亲的?” 萧惠欢嫣然一笑:“有啊,那些指腹为婚,还有订娃娃亲的,人家还拖十几年呢……” 萧母断然的摇头道:“那不同,你和慎卿都已经长大成人。若是再等三年,你都快二十岁,成了老姑娘了。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已经能够满地乱跑了……” 萧惠欢闻言跺了跺脚:“娘,这事儿是女儿的意思,慎卿也没意见。女儿想在这三年时间里,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萧母闻言奇道:“什么事情不能成亲以后再做啊?” “说了娘您也不明白,反正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女儿只能告诉你,若是那事儿成了,咱们庄子里所有人家的收入,都能比现在翻上一番。但是女儿做这些事情,不能分心……” 萧母听她说得如此玄乎,也不好坚持自己的意思了。只好点点头道:“那我就不管了,你和慎卿的事情,你自己心中有个谱就好。不过女儿,娘还是想劝你一句,三年的时间可不短。若是你和慎卿在这三年之间,有个什么变化,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自个儿……” 萧惠欢点点头:“娘,这个女儿知道。可若真是有个什么变化,即便现在成了亲又如何?慎卿若是要变心,即便成了亲也能变。他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要娶个妻纳个妾什么的,咱们也没办法阻止他。倒不如让这三年时间让他定个性,反正女儿相信一句话: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即便勉强得到了,终究还是会失去!这三年里,慎卿若是变了心,那这个亲不成也罢。若是慎卿在这三年当中没有变,那女儿就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不过女儿却也有个要求,不许他纳妾。女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女儿没那么大度………” 她后面这一番话有些惊世骇俗,这年头,犯妒可是在七出之列的。男人的正妻,特别是朝廷官员的正妻,是不能反对丈夫纳妾的。非但不能反对,而且在丈夫想要纳妾,或是看上了某个女子的时候,还要主动张罗,为丈夫把他看上的女人娶回家来。这是封建社会女子的最大悲哀…… 而萧惠欢这一番话,明显已经挑战了这个俗成的规矩的极限。萧母非常担心,沈慎卿能否接受如此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过既然女儿说出这一番话来,萧母自然没有泼冷水的道理。话说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永远属于自己一个人?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比其他人幸福呢…… “罢了,你们的事情,娘不掺和。欢儿,无论你怎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一种对家和亲人的眷恋感,一下子升上心头。萧惠欢轻轻搂着娘亲的脖子,由衷的腻声道:“娘,谢谢您……来,我再给您按按肩……” 萧母笑骂了一句:“小妮子……”,然后便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 沈慎卿兴高采烈的从萧家出来之后,脚底下如同踩着一团云彩,轻飘飘的往自己家里飞奔。他急着回去和柴叔商量订亲的事情,顺便问问柴叔今日的事情办得如何。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又一次被两个白脸腥唇的媒婆给吓了一跳。弄的他忍不住将柴叔拉到房间里,颇有些郁闷的责问道: “柴叔,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找来这样两个看着令人害怕的女人?” 柴叔一脸惊奇的答道:“少爷您不知道么?这俩人就是老奴从县城里请回来的媒婆,这可都是曹先生推荐的,县城里办事情最牢靠的媒婆了……” 沈慎卿一阵头大:“柴叔,这俩人打扮成如此模样,若是出现在欢儿她们家人面前,大人还好,指不定得把小丁丁给吓得哇哇大哭,你能不能让她们把嘴唇上的红,转一些到脸上,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些……” (昨天夜里临时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心耽误了更新,今天爆发万字,弥补对亲们的亏欠。先发一章4000字的章节,稍后继续爆发,亲们要是原谅一心了,请送几张票票吧……) 第一三二章 沈慎卿的财富观(小爆第2章) 第一三二章沈慎卿的财富观(小爆第2章) 柴叔被沈慎卿的这个要求弄得一愣:“少爷,大户人家聘请的媒婆上门提亲,都是这副打扮呀!要不然怎么显得男方有家财?您要知道,给这两个媒婆买那些胭脂水粉和口红,可花了老奴七八两银子呢……” 沈慎卿连连摆手:“这里是萧家庄,你得考虑欢儿她们家人的感受…………” 柴叔无语,苦笑着点点头:“得,老奴这就去让她们把妆卸了。.对了少爷,那咱们啥时候上门提亲呢?” 沈慎卿闻言来了精神:“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方才在萧家,我已经跟萧伯父提过了,而且他已经点头答应下来。只要咱们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挑个黄道吉日,正式上门提亲!” 柴叔闻言脸上也泛起一丝笑容:“那感情好,需要准备的聘礼,老奴都已经采买回来了。那老奴这就让两位媒人看看黄历,挑个黄道吉日,正式上门提亲?” 沈慎卿难得的轻浮了一把,不停的搓着双手,嬉笑着点头道:“嗯嗯,你快些去操办吧,免得夜长梦多。订了亲,我这心里好歹也能踏实些……” 没想到柴叔却并没有立马动身,而是犹豫着呆在屋子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慎卿见状大为奇怪,柴叔可从来没有如此犹豫过。当即好奇的开口道:“柴叔,怎么了?还有何事?” 柴叔面现难色,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低声开口道:“少爷,咱们家中的银子可没有多少了。今日老奴去县城这一趟,已经将最后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都已经花销掉,才换来那一大车聘礼。如今家中所有的存银,可就只剩下二十余两了……” 沈慎卿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何事呢,银子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还有一千余两银子在欢儿那存着呢。若是实在撑不下去,改日我就去问她拿二百两过来,便足以对付这一段时间了。等再过上四五个月,熬到秋收,农庄那边的租子交上来,咱们不就有收入来源了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每个月还可以足额从郡城里领一份丰厚的俸禄。还有萧惠涛的那个十人编制的护卫队,如今只有五人,另外五人的俸禄,自己不也可以拿过来花用么?吃空额这种事情,沈慎卿可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反正这种事情,在官场上和军队里都是司空见惯的。大家相互之间也都心照不宣,这样的钱,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反正他只是个闲官,再怎么贪污**,也不会祸害到老百姓,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清官廉吏…… 柴叔听自家少爷这样一说,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振奋。自己和少爷历经艰险,终于算在这萧家庄内有了一份家业。特别是最后那一句“咱们有收入来源了”,更是让柴叔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希望。然而,对于少爷竟然还有银子放在萧姑娘那里,柴叔却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老奴就放心了。不过少爷,老奴记得,咱们的银子在来到萧家庄之后似乎就不多了。为老奴疗伤的时候,您又花费了大笔银子,采买那些昂贵的药材。最后捣腾那个农庄,更是将最后的几百两都投了进去,您又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银子?” 沈慎卿闻言笑了笑:“这事儿怨我没跟你说清楚,你还记得上次曹仁义过来么?哦,当时你领着惠涛进山练武去了,不在。那次是欢儿在咱们家和我商量事情,正好曹仁义奉沈大那个混蛋之命,过来探听我的口风,看我有没有重回沈家门墙的念头。顺道就送了我一千两银子,算是在我这里买个好吧。当时我就把那一千两银票交给了欢儿,让她给我保管着。之后我让她拿出几百两投到农庄当中去了,应当还剩下几百两银票。 还有就是我前段时间不是去了一趟京城么?朝廷封了我个闲官儿,皇帝陛下又赏赐了一千两银子。我花了四百两打点那些传旨的太监官员什么的,剩下的六百两,回来的路上又和惠涛花了一些。最后在萧家,又将剩下的五百两交给了欢儿保管。所以现在在欢儿那儿,拢共应该还有一千二三百两左右的银票,咱们不差钱……” 柴叔见自家少爷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少爷,虽说您和欢儿姑娘情投意合,可这钱财之事最是紧要。你将这么多银票交给欢儿姑娘保管,难道你就不担心她贪墨了这一笔钱财,然后来个翻脸不认账?” 沈慎卿闻言有些不高兴,嗔怪着开口道:“柴叔,我不许你这样编排欢儿。欢儿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她不是一个贪婪爱财的庸俗女子!” 柴叔连连点头:“对不起少爷,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想提醒少爷您,您信任欢儿姑娘是一回事,可自己有多少钱财,您自己心中多少还是应该有个谱吧?要不然您将来若是想要干什么大事,突然要问欢儿姑娘要一笔钱,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这……这也不太好吧?” 沈慎卿再度摇了摇头:“柴叔,话不能这样说。我觉着吧,男人,就只管一股脑的往家中扒拉钱财便是了。至于家里究竟有多少钱,这些钱财应该如何打理,那应当是女人的事。一个男人若是整天埋首家中,和一堆黄白之物呆在一起,迟早会丧失雄心,迷失锐气的……” 柴叔闻言有些意外,自家少爷对钱财这种态度,可真够新鲜的。这时候那些豪门大族的家主,谁不是对自己的财产了若指掌。自己这位少爷倒好,只想着如何赚钱,却对赚来的钱置之不理,全部交由欢儿姑娘去打理。嘿,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当下不再多言,摇摇头出去了。 屋子里的沈慎卿,则自顾自的坐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将来如何赚钱的事情了。方才和柴叔一番对话,突然让他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官身,每个月都可以从郡城里领一份俸禄。虽然这份俸禄现在还不知道是多少,因为他从来没去领过。可这既然是吏部和皇帝陛下的旨意,相信郡城里那些官员,还没这个胆子克扣。自己从三月末开始,便已经担任这个闲官儿了。到如今已经两月有余。不行,得抽个时间到郡城里报个到,顺便将自己和萧惠涛的护卫队这两个月的俸禄给领回来。虽说自己现在并不缺那点俸禄,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更重要的是,自己既然打算干一番事业,那这官面上的关系也得打点打点。没有官场护持的生意,永远不可能做大。如今自己有了这个闲官儿的身份,认识起官场上那些手握实权的官员来,可要比普通的生意人要容易多了。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若是不善加利用,简直对不起欢儿的异能带来的这些好处…… 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沈慎卿也不再在屋子里呆坐着了。他好歹也是即将订亲的人,再怎么样也应该去了解一些订亲的礼仪和规矩。因此,虽说心中着实对见到那两个媒婆有些过敏,他依然硬着头皮走出屋子,跟柴叔和那两个媒人凑到了一堆…… 当天晚上,两个媒婆便在沈家住了一宿。好在沈慎卿这栋新建的宅子,有两间空余的屋子,倒是不担心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第二日,沈慎卿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昨日已经决定要去郡城报到,顺便领俸禄。拿钱这种事情,当然要积极一些。正式到萧家提亲的黄道吉日,定在三天之后的五月初十,柴叔要送两个媒婆先回县城,便驾着牛车和沈慎卿同行。一行四人赶着牛车,摇摇晃晃的走到萧家,又带上了萧惠涛和他手下的五个大头兵,浩浩荡荡的往郡城而去。 既然是去报到和领俸禄,自然应该要摆出官员的威仪。两个媒婆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个住在萧家庄里的沈公子,竟然是朝廷官员。而且看他那官服的布料和颜色,以及上面绣着的图案,似乎官儿还不小。至少比洪泽县的县太老爷身上穿的那个要高级,再加上身着盔甲的萧惠涛和他手下那五个威风凛凛的大头兵护卫,两个媒婆愈发肯定沈慎卿是个大官儿。心中对萧家庄那位萧姑娘不由羡慕得紧,如此年轻英俊的翩翩公子,还是朝廷的大官儿。能够得到他的青睐,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要是自己再年轻个几十岁就好了…… 到了县城之后,柴叔顺道将牛车送还了回去。如今沈慎卿可是正六品的官身,出行是可以坐轿的。不过一行人因为急着赶路,便没有雇轿子。而是直接跑到县衙,借用了县衙的一辆马车,然后驾着速度快了几倍的马车朝郡城而去。 一路上,沈慎卿一直在在脑子当中盘算,这两个月,自己和惠涛的护卫队,总共能有多少钱俸禄呢? 男人,总是在面临成家立业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在意自己的收入和财富啊…… (第二章3000字奉上,稍后还有第三章,今天总共一万字,好累呀……) 第一三三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爆第3章) 第一三三章有钱能使鬼推磨(小爆第3章) 洪泽县县城离苏皖郡郡城,相隔仅有一百里不到,马车一日间便可走个来回。、沈慎卿等人半晌午的时候从县城出发,在午饭后没多长时间便到了郡城。若是事情办得顺利的话,当日便可从郡城返回萧家庄。 苏皖郡的郡城,自然不是小小的洪泽县县城可以比拟的。江南三郡,本就是晴明王朝位置最为优越的三个郡。内接千里平原,外靠汪洋大海。物产丰富,商业发达。而苏皖郡又是江南三郡当中首屈一指的地方,在江南三郡当中经济最为发达。作为这样一个富饶之郡的郡城,苏皖郡城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各行业的兴盛上,都远远超过了其他郡府,甚至和晴明王朝的京城相比,也并不逊色多少。 沈慎卿等人的马车,从郡城东门顺利的进了城。因为他们所驾驶的,乃是洪泽县县衙的官府马车,上面有晴明王朝官府专用马车的标志。因此,入城的时候倒是没有遭到什么盘查和刁难。然而,入城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涛等人却犯起了迷糊,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还是柴叔这个老江湖有经验,从马车上跳下来,随便拉了几个路人一打听,很快便问明了郡府的所在地。随即跳上马车,驾驶着马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艰难的前行。 有道是‘登泰山而小天下’,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已经去过比苏皖郡郡城更为热闹的京城。因此,只是在入城的时候大概的打量了一下郡城的模样,发现这里和京城的热闹繁华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便兴致全无的缩回马车里纳凉去了。 而萧惠涛手下的五个大头兵,却似乎从没有来过郡城,五个脑袋凑在马车两边的两个窗口上,好奇的打量着繁华街两边的各种摊档,不时的指指点点。偶尔还对马车两边路过的年轻女子吹两声呼哨,惹得一些民众对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怒目而视。几个大头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争着从车窗上伸出脑袋,对那些民众扮鬼脸。 马车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炎热的天气下若是不透风,里面就跟个蒸笼似的。萧惠涛本来就热得不行,心中烦躁。见五个大头兵竟然凑在两边的窗口上嘻嘻哈哈的调戏良家妇女,将马车的空间堵得密不透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每人一脚踢在他们的屁股上,怒喝一声: “都给我滚下去,到了郡城还如此放肆,看来我真该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了……” 五个大头兵对他这个面恶心善的小统领,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之心的。闻言稍稍收敛了一些,然后对视一眼,果真乖乖的从马车上跳下去了。原本他们就没有资格和官老爷挤在同一辆马车当中的。只是天气炎热,沈慎卿和萧惠涛体恤他们,同时也为了赶路能够快一些,所以才让他们上车挤在一起。如今到了郡城,他们本就该下车护卫了。何况外面还有如此众多的青春少女,下了车他们不是可以看得更加真切么…… 见五个大头兵都下去了,沈慎卿不由摇头失笑道:“看不出来,我们的惠涛大统领竟然还有几分威严嘛!” 萧惠涛哼了一声,黑着一张脸转过头去,没有搭理他。这让沈慎卿更加来了兴致,身体探上前一些,伸手拍了拍萧惠涛的肩膀调笑道:“果真是小孩子脾气呀,跟你开玩笑的。来,给本大人笑一个!” 萧惠涛的肩膀诡异的轻轻一抖,沈慎卿的手不知怎么的就从他肩膀上滑落了下来。这让沈慎卿一阵泄气,得了,人家是高手,拳头比咱粗,而且现在似乎真的在气头上,还是别刺激他了。当下规规矩矩的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貌似讨好的开口道: “行了,好歹我也快成为你的姐夫了,而且还是你的上司呢,别撒气了。这些大头兵,回去之后我和你一起狠狠的收拾他们!” 萧惠涛果真是少年心性未退,闻言立马转过身来惊讶的问道:“什么?你快成为我姐夫了?你要和我姐成亲了?” 沈慎卿暗骂一声:狗脸,翻脸比翻书还快。自个儿脸上却同样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不是成亲,是订亲!这事儿你不知道么?你爹和你姐他们没跟你说?” 萧惠涛老实的点点头:“没有,我昨日去县衙帮你送你那劳什子紧急公文,天都黑了才回来。累死个屁了的,吃完饭倒头就睡了,哪儿有功夫听他们说!” 沈慎卿一阵气短,连忙又是一阵劝慰:“辛苦了辛苦了,今后有什么紧急公文,我自个儿送……” 萧惠涛脸上挂起一丝贼笑:“那哪儿成呢?你好歹也是大人,这些跑腿儿的事,还是我和手下这些粗人们来吧。你若真是体恤我们辛苦……” 沈慎卿看着他脸上的贼笑就知道不妙,听他说到这里,连忙打断他:“我若真是体恤你们辛苦,就怎样?” 萧惠涛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着边际的答道:“你留意没有?县衙里的那些飞骑信使,每个人都有两匹好马!” 沈慎卿不知道他干嘛突然扯到这个,只好点点头应道:“那是飞骑信使嘛,当然得配几匹好马,要不然遇到紧急情况,如何能快速传递信息?再说了,没有马,他们如何能称为飞骑?” 萧惠涛贼笑着点点头:“那就是了,沈大哥你如今好歹也是六品官儿了,手头有紧急公文,竟然还要我和我手下那些兄弟们靠两条腿来帮你传递,说出去多丢人啊?这有损你的官威,有损你的荣誉。所以,你得想办法给我和我这些兄弟们整几匹好马,咱也弄个飞骑来传递公文,你觉得如何?” 沈慎卿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开玩笑,好马是那么容易搞的么?晴明王朝本身并不产马,所有的马匹都是从别国采购过来的。一匹好马的价钱,至少是百两银子以上。萧惠涛和他手下的兄弟,若是每人都给他们配两匹好马,那起码得花掉上千两银子。而且这么多的马匹一年下来消耗掉的草料和饲料,更不知道要多少。自己现在家小业小的,哪儿经得起这样折腾?若是在这上面把银子花光了,回去之后不得给欢儿剥层皮才怪。当下断然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暂时你就别想了,现在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钱来为你们养马。等将来咱们家大业大了,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不过呢,弄一两匹给你这个统领倒是可以考虑,一会儿见了太守大人,我就试着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成。” 萧惠涛大喜,他本来就是漫天要价,等着沈慎卿坐地还钱。如今得了沈慎卿这个答复,自然是高兴非常。这一高兴起来,就连称呼都变了: “哈哈,那咱们可就说定了,多谢姐夫,哈哈!” 这一声姐夫,叫得沈慎卿通体舒坦,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天儿似乎也没那么热了,车厢里也没那么闷了,眼前这个方才还看着不爽的臭小子,似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探出身子拍了拍萧惠涛的肩膀,大咧咧的接口道:“好说,好说……” 这时候,在前面驾车的柴叔的声音传来:“少爷,郡府到了!” 沈慎卿闻言连忙停下了和萧惠涛的调笑,整理起自己的衣冠来。这里是郡城的郡府,可不是萧家庄那种山野之地,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的。一边整理,一边让萧惠涛为他参谋。俩人在车厢里折腾了好一阵,这才跳下车来,人模狗样的朝郡府大门而去。五个身着甲胄的大头兵,也一改方才在路上的轻浮浪荡行为,满脸严肃的跟了上来。 在郡府门口守卫的兵丁,眼见一个身着六品官袍的年轻官员,带着几个身着甲胄的护卫走过来。并没有觉得有多惊奇,这种品级的官员他们见得多了。当下便过来一个头领模样的兵丁,大咧咧的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官员?来这里做什么?” 得知这竟然就是那个吏部和当今天子亲自任命的闲官儿,守门兵丁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精彩。像是羡慕,又像是鄙视,只不过最后都没有在言语上表达出来。只是淡淡的请沈慎卿他们几人进去稍等,他自去通报。 很快,那个进去通报的兵丁就去而复返,面无表情的对沈慎卿道:“沈大人,太守有请!” 沈慎卿满面春风的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重约一两的银子递过去:“有劳了!” 那兵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而且让太守大人一听到名字就紧张不已的沈大人。竟然是如此的上道儿,不由有些惊讶,随即便在脸上堆起了一堆笑容,态度和方才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小的多谢沈大人赏,对了沈大人,按照以往的规矩,您的这些侍卫,便请他们在这里吃茶歇息吧!免得持刀弄枪的,让太守大人见了不喜,您放心,小的自会安排人送上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款待您这些侍卫的……” 沈慎卿满意的一笑:“多谢了,那我就先进去?” 那兵丁躬身一伸手:“沈大人这边请……” 身后的萧惠涛见着这一幕,不由对沈慎卿的大手笔恨得咬牙启齿,那可是足足一两银子啊,这个败家玩意儿…… 然而,看到那个兵丁前倨后恭的态度,萧惠涛又不得不承认沈慎卿说过的一句话: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第三章奉上,今天更新总共一万一千字,一心快给累趴下了。亲们是不是应该鼓励一下?票票,一心要票票………………) 第一三四章 还是当官儿好 第一三四章还是当官儿好 萧惠涛领着自己手下几个大头兵,大咧咧的坐在郡府的偏房当中,牛饮鲸吞的喝着上好的茶水,吃着可口的点心,没有丝毫矜持的意思。,在萧惠涛看来,这些东西可都是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还装个蛋的斯文…… 沈慎卿顺着那个兵丁的指引,在偌大的郡府当中七弯八拐,直到绕得他的头开始发晕,才总算来到了苏皖郡太守黄天化的签押房外。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溜八个虎背熊腰的侍卫。这些侍卫人人身上都流露着一股彪悍的气息,看得沈慎卿眼馋不已:瞧瞧,人家这才叫侍卫。惠涛那小子胡乱拉过来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和人家真是没得比…… 定了定神,又细心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觉着实在没什么问题了。沈慎卿这才抬头挺胸,气宇轩昂的走上前,打算推门进去拜会苏皖郡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最高行政长官。 按理说,一般的官员在初次拜会属地的上官的时候,都得备上一份不菲的厚礼,然后千方百计的放低姿态。特别是在即将见到上官的时候,必须得佝偻着腰,让上官感觉到你的谦卑和恭敬,初次见面的时候留下的印象,对今后的职务升迁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沈慎卿压根儿就没想过在官场上打滚,他这个闲差也是朝廷和皇帝老儿如同是赏赐般丢下来的。即便是要升迁,也轮不到黄天化这个太守来决定。因此,他完全没必要那样谦卑。当然,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懂官场上的这个潜规则…… 八个值守的侍卫,见这个仅仅身着六品官府的年轻官员。竟然如此气宇轩昂,直挺挺的就上去叫门。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有佩服,有嘲笑,还有两个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愣头青,竟然连官场的规矩都不知道,就敢大咧咧的跑来拜山?要知道,他即将见到的,可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堂堂的一郡之尊……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堂堂的一郡之尊,太守黄天化。仅仅是在沈慎卿拍了两下门之后,竟然便亲自上来拉开了房门,神情亲热的将沈慎卿迎进了屋子。那副模样,好像是俩人之间早就是熟络得不能再熟络的朋友了一般。这怪异的一幕,很快又让八个侍卫同时做出了判断:这小子有后台…… 黄天化亲热的将沈慎卿迎进了签押房,进到里间的太守专用休息室,然后又热情的邀请沈慎卿落座,并且安排下人上茶。忙活完这一通之后,黄天化这才笑吟吟的坐下来,面对着沈慎卿意味深长的笑道: “哎呀,三月初便得到吏部行文,言今上特旨,敕封沈大人为我苏皖郡宣抚使司佥事。一应俸禄,皆比照三等男爵及所属职位,从郡府支取。自收到行文之日起,本官便日日盘算着,沈大人何时会跋涉至郡府,领取俸禄。也好让本官瞻仰一番,咱们这桑梓之地出现的俊才容颜。不想沈大人竟然今日方至,不应该呀,不应该呀沈大人,哈哈……” 沈慎卿非常平静,他可是连皇帝老子都见过的人,自然不会再对一个区区二品官员有多大的畏惧。而且看这位黄太守的模样,似乎也有意和自己交好。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顺着竿子往上爬呢?当下淡然的轻笑两声: “太守大人言重了,下官后学末进,怎敢劳太守大人如此挂怀?好叫大人得知,下官自打三月初从京城动身返家,这一路上便耽误了近一月的功夫。返家之后,又得知乡亲乡邻遭遇马匪袭击,死伤数人。下官与众乡亲乡邻同在桑梓,自然得有所表示,这一阵忙碌下来,便直到前几日方休。原本当时便想着前来拜会太守大人,以及咱们苏皖郡的一干前辈。谁曾想又得了家师的飞羽传书,言道清源郡将会发生强震。下官身负传递天灾预警的皇命,怎敢有丝毫懈怠?当即便书写呈文,送交朝廷示警。” 黄天化闻言奇道:“沈大人一封示警公文,竟然要书写几日功夫么?” 沈慎卿连忙摇头:“非也,说来惭愧,下官身处乡村,离最近的洪泽县府亦有五六十里之遥。苦于无健马代步,这一路狂奔着跑到县城传递文书,竟把下官累得在床榻之上歇息了足足一日才恢复过来……” “哈哈哈……”黄天化听他说得如此凄惨,忍不住放声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这才连连轻抚着胸口叹道:“沈大人啊沈大人,你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圣上又为你安排了一支十人的侍卫队。些许传递公文的事务,何至于还要亲力亲为?你呀,是该好好学学为官之道了……” 沈慎卿闻言暗叫不好,可不能让他岔开这个话题,惠涛那小子还指望着从这郡府里牵走两匹骏马呢。当下连声说着惭愧,随即脸色一正: “下官新入朝堂,于这为官之道一途,的确是两眼一抹黑,今后少不得还要烦劳太守大人多多提点。至于那亲自传递公文一事,说来实在无奈。下官那十名侍卫,皆是新招募之人,对行伍之事还陌生得紧,根本不知何为令行禁止。下官要求他们传递公文,可当日日头猛烈,这些大头兵一个个都万般推脱,拒不服从命令,反倒问下官讨要已经拖欠一月的俸禄。事情紧急,关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下官不敢耽搁。无奈之下便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黄天化又有些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然后豪迈的一挥手:“罢了,沈大人既然是我们苏皖郡之人,办的又是皇差,本官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这样吧,稍后沈大人去度支房领取俸禄之后,再到马房领几匹好马,便算作本官送与沈大人的见面礼……” 沈慎卿闻言先是大喜,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位太守大人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关照?又是亲自相迎,又是嘘寒问暖,还送好几匹昂贵的骏马给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闲官儿,他可是堂堂的二品封疆大吏。这中间的差别如此巨大,他犯得着如此讨好自己么? 然而,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可那到手的几匹骏马,沈慎卿却没打算就此轻易的推回去。于是出言试探着答道: “太守大人如此厚爱,下官铭感五内。可叹下官人微言轻,无法为太守大人效犬马之劳。不过,太守大人今后若是有用得着下官之处,下官随时听候差遣,断无推辞之理!” 黄天化的眼睛在那一刹那微微一眯,一丝亮晶晶的光芒从眼角射出。不过这一丝光芒转瞬即逝,连沈慎卿都不曾发现。随即,黄天化便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和蔼的模样,乐呵呵的笑着点头道: “好说好说,沈大人,既然如此,本官公务繁忙,便不留你用饭了。你可径自寻人带你去度支房,你和你的侍卫队,这两月的俸禄都在度支房里存着呢,没有人敢贪墨一分一毫。领完俸禄,你再叫人领你去马房牵马便是。多了本官不好交代,牵个三匹五匹的,倒也不妨事……” 沈慎卿大喜过望:“既然大人公务繁忙,那下官便不再叨扰了,下官告辞……” 黄天化微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右手虚抬:“沈大人请!”,然后便注视着沈慎卿走出房门。等沈慎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黄天化这才慢慢的坐下来,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自言自语的说道: “既然你不是无欲无求,那就好办了,沈家的万贯家财,本官可就着落在你身上啦……” 沈慎卿自然听不到黄天化这句话,即便是他听见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之间,也弄不懂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此时的他,满心都是得到几匹好马的欢喜。原本,他想着的只是能要到个一两匹马,给自己和萧惠涛代步便足矣。没想到这黄太守如此大方,竟然一次就允诺了五匹,那可就差不多是六百两银子啊。啧啧,看来这官儿当得大,手中有权,还真是不错…… 至于这位太守大人,为何对自己如此厚爱。沈慎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透彻,他自然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可是一来他自己身上的确没有什么能让黄太守看上的东西,二来他这个官儿可是当今皇帝亲自敕封的。而且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让朝廷和当今天子甚为看重的“鬼谷子”,即便最后黄太守图穷匕见,他也没什么好畏惧的。除非是朝廷不想要自己和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师傅的天灾预警了,否则谁也动不了自己,特别是在这次地震预警之后…… 最重要的是,身在沈府这样的商贾世家长大,沈慎卿从小耳闻目染之下,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机遇与风险,从来就是并存的。若是畏首畏尾,这也担心那也害怕,那便万事休提,还是安安分分的找份活计养家糊口来得正经…… 一路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间竟然自己转到了度支房。意外之余,连忙跑过去询问,结果一问之下,竟然被吓了一跳。 他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俸银和禄米加起来,折合白银竟然高达三十两。两个月下来,他自己便有六十两的银子入账。还有自己那个卫队,按照十人的编制,加上萧惠涛总共是十一人。其中普通侍卫的月俸是四两银子,萧惠涛是十两。这样加起来,两个月下来又是一百两。也就是说,来这郡城走一趟,竟然便收获了一百六十两银子。这让沈慎卿不由大为感叹: “如此丰厚的俸禄,还是当官儿好啊……” 第一三五章 隆重订亲 第一三五章隆重订亲 沈慎卿从苏皖郡城领完俸禄,牵回去五匹强壮的健马之后,便忙着筹备到萧惠欢家中正式提亲的事情了。!而与此同时,他所呈报上去的地震预警文书,也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快的递往京城,并且终于在五月初十这天,送到了当今天子的手上…… 然而,他的这份预警文书,却在朝堂之上惹起了轩然大*。少部分知情的大臣,还有清明王朝如今的皇帝,对这份预警文书还是有几分信任的。可是更多的大臣,却对这份毫无根据的东西嗤之以鼻。特别是钦天监的几位主事,更是跳着脚表示对这种抢他们饭碗的事情的抗议,若不是在朝堂之上,恐怕这几位主事当场就要开口骂娘了…… 由于朝堂之上对这份预警文书都争执不下,朝廷自然便不可能采取何种预防措施。而且这份预警文书送来的日子,正好是五月初十。这天本就是每旬一次的旬休日,早朝过后,一群身上绣着仙鹤猛虎、凤凰麒麟的“衣冠禽兽”便各自散去,享受难得的旬休假日了,根本没几个人将这样一份毫无根据,无足轻重的预警放在心上。等到旬休一日之后再上朝,连皇帝似乎也将此事放到了脑后,再也没有提及过清源的地震预警之事…… 就在朝堂之上的大人们和皇帝老儿扯皮的五月初十这天,沈慎卿也同样起了个一大早。五月初十,对清源郡的数十万民众来说,或许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一份决定他们命运的灾难预警,一项关乎到数十万人性命的重大决策,被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粗暴的搁置了…… 可是,这一天对沈慎卿来说,却是一个激动万分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黄道吉日,是他向萧家提亲的日子。 大红的吉袍,昨晚就被柴叔小心翼翼的烫熨妥帖,穿在身上喜气洋溢;乌黑发亮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让原本就俊逸非凡的沈慎卿,看起来更加精神。两鬓和额前,刻意留出来的几缕留海,更是凭空增加了几分洒脱的意味。虽是男子,却在媒婆的强烈要求下,在脸上施了薄薄的一层脂粉。白净的脸庞和浓密的剑眉,黑亮的星目相互映衬,给人的视觉冲击更是强烈。以至于那两个重金请来的媒婆,在为沈慎卿打扮完毕之后,竟然都有些失神,然后便再一次捶足顿胸的懊恼自己早生了几十年…… 五个大头兵侍卫今日也被萧惠涛赶了过来,他们毕竟是沈慎卿的侍卫。在这种需要撑场面,而沈慎卿在萧家庄又的确没有什么别的亲人的时候。这五个威风凛凛的大头兵,用来充作男方的仪仗,倒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他们在柴叔的带领下,将一些个头大,重量轻的聘礼,一件件绑在沈慎卿从郡城讨要回来的三匹健马身上,图个好看和排场。另外两匹马,一匹用来拉那些沉重的物件,一匹则成为了沈慎卿的专用坐骑…… 每匹健马的马头之上,都绑上了一朵用红绸布扎成的大红花。一辆马车,两个媒婆,五匹骏马,五个侍卫,加上柴叔和沈慎卿自己。这一行前往萧家提亲的队伍,在这乡野之地倒也算得上豪华。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民间,拥有五匹骏马,就像后世拥有五辆宝马,算是非常阔气了…… 从沈家出来,提亲的队伍便渐渐引来北庄那些民众们的注意。沈慎卿和萧惠欢即将在今日订亲的事情,很多民众都是直到昨日才知晓的。这些萧家庄的民众,对沈慎卿和萧惠欢都是心存感激的,对于他们俩的婚事,也是人人都打心眼里高兴。 特别是萧惠欢,很多民众心中对她的婚事早就已经翘首以盼了。过去的近一年的时间里,那些来萧家庄向萧大成提亲的外乡人,可没少受萧家庄民众的刁难和白眼。这些民众心中都盘算着呢,若是萧惠欢外嫁到他乡,那萧家庄岂不是少了一个应对天灾的法宝?如今萧惠欢能够和沈慎卿喜结连理,而沈慎卿又已经在萧家庄安家落户了。这就意味着萧惠欢绝不会离开萧家庄,不会丢下他们这些乡亲乡邻不管。对于这样的事情,所有萧家庄民众自然都是乐见其成的…… 因此,当沈慎卿的提亲队伍缓慢的上路之后。不时的有北庄的民众上前来乐呵呵的道一声恭喜,也有民众还不知道沈慎卿已经升官发财的事情,想着他一个年轻小伙子,加上一个老仆人。日子过得恐怕不如意,便带上了一些自家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用的物什,想要送给沈慎卿。结果看见一辆马车和三匹骏马上面的聘礼,这些人又悄悄的把带来的东西藏了回去。同时在心中咋舌不已: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一个从沈府跑出来的落魄庶子,竟然在提亲的时候,还能拿出这么多的聘礼,摆出如此大的排场。那沈府那些嫡亲儿子们若是办喜事,那得有多大的派场啊…… 南庄的萧惠欢家,此时更是热闹非凡。萧大成原本想要低调的处理自家女儿和沈慎卿订亲之事,然而,萧母却坚持要请一些邻里亲朋来沾沾喜气。因此从昨日下午开始,便请了些三姑六婆的四处宣扬此事。等到了今日,庄子上不少萧家的近亲便都赶了过来。张鹏一家子、萧七、萧三爷这些关系密切之人自然少不了…… 这幅热闹非凡的景致,却和萧惠欢没有多少关系。此时她只能安静的呆在她和三弟惠涛共同拥有的那间卧房当中,心情忐忑的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足下却不能踏出房间一步。因为今日是订亲,不是成亲。订亲是男方和女方长辈之间的事情,女方本人并没有参与任何一个环节的必要。当然,若是她坚持,她也可以出去凑这个热闹,只要能够承受得了乡邻们无休止的取笑就成…… 在屋子里坐着想心事,想着自己和那个冤家相识相知相恋的点点滴滴,想着今日终于算是要把这个名分定下来,萧惠欢渐渐的又有些痴了。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哄笑,随即又是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中间还伴着那个王家大嫂惊讶的声音: “乖乖不得了,这么多的聘礼,看来这沈公子对与娶咱们欢儿这事儿,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呐。萧家婶子,你快过来瞧瞧,这么多的聘礼,怕是城里的财主爷娶妻,也不会备得如此丰富吧?……” 萧惠欢闻言有些好笑,这个王家大嫂,还是这般咋咋呼呼的,看见一丁点新奇的玩意儿便大喊大叫,也不知他家男人如何忍受得了。 可是接下来,她却又听见娘亲结结巴巴的声音:“还真是啊……这……这么多的聘礼,这得花去多少银子?这个慎卿,真是的……”后面那句话听不出感**彩,也不知她究竟是欢喜呢,还是真的在责怪着什么。 萧惠欢就有些坐不住了,王家大嫂说那话或许有些夸张的成分。可是既然连娘亲都觉得惊讶了,那就必定有问题。起码在萧家庄这个庄子里来说,这个冤家所准备的聘礼之丰厚,恐怕是难得一见的了。要不然以娘亲的见识和性子,是断不会如此惊讶的。这个冤家,不是让他不要乱花钱么?他究竟准备了些什么东西?花掉了多少银子来撑今日这个派场?真想推开窗户看看啊……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抑制。左右看了看,不由哑然失笑。反正此时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就算偷看两眼也没人会发觉吧?这样一想,又侧着耳朵仔细倾听了一阵,发现似乎所有到来的客人,都集中到院子门口那边去了,连厨房里都听不到什么动静。萧惠欢再无顾忌,轻轻的伸手向窗棂推去。不曾想这木质的窗棂竟然发出了吱吱的声响,吓得萧惠欢连忙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却正好从这缝隙里看到大门口的全貌…… 只见当先便是一匹健壮的骏马,马头上系着大红花,马背上那个身着一身喜庆吉袍的骑士,不是那个冤家还有谁?只不过似乎这冤家是刚学会骑马,两腿紧紧的夹着马腹,双手青筋冒起,牢牢的抓着马鬃,似乎是在担心随时会掉下来。他这幅模样,让萧惠欢又忍不住一乐:活该,让你在这里显摆拉风…… 接着,萧惠欢便看见后面那辆马车,以及马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聘礼。这些聘礼都用礼盒装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是看那精美的包装礼盒,就能猜到里面装的东西恐怕都不便宜。萧惠欢心中顿时又是欣喜又是嗔怪,喜的是这个冤家倒是的确用了心思来筹办订婚之事,怪的则是他这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萧惠欢原以为这满当当的一辆马车上的聘礼就算完了,正打算悄悄将窗户关起来。没想到抬头一眼之下,竟然又看见后面进来三匹健马。每匹健马的身上,都还驮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这下子连她也开始惊讶了: 这个冤家,就是订个亲而已,犯得着如此铺张浪费么?看来三弟说得没错,这冤家还真是个败家玩意儿,今后怕是得好好控制他手中的钱财了…… 第一三六章 清源强震(上) 第一三六章清源强震(上) 沈慎卿骑在马背上本来就万分艰难,用尽力全身的力量才让自己不至于从马背上摔下来。,可这都进了萧家的院门,却突然觉得鼻孔发痒,痛苦的忍受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随后身子一阵摇晃,在马背上再也呆不下去,狼狈不堪的跌落了下来,惹得萧家的一众亲友和乡邻们一阵哄笑…… 透过窗户的缝隙望见这一幕的萧惠欢见状,连忙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该不会是自己的念叨让他打喷嚏,才出这个丑的吧?前世便听人说过,若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某个人,那这个被念叨的人就会打喷嚏。萧惠欢原本对这种说法只是一笑了之,可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会不会真的出现这种状况,萧惠欢心中还真的没底,当然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免得那传说是真的,让他继续出丑……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男方上门提亲,女方家中是要准备甜酒鸡蛋和红米粥的。因此,等沈慎卿和柴叔等人在正屋里坐定之后,秀禾便和萧母,还有萧惠涛跟秀禾的母亲等人,端着早已备好的甜酒鸡蛋和红米粥上来了。原本普通的庄户人家订亲,都是小打小闹,甜酒鸡蛋都仅仅为男方的直系亲属准备。 但萧大成和萧母心疼女儿,同时也为了让这订亲的事情显得与众不同,便准备得充分了许多。不但沈慎卿和柴叔有份,连同两个媒婆和五个大头兵也有份。甚至所有前来凑热闹的北庄民众,都被当成男方亲属,人人手上都端了一份。这在庄户人家来说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按照每人两只鸡蛋和一两精糖来算,今日消耗掉的鸡蛋数量恐怕就得超过两百只,精糖数量也至少是十斤以上,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吃完甜酒鸡蛋,喝了红米粥,便是正式提亲的礼节。其实这已经是走个过场而已了,因为真正的提亲,沈慎卿在几天之前便已经完成。但是两个花重金请来的媒婆,却依然对这个过场一丝不苟。先是将沈慎卿夸得个天花乱坠,直将他说成是天上仅有,地下无双的好郎君。然后又吹嘘了一通,言道萧惠欢若是许配给沈慎卿,将会多么多么的幸福。瞧那两个媒婆说道这个时两眼放光的模样,真让众人觉得她们俩还怀着春…… 吹嘘了好一阵之后,两个媒婆或许也觉得大热天儿的说这么多有些口干舌燥。便停下来饮了几口茶水,随即媚笑着送上了沈慎卿准备的聘礼礼单。这当中自然又少不了吹嘘一阵这些聘礼的金贵和罕见,连几匹普通的棉布,也被她们说成是从遥远的海外漂洋过海运过来的,价值连城…… 萧大成和萧母笑吟吟的坐在正屋的上首,心中着实对两个媒婆滔滔不绝的本事佩服得紧。从半晌午到现在,她们足足吹嘘了一个时辰,中间竟然没有多少停顿,让他夫妻俩连话都插不上几句,一直被疲劳轰炸。可今儿个是宝贝女儿订亲的喜庆日子,萧大成和萧母俩人还得始终保持着脸上的喜气和笑容,那个难受劲儿啊,就别提了…… 总算是沈慎卿这个未来女婿懂事,见两个媒婆越吹越不像话。而且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虽然依旧满脸笑容,可要是再任由两个媒婆吹嘘下去,恐怕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就要打瞌睡了。连忙轻咳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走到萧大成和萧母俩人面前跪下,提前开始了求亲的程序…… “伯父、伯母,慎卿如今虽无广厦千间,亦无家财万贯。但慎卿对欢儿姑娘心仪已久,倾慕之心可表天人。今日慎卿厚颜上门,请求伯父伯母首肯,将欢儿姑娘下嫁于我。当着媒人及萧家庄内所有乡亲的面,慎卿立誓,今生今世,绝不负了欢儿,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还请伯父伯母成全……” 说完这些,便埋头弯腰拜了下去,做足了“求”人的姿态。求亲求亲嘛,不求又哪儿来的亲? 萧大成和萧母自然是要按照习俗拿捏一下,虽然他们心中早已经认可了沈慎卿这个女婿,可这场面上的功夫还得做足。直到感觉差不多了,萧大成才轻轻从嘴里吐出一个“唔”字。接着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慎卿,快些起来吧,这门婚事,我和你伯母都应承了……”说着说着突然哎哟了一声,却是腰间被萧母暗暗的掐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话没说完,当即又脸色一整: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若是今后你让欢儿受了委屈,或是让我知道你对欢儿不好。无论你到时当了多大的官儿,发了多大的财。我这个做岳丈的,亦会给你好看!即便是我老了动不了,欢儿也还有惠生惠涛这两个兄弟,记下了么?” 沈慎卿自然是连连点头,他也知道,这是俗成的规矩,也就是女方给男方的一个下马威。免得男方将女方娶到手了之后,便不再珍惜。其实在那些大户人家,这个俗成的规矩还能顶什么用?该变心的照样变心,该休妻的同样休妻。特别是在女方家中没有得力的人,或是强有力的靠山的情况下,这个过场更是毫无意义。 不过在萧家却不同,萧惠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大哥萧惠生比较老实,或许没有什么威慑力。可三弟萧惠涛却是个狠角色,而且如今还是皇帝亲封的大内二等侍卫,手下更有十个舞刀弄枪的大头兵,最重要的是他和萧惠欢这个二姐从小便感情深厚。若是有一天沈慎卿真的做了什么让萧惠欢委屈的事情,萧惠涛说不定真的会操着刀将他这个东家给砍了,大黄二黄的前车之鉴不远呐……………… 见沈慎卿点头答应下来,萧大成满意至极,自然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劲乐呵呵的憨笑。萧母到此时也算放下心来,宝贝女儿长大成人了,也终于放了人家。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能够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宝贝女儿能够如此幸福,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开心不已…… 转眼间便到了饭点儿,萧大成和萧母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厨房那边帮忙的萧七婶和族长萧三爷请来的厨工,已经准备好午饭了。便热情的站起来邀请众人落座用饭,由于只是订亲,午饭便准备得相对比较随意。当然这也只是相对正式成亲而言,实际上端上桌的饭菜,也已经是萧家庄内数年的宴席当中,难得一见的丰盛了…… 席间,萧大成宣布了沈慎卿和萧惠欢正式成亲的时间。三年之后的婚期让不少人都大为惊讶,纷纷猜测为何要等待这么长时日。可眼看着萧大成和沈慎卿这未来的翁婿俩人,似乎都显得非常平静,顿时便有不少人明白过来,这恐怕是欢儿姑娘的意思。当下也就不再议论了,欢儿姑娘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她决定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或许三年之后的某个特殊日子成亲,能够让沈家和萧家都兴旺发达呢…… 一场订亲宴吃到下午才陆续散去,沈慎卿既然已经向萧家正式提亲,而且萧家也已经首肯了,那他便算是萧家的准姑爷。虽说按照习俗,订亲之后到成亲之前的这段时间,男方和女方应该尽量少见面,以免产生什么风言风语。可沈慎卿和萧惠欢之间的婚期可有足足三年,若是三年不见,等到成亲的时候恐怕俩人相互都不认识了。而且在这萧家庄内,相信也不会有人如此不识趣,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因此,当天晚上,萧大成又留沈慎卿在家中用晚饭,顺便让这一对处于热恋中的鸳鸯见个面…… 萧惠欢和沈慎卿订亲的事情,在萧家庄的民众当中造成几天喜庆的效应之后,便慢慢归于平淡。之后,萧家庄便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男人们隔三差五出去一趟,伺候伺候田地里的庄稼;女人们则大多数呆在家中,晾晒衣物,缝补鞋袜。日子一转眼便到了五月十九,这一天,正是萧惠欢预测的清源郡发生强震的日子…… 一大早,沈慎卿和萧惠欢便极有默契的来到萧家农庄。自从订亲之后,俩人为了避嫌,还是尽量减少了碰面的次数。只是每隔几天,到农庄当中相会,倾诉相思之情。同时,沈慎卿向萧惠欢了解杂交稻的研究的进度,萧惠欢也会打听沈慎卿的经商计划和安排。然而,今天,他们俩人却都有些紧张,完全没有心思谈情说爱。萧惠欢已经不知第几次向沈慎卿发问了: “慎卿,你说,朝廷会重视你的那封呈文么?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呈交预警,而且无凭无据,会有人相信么?” 沈慎卿只能摇头,这种事情,他是真的无法判断。他们俩人不知道,他们呈上去的那份地震预警,已经被一大堆奏章压在了皇帝老儿的御案之下。而清源郡的民众,此时还依然生活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当中,对于地底深处暗藏的天大危机毫无所觉…… 第一三七章 清源强震(下) 第一三七章清源强震(下) 五月十九的晌午,就这么平静的过去。!无论是身在萧家庄的萧惠欢和沈慎卿,还是身居庙堂的清明王朝的帝王将相,乃至于清源郡的所有百姓。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除了萧惠欢和沈慎卿有些担忧之外。朝堂上的帝王将相们照样该扯皮的扯皮,该倾轧的倾轧;清源郡的百姓们,该忙活的忙活,该闲聊的闲聊,该做生意的照样做生意。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平静…… 午饭过后,大地深处传来一阵隐隐的轰鸣声,伴随着大地也轻轻的摇晃了几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些吃完午饭在自己家中纳凉的百姓,先是觉得莫名其妙,在地动的时候有些恐慌。但是随着那种晃动归于平静,大部分民众的恐慌也跟着消失了。但是,有一小部分有经验的老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妥。 他们或许没有经历过高烈度的地震,可他们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让他们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隐隐觉得方才那一阵大地的摇晃只是一个前兆,接下来还会有更加危险的事情会发生。为了安全起见,这小部分人开始呼唤他们的亲友和邻居,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呆着。然而此时正是五月,而且现在又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连畜生都在找阴凉的地方乘凉。人们呆在屋子里还嫌太热,又有几个人愿意跑到外面去晒太阳? 因此,这些老人们的呼唤,大多是徒劳无功的。即便是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几个愿意出来,仅有一些年纪小的孙子辈,乐颠颠的跑到了他们身边…… 约莫到了丑时初刻,也就是下午的…左右。原本毒辣的太阳光,突然被一阵浓密的乌云所笼罩。接着,平地里开始飞沙走石,呼啸的狂风将道路上的灰尘刮到了半空当中,更加让人的视线模糊不清。云借风势,在天空中撒布得更加密集。黑压压的云层,似乎马上就要重叠在清源郡郡城的城墙上了。一副乌云压城城欲催的景象,再一次让人们开始恐慌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日这异样的天象实在太不寻常了,先是地动轰鸣,接着又是乌云压城,黑风肆虐。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风言风语开始在城中流传,末日论可不是在后世才有的。自从有了人类的那一天开始,便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人类毁灭的故事。而今日这幅景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似乎都是清源郡的末日来了…… 随着这些流言开始流传,清源郡的官府也渐渐开始弹压不住。因为无尽的恐慌,已经在民众当中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若是再强行弹压,恐怕还会出更大的乱子。好在清源郡的太守也算是一个能办事之人,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根据各方面反馈上来的信息,知道这些民众在城内都觉得恐慌不安,想要出城。于是果断的下令大开四面十二个城门,放民众们出城,缓解民众们的恐慌情绪…… 然而,灾难之所以被称为灾难,便是因为它不会给人们任何准备和逃避的机会,它会摧毁一切地面上能够摧毁的东西,它会给人们带来惨重的伤亡和无尽的伤痛,它会让人们在多少年后提起来还心有余悸,它会让精神和意志力薄弱的人,在经历了它之后一生一世都生活在梦魇当中…… 在清源郡太守下令开始疏散城内的二十万居民之后,传令的飞骑信使便飞快的跑到郡城四方的十二个城门,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赶回郡府复命,各人便再一次感觉大地不断的摇晃,而且这一次的摇晃并不是像午后那次一般,轻轻的摇晃一会儿就结束,而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一开始还只是轻微的摇晃,紧接着便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越来越剧烈。同时,原本宽阔平整的青石大街,也开始渐渐的裂开缝隙……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反应过来。城门口的一些人再也不顾得排队,开始一窝蜂的拼命朝城外挤。城内的百姓,则一个个惊恐的叫着“地震了,大家快跑哇……”,一边叫,一边亡命的从屋子里往外奔逃。不少人被拥挤的人群推倒在地上,便再也站不起来,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群狠狠的踩踏过去,发出绝望的哀嚎。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一边往室外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她的脸上流露着惊骇和悲愤的表情。在她的前面,奔跑着一男一女两个壮年人。然而,这一男一女却对身后的叫喊置若罔闻,脚底下飞快的只顾着自己逃命。老妇人徒劳的叫了一阵之后,终于绝望了,不再往前跑,而是静静的站在院子当中,任由那噼啪断裂和倒塌的房舍,轰然倒塌在她身上,将她瘦削的身体无情的埋葬…… 城门口此时也是一样,在大地剧烈的摇晃当中,历经千年风雨不倒的清源郡城墙,亦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裂纹。伴随着大地的摇晃愈发激烈,城墙上的裂缝亦越来越大。终于,在城门口拥挤着出城的一些人受不了这样恐惧的气氛,癫狂的叫喊着,红着双眼不顾一切的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者将他们狠狠的踩在脚下,自己拼命的向城门口靠近。人性当中最丑恶的一面,在灾难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大地的剧烈震动,城内的主干道和各条坊间的青石大道,都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有的地方甚至开裂出宽达几丈,深不见底的口子。一时间,城内四散逃命的民众,被强大的自然力量,分割成了无数段无数块。人们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只能绝望的坐在地上哀嚎哭叫…… 再接着,越来越多的木质和石质建筑,终于承受不了大地剧烈震动和扭曲带来的毁灭性的破坏力,开始轰然倒塌。站在城中主干道上的民众还好,因为主干道宽达数十丈,两边的房舍即便都往中间倒塌,也不至于完全覆盖住他们。而在各条相对窄一些的坊间里的百姓便没有那么好运了,伴随着噼噼啪啪和轰轰隆隆的断裂与倒塌声,总会响起一片绝望的惨嚎。那些坊间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压压的建筑向他们压下来,无助而又惊恐的哭泣,随即被那重愈千钧的建筑压得不成人形…… 那一对舍弃老妇人从家中奔逃出来的男女,此时也正好跑到一条坊间。在他们的两边,正好是这一条坊间最高的两栋建筑。而且,前面的道路因为逃难的人群实在太多,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这俩人见状,男的绝望的叫喊着,女的疯狂的撕扯着,想要分开前面的人群。然而这个时候,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因为两边的两栋高大建筑,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们倒塌了下来,那个男人甚至能看见倒下来的那栋建筑上面,一根因为断裂而显得甚至锋利的木柴,正好对着他自己的天灵盖……………… 当然,面对灾难,虽然更多的人只能自顾着自己,却也有那样一小部分无私的人,想着的是如何挽救别人的性命。譬如前来传信的那些飞骑信使,他们传完开城门的禁令之后,地震已经开始,他们已经无法赶回郡府复命。于是,他们便想方设法的想要让更多的百姓出城。眼见着城门被蜂拥逃命的百姓阻挡,他们竟然主动冲上去,帮着一些还没有逃命的城门兵丁维持秩序。非但如此,他们还将自己的健马也让了出来,让那些老弱孕幼坐上去,又请人在两边搀扶着出城避难…… 剧烈的震动还在持续,清源郡的城墙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已经有很多地方开始轰然倒塌,扬起高高的灰尘,然后,这些灰尘又在猛烈的黑风肆虐之下飞快的消散。城墙四周每一边的三个城门,上方的城砖已经开始嗖嗖嗖的向下掉落。不时有逃命的百姓被从上面掉下来的沉重的城砖砸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生死难料,随即又被汹涌的人群踩踏。 然而奇怪的是,一直站在城门口维持秩序,帮着百姓们逃难的这些人,却始终没有一块城砖砸落在他们头上。甚至有一次,一块城砖明明就要砸中一名飞骑的脑袋,这名飞骑却突然被拥挤的人群推着退后了几步,然后那块城砖便砸在了一名不听劝告,拼命挤上来的壮汉头上…… …………………… 大地剧烈的震动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终于慢慢的归于平静。而这时候,也已经有约莫二分之一的百姓,总算从惨重的灾难当中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 他们心有余悸的望着身后不远的城池。看着它的城墙一段一段的倒塌得干干净净,看着方才还巍然耸立的清源郡城,慢慢的向地下陷去,无数失去亲人的人,悲伤得不能自已,捂着脸庞失声痛哭起来。 四天后,清明王朝收到清源郡邻郡清河郡的八百里加急: “清源郡突发有史以来最剧烈的地震,死亡失踪十一万六千余人,千年古城清源城也陷入地下,从此不复存在……” 当收到奏报的那一刹那,大朝之上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第一三八章 苦涩的赏赐 第一三八章苦涩的赏赐 晴明王朝的当朝皇帝,在再三确认清河郡送来的消息无误之后。、 q i s h u 9 9、coM怔怔的发愣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然后便面陈似水。先是命人去将御书房当中沈慎卿的那份奏章寻找出来,随即又阴冷的打量着朝堂上站着的那一帮大臣。足以杀人的目光,在钦天监几名主事的脸上来回的游弋,吓得几名钦天监的主事面如土色双腿发颤,最后终于承受不了那强大的压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叩头不止…… 很快,前去寻找沈慎卿奏章的太监,便双手举着黄绸铺垫的托盘,一路小跑着进了大殿。战战兢兢的想将那份奏章递给当值的太监,由他转呈皇帝。没想到盛怒之下的皇帝已经坐不住了,冷哼一声站起来,一把粗暴的推开当值太监,直接伸手抓过了托盘里的奏章,再一次展开细细阅读起来…… 良久之后,皇帝的脸再一次抬起来面向朝堂上的大臣。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双目当中闪动的杀机更是掩饰不住。就在所有大臣都在揣测谁将要倒霉的时候,果真听见皇帝指着地上跪着的几名钦天监主事,咆哮着开口道: “殿前侍卫,将这几个酒囊饭袋拖出午门,就地斩首!不,凌迟处死!” 跪在地上的几名钦天监主事闻言,浑身一软,当场便有俩人晕死过去。还有俩人神经或许要大条些,没有晕过去,却已经尿了一裤子。一股浓烈的骚味,让离他们比较近的几个大臣不自觉的远离了几步。也不知道是嫌那味道难闻,还是想要撇清和这几个人的关系…… 用最残忍的手段处理了几名钦天监的主事,清明皇帝的盛怒却并没有完全消失。而且在这样的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当下,他那双择人而嗜的眼睛,再一次在一众大臣的脸上游弋起来。而下面的大臣们,则一个个拼命的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天子,步上钦天监那几个倒霉主事的后尘。要知道,当那份来自苏皖郡的预警奏章送到朝堂上的时候,这里面的大多数人,可都是嗤之以鼻,力劝皇帝不要相信的…… 看着这些大臣们极力逃避自己的目光,清明皇帝心中的怒火更盛。方才他之所以用那样的目光扫视一众大臣,只是希望他们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甚至是罪行,从而积极的想办法弥补。要知道,这时候清源郡可还有近十万百姓无家可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呢…… 没想到这班鸟大臣竟然是这般表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救灾方略。那一刹那,清明皇帝心中再次涌动着杀机——这样一群没用的废物,留着做甚?干脆统统杀了干净…… 呃……这个想法很诱人,却绝对不能付诸行动。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呐。就在皇帝快把自个儿憋疯了的时候,终于有人站出来奏报道: “陛下,当务之急,是尽快传令清源的周边各郡,命各郡尽快调拨粮食和衣物,先保证清源郡难民的温饱……” 清明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有个站出来说话的了。回头一看,却正是那个因为发现了沈慎卿这个人才而被提拔的户部黄侍郎。心中不由又是一堵,人家为朝廷引荐了那样一个能够预知天灾的鬼才,自己却没有重视。在已经得到了地震预警的情况下,竟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活生生让十多万民众在这惨重的灾难当中丧生。可以说,此次灾难,他这个皇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皇帝是什么?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知错改错,但是绝不认错。所以他方才杀了那几个当初反对得最为激烈的钦天监主事,以免在民众当中落下口实。这之后,就该考虑如何善后了…… 听了黄侍郎的谏言,清明皇帝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命令户部全力救援灾民,即日便开始准备向清源郡运送粮食、药品、衣物等生活必须的物资,以及种子、农具等生产资料。毕竟清源郡周边的郡县都不富裕,救济一时或许没有问题,若是想要长久的持续下去,直到这些灾民能够自力更生。没有朝廷户部的支持,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末了,他又命人到苏皖郡传旨:将沈慎卿由正六品的宣抚使司佥事,升为正五品的钦天监监正。同时,赐爵云骑尉,赏银两千两,以示朝廷对他和他那位“鬼谷子”师傅,对这次准确的天灾预警的奖励。考虑到沈慎卿不是进士出身,不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因此,钦天监这个本来就没什么权势的监正职务,他还只是遥领。整个封赏,最诱人的便是那两千两白银和那个云骑尉的爵位了…… 或许,这区区两千两白银和一个云骑尉的爵位,在皇帝和朝堂之上这些大人们看来,实在有些微不足道。可对身在萧家庄的沈慎卿和萧惠欢来说,却无疑又是一件大喜事。在如今的他们俩看来,若是真的领了一个手握实权的差事,那反而不美。实权实权,那总得有些事情干才叫有实权吧?若是一天到晚都被那些烦人的案牍劳形,又不能贪污受贿,俩人哪儿有时间来发家致富?像现在这般多好?真正的名利双收,光拿钱,什么事都不用干。呃……起码不用刻意的去干什么,没有丝毫风险…… 因此,当传旨的太监在苏皖郡的官员带领下,找到正在萧家农庄里,观察着杂交水稻进展情况的沈慎卿和萧惠欢,宣读了皇帝的封赏圣旨之后。俩人当即便欣喜万分的接了圣旨,然后热情的邀请传旨的官员和太监,到农庄内歇息奉茶。这期间自然少不了打点一番,从封赏的银子当中拿出百十两作为孝敬,让传旨的官员太监们大为满意。 怕不怕这些官员和太监的谗言是一回事,会不会做人,能不能让自己的关系网更广阔一些,这又是一回事。沈慎卿虽然年轻,可是在沈府这样的商业大鳄家中长大,耳闻目濡之下,那可是深谙此道的,当然不会吝啬这区区百十两银子。 然而,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之所以开开心心的收下这样的封赏,是他们都本能的以为他们的预警已经生效,而且朝廷也已经采取了应对的措施,避免了无辜百姓的伤亡。要不然,怎么会送来如此可观的封赏? 可是当陪着传旨的官员和太监奉茶的时候,无意从那传旨太监口中得知,朝廷在收到沈慎卿送呈上去的预警之后,竟然先是百官分成两派,质疑这份预警的权威性和真实性;随后又是钦天监那几个可恶的主事和皇帝扯皮,最后逼得皇帝不得不暂时搁置了那份预警,以至于朝廷没有采取任何应对的措施,让清源郡的百姓蒙受了沉痛的灾难,死亡十多万人…… 俩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再没有了半点升官发财的喜悦。萧惠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干脆起身告了个罪出了屋子,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些官员的样子,那让她觉得憎恶和恶心。数十万人的生死啊,他们竟然都无动于衷。即便不能确定自己和慎卿呈上去那份预警的真假,在收到那样的预警之后,也应该派人知会一声吧…… 沈慎卿见伊人出去的时候面色阴沉,心中雪亮。当即也有些坐不住,勉强陪着前来传旨的官员太监又胡诌了两句,便急急忙忙的将几位莫名其妙的钦差送走了。然后飞快的赶到农庄的试验田里,果然看见一脸木然的伊人,怔怔的对着试验田里绿油油的水稻发呆…… “欢儿,这不能怪我们,你……你别太自责了!”沈慎卿见萧惠欢脸上的神色非常难过,当即呐呐着开口安慰着。 “当然不能怪我们,十几万人,那是十几万条性命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慎卿你告诉我,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朝堂之上的争权夺利,还有那个什么狗屁帝王的权威,真的比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还重要吗?”萧惠欢心中压抑着的对朝廷和皇帝的不满和痛恨,在听见沈慎卿的宽慰之后,终于竭斯底里的爆发出来,声音有些尖厉、发颤…… 沈慎卿沉默了,他心中也同样的不是滋味。若是不知道这回事也就罢了,可欢儿和自己已经将预警的文书送了上去,朝堂上的人竟然还置之不理,活生生的让十几万原本可以保得性命和财产的百姓魂归地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啊…… “慎卿,咱们将朝廷赏赐的那些银子退回去吧,还有那个闲官儿,咱们也不当了。这样的朝廷,着实令人心中失望。今后我若是再预测到天灾,咱们直接向将要发生灾难的地方传讯,不再通过朝廷来安排了。否则,再准确的预警,也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百姓的性命……” 沈慎卿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欢儿,只要你认为如此妥当,我这就命人将那些赏赐退回去,同时上表辞官,今后咱们就安安心心的办农庄,做生意,过咱们的小日子……” (亲们赶快留言,咱要不要辞官?) 第一三九章 大灾之后的隐患 第一三九章大灾之后的隐患 盛怒和激愤之下的萧惠欢,听见沈慎卿这样说。、 q i s h u 9 9、coM那股疼疼燃烧的怒火,好像被清凉的细流灌溉了一般,渐渐的平复下来。能有这样一个不在乎虚名,不贪图浮财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毫无顾忌、没有任何犹豫的支持自己,这便足够了。至于那些银子,凭自己俩人的能耐,今后便是十倍百倍千倍万倍,也一定能够挣回来。当下终于勉强在面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慎卿,谢谢你” 这个农庄的试验田,乃是整个萧家农庄的绝对禁地,四周的瞭望台上都有人把手。没有萧惠欢和沈慎卿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进来。因此,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沈慎卿亦没有那么多顾忌。听见伊人发自内心的温柔声音,上前两步拉起萧惠欢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摇头轻笑道: “我的傻欢儿,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夫妻之间本是一体,你做出的这个决定,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当然要支持你。更何况,在清源强震这件事上面,我对朝廷、对咱们这位天子同样是满腹怨气。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反倒是让我也出了一口心中的郁气……” 萧惠欢慢慢的调整好了心绪,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变得自然了:“慎卿,既然如此,事情宜早不宜迟,你这便去上表吧。还有那些银两,若是直接退回给皇帝,恐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咱们不如将这些银两,以捐赠的名义送回去,就当是咱们对清源郡那些受灾的百姓尽一份心意,弥补一番咱们心中的亏欠……” 沈慎卿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妻说得极为有理。皇帝金口玉牙,他赏赐出来的东西,若是硬生生的被人退了回去,那他的面子上还真过不去。何况在这个时刻,估计那皇帝老儿恐怕正处在懊恼悔恨的重要关头,若是在这个时候落了他的面子,惹恼了他,后果还就真的难以预料。可若是说成是捐赠,那又不同了,他总不能拒绝别人对受灾民众的善意吧?这样一寻思,沈慎卿忍不住又趁机在萧惠欢额头上“啵”了一个,笑吟吟的赞道: “还是我们欢儿考虑得周详,行,我这便上表辞官,同时让惠涛带着人将那两千两银子送回去,当作我们对清源郡灾民的捐赠。呃……方才我从那两千两银子里面拿出了一百多两,打赏那几个传旨的钦差,咱们得把这个数补齐,欢儿你这儿可还有现银?” 萧惠欢摇摇头:“你给我的都是银票,咱们这段时日又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我兑那么多现银放家里作甚?你从那赏银里拿了多少出来?” 沈慎卿想了想:“似乎是一百六十两吧。” 萧惠欢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先写表章,我回去取两百两银票过来。到时候让我三弟去县城里换成现银,一并装箱交到县衙去早些退回去,我心里早些踏实,这些银子放在家中多一刻,便让我难受和气愤多一刻……” 沈慎卿抬头看了看天,阳光还很毒辣,便有些担忧的道:“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吧?你看这日头多毒,要不等迟一些,日头偏西了再回去取银票?” 萧惠欢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便去,顺便让我三弟带着他那几个大头兵过来,一会儿好搬运这些银子去县城,你写表章吧” 沈慎卿见她坚持,知道在这次清源郡的强震这件事情上,她实在被朝廷里面那些官老爷和皇帝老儿伤得太厉害了。便不再劝阻,只是关切的嘱咐道:“那记得撑把伞遮日头,你那把小花伞,就在你平常休息的那栋小茅屋里,进门左边的柜子顶上……” 萧惠欢见他竟然将一把小花伞的位置记得如此清晰,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抬腿慢慢朝那栋小茅屋走,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冲他笑道:“知道了,沈大妈……” 沈慎卿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不由:“小妮子,敢取笑我,还不走快些,这日头晒上一盏茶的功夫,当心你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儿,就得脱层皮。到时候黑不溜秋像个烧炭的,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萧惠欢吐了吐舌头,脚下的步伐果真加快了几分。无论什么时候,女孩子对自己的容貌可都是非常在意的。即便是此时的萧惠欢,心中还想着别的事情也不例外。开玩笑,女为悦己者容,她此时和沈慎卿正处在热恋当中呢,哪里能受得了自己真的变成他说的那样…… 急急忙忙的往家中赶,炙热的阳光的确晒得人很不舒服。即便是撑着小花伞,一阵阵滚滚的热浪也直逼面颊和周身。突然,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刺入鼻腔,让萧惠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后感觉那股难闻的气味愈发强烈,赶紧又掏出手巾捂住鼻孔和嘴,这才感觉好一些。 那股难闻的气味,让萧惠欢觉得万分奇怪。那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可在萧家庄内,能有什么东西会腐烂成这般模样还没人收拾的?当下忍不住好奇的四下张望寻找起来,最后,终于在一条小渠里,发现一只硕大的老鼠尸体。看那腐烂的程度,恐怕已经死了有好些时日了。萧惠欢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农庄的试验田那边闹鼠害,自己和秦海等人,在试验田和农庄四周都放了不少老鼠药。这只死老鼠,恐怕就是吃了那些鼠药而倒毙在水渠里的…… 前世的时候在生物课上,萧惠欢倒是解剖过不少动物,这当中也包括老鼠。可这个时候,没有合适的防护器械,她可不愿意去收拾这已经腐烂得不像样子的老鼠尸体。臭便让它臭几日吧,反正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居住。等过几日一场大雨下来,便会将其冲走了。这样想着,萧惠欢轻轻摇了摇手,挥走面前被严重污染了的空气,屏住呼吸快速通过了这一段路。 然而,越往后走,萧惠欢便越觉得不妥。一只死老鼠散发出来的臭味,便能将那空旷的地方污染那么大一片。那十几万人死亡之后呢?若是得不到妥善的处置,那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瘟疫 刹那间,一个恐怖的词汇在萧惠欢脑海当中豁然冒出来。即便在后世,重大的天灾**,造成了惨重的人员伤亡之后,都会有爆发瘟疫的危险。何况是在这个和古代差不多的时空,而且又是在气温日渐升高的夏天…… 想到了这一层,萧惠欢脚下的步子不由再一次加快了几分。必须得让慎卿在表章当中,提醒那个糊涂的皇帝老儿,注意预防瘟疫。若是不注意这个,稍有不慎,恐怕那幸存的十来万百姓,还得在肆虐的瘟疫之下,遭受一次更为惨重的伤亡…… 紧赶慢赶的回到家中,跑回自己房间里,做贼似的翻箱倒柜,找出那冤家给自己的那些银票。点了点数,依然是一千七百两。从当中抽出两张一百两的塞进袖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放回去。之后又跑到正屋里,将正在屋子里纳凉的三弟惠涛和他手下的五个大头兵都叫过来,带着他们回到农庄。 让三弟惠涛带着他的手下在秦海家中暂时歇息,萧惠欢自己跑到小茅屋里,将方才在路上碰到的事情一说,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和担忧。沈慎卿听着听着脸色也开始凝重,却迟迟不肯在表章上落笔,萧惠欢见状不由急切的催促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写啊” 沈慎卿瞧着这个善良的丫头那副担心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实言相告: “欢儿,如你所言,大灾之后多会有瘟疫蔓延。而今日离清源郡强震,已经近十日功夫了,若是真的不幸被你言中,恐怕那瘟疫早已经爆发了……” 萧惠欢闻言一个趔趄,脑海当中一下子纷乱起来。是了,这不是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年代。这时候的信息传递速度,比后世慢了何止几千几万倍?从五月十九清源郡发生地震,到今日五月二十七,已经过去了足足八天。有了这八天功夫,足够瘟疫爆发和蔓延了…… “慎卿,我……,我有些不舒服,我想歇一歇,你自行安排吧,三弟和他手下的兄弟们,都在秦海大叔家中等你。你写完表章,便让他们连同银两一起,送到县衙吧……” 沈慎卿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哪里还有心思写表章,连忙站起来关切的扶着她:“欢儿,你这是何苦呢……” 萧惠欢轻轻的摇摇头:“若是我们当初直接向清源郡传讯示警,哪里又会有如今这许多波折?慎卿,我们……难道真的来不及了么?你可否在表章当中提一下?哪怕仅仅是提一下都好哇,也算咱们为那些可怜的百姓尽了一份心……” 这时候沈慎卿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连忙重重的点头答应下来: “我这就写,欢儿你别自责,也别着急,或许事情并没有坏到咱们想的那个地步呢……” 萧惠欢闻言,脸上也升起一份希冀:“但愿如此吧…………” (抱歉抱歉,昨天上传之后忘记了定时发送,让亲们久等了,实在抱歉哈…………) 第一四零章 出乎意料 第一四零章出乎意料 将辞官的表章和两千两赏赐的银子,送到县衙去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欢的心头总算是舒服了些,沈慎卿最终还是按照萧惠欢的意思,在表章上委婉的提醒朝廷和皇帝,请他们注意防范瘟疫蔓延。至于朝廷之前有没有采取措施预防,会不会有奇迹发生,那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对于这次清源郡发生的强震,萧惠欢心中依然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明知道灾难将要发生,自己也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却还是无法避免灾难的发生,这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郁结万分。而对灾难之后发生瘟疫的担忧,更是让她难以释怀。在农庄里呆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萧惠欢终究还是放不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取出了随时备在家里的雄黄……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出现的,却不是清源郡那一片哀鸿遍野的场景,而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数以万亩计算的山林和房屋,还有田间地头还不曾成熟的绿油油的庄稼,在熊熊的烈焰下化为灰烬。身在梦境的萧惠欢只是稍稍的一愣神,之后便明白过来:苍天,这又是一次强烈的火灾预警啊……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萧惠欢很快便想起来该做些什么。好在身在这种灾害预警的幻境当中,她可以随时移动自己的位置,随意的从各个方向变换自己的视角。很快,她便找到了这场大火发生的地方,竟然就是清源郡旁边的清河郡。清河郡的郡名,都和水有关。可实际上清河郡内并没有什么大的水源,唯一一条河流的水量,恐怕还比不上流经萧家庄的那条小清河。这样的地方发生如此猛烈的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默默的在心中记下了清河郡的名字,萧惠欢又想方设法的想要知道这场火灾发生的日期。然而,身在这种玄而又玄的幻境当中,她说话的声音,幻境里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也就是说,她根本无法和幻境里面的人交谈。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知道这场火灾发生的日期可真困难,这时候又没有挂历和户外广告牌什么的,想要看日期谈何容易…… 越是无法知道,就越是让人着急。萧惠欢便就这样在发生火灾的清河郡内外四处游荡,希冀能从清河郡的百姓闲谈当中获取一些信息。然而,清河郡的民众们,似乎对这场火灾并没有多大关注。非但如此,他们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这就让萧惠欢搞不懂了,这可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啊,自己生活的地方发生了火灾,而且火势如此猛烈,他们竟然还在幸灾乐祸?这是什么逻辑? 存了这样的疑问却又无法开口询问答案,萧惠欢只好在预警幻境里更加急切的四处游荡,不停的转换自己的视角和位置。直到在幻境里都转得快要晕头转向的时候,萧惠欢才终于知道了答案。然而,这个答案却又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原来发生火灾的地方,竟然不是清河郡本土百姓居住的地方。而是从清源郡那边安置过来的难民,这些难民在清源郡周边的地方官府安排下,被分成几个批次,安置在清源郡周边的各个郡县,其中清河郡便安置了近三万人。 前面就说过,清源郡周边的郡县,原本经济便不富裕。在这样的情况下,官府还要拿出钱粮衣物来安置清源郡的难民。而一个不富裕的郡县,平日里哪里会准备如此多的钱粮衣物?这些钱粮衣物从哪里来?自然只能半强迫半自愿的从清河郡的老百姓手里索要,美其名曰是捐助。可实际上在这个捐助的过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贪官污吏要趁机捞一笔,这样一来,清河郡的百姓,对于从清源郡过来的那些难民,自然就有了些怨气。 此时安置那些难民的地方发生了火灾,他们当然多少就会存着幸灾乐祸的心理。而让萧惠欢奇怪的则是,清源强震当中,幸存下来的十来万百姓,若是再经历一场瘟疫过后,还能剩下多少?如今从这个预警幻境当中来看,光是这清河郡便有三万人。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清源郡的周边还有几个郡县安置了一些,这样加起来,从清源强震当中幸存的十多万百姓,并没有再减少,也就是说…… 自己一直担心的瘟疫,或许并没有爆发? 这样一分析,身在预警幻境当中的萧惠欢,豁然觉得心中开朗了许多。若是果真如此,也算是不幸当中的大幸了。当下不再寻思那么多,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在发生火灾的难民营周围,仔细的倾听那些民众的谈话,希冀能从这些难民的嘴里,听到这场火灾的确切日期……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萧惠欢便从一对夫妻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这场火灾发生的日期是六月初九,这恰好是清源强震发生之后的第二十天。得到这个消息,让萧惠欢多少有些感叹:这晴明王朝的开国皇帝,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让这个国家的天灾**如此频繁…… 得到了想要也需要知道的一切,萧惠欢便不想再在这预警幻境当中待下去了。那炙热的火势,即便是在这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下,也炙烤得人受不了。而且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帮不上任何忙,还不如快些回到现实当中,设法让人注意预防…… 然而问题又来了,回到现实之后,已经是晚饭时分。嫂子秀禾和娘亲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传来,让萧惠欢终于还是打消了立马去沈家,找那个冤家写预警呈文的冲动。这黑灯瞎火的,三弟又不在家,自己一个人走五六里的夜路多少还是有些发怵。而且如今俩人已经订亲,若是半夜三更的,自己还跑到沈家去,多多少少也会惹人非议。按照飞骑传信的速度,即便明日再送出呈文,也最迟在两三天后便能送到朝廷手上。若是朝廷重视,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虽说已经让那个冤家写了辞官的表章,可如今朝廷的批复还不曾下来。为了那个冤家的安危,这件事情还是得报上去,让朝廷定夺为妙。要不然在旧灾新难的刺激下,难保那个可恶的皇帝老儿不会恼羞成怒,将新帐旧账一起算到慎卿头上来…… 翌日一早,萧惠欢便又去了一趟沈家,将昨日自己意外预测到的火灾跟沈慎卿说了。沈慎卿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官儿虽然已经辞了,可朝廷还没批复下来呢。何况就是书写一道呈文而已,又费不了多少功夫。当下便又提笔写了一道清河郡难民安置区,将在六月初九发生火灾,引发森林大火的预警呈文。 写好之后,沈慎卿便要拿着呈文到县衙去交给飞骑信使。却被萧惠欢阻止了:“还是让惠涛去吧,他是习武之人,脚力快”。于是,昨儿个半夜才从县城赶回来的萧惠涛,又被萧惠欢以挽救数万百姓生死的大义,从凉席上拖了起来…… 前后两天,送出一道辞官表章和一道火灾的预警呈文之后。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终究还是有些忐忑,一是担心那份预警呈文,会不会又像之前那道清河郡强震的预警一般,在朝廷那些可恶的鸟大臣的争议当中被束之高阁,丢在一边;第二嘛,俩人冷静下来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那份辞官的表章,会不会让皇帝老儿觉得颜面扫地,来个霸王硬上弓,把沈慎卿拘押进京,大刑伺候…… 然而,几天之后,俩人却等来了一份来自京城的书信。书信的内容,完全出乎了俩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这封书信,竟然是如今的皇帝老儿口述,由当年那位钦差,如今的户部黄侍郎亲自执笔书写的…… 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令俩人想不到的是这封信的内容。整封书信的内容很短,却透露了两个信息: 一是清源郡强震之后,朝廷立马便采取了措施救灾。而且在派人救灾的同时,皇帝老儿也已经想到了灾区会发生瘟疫的可能性。因此,派遣了大队医官,在朝廷御医的带领下,前往灾区进行预防。 二是皇帝老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信中表示,今后无论沈慎卿何时收到他那位师傅的天灾预警,都请他尽快奏报朝廷。朝廷一定会坚信不移的安排预防措施,避免清河郡的悲剧再次发生。 至于沈慎卿要求辞官的事情,信上却只字未提。反倒是俩人以捐赠的名义送回去的两千两银子,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非但退了回来,而且分量还足足增加了五倍。在信的末尾,皇帝老儿还说了一句话:朝廷虽然不富裕,却还不至于要一个区区五品芝麻官向灾区捐献银两…… 看完书信,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哭笑不得。折腾了几天,提心吊胆了几天,没想到俩人的作为,最后就像是走了个过场………… 第一四一章 沈慎卿的计划 第一四一章沈慎卿的计划 为何说是走了个过场?看皇帝那封书信的最后一句话就明白了:“朝廷虽然不富裕,却还不至于要一个区区五品芝麻官向灾区捐献银两……” 这意思就是,皇帝根本没把沈慎卿送呈上去的那封辞官表放在心上。。他老人家金口玉牙,说你是五品芝麻官,你就依然还是那个五品芝麻官。反正又不需要你干什么实际性的工作,你辞不辞官有个屁干系?所以这个闲官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当着吧。有灾情预警的时候你给我来份奏章,我一定老老实实的执行。要是没有灾情,你就每个月安安分分的领你的俸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在农庄试验田的小茅屋里,俩人反反复复的将这封特别的书信看了好几遍,又打开那五个沉甸甸的箱子粗略的数了数,果真见里面装满了亮锃锃的银元宝,数目也的确是先前的五倍,足足一万两。看到这些东西,萧惠欢有些哭笑不得的望向沈慎卿: “慎卿,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看咱们也不用倒腾什么农庄了,你也别折腾什么生意了。光是朝廷的赏赐,便足够咱们整个萧家庄,安乐富足的过他几辈子……” 沈慎卿此时心中的想法却和她不同,平心而论,他此时是非常开心的。先前同意辞官,同意将那两千两赏赐的银子退回去。其实何尝又没有照顾萧惠欢的感情因素在里面?如今皇帝宽宏大量,非但没有因为他上表辞官而羞恼,反而亲自回信。虽说在信上并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却承诺今后一定会重视他们的灾难预警。这便足够了,非但如此,还将送回去的银子,加了五倍送回来。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他早已计划着要做的事情,终于可以着手实施了。 听见伊人那那样说,看着她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沈慎卿微笑着摇了摇头: “傻话,朝廷的赏赐能指望么?这次皇帝是为了安抚咱们,同时恐怕也是籍此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今后的预警,你还指望着如此丰厚的赏赐么?拉到吧银子还是咱们自己挣来的踏实,有了这一万两银子,足够我着手开始创业了……” 萧惠欢闻言也跟着一笑,这冤家老早就在说创业创业,可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问道: “慎卿,我一直想问你,你一直在谋划着创业,可你具体打算做些什么?却一直不曾跟我透露过,正好今**便详细的跟我分说一下,让我也给你参详一番吧……” 说到这个,沈慎卿倒是真的来了精神。将手中那封皇帝老儿的书信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又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将其压住,免得被风吹跑了。然后才拉着萧惠欢的双手,将她按到桌边坐好,自己则半跪半蹲在萧惠欢的面前,仰望着她兴奋的开口道: “欢儿你是知晓的,洪泽沈家最有名的生意便是酿酒。沈家人只要是个男丁,从小便都会接触酿酒工艺的熏陶。我虽是个庶子,在这方面却也跟着学了不少。而且几年前我那三哥担任代理家主的时候,我又执掌了沈家酒坊近半年时光,对于沈家酒坊酿酒的核心工艺和流程非常清楚。原本我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改善沈家酒坊的工艺配方,让沈家酒坊的酒更加香醇浓郁,结果被沈大那个畜生一搅和,我的这个计划也跟着被迫终止。如今有了资金,我的这个计划也该继续了……” 萧惠欢对酿酒的事情并不懂,而且对于酒这个东西,她虽然能喝,却不会品尝酒水的优劣。因此听他这样说,萧惠欢多少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但是这无关紧要,她从沈慎卿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沈家酒坊的酒水质量,还有提升改良的空间,而且这个一脸兴奋的冤家,已经做出了一些尝试,看样子似乎还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若是真的能够成功,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投资。当下萧惠欢继续开口问道: “慎卿,沈家酒坊的规模多大?耗费了多少银子?” 沈慎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皱着眉头答道:“当初沈家先祖开设沈家酒坊之时,具体用了多少银子我不太清楚,只大概能够记得是六十余万两。不过后期还有陆陆续续的投资,之后的历任沈家家主,也都还在不断的投入资金,扩大沈家酒坊的规模。这些年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数恐怕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万两,才能有如今沈家酒坊的规模……” 萧惠欢闻言不由有些气馁,颇有些同情的望着沈慎卿,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可怜的孩子,你才有多少银子?这点银子就能支撑你弄出一个酒坊么……?” 没想到沈慎卿却丝毫不以为意,毫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谁说我要弄出一个酒坊了?我只想弄一个作坊而已……” 萧惠欢被噎了一下:“作坊?” 沈慎卿重重的点点头,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带着丝丝奸诈的笑容:“要改良沈家酒坊的酿酒工艺,又不是非得再沈家酒坊才行。只要弄懂了这当中窍门,就是一个小作坊,也能酿出比沈家酒坊更加香醇浓郁的酒来。嘿嘿,欢儿你想想看,只要我拿出几坛这样的酒,到周边郡城找一些有名的大酒楼、大商家,让他们的掌柜试饮几口,和沈家酒坊现在的高粱酒对比一番,孰优孰劣,高下立判。到时候还愁没有人给咱们送银子来么?” 萧惠欢被他的奸诈笑容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慎卿,这样一来,沈家酒坊可就麻烦了。那毕竟是你曾经的家,是你生活长大的地方,这样做,会不会让沈家酒坊的生意变差?我倒不是说你这样做不厚道,而是……你也说过,你那大哥心狠手辣。之前你都已经明确表示和沈家没有半点干系了,在你进京的时候他还派人来暗算你。如今你这般明目张胆的和沈家酒坊叫板抢生意,他岂能容你?到时候我担心他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想方设法的来害你呀……” 沈慎卿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落寞:“欢儿,你能想到这些,我又何尝没想到?正因为沈府是我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而且我身上终究还是流着沈家的血脉,因此我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府垮掉。你可知晓,就在前一次进京的路上,我和惠涛俩人,起码已经发现了不下五六种模仿沈家酒坊的工艺酿出来的高粱酒。其中有一两种,几乎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而且其价格远比沈家酒坊的便宜。沈家酒坊若是长此下去,酒水的质量不能改善,价格又不愿下调,总有一天,沈家酒坊的酒,会丧失在市场上的地位的…… 而你我都清楚,在沈大的手下,沈家酒坊能够保持现状都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还谈何改善酒水的品质?若不是曹仁义那个老家伙苦苦操持,沈家酒坊恐怕早已经岌岌可危。如今由我来将沈家酒坊打垮,总好过被其他那些酿酒的商家打垮好些吧?毕竟我也姓沈,身上流着沈家的血脉……” 萧惠欢对沈慎卿这些想法早已经心知肚明,她关心的是沈慎卿的安危。当下正色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来自沈大的威胁,你又打算如何区处?难道你又要过那种提心吊胆,整日里为自己安危担忧的日子么?” 沈慎卿洒脱的一笑,伸手抓过桌面上那封皇帝老儿的书信,大咧咧的开口道: “现在的我还至于像以往那般亡命天涯么?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儿,谁想要动我,也得先掂量掂量后果吧?何况现在护卫队的人数又增加到了二十人,朝廷帮我养着这些侍卫,咱们不能浪费了呀。该用的时候便要用,还有柴叔,秦海大叔,你三弟,他们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有他们在,沈大耍什么把戏,咱们都不用怕他……” 萧惠欢被他这幅有些疲懒的样子弄得有些气结:“那也不能千日防贼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在暗你在明,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背后射来一支冷箭?你怎能如此大意?你想急死我么?” 沈慎卿见她脸上担忧的神色愈来愈浓厚,连忙举手投降:“欢儿你别急呀,我想好了,我的酿酒作坊,就设在咱们这农庄之内,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那二十名侍卫,也由你来安排。要是你觉着有必要,即便是我上茅房的时候,你也可以安排人跟着我,这总没问题了吧?” 萧惠欢听他说着说着竟然连上茅房都扯出来了,忍不住啐了一口:“口无遮拦的,谁管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吧,反正你若是真的决意撬沈府的墙角,自己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要操持我的试验田,可没功夫来安排你的护卫……” 沈慎卿点点头:“这墙角我是撬定了,你若是没功夫,那这事儿就还是得着落在惠涛身上了。不行,我这就得找惠涛好好聊聊去,让他尽快把二十人的护卫队补齐,关系到小命的事情,这空饷不能再吃了……” 萧惠欢听他嘀嘀咕咕的说得有趣,连忙轻轻拉了他一把:“还是我去吧,你们男人粗心大意的,这事儿得安排细腻些,才能保得万全……” 沈慎卿脸上的笑容就古怪起来,笑吟吟的刮了刮她的小俏鼻:“口是心非……” (求小粉红,榜单上半天没动静啊……是不是这男猪和女猪关起门来搞发展,动静太小了,亲们不过瘾啊?) 第一四二章 议建卫队 第一四二章议建卫队 口是心非的萧惠欢,在这天晚上回到家中之后,果真便抓住三弟萧惠涛,细细的商议起正式组建沈慎卿的护卫队的事情来。.萧惠涛对这件事情倒是很热衷,他现在当官儿有些上瘾了。手下五个大头兵,已经不够他折腾。于是,在萧惠欢那间新修建起来的闺阁之内,姐弟俩人相对而坐,一个尽心竭力皱眉思量,一个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目的却都一样,都是为了尽快把组建侍卫队这件事情办好…… 萧惠欢想的是,这是要防备来自洪泽沈府的暗箭。因此,她对侍卫队的成员要求比较高,一是要求忠诚,一定要尽量杜绝侍卫队成员被人收买的可能;二是要求身手高明,不说以一当十,起码一个对付两三个要能摆平吧?而萧惠涛却在这上面跟老姐的意见有分歧,他主要想的是,这些侍卫队的成员要听话,要老实。其实说白了,就是容易让他欺负…… 当然,鸡蛋和石头的硬度是有区别的,胳膊和大腿的力度也是有悬殊的。在姐弟俩一阵拍桌子打巴掌、好一通面红耳赤之后,萧惠涛依然跟以往任何一次争执一样,不出所料的败下阵来。乖乖的接受了老姐在佃农和萧家庄内招募健壮青年加以训练,组建沈慎卿的侍卫队的意见……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想了一宿,第二日,萧惠欢又将自个儿和沈慎卿、萧惠涛三人,都做了详细的分工。沈慎卿带着新的身份文牒,在柴叔和秦海的陪同下,到苏皖郡城当中领取俸禄以及侍卫队的制服、兵器甲仗等行头;三弟惠涛则拿着萧惠欢写出来的告示,在萧家庄内招募佃农及萧家庄原有的青壮。 每个月三两银子的俸禄,让不少青壮都垂涎欲滴。在得知只招募十五人之后,很快就有不少人抢着去为萧惠涛捶肩捏背,将个还不到十五岁的萧惠涛捧得云里雾里,昏忽忽的不知身在何方; 萧惠欢自己,则根据前世军训时的一些记忆,为侍卫队起草了一份不伦不类的训练大纲。她对军事是一窍不通的,可她知道,后世军训时的那种队列训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成员的纪律性和服从性。无论是正规的军队还是那个冤家这种侍卫队,想要有战斗力,纪律性和服从性都是前提,这一点,萧惠欢倒是把准了脉。至于侍卫队成员真正吃饭的本事,那不在萧惠欢的考虑之列,有柴叔和秦海教授,又有自家三弟这个训练起来堪称变态的教官,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这些侍卫队的成员的本事,就能拿得出手了…… 令萧惠欢没有想到的是,三弟惠涛拿着招募侍卫队员的告示出去不过半晌午的功夫。大哥萧惠生竟然找到了她,扭扭捏捏好半晌之后才道明来意: “欢儿,那个,三弟那个侍卫队不是招人么?大哥知道,其实这事儿最终是你说了才算,你看……你看大哥我成么?” 萧惠欢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从小就对自甚是照顾的大哥,看他那副恳切的模样,实在搞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何想要来当这个侍卫,当下干脆挑明了问: “大哥,你为何会想要来当这样一个侍卫?为了每个月那三两银子?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钱……” 萧惠生连连摆手否认道:“你看你大哥像是贪图银子的人么?若是能进得了侍卫队,大哥一两银子也不要你们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便羡慕这些威风凛凛的军人。一直便想要成为一名护陵军的军官,可一来人家不要我,二来爹和娘也极力反对,所以这个想法一直就不曾实现过。如今未来妹夫当了官儿,要组建侍卫队,虽说没有护陵军那般威风,可好歹也是军人呐,勉强也算弥补了一番大哥心中的遗憾。再说了,这侍卫队将来保护的可是我的妹子和妹夫,有我和惠涛这两个兄弟在,你们夫妻也能放心些不是……” 平心而论,大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侍卫队成员的人选。年富力强,模样身板在萧家庄的男丁当中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说的那番话,特别是后面那一部分,也的确说到萧惠欢心里头去了。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今家里人都反对大哥从军,因此,大哥想要走后门从自己这里进侍卫队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当下,萧惠欢直言不讳的再度开口道: “大哥,这件事你跟嫂子商量过了么?嫂子同意了么?还有爹和娘,他们会同意么?” 原以为这句话会让大哥知难而退,没想到说出来之后非但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反而引得大哥一脸希冀的问道: “妹子,你的意思是,若是你嫂子同意了,还有咱们爹娘都不反对的话,你就同意我进侍卫队了?是不是这样?” 萧惠欢一阵无语,抚着额头叹息一声:“那啥……大哥,你还是先回去问问嫂子跟爹娘他们的意见再说吧,若是她们都没意见,我……你便可以进侍卫队” 反正萧惠欢料定了爹娘和嫂子都不会同意大哥穿军装吃皇粮,因此也不怕将话说得满满的。话说回来,若是爹娘和嫂子秀禾都不反对,萧惠欢也还真的乐得让大哥成为侍卫队的一份子。就像他先前说的那般,侍卫队里有自己的大哥和三弟在,的确能够让自己和慎卿那个冤家放心不少,这毕竟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萧惠生得了萧惠欢的保证,乐颠颠儿的一笑,然后丢下一句:“妹子,你给大哥留着名额啊,大哥一会儿就答复你”。说着便从萧惠欢的闺房里跑了出去,看样子还真是去跟嫂子秀禾商量去了。萧惠欢心中默念了一句:大哥,注意安全…… 然而,让萧惠欢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哥从自己屋子里跑出去之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又有另外一个人进了自己的闺房。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嫂子秀禾。萧惠欢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准备面对嫂子的哭诉和警告。没想到嫂子进屋之后,一不哭二不闹,反而也像大哥那般对着自己乐呵呵的笑…… 这萧惠欢就看不懂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迟疑着开口问道:“嫂子,你……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你就这么一直对着我发笑,看着怪渗人的……” 秀禾闻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说的那些话,在面对萧惠欢这个小姑子的时候还真有些说不出口。但是想着丈夫那副迫切的模样,秀禾又有些于心不忍。迟疑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慢慢开口道: “那个,惠欢,有个事,嫂子想和你说说,你大哥……他一心闹着想要进慎卿那个侍卫队…………” “嫂子你放心,这事儿没有你和爹娘点头,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不等嫂子说完,萧惠欢就连忙接口道。她下意识的以为,嫂子这一次又会和上次服劳役一样,坚决反对大哥的决定。没想到秀禾听了她这话之后却连连摆手: “不是,惠欢,是这样的。我和娘商量过了,既然你大哥一心想要当兵吃粮,而这侍卫队又是长期驻扎在农庄里,保护你和慎卿的。等闲情况下,也不会有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发生。既然这样,我们便想让你大哥尝了这个愿,你看你这边若是方便的话,就让你大哥也跟着去瞎胡闹一次吧。都是一家人,咱们也不提银子的事情了……” 萧惠欢闻言膛目结舌,不会吧?嫂子和娘亲竟然都答应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嫂子说的那些话也的确在理。心想既然连嫂子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自己本来就觉得大哥是个不错的人选,当下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我还以为嫂子是不同意大哥进侍卫队呢?既然你和娘亲都同意了,想来爹也不会反对的,既然这样,那就辛苦大哥一些了。不过这银子嘛,该拿的还得拿,反正这是朝廷的银子,又不是自家出的。大哥来当这个侍卫,要训练要执勤什么的,难免会耽误田地里的活计。每个月有了这三两银子,咱们家的日子也算有个保障不是么……” 秀禾闻言轻笑着点点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银子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是。反正你大哥和三弟,也没有分家的念头。这银子拿回来也都是补贴家用,若是不够了,我就让爹娘找你讨要。听说朝廷赏了你们上万两银子,你和慎卿现在是我们萧家庄里的大财主啊……” 萧惠欢轻笑着点头道:“朝廷是赏了些银子,不过这些银子慎卿打算用来做生意。家里若是真的缺钱,我那里倒是还有一千余两。若是真有需要,嫂子你就跟我说,这些银子虽说是我在替慎卿掌管,但是想来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会用到这么多。” 秀禾闻言连忙摆手:“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咱们家现在又没有要使银子的地方。行了,你忙,你大哥那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让他去折腾一番,了了这个心愿,想来他就踏实了……” 萧惠欢站起身来点头笑道:“知道啦嫂子,一会儿三弟回来我就跟他说。想来兄弟俩能够一块共事,三弟也会很开心的……” 只是萧惠欢和秀禾都没想到,萧惠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连脸都绿了…… 第一四三章 讨喜 第一四三章讨喜 “不行,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 当萧惠涛满面春风的从庄子里回来,听到老姐说起大哥想要进侍卫队的事情之后,当即便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手臂,跳着脚抗议起来。.弄得萧惠欢大为不解: “这是好事儿啊,让大哥在侍卫队里帮你,你能够省心些,我和你沈大哥也能放心些,有什么不好?你为何如此大的反应?” 萧惠涛闻言没有接茬儿,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然后撸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才满脸纠结的答道: “二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想想,这侍卫队谁是头儿啊?是我可在咱们家谁是老大啊,是大哥要是到了侍卫队里,你说是我管着大哥呢,还是大哥管着我啊?那不乱套了么?” 萧惠欢闻言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我道是什么原因,原来你纠结的是这个。到了侍卫队里,当然是你管着大哥。毕竟你是头儿嘛,再说了,大哥又不会功夫,到时候还得你教他,不是你管着他谁管着他?” 萧惠涛脸上的纠结依旧没有退下去:“二姐,你不明白呀。正因为到时候我要教他们功夫,我才更加不敢让大哥进来。这练功的时候,总会有些傻蛋出错的。现在已经有的那五个笨家伙,就总是这般。他们出差错的时候,我总要责罚他们吧,否则他们长不了记性。要是大哥进来了,万一练功的时候犯了错误啥的,你让我责罚他呢,还不是责罚呢?若是不责罚,其他人心中便不会服气;若是责罚了,回到家里大哥要是给我脸子看,甚至找理由修理我怎么办?” 萧惠欢被这个不着调的弟弟弄得哭笑不得,深吸了一口气,耐心的跟他解释道:“三弟,你前面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可你说大哥会因为你在练功的时候责罚了他,回到家里给你脸子看,那你就错了。你以为大哥和你一般,还如此小孩子心性么?你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再说了,如今爹娘和嫂子都已经同意了。我也是赞同大哥进侍卫队,满足一下他的心愿的。若是这时候你强烈反对,不让大哥进来,我才担心他会给你脸子看,说不定到时候他还真会找理由修理你……” 萧惠涛闻言有些犹豫,可听了萧惠欢最后那句话,又忍不住挥了挥愈发强壮的胳膊:“修理就修理,他打得过我么?谁怕谁啊……” “啪”的一声,萧惠欢一拍桌子,佯怒着站起来:“你还长出息了,跟着柴叔学了些功夫,就想着用在大哥身上是吧?你可记得,当初若不是大哥在那大风大雪的夜里把你师傅柴叔背回家里来,你哪儿有机会跟着柴叔学武?若你没有这一身武艺,如今怕还是个到处闯祸的野小子呢……” 萧惠涛焉了,要是比口舌之利,十个他也不是老姐的对手。当下连连举手投降:“行了二姐,你别说了,我怕了你了。大哥这事儿,要是他愿意,来就来吧。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训练起来,我可是一视同仁,该罚就罚,一碗水端平的,要不然兄弟们不会服气” 萧惠欢没想到自己这三弟,才几个月时间,竟然就真的摸索到了一些当老大的窍门,不由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说这小子或许天生就是个当混世魔王的料。当下连连点头: “这个你就放心吧,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我相信他一定是所有侍卫队成员里面,最能吃苦的。只要你不要藏私,他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侍卫反倒是你,二姐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悟出了当统领的道理,不错啊惠涛,好好干。等你沈大哥将来的生意做大了,咱们使些银子,给你谋个真正的好出身……” 萧惠涛难得听见二姐夸赞自己几句,当即骨头就轻了几两,竟然带着些羞涩的低声道:“二姐,你……你过奖了……”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看得萧惠欢又一次忍不住轻笑起来…… 当天晚上,沈慎卿从苏皖郡城回来。带回六十套侍卫的制服和兵器甲仗等物。以及他本人及侍卫队五月份的俸禄补贴等一百六十余两。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交给萧惠欢,让她来统筹安排,自己却当起了甩手掌柜,跑回家专心致志的筹备他的酿酒作坊去了。 萧惠欢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也很忙,可实际上农庄试验田那边,这段时间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关注。而且这是为那个冤家的安全而忙碌,因此倒也甘之如饴。第二日便积极的行动起来,让萧惠涛把报名的六十多名青壮集中到萧家庄农庄那边,开始进行初步的训练和筛选。 按照萧惠欢的意思,这报名的六十多名青壮,经过她拟定的那份初步训练大纲的淘汰,最后只能留下十三人。这十三人加上农庄的秦海,大哥萧惠生,以及现有的五个大头兵,共同组成一支二十人的侍卫队,由三弟萧惠涛统领,保护那个冤家的安全。当然,考虑到自己和那个冤家已经订了亲,若是真的有人想要暗算他,就很有可能拿自己来做筹码。因此,这支侍卫队,实际上就需要负责自己和他俩人的安全,二十人分成两拨,一边十人,这就是萧惠欢的打算。 至于柴叔,考虑到他的年纪实在有些大了,不适合再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因此,萧惠欢并没有将他算到侍卫队的编制之内,就让他长期跟随在慎卿身边,有他在,即便真的有危险了,也能够将危险降低几分。同时,他也将为侍卫队充当一个顾问的角色。毕竟他老人家前半辈子,一直过的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应对各种危险的经验异常丰富…… 后面的近半个月时间里,萧惠欢便一心扑在侍卫队的组建上面。六十多名青壮经过逐步的淘汰,最后竟然还剩下十七人达到萧惠欢的要求。这让萧惠欢有点为难,这些人要不要留下来呢?若是留下来,这多出来的四个人,每个月就得她们自己掏腰包发俸禄;而若是让他们离开,一来萧惠欢有些舍不得;二来都是同一个庄子的乡亲,若是被淘汰了还好说,如今人家已经通过了考核,却还是不能留下,那难免会让这些人心中有想法。 思来想去,萧惠欢终究还是一咬牙,将这多出来的四个人都留下了。反正每个月三两银子,四个人也才十二两。以如今那个冤家放在自己这里的银子,完全无需担心俸禄的问题。多出来四个人,也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不是么…… 六月二十这天,萧惠欢将所有通过考核的侍卫队成员,以及秦海、大哥萧惠生、还有先前那五个大头兵,一起召集到萧家庄农庄。为他们发放统一的制服、腰牌和兵器甲仗,又每个人预先发放了两个月的俸禄,让一帮侍卫队的成员们个个兴奋不已。之后,这个侍卫队便算正式成立。后面的武艺训练等事情,萧惠欢插不上手,只能全部交给三弟惠涛去折腾。萧惠涛也不啰嗦,站在已经全部换上制服,显得整洁利落的侍卫队面前,阴恻恻的说了句: “从今天开始的半年之内,你们都得给我做好吃苦的准备,今天就开始训练……”然后便照着当初柴叔教授他武艺的时候的模式,拉着侍卫队到山里去训练了…… 目送着侍卫队渐渐深入山林,萧惠欢轻笑着摇了摇头。方才三弟那句阴恻恻的话响在耳边,让萧惠欢对这支侍卫队充满了期待。别看这个三弟平日里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他的身手萧惠欢却是知道的。特别是带着侍卫队训练起来,自己这个三弟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先前那五个大头兵,如今的身手可要比当初三弟从县城里把他们拉回来的时候强了一大截…… 总算将侍卫队组建了起来,萧惠欢心中也算松了口气。起码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她不需要再操心这个问题。而有了这半年时间,慎卿那个冤家的酿酒作坊,应当也捣腾出来了。她自己呢,则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研究总结农庄试验田里杂交稻的进展。若是还有空闲,萧惠欢还打算编写一份保卫手册,等侍卫队回来之后,就按照这个保卫手册,来安排对慎卿和对自己的侍卫。这事情关系到自己和那个冤家的性命安全,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慢慢转身回到农庄的试验田那边,正打算下田里去看看第一批杂交稻的长势。却又听见试验田边上瞭望塔里的铃铛响了起来,萧惠欢只好放弃了下田的打算,朝外面的农庄而去。因为那铃铛是负责看守试验田的人,在通知萧惠欢,外面有人找她…… 来到农庄外面一看,来找自己的竟然还是个熟人。便是不久前才来过萧家庄这边传旨的小太监,还带着两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看见萧惠欢来了,那小太监的脸上赶紧堆起一阵笑容: “沈夫人,奴才又来向您讨喜了……” 萧惠欢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阵迷糊:“讨喜????” 第一四四章 神秘的小太监 第一四四章神秘的小太监 脑子里使劲的想了好一会儿,也弄不明白这喜从何来。,抬眼看见那小太监也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心中不由更是奇怪。瞧他这模样,似乎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知道是什么喜事,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宫里来的小太监,见她半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终于不再卖关子。扬了扬手中的明黄卷轴,声音轻柔的问道: “沈夫人,敢问沈大人在吗?烦请让他出来,有上谕到了。听了这上谕,您便知晓喜从何来……” 萧惠欢心说原来不是找我的,你个死太监早说啊,害我在这里好一通瞎猜。当下直截了当的答道:“沈大人不在此处,我这便着人去请他过来……”说着转身就要叫人去请沈慎卿过来。可才一转身却又想起,人家这小太监好歹也是钦差啊,就这样把人家晾在这里似乎不大妥当。虽说自己对太监这一类人没什么好感,可却不得不顾及那个冤家的颜面。这样一想,连忙又转过身来,脸上绽放出一朵荷花般的笑容,故意显得有些局促的开口道: “实在抱歉,方才面对天使有些紧张,竟然忘了请天使和几位将军进屋奉茶,真是不好意思。请天使和几位将军随我来,先进屋小憩片刻,饮些粗茶润润喉咙,一会儿沈大人来了,也好宣读上谕不是……” 那传旨的小太监和两个侍卫,被她称作天使和将军,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许多。对于方才她那无礼的举动,也就想当然的认为,这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子的正常反应,不再计较那么多了。非但如此,那小太监还对萧惠欢的谈吐颇有些惊讶,心说这样一个农家女子,谈吐竟然如此文雅,倒是少见…… 萧惠欢见自己方才那一番做作奏效,心中松了口气。默默的转身在前面领路,将那小太监和两个侍卫,往试验田那边的小茅屋里领。同时,又安排人去北庄那边,请慎卿那个冤家速速过来接那个什么上谕。 到了小茅屋里,萧惠欢万分客气的请传旨的小太监稍坐。自己急急忙忙的去生火烧水,忙活了一阵之后,为那小太监和两名侍卫各自奉上了一杯菊花茶。小太监轻轻的接过,看着洁白的茶杯当中,几朵白中带绿的菊花在水中伸展,煞是好看;而且还散发着阵阵诱人的清香,忍不住大为惊异的问道: “沈夫人,此茶何名?怎地如此清香美观?令人好生喜爱” 萧惠欢险些被他这个可爱的问题雷翻在地,我的老天爷,连菊花茶都没见过?这小太监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啊?当下收敛心神艰难的答道: “回……回……天使的话,此茶名曰菊花茶。乃是采用产于黄山之上的毫菊,经蒸汽杀青之后晾晒而成。民间多有饮用,常饮此茶,有提神醒脑,清肝明目,清火解毒之功效……” 那小太监被她这句话给牢牢吸引住,等她说完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沈夫人,你说常饮这菊花茶,有提神醒脑、清火解毒之功效?” 萧惠欢点点头:“是的,有何不妥么?” 那小太监闻言抚掌大笑道:“妥,实在太妥了。沈夫人,这菊花茶何处有卖?一会儿宣读完上谕,能否劳烦沈夫人派个人,随咱家走一趟。咱家得买他个几百斤回去,献给咱们老祖宗。他老人家这些日子被陛下……呃……咱家失言了……”说着说着却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说下去。 萧惠欢倒是没注意他后面这句话,她再一次被这可爱的小太监给雷倒了。买几百斤菊花茶回去?嚼着吃么?当下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好言为这小太监解释道: “天使说笑了,这菊花茶虽好,可每日里却不宜饮用太多。过犹不及嘛,每日三泡便足矣可巧寒舍还有一些存着,天使若是有意,一会儿我便准备一些请天使带回去。也算我和沈大人,对老祖宗尽一份孝心。若是不够,天使只消来个口信,我们再捎过去便是……” 那小太监闻言大为高兴,连连点头道:“如此,就多谢沈夫人了……”他一口一个沈夫人,叫得萧惠欢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却又不好纠正他,只得由着他去。 说话的功夫,茶水也渐渐凉了下来。小太监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看了看那已经变成淡淡金黄色的茶水,动作颇为优雅的浅啄了一口。刹那间,一阵浓郁的清香味直入心田,让这小太监的眉头一阵舒展。过了好久,才满足的叹息一声:“清香四溢、回味无穷啊,这么好的茶饮,为何宫中却没有呢?” 萧惠欢又是一阵好笑,皇宫之中的极品贡茶还少么?哪里看得上这种民间的普通饮料,虽说这毫菊,在民间也算是上等的菊花茶了。可在宫中那些挑剔的贵人眼里,这种大众化的茶饮,却依然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倒是这小太监,身上透着一些神秘的意味,让萧惠欢有了些兴趣。能够被派出来传达皇帝的旨意,必然是宫中非常受信任的太监。而且这小太监看起来如此年轻,怕是和自己的三弟差不多年纪。可从方才这一番对答来看,这小太监的谈吐文雅,举止优雅,却又还保持着一些少年人的性子,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连菊花都不知道。由此萧惠欢推断,这小太监应该是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并且接受过水平不低的重点培养,将来是要担当大任之人。 有了这样的判断,萧惠欢自然更加不敢怠慢了他。听了他那声感叹,连忙接口道:“天使若是喜欢,今后每月我们都为天使送一些去。稍后请天使留个联络地址便是……” 那小太监闻言双眼一亮,却没有立即表态。这让萧惠欢再次对这个小太监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倒是颇有些城府…… 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关于菊花茶的功效,沈慎卿总算是到了。那小太监见正主儿来了,便将话题打住,先行宣读上谕。直到这时,萧惠欢也才跟着知道了这小太监方才所说的讨喜是什么意思。 原来,有了第一次清源强震的教训。上次俩人呈送上去的火灾预警,终于让朝廷上那帮大佬们重视起来。在收到火灾预警的第一时间,皇帝老儿便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带着工部的一个主事,前往清河郡的难民安置区,严防死守,希望杜绝这次火灾的发生。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又让当地的官府提前做了一些灭火的准备。 结果天意不可违,在六月初九这天,终究还是有一个难民营的棚户区无缘无故的着了火。而且在如此炎热的气候下,火势蔓延很快。好在那位大太监奉了皇帝的严旨,来到难民营之后,便半强迫半威胁的让所有难民都收拾好了随身的物件,划分好了逃生的路线以防万一。当火灾一起,这些难民便很快带着随身物品,按照划分好的路线逃生,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紧接着,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清河郡官府,又出动大批人手,带领着本地的民众和难民一起,齐心协力的灭火,挖掘隔离带。最终将无情的火魔,控制在了方圆不到五里的难民营棚户区内,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在将火情控制住了之后,那大太监和工部主事又继续在清河郡逗留了两日,确认再没有危险了。才将继续防范火灾的重任交给当地官府,动身返回京城。回到京城之后,将六月初九清河郡难民营发生火灾的事情,详细的对皇帝老儿汇报了一番。结果让皇帝老儿龙颜大悦,对俩人的赏赐丰厚得令人眼红…… 自此,朝中的一些官员,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原本他们毫不在意的苏皖郡洪泽县萧家庄。希望下一次再有那个沈监正的预警送来的时候,能够捞到前去处置灾情的差事。在这些官员看来,在明知道何年何月何日要发生何种灾难的情况下,若是还办不好差,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晴明王朝的皇帝老儿,在重赏了两位前往清河处置灾情的钦差之后。当然也忘不了提供这次准确的灾情预警的沈慎卿,于是便派来了这个小太监。这一次,皇帝老儿给沈慎卿提供了两个选择,一个是真正的入朝为官,当那个名副其实的钦天监监正;另一个则是白银千两,皇帝老儿在那份手谕中说,朝廷要救灾,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奖赏沈慎卿。因此,希望沈慎卿能选择前者,入朝为官。当然,若是沈慎卿不愿意,朝廷也绝不勉强…… 沈慎卿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开玩笑。且不说他的未婚妻在萧家庄,即便没有这回事。他的志向也不在朝堂,而在商场。如今的他,一心想着的便是如何先将洪泽的沈家击垮,然后让它浴火重生…… 那神秘的小太监,对于沈慎卿的选择,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按照他的理解,沈慎卿在萧家庄内,住的是依山傍水的草庐,喝的是清香淡雅的茶饮,还有萧惠欢这样空灵飘逸的如花美眷做伴,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换成是他,或许也不会到朝中做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五品官儿,虽说他并不需要如花美眷…… 第一四五章 偷偷摸摸开酒坊 第一四五章偷偷摸摸开酒坊 萧惠欢在听到上谕里有两个选择的时候,下意识的望了望沈慎卿,不知道他会做何选择。。她也知道,其实平心而论,若是沈慎卿这时候选择入朝为官,对他将来的前程当然是大有益处,起码强过他现在这般辛辛苦苦的捣腾生意无数倍 可是萧惠欢也知道,这个冤家恐怕是不会选择入朝为官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真正的“鬼谷子”其实正是自己。若是这个冤家去了京城,相互之间的消息传递就成了个大问题。虽然传说中有一种能够传讯的飞鸽,可天地良心,萧惠欢还真没见过这种神奇的小精灵。对于它能够跨越千里,准确的传递信息的能力,也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果然,慎卿这个冤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那一千两银子的赏赐。那副猴急的模样,让萧惠欢又是一阵好笑,这才多大,身上竟然就有了守财奴的味儿。然而心中却又为他做出这个选择而开心不已,热恋当中的人,谁舍得和自己的恋人分开? 那小太监对沈慎卿的这个选择也不意外,宣读完上谕之后,便让那两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从停在外面的马车上搬下来一口箱子。对于这种箱子,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们俩心知肚明。沈慎卿是读书人,而且身上还挂着朝廷官员的衔,一般不会去动这些黄白之物。于是便由萧惠欢代劳,艰难的将箱子搬到房间的一个角落,然后背对着众人撕开箱子上面的红纸封条。却并不是要点数,而是要按照惯例,拿出百十两银子来打点那个小太监和两名侍卫。 那小太监宣读完上谕之后,又在桌旁坐着和沈慎卿闲聊了一番。看看外面的日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萧惠欢正好也趁着方才他们闲聊的功夫,将草庐里存着的极品毫菊分出来两斤左右,用两个锦囊装了。又往其中一个锦囊里放了一百两银子,然后趁着送那小太监和两名侍卫出门的时候,将两个锦囊送给小太监: “天使见谅,乡野偏僻之地,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土产,这里有两斤极品毫菊,便请天使拿回去,向您的老祖宗尽份孝心。另外一个锦囊里的,则请天使自己留着饮用。若是不够了,天使托人捎个信来,咱们再送过去……” 那小太监闻言眼睛又是一亮,喜滋滋的转过身来,郑重的接过那两个锦囊。却又发现两个锦囊的重量不一样,其中给他自己那个明显要重得多。当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萧惠欢和沈慎卿几眼,随后嘴角泛起一丝心知肚明的笑意,乐呵呵的钻进了马车…… 趁着这个功夫,萧惠欢又从荷包里掏出四十两银子,塞给两名侍卫,每人二十两,让两个从一来到这里,便始终满脸严肃的侍卫终于眉开眼笑了一回。点了点头,拱了拱手算是感谢,随后便转身跟上了小太监的马车。至于手上的银子,早已经不知放到身上哪个地方,这份熟络和敏捷,明显是千锤百炼才有的火候啊…… 等小太监的马车走远了,沈慎卿这才走到萧惠欢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皱着眉头问道:“欢儿,方才你给了那小太监多少银子?我看着好像不少啊……” 萧惠欢嫣然一笑:“不多,一百两” 沈慎卿闻言大为奇怪:“为何这次给这么多?”言语之中只有惊奇,却没有责怪和心痛的意思。 萧惠欢指了指小太监的马车远去的方向:“慎卿,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小太监有些与众不同么?方才你和他不是也闲聊了一阵?你觉得他的谈吐如何?” 沈慎卿想了想,随即有些意外的开口道:“哎呀,还真别说,这小太监的谈吐温文、举止有度,倒真是和别的太监有些不同,远不像别的太监那般趾高气扬,言语粗俗。” 萧惠欢点点头:“是了,这样的小太监,我琢磨着应该是宫中重点培养的人,指不定将来就受到皇帝或者某个皇子的重用,成为一个权倾一时的大宦官。这样的人,咱们现在多使些银钱买个好,有何不妥么?” 沈慎卿大为意外的望着她:“没想到欢儿观察力倒是如此仔细,连我都没考虑到这一层,呵呵,当赏当赏,屋里那一箱银子归你了……” 萧惠欢白了他一眼:“那本来就是我的银子……” 沈慎卿嬉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明黄卷轴:“欢儿姑娘,看清楚这圣谕上面的字,赏钦天监监正沈慎卿白银千两……” 萧惠欢闻言懒得答话,而是付诸行动。她一把夺过那卷轴,作势就要撕。吓得沈慎卿连忙拉住她:“欢儿欢儿,别别别,我和你开玩笑的呢。这东西可撕不得,若是被方才那位小公公知道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萧惠欢嫣然一笑:“小样儿,我也是和你开玩笑的,瞧你吓得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沈慎卿看了看她脸上那副得意的劲儿,哭笑不得的转身默默往草庐走。萧惠欢见状连忙跟上去,嘴里还在继续打击着沈慎卿:“怎么了这是?这么不经逗么?这就生气啦……” 沈慎卿当然没有生气,他只是嫌外面太热,到草庐里终究要凉爽一些而已。回到草庐当中,坐在桌边,端起已经凉了的菊花茶喝了两口,沈慎卿便看见萧惠欢手里拿着那张卷轴,轻轻晃动着给自己扇着凉风,轻飘飘的走了进来。这个动作又看得沈慎卿直吞口水,连忙出声讨饶道: “欢儿,我说错话了,你先把那东西放下来好么?你这般不拿它当回事儿,瞧得我心惊胆战的。那可是圣谕,是可以留着作为传家宝的,咱们得请香火供奉起来……” 萧惠欢心中还真压根儿就没把这圣谕当回事,只不过见这冤家确实紧张得要命,也不好再刺激他。于是依言将那明黄卷轴卷了起来,轻轻的放到桌上,然后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望着沈慎卿笑道: “这下满意了吧?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瞧把你紧张的……” 沈慎卿见她终于放下了圣旨,心中松了口气。点点头有些虚脱的答道:“能不紧张么?毁坏圣物,无论何种理由,那可都是死罪。郡府每三年会盘查一次这些圣物的,若是不能原样保存下来,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萧惠欢倒还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赏赐下来的东西,竟然还要人原封不动的保存起来,还每隔三年盘查一次,皇权的威严,果然是不分时空的啊…… “慎卿,你那个酿酒作坊的事情,是否已经有眉目了?”沉默了一会儿,将对皇权威严的感慨丢到一边,萧惠欢终于也正经起来,关心一下沈慎卿创业的事情。 沈慎卿闻言点点头:“已经有个大概的方略了,作坊就建在咱们这个农庄内,我打算就建在你那片试验田的边上。那里靠近小清河,取水方便。我想就在这些日子内,尽快将作坊的结构先草拟一个图章,然后便请人动工修建房舍,同时去采买发酵罐,请人赶制石磨、酒缸酒坛等物……” 萧惠欢点了点头,这冤家办事的条理倒是非常清晰:“那你这些事情忙完,大概需要多长时日?你的作坊正式开始运作,又需要多少时日?酿出第一坛酒,约莫是在什么时候?” 沈慎卿不知道萧惠欢为何问起这个,却依然乖乖的掰着指头算了算: “作坊的房舍建好、各种器具到位,恐怕就得一两个月后了;然后再采购高粱,小麦,糯米,粘米,六谷子,酒曲等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原料,恐怕得三个月;再加上酿酒最少也需要一个多月的光阴,这样算下来,指不定要等到半年之后,才能酿出第一坛酒。欢儿,你问这个做甚?” 萧惠欢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己在脑海当中默默算计了一番。结果让她大为放心,时间上刚刚好。半年以后,三弟的侍卫队已经初具雏形。而这个冤家也正好酿出第一坛酒。 至于她为何特别关心这个,想想就不难理解。若是洪泽沈府的那位沈大,得知这个冤家干起了沈府的营生,自己开始酿酒,他还能坐得住么?只怕到时候来自洪泽沈府的麻烦,会络绎不绝。若是没有得力的防护措施,酿酒作坊被砸了事小,俩人的人生安全都有危险事大呀…… “慎卿,我觉着,咱们弄这个酿酒作坊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这半年之内,尽量不要让这个消息传出咱们萧家庄的范围,好么?” 沈慎卿闻言先是觉得奇怪,随即便很快会过意来。了然又有些感动的点点头:“欢儿,你放心吧,这事情我省得了。我本意亦是如此,修建作坊之事,请岳父大人和张鹏叔他们多多费心。至于那些酿酒的设备和原料,我打算到苏南郡去采买。这般下来,一年半载之内,我们开办酿酒作坊的消息,想来还不会传到县城去……” 萧惠欢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即却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都什么情况啊,想要办个酿酒作坊,却弄得跟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 (传说今天上首页重磅推荐,为了答谢编编大人的盛情推荐,也为了支持亲们的长期支持,今天一心跷工一天,疯狂更新。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推荐期间,每天10000字更新,答谢亲们的厚爱,哇咔咔……) 第一四六章 五粮液 第一四六章五粮液(第二更) 解决了这个比较担心的问题,萧惠欢又转而关注起其他方面来。!她想到后世那些名酒,大多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即便是这个时空,洪泽沈家酒坊出产的高粱酒,也有一个响亮而又好听的名字:三才酒于是便开口问道: “慎卿,咱们自己酿的这种酒,名字想好了么?毕竟将来咱们若是真想挤兑沈家酒坊,酿出来的酒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可不行……” 沈慎卿闻言脸上颇有些得意:“早想好了,欢儿,我正想拿这事儿问问你的意见呢。诺,沈家酒坊的酒,为何叫三才酒,你知道么?不知道?那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沈家酒坊的酒,是以高粱为主要原料,辅之以小麦和粘米,用这三种原料酿制而成,故而称作三才酒而我改进了沈家酒坊的酿酒工艺之后,在这三种原料的基础上增加了两种,便是糯米和六谷子。这样加起来,咱们酿造出来的酒,便用了五种原料,所以我给咱们这种酒,起了个同样响亮的名字,叫做……” 萧惠欢在听到这个冤家说要用五种原材料来酿酒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在后世家喻户晓的名字。眼巴巴的等着这个名字从这个冤家嘴里蹦出来,给自己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结果等了半晌之后,却看见这冤家一脸陶醉的模样,从嘴里吐出来三个字: “五魁酒……” 萧惠欢顿时哭笑不得,五魁酒,我还五魁首呢,这又不是划拳行令。然而,看着这个冤家满脸的自得,似乎为想出来这个名字颇有些自鸣得意,萧惠欢又不好直接否认他。毕竟这个冤家不像自己一样,在后世经历过无数名酒广告的疲劳轰炸。当下轻轻抿嘴笑了笑: “唔,这个名字的确不错,三才五魁,倒也相衬。不过这样一来,却显得和沈家酒坊的三才酒在同一个档次上了。你不是说改进之后的酒水口味,远在沈家酒坊的三才酒之上么?我觉着,还是再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名字……” 沈慎卿的确为自己想出来的那个名字而有些得意,不过在听了萧惠欢的这一番话之后,仔细一寻思,也觉得有些道理。他之所以想出五魁酒这个名字,本就是为了和三才酒相映衬。结果萧惠欢这样一说,他也觉着这个名字,反而把自己酿的酒,定位成和沈家酒坊的三才酒相同的档次上了。当下轻点其头,皱眉说道: “不错,这个名字是不妥当,还得细细寻思一番欢儿,你也帮我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名字” 萧惠欢嫣然一笑,轻轻的开口道:“方才听你说话的功夫,我倒是想到了几个名字,说出来你听听,你看合适不合适?” 沈慎卿一阵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想了一个,而伊人却已经想到了好几个,难道自己和她的差距这么大么?当下一脸疑惑的望着她,静听她开口: “慎卿,你方才说了,你改进了酿酒的工艺和配方之后,需要用五种粮食来酿造这种酒。我觉得,咱们就从这五种粮食入手,以这个为卖点。我想了几个名字:五粮液、五粮春、五粮醇。这三个,你觉得哪一个好一些?” 这些名字,自然不是萧惠欢想出来的。在后世,这几种酒的名字,见天在电视上疲劳轰炸,看得时常等着电视剧的萧惠欢深恶痛绝,对其印象自然是深刻无比。这时候,当然就毫不犹豫的发挥拿来主义,将其盗用了,而且还没有一点思想负担,不用担心侵权…… 沈慎卿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却不是嫌这几个名字不好,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伊人将这三个名字一说出来,他就觉得这三个名字都非常不错。可是现在酿的酒只有一种,只需要一个名字,这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萧惠欢见他眉头紧皱,一脸的纠结,还以为他嫌这几个名字不好。心说不会吧?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当下开口道: “慎卿,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若是你觉着这几个名字不好,那咱们再想想别的” 沈慎卿连忙摇头:“非也,欢儿你想的这几个名字都很好,正因为都好,所以我才不知该如何选择……” 萧惠欢抿嘴一笑:“这还不简单么?你先想想,咱们酿出来的酒,和沈家的三才酒相比,有哪些特色,然后再根据这些特色来命名嘛……” 沈慎卿闻言点点头:“我也如此想,不过这酒现在还没酿出来,我也不知道究竟能有何种特色。得等到酿出第一坛酒品尝之后,再下定论” “那就先将这几个名字都记下来,等到酿出第一坛酒之后再起名也不迟慎卿,如今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个酿酒作坊建起来之后,你便打算自己一个人操持么?” 沈慎卿闻言颇为意外:“欢儿,你此话何意啊?不是还有你帮我一起操持么?” 萧惠欢见他会错了意,连忙解释道:“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难道酒坊不需要请一些帮工和杂役么?你一个人又要研究工艺,又要实际操作,如此多繁琐的事情,一个人能做得下来?” 沈慎卿这才释然:“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现在不是还在筹备阶段么?等作坊正式运作起来,肯定是需要请人的。农庄有这么多佃户,到时候请一些身强力壮的便是。咱们现在只是个小作坊,用不了多少人,有一二十人足矣。若是将来咱们做大了,再招募雇工也不迟……” 萧惠欢这才释然:“这就好,我还以为你没有考虑这些事情,既然你有所考虑,那我就不多嘴了。慎卿,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要做酒坊,那你便全力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做你的坚强后盾的。但是有个前提,不许你太拼命,累着自己……” 沈慎卿晒然一笑:“傻丫头,你担心得太多了,我有分寸。干事业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即便是沈家酒坊,不也是经过了好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规模的么?放心吧……” “你自己知晓便好,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只管直言。酿酒的事情我不懂,但是诸如写写画画,监督和管理雇工这些事情,我还是可以为你分担一些。”萧惠欢依然有些担心他做起事情来太过投入,如此多的事情,全都堆在他一人头上,压力实在太大,于是关切的叮嘱道。 沈慎卿只觉得心中又涌动着暖意,隔着桌子抓住萧惠欢的双手,动情的开口道:“欢儿,谢谢你” “傻话,咱们是什么关系……” 沈慎卿点点头,心说也是,都是未婚夫妻了,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当下也不再说那客气话,言归正传道:“欢儿,你方才说到关于雇工的事情。恐怕还真有件事,需要你替我出面去做” 萧惠欢自然是连连点头:“何事?你说?是不是要我在农庄的佃户里帮你物色合适的雇工人选?” 沈慎卿摇摇头:“不是,雇工的事务不需操心太多,拿银子请人便是。关键是我们的酒坊,还需要一个懂行的大掌柜。而现在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我不太好出面去请他,所以我想请你出面,将他请过来” 萧惠欢先是有些迷糊,随即脑海里便明白过来,知道了沈慎卿所说的这个人是谁:“曹仁义?” 沈慎卿点点头道:“正是曹仁义,我听柴叔说,曹仁义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我那位好大哥闹翻了。如今正借着养病的理由,在家中赋闲。而且我那位好大哥,似乎也已经不太重视于他,已经安排了人手,接替他沈家酒坊大掌柜的职务。曹仁义这个人我知道,虽然有些贪财,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的确有些手段。既然我那好大哥不知好歹,自毁根基。而这曹仁义又曾三番五次的向我示好,这个人,我当然便要好好利用起来” 萧惠欢闻言接口道:“然而,你又不愿意让沈府的人知晓你请了曹仁义,撬了沈府的墙角,所以便希望由我出面,去请曹仁义过来是吧?” 沈慎卿闻言抚掌赞道:“我就说我的欢儿蕙质兰心嘛,闻弦音而知雅意,一点就透” 萧惠欢啐了他一口:“去,谁是你的欢儿?” 沈慎卿奇道:“难道不是我的么?” “起码现在不是” 沈慎卿无奈的笑笑:“是了,还得等三年呢,哦不,还有两年零十一个月……” 萧惠欢噗哧一笑:“记那么清楚做甚?怎么?等不及了?” 沈慎卿连连摇头摆手:“不是不是……”随即又觉得不对,便又连连点头:“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萧惠欢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嗔怪道:“没个正行,成,明日我便去县城跑一趟,找一找曹仁义,帮你撬墙角……” (推荐朋友的一本好书,书名《小康》,同样温馨的一本种田文,是随身流哦,书号1837788,喜欢的筒子们去翻翻) 第一四七章 撬墙角 第一四七章撬墙角(万字爆发第三更) 为了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慎卿的支持,第二日一大早,萧惠欢便果真去了县城。、当然,出于安全的考虑,沈慎卿是不放心萧惠欢一个人去县城的。虽说他俩订亲的事情,或许根本就没有引起沈家人的注意,可该防范的时候还是得防范。因此他将柴叔支了过来,让柴叔陪着萧惠欢一同去县城。正好柴叔去过曹仁义府上,也省得萧惠欢走多一些冤枉路…… 然而,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都没想到。她们俩订亲的事情,早已经在县城的媒婆圈子当中传了个沸沸扬扬,而沈家人也多少收到了一些风声,只不过暂时还没传到沈大的耳朵里而已。若是让沈大知晓了这回事,恐怕萧惠欢这趟县城之行,便会凭空增加一些变故乃至是风险。想要将曹仁义顺利的撬过来,怕也没那么容易…… 柴叔带着萧惠欢,坐在嘎吱作响的牛车上,缓缓的朝县城里曹仁义的府上而去。那摇摇晃晃的感觉和嘎吱作响的噪音,让萧惠欢忍不住想,是不是应该备置一辆马车?有了慎卿那个冤家从郡府里讨要回来的五匹骏马,马的事情便不需要担心了。而单单打造一辆马车,应当花费不了多少银子吧? 这样一想,萧惠欢当即便在心中做出了决定。稍后见了曹仁义,传达了慎卿对他的招揽之意,便跟柴叔在县城里找一家车马行,看看打造一辆马车需要银钱几许。若是不算太贵,便当场拍板打造一辆。反正如今自己和慎卿都在创业,需要四处奔波的时间不在少数。有一辆舒适一些的马车,俩人也能少受些罪。而在如今的萧惠欢心目当中,贵的定义是不超过二百两的银子…… 柴叔驾驶着牛车,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曹仁义的府上。曾经混了几十年江湖的人,记路的本领那是超强的。到了曹宅门口,柴叔停下牛车前去叫门,萧惠欢则仔细打量起曹宅的布局来。对于一个即将成为自家产业的重要成员来说,萧惠欢觉得有必要对他的生活状况及喜好,进行必要的考察和了解。 这一路走来,萧惠欢大概了解了一些。曹宅所处的位置,乃是洪泽县城当中,相对较为偏僻和落后的西城。然而,曹宅却又在这个偏僻的西城当中,显得颇为豪华。单从占地面积来看,算得上这西城当中数一数二的宅子。漆黑发亮的大门左右,吊着一对黄玉灯笼。两边的围墙向左右各延伸出去十丈左右,宅子里面的大体布局,萧惠欢暂时还看不到。可主宅后面的那一桩雕梁画栋的三层小阁楼,却在周围的一大片普通民房当中,显得鹤立鸡群。 宅门轻轻开启,一个下人探出脑袋来,上下打量了柴叔一番之后才问道:“你找谁?” 柴叔的脸上挂着一副老人特有的慈祥:“找你们老爷曹仁义,快让他出来,有重要的客人到了,让他速速出来迎接” 那下人见这慈祥的老人,一口道出自家老爷的名讳。而且瞧那模样,似乎还和自家老爷颇为熟稔。不敢怠慢,连忙拉开大门,请柴叔和萧惠欢入内。自己赶紧往内堂跑,要去通知自家老爷。同时却又在心里直嘀咕:咱们老爷好歹也曾经是沈家酒坊的大掌柜,怎地这个看起来和老爷颇为熟稔之人,却驾着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 萧惠欢在初步见识了曹宅的规模和这个门子的做派之后,心中总算对洪泽沈府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曹仁义,不过曾经是沈家酒坊的大掌柜,一个下人而已。他的宅子竟然就有如此规模,下人亦显得颇为训练有素。那身为曹仁义东主的沈府,底蕴究竟有多深?那个从未谋面的沈大,又该有多大的架子和威风?沈府这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巨鳄,果然不简单呐。自己和那个冤家想要击垮沈府,看来远不是俩人之前想象的那般简单…… 曹仁义接到门房的报告,先前还颇为奇怪。他在家养病的事情,很多人都知晓。而他沈家酒坊大管事的位置已经被人接替了的事情,也早已经在洪泽县城乃至整个晴明王朝的酿酒行业当中,传得沸沸扬扬。很多原本对他阿谀奉承的酒商,对他再没有半点关注,沈府那边更是已经一个多月音讯全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会登他曹宅的门? 等他带着两个下人,随着门房走到前厅,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萧惠欢,以及陪坐在客座上的柴叔。曹仁义瞬间便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和期待。恭恭敬敬的走到堂下,面对着萧惠欢行大礼拜见道: “曹仁义见过九少奶奶” 萧惠欢的俏脸微微一红,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慢慢适应了沈慎卿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曹仁义这样称呼她,她也没有反驳,因为她今日本就是以沈慎卿的未婚妻的身份来找曹仁义谈事情的。当下伸手虚抬,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朱唇轻启道: “曹先生快别客气,今日惠欢冒昧前来,打扰曹先生静养,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呢,怎生还敢当曹先生如此大礼……” 曹仁义再次拱手弯腰道:“九少奶奶言重了,您是九少爷的夫人,老朽是沈府的下人,行此参拜之礼实属应该。而老朽身强体健,九少奶奶这静养之说又从何而来?还请九少奶奶教我……” 萧惠欢被曹仁义这话堵得一愣,随即便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曹仁义果然是有手段有心机之人,这么快便猜到了自己的来意,而且开始表明心志了?当下再次抿嘴一笑: “这么说是我唐突了,曹先生身强安康,我这便放心了。然而我心中却有一件不解之事,还请曹先生不吝赐教。既然曹先生身强体健,为何却对外人宣称身染重疾?或许曹先生先前的确身染微恙,可如今曹先生既已康复,又为何不回沈家酒坊,继续为沈府效力?” 曹仁义闻言一愣,却没有当即回答,而是转头望向柴叔,脸上的疑惑尤为明显。柴叔被曹仁义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心中有数,也不答话,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曹仁义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忧色,只不过萧惠欢却看不见。她只知道曹仁义和柴叔之间好像是在打什么哑谜,可既然这两个老家伙不肯明言,她自然也不好问。便静静的等待着,看曹仁义如何答复她刚才的疑问。 曹仁义盯着柴叔看了一会儿,理会了柴叔摇头所表达的意义,心中的忧虑更甚。但这时候有九少奶奶在,他也不好指责柴叔什么。更何况九少奶奶还在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答,只好暂时将那事情放在一边,转身再次对萧惠欢拱手道: “回九少奶奶的话,老朽为何对外宣称身染重疾,和老朽为何不回沈家酒坊,继续为沈府效力的原因,其实是同一个。那便是如今的沈府当中,隐藏着一条毒蛇,一条随时会为沈府带来灭顶之灾的毒蛇。而且这条毒蛇,和当今的沈府家主同样,对九少爷和九少奶奶恨之入骨,时时刻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话萧惠欢就有些听不懂了,什么毒蛇如此厉害,能为沈府这样的庞然大物带来灭顶之灾。而且还对自己和慎卿恨之入骨?当然,萧惠欢也明白,这所谓的毒蛇并不是真的是一条蛇,而是指一个人。可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威力,却又对自己和慎卿如此痛恨呢?在萧惠欢的印象当中,她和慎卿俩人,似乎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哦不,应该说是她们俩从来便没有得罪过人…… 曹仁义仿佛看穿了萧惠欢心中的想法,接着开口道:“九少奶奶或许在想,您和九少爷从未得罪过人。但不知九少奶奶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马匪袭击萧家庄之事?” 萧惠欢听他这样一说,要是再想不起这个人是何人,那她就真是白活了两世人。然而,她却又万万不敢相信:“苏南郡的马匪头子吴官锦?他现在藏匿在沈府?” 曹仁义平静的点点头:“不错,但不是藏匿,而是被家主沈大改名为沈刀,奉为座上宾,正大光明的呆在沈府之内,充任家主大人的贴身保镖……” 萧惠欢闻言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轻轻点头。就冲沈大给吴官锦改的那个名字,她便大概已经猜到沈大为何甘冒如此天下之大不讳,也要收留吴官锦的原因了。归根结底,恐怕还是因为慎卿的存在。 吴官锦这样的人,不是最好的充当刽子手的角色么?他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黑户,再加上如今又无处可去,没见朝廷全国通缉他的布告都还四处张贴着么?能够在沈府这样富可敌国的地方平平安安的呆着,而且还被沈府家主奉为上宾,他当然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而他如今唯一能够付出的,恐怕就是他那一手不俗的功夫了。就像沈大给他改的那个名字一般,充当一把杀人的刀…… 将这些事情理顺了,萧惠欢心中对沈府的警戒级别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等级。甚至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回去以后,每天早晨都要用雄黄熏一熏,提早做好预防措施,一定要避免悲剧的发生…… 将这件事情放在心底,萧惠欢勉强让自己的思路回归正题:“曹先生这个消息,我记下了。今日冒昧前来,其实是想问问,曹先生对今后,可有具体的打算?” 曹仁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毫不犹豫的屈膝跪了下去:“回九少奶奶的话,老朽对今后的打算,便是等待九少爷的打算……”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萧惠欢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事情成了。当下一手轻轻撑着桌子站起来,轻移莲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曹仁义面前,伸手将他亲手扶起来,双眸直视着曹仁义的眼睛,微笑着开口道: “不瞒曹先生说,慎卿的确是有些打算。曹先生若是得闲的话,想来是不会介意四处走动一番的,对吧?” 她这话的意思,曹仁义心知肚明,当即咧嘴一笑:“九少奶奶说的是,老朽久病缠身,且这些年来操劳过度,早就想放下一切,到外面走走看看了。如今身体稍稍康复,是应当抓紧难得空闲的光阴,到外面游览一番,散散心,放松一番心神……” 萧惠欢得了他这句话,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祝曹先生一路顺风。今日我是和柴叔一起,想到县城寻一家车马行,定制一辆马车的。如今慎卿好歹也是朝廷五品命官,出入没有一辆像样的马车可不行。事不宜迟,我这便告辞了……” 曹仁义心情同样愉快,今日这一番简单的对答,终于让他得偿所愿。九少爷终于决心干一番事业了,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振奋的消息。狮子不屑与羊群为伍,能够跟随能力超群的九少爷干一番事业,曹仁义的确是满心欢喜。听了萧惠欢最后那一番话,他当即再次拱手弯腰道: “属下恭送九少奶奶……” 萧惠欢盈盈一笑,转身出门,却把个柴叔留在后面。方才她便看见俩人在打哑谜,这时候自然要留下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两个老家伙聊一聊…… 然而,令萧惠欢没想到的是,她才走到院子里,便听见曹仁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来。虽然这声音曹仁义刻意压低了,萧惠欢却依然听见了那语气当中的愤怒和担忧: “柴老哥,当日我跟你说的情况,你为何没有向九少爷和九少奶奶禀明?你可知此事的严重性?” 萧惠欢闻言皱起了眉头,什么事情啊?弄得两个老家伙如此紧张。可无奈的是,柴叔的声音压得更低,她根本就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见什么“不可能改姓”什么的。刹那间,萧惠欢心中的疑团骤然放大了…… (一万字更新完毕,求票票啊求票票………………5555,成绩好难看…………) 第一四八章 打情骂俏(二合一章节) 第一四八章打情骂俏(二合一章节) 从曹宅出来,萧惠欢一直在细细的打量柴叔,希冀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让萧惠欢大为不解的是,方才在曹宅的时候,柴叔明显是在和曹仁义争执着什么。可此时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怒气,相反,萧惠欢却在他那张老脸上看到了淡淡的喜色。这让萧惠欢心中直嘀咕:莫非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然而,柴叔不想说,萧惠欢又不知道如何问。心中记下了这一茬儿,打算回去之后告诉慎卿,让他盘问柴叔一番。虽说她现在已经是沈慎卿的未婚妻,名分已定。可终究还不是他正式的妻子,有些事情,她不能逾越。 柴叔也没有向萧惠欢解释的意思,或许他并不知道萧惠欢此时心头的疑惑。从曹宅出来之后,俩人上了牛车,柴叔便在前面问道:“少奶奶,咱们这便回萧家庄么?” 萧惠欢收敛心绪,摇摇头道:“先不回去,柴叔,你可知这县城中,有哪家车马行可以定做马车的?如今慎卿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而且又要忙生意,出行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没有一辆像样的马车可不行。所以我打算去定做一辆马车,方便慎卿今后出行” 对于这样的事情,柴叔自然是鼎力支持的。闻言立马在脑子里仔细回想,看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一家车马行最是物美价廉。回忆了一阵,心中有了结论,便回头对萧惠欢开口道: “少奶奶,城东有一家千里车马行,城南有一家鹏程车马行,这两家车马行都还不错。打造出来的马车结实美观,也还算耐用。要不,咱们去这两家看看?” 萧惠欢点点头:“不错,那便先去城东的千里车马行吧。听他们这名字就不错,千里车马行,意思是不是他们打造出来的马车,能够日行千里?” 柴叔被她这问题逗得一乐:“少奶奶真会说笑,马车能够日行多少路程,可不是由车来决定的。再说了,这世上哪儿有真正能够日行千里的东西?怕是连飞鸟也不行……” 萧惠欢闻言一呆,呐呐的说道:“还真有,只是你们没见过而已……”她想起了后世的那些高速交通工具,每小时速度高达三百八十公里的高速列车。换成这个时代的计时单位,一个时辰便能前行一千多里,这样算下来,日行万里都不为过…… 柴叔隐隐听见她说真有,不由万分惊奇,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问道:“少奶奶,您真见过日行千里的东西?” 萧惠欢闻言一惊,连忙从对后世的缅怀当中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没见过,我是说,或许将来某一天,真会有日行千里的东西出现呢……” 柴叔这才释然,点点头接着开口道:“原本洪泽县城中最为有名的车马行,其实并不是千里,也不是鹏程,而是沈府的青云车马行。当时青云车马行的规模极大,光是打造马车的工匠便有近三百人。生产的马车远销全国各地,很多地方的官府都指名要青云车马行生产的马车。只可惜前些年,沈府老太爷将那车马行交给沈大那个败家玩意儿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随便一个三流车马行,都比它要好上几分……” 萧惠欢静静的听着,不时应和的点点头。再好的产业,再好的生意,若是不会经营打理,一走起下坡路来,便会势不可挡,衰败也是迟早的事情。沈府的青云车马行如此,谁能保证沈家酒坊不会步这青云车马行的后尘呢? 牛车一边慢慢行进,柴叔一边慢慢的为萧惠欢讲述沈府曾经的一些辉煌。以及那些辉煌的产业,慢慢走下坡路的原因。让萧惠欢意外的是,沈府的衰败,其实并不是从沈大执掌沈府之后才开始的。而是在沈府的前任家主在世的时候便开始了,当然,衰败的原因和沈老爷子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有着最直接的关联。每当沈老爷子将自己手上的某一个产业交给某个儿子,那这个产业便会开始衰败。当然,仗着沈府的财大气粗,这些衰败的产业,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彻底倒塌,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到了千里车马行门口,萧惠欢和柴叔一起进去询问价格。得知根据款式和材料的不同,马车的价格也不同。萧惠欢便让车马行的伙计,详细的给自己介绍了一番,弄清楚各种不同款式和材料的马车,价格各为几许。最终拍板定做了一辆中型柏木豪华箱车,价格为一百八十两银子。交付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约定半月之后来取车,萧惠欢便和柴叔动身出来,准备返回萧家庄。 牛车在热闹的县城大道上缓慢行驶,虽说是大热的天儿,可街道两边的行人却络绎不绝。两边的茶楼酒肆里面,更是宾客满座。萧惠欢原本有意想去茶楼里面坐坐,感受一番古代的“城里人”的小资生活,却不好跟柴叔开口。而且看柴叔那模样,双眼不断警惕的四下打量。这让萧惠欢也醒悟过来,在曹宅的时候曹仁义那番话又在耳边回响。终于让萧惠欢决定不要再节外生枝,既然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妙。这里可是洪泽县城,是连县衙都要礼让三分的沈府的地盘…… 回到萧家庄,请柴叔到试验田的草庐里面歇息了一番,饮了些菊花茶,他便告辞而去。萧惠欢下午没什么事情,便去试验田里查看杂交稻的生长情况。此时已经是六月上旬,这第一批杂交稻已经开始抽穗。萧惠欢粗略的数了数,从已经抽穗的稻子来看,无论是从稻穗的大小或者是稻子的颗粒数量上来说,都比原先萧家庄种植的普通水稻要大要多。但是,和后世生物学上见到的那些真正的杂交稻相比,却还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这并没有让萧惠欢觉得沮丧和气馁。因为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条件下,她仅仅凭着记忆当中的一些理论知识,便取得了这样的成果。只要有人继续按照她的思路研究下去,总有一天会达到后世那种高得吓人的产量的…… 下午的日头猛烈,萧惠欢只在试验田里呆了半个时辰,便感觉有些受不了。只好打道回府,回到草庐里歇息一阵。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今日从早上忙到现在,她还真有些困乏了。因此,在饮了一些菊花茶之后,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的这块试验田,本就处在小清河的边上。这栋草庐,更是面朝着小清河而建。缓缓的河风吹进窗棂,在阴凉的草庐内轻轻盘旋,让她这一觉睡得颇为惬意。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日光也没有那么毒辣了。萧惠欢正打算继续起身去试验田里,再收集一些杂交稻的数据,用来和普通的水稻进行对比。谁知一起身,却发现一件衣衫从身上滑落。这让她悚然一惊,方才自己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随即捡起那件衣服一看,便又释然了。这件宝蓝色的轻纱薄衫,不是慎卿那个冤家的么?他怎么又跑过来了?而且四下张望了一番,竟然又没见着人。 出得室外,萧惠欢四处寻找,想看看那个冤家跑到哪里去了。结果在试验田和草庐四周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人影。弄得萧惠欢大为奇怪,莫非又跑回去了? 沈慎卿当然不是刻意跑过来给她披件衣服就回去了,他是过来这边观察和测绘地形,准备筹建酿酒作坊的。但是先前进来的时候,却看见萧惠欢趴在桌上睡得十分香甜。虽说是大热天,可那河风带着一些水汽吹进阴凉的屋子里,虽然惬意,但是时间长了恐怕也不妥。因此沈慎卿把自己的长衫脱下来给萧惠欢披上,自己穿着一件月白内衬,拿着皮尺跑去丈量土地去了…… 萧惠欢在试验田周围遍寻不着,心说这冤家兴许真的回去了,便放弃了再去农庄里找的打算,准备做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当她再次走回到试验田边上,却又看见那冤家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纸,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皮尺,嘴里还叼着一支笔,似乎是在丈量土地。片刻之后,萧惠欢便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当即移步过去开口道: “慎卿,你来了为何不叫醒我,让我给你帮忙啊,瞧你累得满头大汗的” 沈慎卿轻轻摇摇头,从嘴里将毛笔拿下来,这才开口道:“我见你睡得那么香甜,哪里忍心叫醒你?再说了,这些事情一个人做也能做得来……你啥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萧惠欢一边从他手里接过纸和笔,让他腾出手来专心丈量土地,一边接口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大白天的睡觉,成何体统?”。说话的功夫,眼睛却在那张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的纸上面打量。 沈慎卿依然埋着头在干自己的事情,闻言头也不抬:“白天难道就不能睡觉了么?这里又没有别人,谁会说你什么?对了欢儿,我打算趁这次修建作坊的功夫,为你在这边也修几间简单的房舍,方便你休息” 萧惠欢已经在那张纸上面看到了自己那间草庐现在的位置,只不过被沈慎卿改成了三间大瓦房。又听见这冤家这么说,当即摇摇头道: “不用了慎卿,我就喜欢这草庐。你若是盖几间大瓦房起来,夏天的时候,那种黑色的瓦片吸热,弄得屋子里也是热浪熏天。哪里及得上我这草庐舒爽,外面再猛烈的日头,里面也阴凉舒适。你若是有心的话,就帮我将这草庐扩大一些,最好再加多一间,这样我还可以在里面放一间床,累了的时候可以好好躺下歇一歇……” 沈慎卿闻言并不意外,反而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随你吧,反正到时候这些事情也是你来帮**持。欢儿,可能就在这一两日之内,我便会将作坊的图纸画出来交于你,到时候恐怕又要劳你受累了。说真的,总是让你这般为**劳,我这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 萧惠欢嫣然一笑:“又说傻话,咱们这是在为将来努力嘛。等今后咱们家大业大了,你在好生补偿于我便是。”随即,萧惠欢又想起上午在曹宅的时候的事情,便出声提醒他道: “对了慎卿,上午我去县城找了曹先生,他已经明确表示会寻机会过来与你详谈。只不过有件事情非常严重,不知道柴叔回去是否有跟你提及过” 沈慎卿点点头:“你是说那个漏网的马匪头子吴官锦吧?柴叔跟我说过了,非但如此,他还问我,是否要改个姓氏。因为若是我那好大哥窝藏钦犯吴官锦的事情被查获,沈府铁定免不了一个诛九族的罪名。欢儿,你觉得我是否有必要改姓?” 问题竟然如此严重?这是萧惠欢万万没想到的。先前在曹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只是担心吴官锦被沈大利用,被充作一把对付慎卿和自己的刀。根本没想到吴官锦的另外一个身份,他可是钦犯啊…… 萧惠欢被如此严重的后果吓了一跳,听见沈慎卿最后那样一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张口就答:“那还是改姓吧,只不过慎卿,即便你改了姓氏,可你身上终究是流着沈家的血脉,朝廷会因为你改了姓氏便放过你么?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惠欢是真有些着急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要是万一某一天东窗事发,事情就真有可能演变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慎卿心中其实早已有所定论,他不过是想看看伊人会如何处理此事而已。见她如此着急,已经有些乱了方寸。这是因为她万分在意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手足无措。心中顿时觉得一阵窝心,连忙出声安抚道: “欢儿你别太担心,此事我已经有所计较,只是你不知道其中曲折,才会如此着急。你知道么?自我被逐出沈府的那一天起,我便已经在沈氏族谱之上除名了。别说沈家的九族,便是九十族,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虽然我也姓沈,可天底下姓沈的人多了去了,朝廷总不可能将沈姓之人全部诛灭吧?因此,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对我有何影响,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萧惠欢的确是因为不知道沈慎卿被沈氏族谱除名的事情,才会如此着急。听他这样一说,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句:“真的?” 见沈慎卿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释然,嗔怪的跺了跺脚:“你这冤家,为何不早说,害人家在这里好一通着急,原来却只是一场虚惊……” 沈慎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哈哈大笑着道:“我就想看看我蕙质兰心的欢儿,是否会想到这一层嘛……” 萧惠欢被他这一通大笑气着了,一把将手中的毛笔朝他掷过去:“我叫你使坏……”没想到却被沈慎卿敏捷的躲过。心中更是又气又急,看了看手中写满了数据的纸,当下作势就要将其揉成一团用来砸人,吓得沈慎卿连忙尖叫起来: “哎呀我的祖宗,那个可揉不得,我顶着日头忙活了一下午的功夫,可全都在那张纸上了……” 萧惠欢自然不会真的揉了这张纸,不过心中委实气不过,于是扬起手中的纸:“不能揉是吧?那就给我乖乖的过来,让本姑娘好生蹂躏一番,否则,难消姑奶奶今日心头之气” 沈慎卿闻言苦着一张脸,却依然乖乖的蹭了过来。还有两三步远,萧惠欢便迎了上去。探出一只玉手,动作有些生涩的揪住了沈慎卿的耳朵: “下次还敢不敢了?竟敢调戏起本姑娘来,让人家平白为你担心得不得了,说,你该当何罪?” 沈慎卿并没有觉得耳朵有多痛,因为萧惠欢并没有真的用多大的力气。不过他还是极为配合的龇牙咧嘴,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姑奶奶饶命,小生下次再也不敢了,哎哟,断了断了,快放开放开,要断了……” 萧惠欢这才算出了心头那口恶气,脸上再次绽放出满意的笑容:“记住了吧?这就是调戏本姑娘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且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 沈慎卿一边轻轻揉着耳朵,一边连声保证:“夫人放心,为夫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萧惠欢闻言又是杏眼一瞪:“谁是你的夫人?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没想到沈慎卿还真收拾起东西转身就走,萧惠欢见状傻眼儿了,等他走出去十几步远,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这就生气啦?你干嘛去呀?” 前头的沈慎卿回过头来,抛给他一个可恶的笑容:“夫人不是让为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么?夫人的草庐不错,为夫这便上哪儿呆着……” (五千字奉上,求票~~~~~~~~~~~~~) 第一四九章 突然而至的 第一四九章突然而至的(万字爆发第二更5000字) “夫人的草庐不错,就挺凉快的,为夫这便上那儿呆着去……” 萧惠欢被沈慎卿用她方才说出来的话堵得死死的,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狠狠的跺了跺脚,也跟着回了草庐,打算接着清算。沈慎卿大概也知道,伊人先前的怒气未消,现在又被他刺激了一下,回到房里之后恐怕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因此眼见萧惠欢的前脚一跨进门,便连忙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欢儿,还有件事我忘了对你说,等这两天我将酿酒作坊的图纸画出来之后,我便要动身前往苏南郡,采买酒罐酒坛这些东西了。这一来一回,加上在那边耽搁的功夫,最少恐怕也要近一个月光阴。想着将会有一个月见不着你,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唉……” 萧惠欢闻言心中好笑,小样儿的,跟我来这一套。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将脸上的怒气收敛起来,换上一副同样依依不舍的面孔。瘪着樱桃小嘴靠近了沈慎卿,声音无限温柔的开口道: “慎卿,人家也舍不得和你分开那么长时间呢。想着你如此辛苦的在外奔波,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人家心中也同样难受得紧。慎卿,来,让我帮你按按肩吧,我爹和娘干活累了的时候,我便经常帮他们捏肩捶背,他们都说很舒服呢” 沈慎卿闻言心头大乐,窃以为奸计得逞。连忙规规矩矩的坐正,好让萧惠欢给他按摩。萧惠欢也说道做到,慢慢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双青葱玉手,慢慢的搭到他肩膀上,轻轻用力的揉捏起来。一边揉捏,一边还温柔的问道: “慎卿,舒服么?力道可适中?是否需要再加几分?” 沈慎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嗯……”,然后又随手端起桌上早已经凉了的菊花茶饮了几口。心头那个得意和美啊,就不用提了。听见萧惠欢最后那句话,还轻轻点了点头:“若是再重上一两分,便完美了。欢儿,你这套按摩手法,从哪里学来的?怎地让人如此舒坦?真是享受啊……” 萧惠欢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奶奶个腿儿的,这可恶的家伙竟然还真的享受上了。当下也不答话,手上一分一分的加重力道。她的手虽然看起来青葱白嫩,柔若无骨。可时常给爹娘按摩,力道却锻炼得着实不小。这一加力,先前沈慎卿还觉着舒爽。可是随着不断的增加,沈慎卿就慢慢有些受不了,连声呻吟着叫道: “哎……欢儿,重了,重了,你轻些,轻些才好……”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托住萧惠欢的手腕,控制一下她的力道。 萧惠欢理也不理他,一把打开他的手,然后双手慢慢的朝他的脖子围拢。最后猛然一用力,重重的捏住了脖子两边的两股肌肉,使劲的掐了起来。疼得沈慎卿如同杀猪一般,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啊………………” 这一声惨叫荡气回肠,终于让萧惠欢的怨气出了个淋漓尽致。当下也不给沈慎卿按摩了,而是双手轻抚着沈慎卿可怜兮兮的脸庞,笑盈盈的面对着他开口道: “我的未来好夫君,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狡猾,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逃避我的清算。哼哼,告诉你,本姑娘可不吃你这一套。今后,你可不要再像今日这般,故意让人家为你担心了,哦……” 沈慎卿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道:“知道了我的未来夫人,今后你即便是再给为夫十个胆,为夫也绝不敢再行今日这种恶作剧了……”说着说着,脸色便正经起来,一把搂住萧惠欢盈盈一握的腰肢,动情的接着开口道: “欢儿,今日真是我不对,我本是想看看你会作何计较。没想到你竟然着急成那般模样,而且最可恶的是,我见你那般着急,心中竟然还隐隐觉得高兴。对不起,欢儿……” 萧惠欢气也出了,这时又听这冤家如此认真和郑重的向自己赔不是。哪里还会再有半分计较,心中的那点不爽早就抛到了瓜洼国。而且在这郎情妾意之下,又开始关心起他来。伸手轻轻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然后双手再一次轻轻按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揉捏起来。一边揉,一边还轻声问道: “知道就好了,傻瓜,以后可真的再不要如此吓我……这儿还疼么?” 沈慎卿摇摇头道:“已经不怎么疼了,若是能再享受一下我们家欢儿的按摩,想来就更不疼了……” 萧惠欢闻言忍不住又是一笑,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心中却实在不忍拒绝。方才这冤家说的过两日便要前往苏南郡的事情,虽然存了想要蒙混过关的嫌疑,可却又是事实。她知道这个冤家的确是在这两日便要动身出发了,当下点点头道:“那就再帮你按一按……”一边说着,一边果真轻轻为他揉捏起来。 沈慎卿听伊人答应下来,心中开心,便也不再言语,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可是渐渐的,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轻轻睁开眼睛一看,顿时便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原来,先前他一手搂住萧惠欢的腰肢的时候,便让萧惠欢无可避免的和他自己面对面的站着了。此时他坐在椅子上,萧惠欢面对着他,从正面在为他按摩。他一双眼睛的视线,便正好和萧惠欢的胸部齐平…… 萧惠欢已经是年近十七的大姑娘,而且从小在农家劳动,身体发育得非常好。凹凸有致,曼妙玲珑的身材曲线,时常便让沈慎卿遐想联翩。如今一对傲人的**就在自己面前晃动,虽然隔着薄纱,沈慎卿却依然隐隐能够嗅到那里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处子幽香。自然而然的,沈慎卿的身体跟着有了极为强烈的反应。原本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也渐渐的有了动作,绕到萧惠欢的身后,慢慢的环抱着萧惠欢的双腿…… 萧惠欢专心致志的在为这冤家按摩,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的一样。感觉到他的双手环抱着自己,也觉得他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但是慢慢的,她便觉得有些异样了,因为这个冤家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之后,并没有安分的停下来。而是慢慢的向上移动,慢慢的接近了自己浑圆挺翘的香臀。这还没完,移到那里之后,他竟然还轻轻的摩挲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再看看现在自己和这个冤家所站立的姿势,萧惠欢即便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她的脸庞瞬间开始发烫,红得像要立马滴出血来。也不再继续给这得寸进尺的冤家按摩了。转而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拉开俩人之间这个暧昧的距离。可是这冤家的双手环抱着自己,令她想要和他拉开一些距离都做不到。正想开口说话,却猛然被沈慎卿的双手在背后用力,在自己的腰肢上重重一推。萧惠欢站立不稳,一下子便扑倒在沈慎卿的怀里…… 萧惠欢心中慌乱,如同千百只小鹿在不停的撞击一般。和这个冤家在一起相处了近两年的时光,确定恋爱的关系也已经近一年了,可俩人却从来没有过如此紧密的接触。以往的亲密接触,至多也不过是拉拉手,吻一吻额头。何曾有过像今日这般,自己身上的敏感部位,竟然被他如此放肆的抚摸………… 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不妥,可萧惠欢心中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哪个少女不怀春?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她,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对于这方面的幻想,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何况此时面对的,又是已经和自己订了亲的爱人,因此,她虽然一直在反抗,可却又显得那么无力。特别是在扑倒在沈慎卿的怀里之后,感觉大腿处被一个火热发烫的硬物顶住,更让萧惠欢羞涩难抑,浑身乏力…… 沈慎卿在强行将萧惠欢拉到自己怀里之后,脑中的理智愈发稀少。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双手仅仅是抚摸伊人的香臀,他的一双大手,开始慢慢的向上移动。从那浑圆挺翘的香臀,到盈盈一握,柔若无骨的腰肢,再到那一对傲然挺立,像是要破衣而出的**。愈是向上,沈慎卿的呼吸便愈发急促。他那张原本白皙俊朗的面容,也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那一对原本漆黑深邃的双眸,也因为**的刺激,变得纷乱迷离………… 再加上萧惠欢半推半就的反抗,让沈慎卿的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开始本能的亲吻萧惠欢如同皓月般无暇的俏脸,从额头,眉头,到俏鼻,嘴唇。缠绵火热的吻雨点般的落在萧惠欢的面颊之上,然后向脖颈、耳根转移,最终,双目赤红的沈慎卿,将脑袋重重的埋在了萧惠欢的胸前,在那一对散发着无限诱惑的淑乳上面来回蹭动。动作生疏,还显得有些粗鲁…… 萧惠欢方才同样眼神迷离,因此才在沈慎卿的侵袭下半推半就。然而,她终究还在灵台当中保持了一份清明。若是放在后世,俩人这种行为或许是见怪不怪。可在这个时代,俩人如今的这些痴缠便有些惊世骇俗了。若是再继续这般下去,在俩人正式成亲之前,便突破了最后那一层防线。恐怕不仅是世俗的压力和眼光,即便是慎卿这个冤家自己,在得偿所愿之后,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就在萧惠欢想要用尽身体里残存的力气,将这冤家推开,阻止自己二人犯下弥天大错的时候。天空当中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紧接着,一声霹雳巨响破空而至。震得大地和房屋都跟着颤抖,而沈慎卿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也被这一声惊天霹雳给震了回来,停下了侵袭萧惠欢身体的举动…… 萧惠欢依然还靠在沈慎卿的怀里,丝毫没有动弹。沈慎卿也依然还一手抱着萧惠欢,一手覆在萧惠欢右边胸前的山峦之上。可他也已经停下了粗鲁而生疏的动作,呆呆的发愣。俩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呆着,听着外面的雷声愈来愈密集,看着闪电愈来愈耀眼…… 良久之后,沈慎卿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萧惠欢脸上的潮红也已经消退。俩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敢正视对方。萧惠欢心想这样不是办法,心念电转之下,总算想起一个法子,连忙惊呼一声: “哎呀,下雨了,糟糕糟糕,快放我下来,我还有东西晾晒在外面呢……” 沈慎卿闻言一惊,连忙松开抱着萧惠欢的手,将她扶着站立起来,嘴上关切的问道:“是什么东西?晾晒在哪儿了?我去帮你收……”一边说一边真的站起来作势就要往外面的雨幕中冲。 萧惠欢这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舒缓俩人之间的尴尬关系。哪里能让他真的冲出去淋雨?闻言连忙叫住他: “慎卿,算了,我在外面晾晒了一些毫菊,这雨都下了好一会儿,现在出去收回来也无用了,由它去吧……” 沈慎卿闻言果真止住了脚步,可脸上的神色却极不自然。凝视了萧惠欢好一会儿之后,才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欢儿,方才……我……我情难自禁之下……有些……有些无礼,你……你不要生气……” 萧惠欢闻言脸蛋又有些发烫,啐了一口转过身去,然后才出声道: “这次便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便……我便不再理你了……” 沈慎卿闻言心中一松,连忙举手保证道:“欢儿你放心,若是我下次再这般……这般情难自禁,你便大耳光抽我,让我保持清醒……” 萧惠欢闻言,心说这样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啊?这样一想,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于是转过身来,上前几步走到沈慎卿跟前,勇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早已恢复了清明的双眸: “冤家,我们已然订亲了,人家迟早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让我们一起将这美好的时刻,留在新婚的洞房花烛夜,好么?” 沈慎卿重重的点点头:“嗯,欢儿,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情了……方才……方才我是不是很冲动?有没有弄疼你?” 萧惠欢俏脸之上又飞起红霞,跺跺脚嗔道:“你还说?” 沈慎卿连忙住嘴,可接着又为这场大雨发起了愁:“唉,欢儿,这大雨一下,起码接下来的好几天内,道路都是泥泞不堪,这让我如何赶路去苏南呐?” 萧惠欢慢慢走回桌面坐下来,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嘴上漫不经心的接口道:“天要下雨,谁能阻拦得住?”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冲沈慎卿打了个招呼让他到桌边坐下,然后才兴致勃勃的开口道: “慎卿,我也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晌午在县城的时候,我自作主张,花了近二百两银子,定制了一辆马车。不过那家车马行的生意比较好,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取车。要不你便干脆再等上半个月,等马车打造好了,你乘马车前往苏南办事。这样以来,你能轻松许多,还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沈慎卿对她花那二百两银子倒是毫不在意,反正财政大权都是她在掌管。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欢儿,那拉车的马你买了么?” 萧惠欢闻言一愣:“那还用买么?三弟的侍卫队不是有五匹上好的健马?随便套两匹不就完了?” 沈慎卿哭笑不得:“亏你想得出来,惠涛侍卫队的那五匹马当然好,那可是战马,而且是正在服役的战马。用现役的战马来套马车,咱们会不会太奢侈了?你可知道?战马和拉车的马之间的价格,相差上百两银子呢……” 萧惠欢再次愣住了:“原来还有这个分别么?那一匹好一些的拉车的马,作价几何?” 沈慎卿大概想了想,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约莫是八十两到一百两之间吧,咱们清明王朝不产马,因此才如此昂贵。听说在内蒙国,一匹强壮的战马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 萧惠欢闻言眼前一亮:“竟然相差如此之大么?既然这般,那若是从那个……那个什么国?” “内蒙国” “嗯,若是我们有足够的银子,从那个什么内蒙国去买一大批健马回来,不是一下子便能赚大笔的银子么?” 沈慎卿被她这个天真的想法逗乐了:“呵呵,你还真是个小财迷。不过你若是不想掉脑袋,就趁早把这个想法藏好。咱们清明王朝和内蒙国,为了争夺那一块如今由内蒙国掌控的牧马场,已经爆发过好几战争了……” 萧惠欢闻言吐了吐舌头,原来两国是敌对关系。当下只好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转而问道:“那既然如此,这些天我们一起抽个闲暇,去县城里再买两匹健马回来拉车?” 没想到沈慎卿却又摇了摇头:“算了,就按欢儿你说的那般,用侍卫队的战马来拉车吧,咱们就奢侈这一回……” 萧惠欢闻言又差点毛了,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二更五千字奉上,求票啊………………) 第一五零章 危险临近 第一五零章危险临近 入夜之后,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相携回家。.下了一下午的雷阵雨,天上的乌云又还没有散去。真称得上是天黑路滑,情况复杂。俩人在泥泞的道路上相互扶持着艰难前行,沈慎卿说是送萧惠欢回家,可实际上这一路走来,更多的时候却是萧惠欢在提醒着沈慎卿小心行走。没办法,萧惠欢从小在萧家庄长大,这种下雨之后的泥泞道路早就已经走习惯了。而沈慎卿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农民,庄户生活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到了萧家,萧惠欢想邀请沈慎卿到家中坐一坐。可沈慎卿不知是因为下午做了一些荒唐事,感觉有些不自在;还是真的想要忙着回家绘制酿酒作坊的草图,摇头拒绝了。萧惠欢也不勉强,让老爹取了一只大火把给他照路,又将他送到门口,让他回去了。 晚饭的时候,萧惠欢将沈慎卿打算修建酿酒作坊,需要请老爹帮忙的事情说了出来。萧大成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鼎力支持,未来女婿要创业,需要他这个老丈人帮忙请人修房子,他有什么好推辞的?反正现在是农闲,地里的庄稼最快也要到八月份才会收割。庄户人家有的就是使不完的力气,整日里没活儿干,闲得到处晃悠,反倒让他浑身不得劲儿。 萧大成于是便很上心的询问酿酒作坊的规模,以便他安排人手。对于具体的规模,萧惠欢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她看过沈慎卿丈量出来的面积,心中对酿酒作坊的规模也有个大概的了解: “究竟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得有数十间屋子吧,而且作为酿酒作坊,里面还要布置不少工具,譬如说什么龙门架,吊梁什么的,比普通的住房应该要高一些……” 萧大成闻言有些乍舌:“这么大?我们庄子上的这些人,建些普通的住房还行,要建如此大规模的作坊,恐怕力有不逮,得去县城里请一些大工匠才行。欢儿,我和你张鹏叔,七叔等人,都是自家人,别的就不说了。可庄子上其他人家,若是请他们来做工,恐怕多少咱们得意思一下,起码一日两顿酒饭是不能少的。还有县城里请的大工匠,怕是还要些工钱,再加上建这么大的房子,需要的上好木料也不少,这怕是要花不少银子,你们现下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么?” 萧惠欢明白老爹的担忧,闻言抿嘴一笑道:“爹,您就放心吧,银子的事情咱们不用发愁。咱们的几次天灾预警,朝廷赏下来一万多两银子。还有之前沈家酒坊大掌柜曹仁义先后给慎卿的两千两,现在咱们能够拿出来的现银便有差不多一万五千两,足够用了” 萧大成和萧母,秀禾三人闻言,眼睛俱都瞪得圆圆的。嫂子秀禾更是不可思议的开口问道:“这才不过一年多的功夫,你们俩人便攒下了这么多银子?有了这一万多两,已经足够你们夫妻俩富裕的过完下半辈子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萧惠欢对嫂子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连连摇头:“嫂子,你难道会嫌银子多么?既然慎卿有这个本领,能够赚更多的银子,我便要支持他去做。因为这不仅是能赚钱的生意,还是慎卿心中念念不忘的抱负。他那个如今身为沈府家主的大哥,当初使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将他逐出沈家,并且三番两次的派人追杀,想要他的性命。这件事情,慎卿心中一直念念不忘。为了将当初的这份屈辱洗刷掉,慎卿一直就想着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堂堂正正的将沈府击倒。作为他的未婚妻,我当然也要全力以赴的支持他,让他一尝心中所愿……” 听她这样一说,一家人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担心了。萧大成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道: “欢儿,不是爹娘泼你们冷水。沈府啊,那可是咱们苏皖郡乃至整个清明王朝数一数二的大富商。这样的庞然大物,就凭你和慎卿现下的万把两银子,就想将其击倒,会不会……哎哟……”说着说着却突然惨叫一声,原来又是被萧母掐了一把。只见萧母气鼓鼓的盯着他,翻着白眼道: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好端端的说话,拉上我干嘛?你觉得沈府可怕,可我却不觉得沈府有多了不起。我就不信,沈府就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当初沈府的开山祖师,就能凭空变出银子来。他还不是一点一点赚银子,才有了如今沈府的规模的?如今女儿和女婿想要干一番事业,你这老头子不支持也就罢了,竟然还泼她们冷水,你究竟是何居心……” 萧大成被萧母狠狠的掐了一把,痛的龇牙咧嘴,又听见萧母这样一通数落,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道:“我没说不支持啊,我只是提醒女儿,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沈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想要撼动它,谈何容易?” 萧母闻言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茬儿,继而转过头来面对着萧惠欢开口鼓励道:“欢儿,别被你爹说的那些话给吓到了,既然你和慎卿都决定了要去做,便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只要爹娘和家里人,甚至是庄子里能帮得上你们的地方,你们只管开口便是。你爹要是不帮你,娘豁出这张脸不要了,也要去请庄子里的乡亲们帮忙……” 萧大成见自己这老伴越说越是激动,连忙出声打断道:“没说不帮,我没说不帮啊。欢儿,你母亲说的是,只要爹和娘能帮得上的地方,你们只管开口便是。你和慎卿俩人对庄子上的乡亲们有恩,想来乡亲们也会全力支持你们的。这样吧,明日我便去给庄子上的乡亲们传话,请他们来帮忙下地基。顺便让你张鹏叔去县城里,请一些大工匠回来……” “别”听见老爹第二次说去县城里请大工匠,萧惠欢连忙出声阻止了:“爹,如今沈大对慎卿还念念不忘,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对付慎卿。若是慎卿安安分分的隐忍一段时日,不去招惹他,或许在一段时间里还是安全的。等三弟的侍卫队训练有成了,便不需要惧怕于他。可若是现在便让他知道,我们在筹建酿酒作坊,想要做酿酒这个行当,跟沈家酒坊抢生意,而且三弟的侍卫队又还不曾训练好。那慎卿的安全恐怕都得不到保障了,沈大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将慎卿和我们的酿酒作坊都毁去的……” 一家人听她这样一说,脸都绿了,包括萧母在内,俱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她。秀禾更是颤声说道:“惠欢,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再隐忍一段时间么?等三叔的侍卫队练成下山了,你们再筹备酿酒作坊的事情,不是就安全很多了么?” 萧惠欢点点头:“嫂子说的没错,但是只要我们行事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走漏了风声,沈大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在做什么。所以我才让爹不要去县城里请大工匠,若是实在有这个需要,咱们宁愿去相邻的洪峰、洪武县去请,这样也要保险得多。毕竟咱们洪泽县城,大多都是沈府的天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沈府的耳目和眼线……” 秀禾还是有些不解:“可是为何你和妹夫都要急于这一时呢?” “因为这个酿酒作坊建起来,起码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慎卿要改良沈家酒坊如今的酿酒工艺和配方,需要很长时间来研究。没有一个酿酒作坊,他没办法研究……” 一家人这才释然,萧大成想了想之后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便去洪武县请大工匠,正巧那边的木工和石匠,都是干过不少大活儿的人,手艺也过硬”萧大成说的大活儿,便是洪武县当中的皇家陵园工程了……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隔天萧大成便果真在萧家庄内四处奔走,请人帮忙。得知是为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盖房子,不少人都以为是要盖新房。毕竟沈慎卿如今是堂堂的五品官儿,若是在他现在那栋宅子里娶亲,实在显得太寒酸了…… 萧惠欢第二日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记起昨天自己做出的决定,便果真取过雄黄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儿冲到脑门之后,萧惠欢有些晕眩,可这种晕眩的状态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她也不曾看见任何灾难发生的征兆。心中终于安定了一些,无论天灾还是**都没有,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不知道,近期内的确没有什么天灾**,因为那些可怕的天灾**,正在酝酿当中…… 洪泽县城的沈府后花园之内,沈家家主沈大和一个长相颇为周正的男子相对而坐。由整块汉白玉打磨而成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珍馐美味。一壶由沈家酒坊单独酿造的极品三才酒,已经空了一半,旁边还放着两三个空壶,看样子俩人已经饮了不少…… 沈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下杯子,双目直视着面前的英俊男子:“沈刀,转眼的功夫,你便已经在我沈府住了几个月。你说说,这几个月来,我待你如何?” 那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闻言,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连眉头也不抬,只是淡淡的开口应道:“家主大人对在下可谓奉若上宾,令在下感激不尽。家主大人若是有何吩咐,但请直说无妨。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在下无不应允,绝无推辞之理”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旁边一个穿着极为暴露的美貌丰腴的侍女,连忙拿起酒壶给他满上…… “唔,有你这句话,便不枉我对你如此优柔。沈刀,这几个月来,你住在沈府,可曾听到过一些沈府以前的传闻?” 沈刀(也就是当初那个苏南郡的马匪头子吴官锦,今后便以沈刀称之)闻言眉毛终于微微一挑:“家主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沈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里吐出几个字:“关于我那个庶出的九弟” 沈刀了然一笑:“多少听福根说了一些,听闻那位九少爷才华出众,少年老成,能力超群,曾经帮沈府度过了一次天大的危机,不知是也不是?” 沈大的面色有些阴沉:“福根就跟你说的这些?” 沈刀摇摇头:“家主大人不要多心,不止这些。福根还说,虽然九少爷已经被逐出沈府,在族谱之上除名,可他一日不除,家主大人便一日睡不踏实……” 沈大的闻言面色好看了些,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还是福根知我心意……”说完这句,便没有了下文,而是静静的看着沈刀,看他作何反应 沈刀不是傻子,他能够拉起一支近万人的马匪队伍,并且在苏南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没有点心计,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听了沈大这一番话,他当然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当下缓缓探出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天之内,我要九少爷现在的落脚之处,还有他身边有些什么人的信息……” 沈大闻言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何用三天,马上你便能拿到……”说着对他自己身边的那个同样美貌丰腴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飞快的下去了。不多时,两名酒神卫队的成员,捧着一个小盒子到了后花园,将手中的小盒子放下之后,又飞快的退了下去。临走前还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看了看沈刀…… 沈大并没有看见两名酒神卫队成员的脸色,等俩人退下之后,他满脸愉快的对沈刀举起酒杯:“你要的信息都在这个小盒子里,来,饮完这杯酒,我便等你的好消息……” 沈刀同样对那两名酒神卫队成员的警告视若无睹,听见沈大的话,便也依言端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两个羊脂玉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快速分开,各自到了沈大和沈刀俩人的唇边…… “家主大人,三日之内,无论成与不成,在下都会在此处对家主大人有个交代的……” 沈大满意的点点头:“哈哈哈,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来来来,吃菜吃菜……哈哈……” (每天更新万字,成绩不尽人意,受打击了……) 第一五一章 阴差阳错 第一五一章阴差阳错 沈慎卿最终还是没有等萧惠欢定制的马车造好,他在六月二十三这天,将酿酒作坊的草图画出来交给萧惠欢之后,便和柴叔一起动身前往苏南郡了。!一起带过去的,还有萧惠欢交给他的四千两银票,用于采购酿酒作坊需要用到的设备器具。由于有些东西可能需要特别定做,因此,这一趟苏南郡之行,预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对于如此长时间的分别,俩人心中自然有些不舍,不过为了俩人的将来考虑,却又不得不忍受这种暂时的别离。萧惠欢强忍着心中那股离别的愁绪,将沈慎卿一直送到萧家庄的庄口,挥手目送他远去。之后收拾情怀,回到庄子里,打算再和爹爹萧大成仔细商量一番酿酒作坊动工的事情。 北庄的张鹏叔已经去洪武县那边请大工匠了,大概在这一两日内便会返回。这一两日的功夫,萧惠欢得拿出一个具体的章程。要请的帮工和工匠数量,这些工人的工钱如何结算,每日两餐酒饭如何安排,由谁来操办酒饭等等事情,都要有个头绪。要不然到时候一开工,上上下下至少几十口人要吃饭,工作要有人来统筹安排。若是没有个章程,这一乱起来可有得烦的…… 还有修建酒坊的材料也需要预先准备好。这个时候修房造屋要用到的材料不多,最主要的只有三样,石料,木材,还有屋顶上盖的瓦片。木材好说,萧家庄背靠大山,山上的各种木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请人去砍伐就是。可石料和瓦片却需要从别处购买,特别是石料。修房造屋的石料可有讲究,条石,板石,青石,墨石,各有各的用处,对材质的要求也很高。特别是下地基需要用到的条石,必须得坚固,耐水耐压,否则房子修起来之后,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石料的问题倒也不难解决,临近的洪峰县有好几个大的采石场,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可瓦片却是个大问题,倒不是说没得买。相反,这东西在洪泽县便很容易买到,洪泽县城郊便有好几个规模不小的窑场,专门烧制青砖黑瓦。周边几个县的百姓,修房造屋需要的瓦片,都是由洪泽县的这几个窑场提供的。可问题是这几个窑场,都是沈家的产业。萧家庄若是此时去采购大批量的瓦片,必然会引起沈府的注意。这样一来,想要在不惊动沈府的情况下将酒坊建起来就不太可能了…… 这个问题,萧惠欢和爹爹,萧七叔想了半晌都没办法解决。最后萧七叔期期艾艾的说了句:“欢儿,要不咱们就自己开窑吧?自己开窑烧瓦,应当不算太难。只要有一两个懂行之人来统筹便可,其他的大多是些力气活儿,多请些人便是……” 萧惠欢其实也是这么想,不过她问了爹爹和七叔,整个萧家庄上下,恐怕都没有懂得烧窑的人。这又是个问题,无奈之下,只好先将这个事情放下来。打算抽空到农庄那边问问那些佃农,看有没有懂得烧窑制瓦之人。 这两日爹爹和七叔在庄子里四处请人,总共请了四十多名壮劳力。萧惠欢大概算了算,这些人手应当足够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这些人的工钱,虽说都是一个庄子里的乡亲,而且这段时间又是农闲,并没有多少农活儿要干。可人家在这大热的三伏天里,丢下自家的事情跑来帮忙,见天儿早出晚归,干得汗流浃背的,总没有让人家白干的道理。因此除了每日的两餐酒饭,萧惠欢还是打算每人按天支付工钱。 跟爹爹和七叔商量了一番,萧惠欢将这个工钱定在每人每天三十文钱。这个价钱是庄子上的壮劳力,农闲的时候去城里打短工的通常价格,不高也不低。此外,每日的两餐酒饭,则由娘亲和嫂子秀禾,还有萧七婶,以及秀禾的母亲过来一起操办。需要的酒菜这些,每隔三五天去县城里采买一些,加上自家田地里出产的果蔬便足够了。 将这些零零总总的琐事安排妥当,拟出一个章程交给老爹。萧惠欢便动身去农庄,想看看那些佃户里面,有没有懂得烧窑制瓦之人。奔波了一下午,结果让她大失所望,这年头懂得烧窑制瓦之人似乎不多,农庄里的一百来户佃农,竟然没有一家一户一丁懂得如何做。无奈之下,萧惠欢只好放弃了自己开窑烧瓦的打算,另寻它法。 在农庄里呆到下午,顺道着看了看试验田里的杂交稻的长势,萧惠欢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动身回家。一路上不断有从田地里收工回去的佃户跟她打招呼,萧家农庄的这些佃农,对萧惠欢和沈慎卿这两个主家,可是非常青睐的。一是因为俩人都非常年轻,又没有丝毫架子。二是因为前次马匪袭击庄子的时候,萧惠欢并没有狠心抛下他们,而是让他们一起到萧氏宗族祠堂躲避;第三则是因为他们也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萧惠欢的传闻,知道这位小主母还有一些非同一般的能耐…… 萧惠欢的确没什么架子,微笑着向每一个跟她打招呼的佃农点头致意。突然,她看见前方有一个穿着极为讲究之人,从背后看去,这人身材挺拔,个子魁梧。行走间颇有些龙行虎步的味道,不过他似乎对萧家庄不太熟悉,不时的拉着一两个佃农问路。这让萧惠欢一下子警惕起来…… 自从得知了沈大一心想要除掉慎卿这个消息之后,萧惠欢便时常留心这方面的事情。但凡是庄子里出现了什么陌生人,她都会特别关注。而此时她所看到的这个人,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可她却隐隐觉得有些面熟。因为这人的身材,像极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当日在萧家庄内被围剿的马匪头子,如今身为沈大座上宾的吴官锦…… 萧惠欢有心想要去正面看清楚这人的面貌,却又不敢付诸行动。因为当日狙击马匪,她一直和那些壮丁们呆在一起,她不敢确定吴官锦是否认识她。可若是弄不明白此人究竟是谁,究竟在打听什么,萧惠欢心中又不踏实。若是弄不明白,恐怕她夜里连觉都睡不着…… 想到这里,萧惠欢灵机一动。她非但不上前,反而故意放慢了脚步,远远的和前面那人拉开了距离。等到前面那人的背影几乎看不见了,萧惠欢才转身回去,拉着先前被他问过的几名佃农,向他们打听情况,想要问清楚前面那人对他们说过些什么。 得到的结果让萧惠欢的心愈发揪紧了,因为这人一路一直在打听的,竟赫然就是慎卿的住址。得到这个消息,萧惠欢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抄近路去通知慎卿,让他赶快躲避。因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萧惠欢已经知道,慎卿除了柴叔之外,较为亲近的人,只有他的几个同窗。而这些同窗如今都远在外地,而且没有一个的身材特征和先前这人对得上号。当然,除了亲近之人,或许还会有一种人会来找慎卿,那就是朝廷的使者。可这人明显是货不对板,若是朝廷之人前来,怎么会是一个人? 排除了这些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是想来对慎卿不利的。这样一想,萧惠欢当然想要尽快去通知慎卿。结果走出去近半里路了才想起来,那冤家现在已经不在萧家庄了。自己这一去不是扑个空么?闹得不好当自己抄近路赶到他家的时候,这人也赶到了。要是这人真的是吴官锦,而那晚他又认出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样一寻思,萧惠欢又掉头继续朝家里走,打算回到家里让爹娘和嫂子做一些准备。虽然这人现在是冲着慎卿家里去的,可难保他知不知道自己和慎卿的关系…… 吴官锦昨日在沈大面前下了包票,拿到了沈慎卿如今的住址。当他看到那地址上面的萧家庄三个字的时候,双目当中猛然迸射出两团炙热的火焰。萧家庄这个地方,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几个月前就是在这里,他失去了他最后的几十名兄弟。对于这个地方,只要有机会,吴官锦一定会相反设法的将其毁去,要让这个地方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马匪头子了,他只是沈府的一个客卿,起码现在他的身份只是这样,他没有任何助力。他需要借助沈府的特殊地位,先躲过这一两年朝廷对他的追捕。等到一两年后,风声渐渐没那么紧了,那时候才是他报仇雪恨的时机…… 而想要继续呆在沈府获得沈大的庇佑,躲过这一两年的风头,他便必须为沈大做些事情。除掉沈慎卿,便是他的投名状。 可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当他历经艰难,好不容易才找到沈慎卿现在的住处的时候,却发现是铁将军把门。找到附近的居民一问,才知道沈慎卿竟然出了远门。至于去了何处,去做什么,何时返回,则全不清楚。 一时间,吴官锦大为沮丧,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第一五二章 顺利开工 第一五二章顺利开工 沮丧的吴官锦,在四下打听无果之后。,原本想要一把火烧掉沈慎卿这栋宅子,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若是让这位沈家九少爷有了防备,今后想要下手岂不是更加困难?要知道,从沈大给的消息里面,吴官锦还得知了一个信息:沈慎卿身边有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叫柴叔,而且这老不死的还曾经击杀过他近百名兄弟…… 出于这样的考虑,吴官锦虽然心中恼恨,却依然忍了下来,心中默默的念道:小咋种,老杂毛,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本大爷过来,定然要了你们的两条贱命,为我那百十名兄弟报仇…… 带着这样的想法,吴官锦悄然离开了萧家庄,返回洪泽县城向沈大复命。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没有做到两日之内除掉沈慎卿的承诺,吴官锦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他不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沈家家主,会如何对他。但是结果很快便让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沈大在得知沈慎卿不在萧家庄,沈刀的行动扑了个空之后,并没有怪罪于他: “这怨不得你,我那好九弟,原本就喜欢四处晃荡,没个正行。既然这次扑了个空,那下次咱们便找一个准确的时机再下手” 沈刀脸色不变,心中却着实轻松了不少。他就怕沈大一怒之下,不再重视他,甚至将他也逐出沈府。要知道这位沈家家主大人,最喜欢用的一种惩罚人的方式,便是将人毒打一顿之后逐出沈府,然后看着那些被驱逐的人,跪在地上眼泪横流的苦苦哀求,祈求他不要如此狠心。这真是一个变态的爱好,沈刀时常这样想…… 不过心中这样想,沈刀的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他站立在那里,如同一颗不动的青松,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大见状奇怪的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沈刀脸色不变,平淡的说道:“在下这次前往萧家庄,四下打听之下,得知了一个消息,想来家主大人也会有兴趣的……” 沈大大为惊奇:‘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您的那位九弟,如今已经不是一届白丁。听闻他当了朝廷的什么大官,但是具体是何职务,那些乡民愚昧,却不甚清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下是想,家主大人是否应该仔细打听一番?若是果真如此,是否有必要调整对您那位九弟的态度和策略?毕竟……民不与官争。若是真的将其除去,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如此重大的消息,沈大竟然真的毫不知情。闻言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万万不敢置信的惊呼道:“此言当真?”见沈刀肯定的点点头,沈大依然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不可能啊,如此重大的消息,福根为何从未向我汇报?再则说,那小贱种年不过二十,且身上只有个秀才功名,他何德何能?竟能当上朝廷命官?” 沈刀茫然的摇摇头,他对朝廷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去了解这些鸟事情。却见沈大依然在拼命的摇头自语:“不对,此事就算福根不知道,可黄太守却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为太守,但凡这苏皖郡内的官员任命和升迁调动,他都必然知情。是了,找个机会问一问他不就清楚了么……” 想到这里,沈大一拍脑袋,大声叫唤道:“来人,来人,福根你这个狗奴才,死到何处去了?马上给我滚进来” 正在外面调戏侍女的狗奴才福根,闻言还以为自己的不轨行为被家主大人看到了。马上变了脸色,扯开嗓子应着跑了进来:“家主大人,奴才在呢,您有何吩咐?” 沈大见他那副惶恐的模样,原本想要责问他一番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心说或许他也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当下便不再计较,转而吩咐道: “明日我要在郡城的春风楼,宴请黄太守,你马上安排下去,一定要让黄太守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福根闻言大喜:“奴才领命,家主大人您就放心吧,奴才保证办得妥妥贴贴”他当然要办得妥妥贴贴,春风楼是什么地方?苏皖郡境内最有名最豪华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一个个花枝招展,青春撩人。而每次家主大人在这里宴请黄太守,都是商议些机密之事。为了保密,他这样的奴才当然也会被支开。到时候,他便也可以趁着这个功夫,和那些勾魂的美人儿*宵数度了。反正家主大人那里,银子多的是…… ………… 转眼间又过去两日,张鹏从洪武县那边请回来三个大工匠。这三个大工匠又带来了留个徒弟,总共是九人。按照张鹏和他们说好的价格,大工匠每人每日的工钱为白银一两,学徒工匠每人每日的工钱为钱三百文。即便是学徒工匠的工钱,也是萧家庄请的这些壮劳力的十倍之多,这让萧惠欢禁不住有些感叹:奶奶的,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工程师和杂工的待遇就是相差千万倍啊…… 虽然说起来比较贵,但是这三个大工匠和六个学徒工匠并不是要全程在这里参与酒坊的修建的。他们只需要开好料,刨好梁,吊好墨线等等,将这些事情做完了,他们便没多少事情做了。这样算下来,这些人大概只需要在工地上呆上二十天左右。这二十天他们的工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余两银子,完全在萧惠欢的承受范围之内…… 大工匠到了之后,萧惠欢便将慎卿那冤家给自己的图纸,拿出来给三名大工匠参考。然后又带着这几名“工程师”,到选定的修建酿酒作坊的土地上,实地考察了一番。三名大工匠既然要价如此之高,肚子里自然是有些东西的。看了图纸,看了地形,相互之间一合计,心中便有了谱。当下便由一名年纪最长者口述,萧惠欢记录,记下了需要购买条石几何,板石几何,青石和墨石各几何,瓦片多少,木料多少等等…… 有了这些具体的数据,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将这些材料弄到位了。当下,萧惠欢又做了分工,由爹爹亲自带着其中一名大工匠,到洪峰县去采购石料。毕竟这些大工匠经验丰富,能够辨认石材优劣,避免损失;而另外一名大工匠,则在张鹏叔的带领和陪同下,带上一些请来的帮闲,到山林里伐木。这样安排,也同样是出于经验的考虑,哪些木材有用,哪些木材不能用,当然是由权威的“工程师”说出来的更可靠;最后一名大工匠,则和萧七叔一起,带着剩余的帮闲开始开挖地基,以便下地基的条石买回来之后,能够迅速夯实地基,开始修建酒坊的主体建筑…… 将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萧惠欢又头疼起最后一个问题来。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鱼鳞瓦十万匹、滴水瓦两千匹。这些瓦的需要的银子倒是不多,萧惠欢算了算,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两银子。可问题是,现在自己有钱也不敢到沈家旗下的窑场去买。因为这是送货上门的买卖,到时候沈家窑场的人送货过来,看见房屋的规模和大概构造,兴许就会看出来这是在修建酒坊。要是被人回去一反馈给沈大,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萧惠欢也想过自己上门去提货。可十多万匹瓦,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若是放弃送货上门的这项优惠,说不定更加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被人顺藤摸瓜找上来,同样无法避免最终被沈大知晓的结果…… 就在萧惠欢为这个事情发愁的时候,族长萧三爷找到了他们家。原本他是来找爹爹萧大成的,结果爹爹已经带着人去了洪峰县。萧三爷于是便让萧惠欢将他的来意转达给萧大成,原来,前几日下雷阵雨的时候,萧氏的宗族祠堂里面漏雨非常严重。萧三爷此次来找爹爹,就是要爹爹找几个人一起,去县城的窑场买一些瓦来修缮宗族祠堂。 得知这个消息,萧惠欢几乎乐得合不拢嘴。这可真叫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自己正为这个事情发愁呢,没想到竟然就有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当下,萧惠欢便将她和慎卿准备修建酒坊的事情跟萧三爷说了。并且让萧三爷直接去县城的窑场里买瓦,只不过买的数量不是几百匹,而是十万匹。对窑场便说是要翻新宗族祠堂,萧惠欢在心中大概估算了一番,萧氏宗族祠堂建筑的规模,正好就和她要建的酒坊差不多。当然,作为回报,宗族祠堂那边需要的几百匹瓦,就由她小两口赞助了…… 对于这样的好事,萧三爷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很快便去了县城的窑场,让窑场送瓦过来。 对于萧家庄如此大手笔的要翻新宗族祠堂,沈府专门负责盯梢萧家庄的有心人,也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这几年天灾不断,可萧家庄每年都能提前做好准备,每年都是大丰收。那些泥腿子手上有几个钱烧得慌,以为是祖宗保佑,花点银子翻新一下宗族祠堂也在情理之中嘛…… 六月的最后一日,所有材料全部到位。萧惠欢在萧家院子里,摆下了七八桌简单的酒席,请所有工匠和帮闲好好搓了一顿。然后宣布正式开工,修建酿酒作坊。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工程能够开工大吉,顺利完成…… 第一五三章 大事件(上) 第一五三章大事件(上)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不会如人的意愿。。萧惠欢希望工程开工之后顺顺利利,就这样按部就班,低调顺利的完工。可是仅仅到了开工的第三日便出事了,而且还是一件初初看起来并不大,但是影响却波及整个苏皖郡事情…… 按理来说,萧惠欢自己拥有预知天灾**的能力。加之现在为了防备来自沈府的威胁,每日清晨,她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雄黄将自己熏个七晕八素的,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绝对可以提前预知。可问题是,酒坊工地上发生的这件事情,说不清究竟是好是坏…… 事情还得从萧七叔带着的那群挖地基的帮闲们说起。从六月三十那天起,萧七叔便带着二十多名本庄上请来的帮闲,在大工匠的指导下开始开挖地基。先前两日都一切正常,试验田外面的那一大片空地,都已经按照沈慎卿的设计图纸,挖出了一个地基的雏形。一道道纵横交错、宽约五尺,沈达半丈的沟壑之下,便已经是坚硬“石谷子”了。只需要在这些壕沟里面填上条石,便可以在上面修建酒坊的主体。 可是第三日,在开挖酒坊灶膛的时候,六七名帮闲却一直往下挖了一丈深,还见不着坚硬的“石谷子”。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所谓“石谷子”。是一种半石化的土壤,其坚硬程度不亚于上好的石材,但是和石材的区别在于,石材是一块块的整体,而石谷子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但却是由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挤压在一起的。在这种半石化的土层上面下地基,非常牢固,完全不用担心地基倾斜…… 言归正传,那六七名帮闲卖力的挥舞着锄头,向下挖了一丈有余,还不见那坚硬的石谷子。便有人不干了,这样挖下去何时是个头?当下便有人跑出去,想要把大工匠给请过来,看看怎么解决。没想到大工匠正忙着和萧七叔在另外一头打桩,便派了个学徒工匠过来先看看情况。 偏生那学徒工匠是个半调子,为了在一众帮闲面前显示他的权威,满足一下他那颗虚荣心。来到现场以后,随便问了几句了解了一番情况,便让这些帮闲们继续往下挖,并要求再挖一丈。一众帮闲们虽然心中满是疑虑,可那学徒工匠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再往下挖。 问题便在这时候出现了,六七个帮闲又往下挖了大约两三尺深。终于感觉锄头挖在了非常坚硬的东西上,几人大喜,连忙更加卖力的挖掘起来。希望能够快些见到他们想要见到的东西,可是当他们将三尺厚的粘土挖开之后,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原来,他们挖到的并不是石谷子,而是一口大大的铜箱子。呃,或者说是一口……铜棺材…… 得到消息的大工匠和萧七叔等人同样吃了一惊,萧七叔一边派人赶紧去通知萧惠欢,一边安排人准备供奉的三牲。那大工匠也满脸的凝重,在腰上缠了一条白布,又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翻出一些朱砂黄纸等物,准备前去祭祀。这个时代,若是施工动土的时候挖到了棺材坟冢之类的东西,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赶紧祭祀一番,然后将土填埋回去,另选他址;要么寻找这坟冢的后人,给与大笔银子,让其迁址另葬;若是实在找不着,就必须由施工的一方来扮这个孝子贤孙,请些得道高人吹吹打打,然后请地里面躺着的那位搬家…… 但偏偏不巧的是,施工进行到第三日,萧家储存的果蔬酒肉都已经不多。萧惠欢一大早便跟嫂子秀禾一起,跟着张鹏到县城里采买这些食物去了。萧七叔派过去的人,并没有找到萧惠欢。这样一来,萧七叔身为主家的代表,只好自行拿注意。思来想去,萧七叔还是决定请地里躺着的这位搬家。开玩笑,要占这片地的人,可是他的好侄女儿和侄女婿。如今已经投入了这么多银子,若是让他们换地方,那得损失多少银子…… 不过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是“搬家”的事情却不能马虎。好在工程师就是工程师,那名大工匠明显对处理这样的事情经验极为丰富,他的行头竟然都是全套的。叫了一个学徒工匠回到萧家,背过来一口大箱子,然后当场便和两名学徒工匠穿戴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吹吹打打的神棍三人组,便出现在萧七叔和一众帮闲的面前…… 十几个帮闲跳下挖出来的坑里,合力才将那口沉重的铜棺抬起来一头,从下面绕上一条手臂粗的麻绳。然后如法炮制,在另一头也系上麻绳。之后除了敲敲打打的三个伪神棍之外,所有人一起用力,用两条长超过两丈的杠子,好不容易才将那已经满是铜绿的铜棺从土里请了出来…… 原本接下来就该另寻地方,将这个铜棺尽快埋进土里,让里面的居民入土为安,然后虔诚的祭祀一番,斩鸡头,烧黄纸,涂朱砂,这也就差不多了。可意外再一次发生了,兴许是铜棺太重,或者是杠子被虫子蛀空了心。就在铜棺刚刚被抬上来的时候,其中一条杠子竟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十来个抬着杠子的帮闲全都一个趔趄栽在了地上,铜棺的一头,也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抬着另一条杠子的人见状,连忙将自己这一头也放下来。可是已经晚了,不知道是因为在地里埋藏的时间太久腐烂得太厉害,还是这铜棺的盖子原本就没有密封。总之,在铜棺的一头砸在地上的时候,这铜棺的盖子嗖然滑落开来…… 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因为这铜棺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身。只有一小一大两个金灿灿的盒子,在下午的阳光下,两个保存完好的盒子熠熠生辉,金色的光芒照得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睁不开…… 场中安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萧七叔才和那个大工匠才率先醒悟过来。俩人慢慢的靠近铜棺,弯下腰去想要将里面的两口箱子取出来。结果萧七叔抱的那口大的箱子异常沉重,他根本就抱不动,只好放弃。跟那名大工匠一起,合力取出了那口小箱子。 将小箱子取出来之后,俩人禁不住对望了一眼。因为他们俩人都发现了,这箱子竟然是纯金打造而成。不说别的,单就是这一口小箱子本身,怕就得价值数千两银子。更不用说如此贵重的箱子里面,装的会是怎样名贵的东西了…… 看了看四周眼巴巴望着的帮闲,萧七叔和那大工匠再次对视一眼,相互之间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萧七叔伸手慢慢的将这小箱子打开。外面的二三十名帮闲,一个个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令众人大失所望的是,这箱子里面装着的,竟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而是一块绿中带黄的石头,只不过这石头显得有些特别。通体竟然是半透明的模样,而且下面是规整的四四方方的形状,上面则雕着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 场中唯一识货一些的恐怕就要数那位大工匠了,可即便是他,也大概只能猜到这是一块玉石。至于究竟是什么玉,雕成这个模样又是何故,他则也完全不知晓。看了看一脸期盼的两个徒弟和场中的几十名帮闲,这大工匠又再次和萧七叔对视一眼。见萧七叔也点头表示同意,便又招手叫过来几个人,合力将铜棺里的另一口大箱子抬了出来…… 大箱子被打开之后,场中众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只见那里面的金元宝,银元宝,夜明珠等等宝贝,装了满满的一箱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叠厚厚的纸张。萧七叔随便拿出一张细细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那张纸上面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十分怪异,却还能大概分辨那是一张银票。而那上面的数额,则是让萧七叔倒抽凉气的原因:雪花银一百万两。而这样的银票不止一张,是超过三寸厚的一叠…… 一时间,场中再一次变得安静起来。不言而喻,他们今日挖到了一座宝藏。且不说那些银票是否还有用处,单单是现在已有的这些金银元宝和夜明珠,加上这两口箱子,恐怕价值便要超过十万两。十万两啊,在场的这些人,即便是平均瓜分,每人也能分到四五千两。四五千两银子,足够他们这些人,富足的过上几辈子了…… 但是眼下,场中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这样的想法。一来,今日挖出的这口箱子显得实在太过诡异和突兀;二来,场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背着主家干了这昧良心的事情,今后还如何在庄子上抬头挺胸的做人? 沉默的众人,谁也没有发现,先前那名被叫过来查看情况的学徒工匠,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寒芒…… 第一五四章 大事件(中) 第一五四章大事件(中) 萧七叔和那大工匠沉吟良久,俩人都拿不出一个处理这笔巨额钱财的办法。,望向众人,又发现似乎众人眼中的惊喜也已经慢慢消失,变成一种漠然的眼光。这也难怪,若只是几十百把两银子,或许每个人都会欢呼雀跃,庆幸发了一笔横财。可这是超过十万两的巨款,远远超出了众人平时的想象。因此在一开始的震惊和贪婪之后,众人也都慢慢清醒过来,直觉的认为这笔难以想象的钱财,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干系…… 当然,那个正低头沉思着什么的学徒工匠例外 “萧兄弟,你看这事情如何处理?如此大的一笔钱财,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连官府都会追究的。一个处理不好,咱们恐怕就要遭逢牢狱之灾了……” 萧七叔心中,其实比这个大工匠还要忧虑。他何尝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这是超过十万两的银子啊。若是他们将其私分了,被官府知道后安插一个摸金校尉的罪名,今日他们这一群人绝对没有好下场。可若是不处理掉这些银子,一旦传扬出去,又不知会惹来多少是非。但是如何处理呢?难不成又将其埋回去?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萧七叔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侄女儿和侄女婿,哪一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肚子里的墨水随便一搅动,就是金光闪闪的点子。何况今日之事,说到底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如今那侄女婿不在,将这事情交给好侄女儿来处理便是,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心中有了这样的决定,萧七叔终于是不急了,抬头看了看那名大工匠: “大师傅,这事儿咱们处置不了,还是交给真正的主家来办吧。咱们先将这些东西放回去,等迟些我那侄女回来了,让她过来拿主意” 那大工匠闻言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说着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满满一箱子的真金白银,嘴里呐呐的说道:“可惜了……” 萧七叔当然也觉得可惜,但是银子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当然,不只是他分得清楚,场中的绝大多数人在听了他们俩的对答之后,也都掂量清楚了。于是一个个收敛起心中先前升起的贪念,拿着工具三三两两的回去准备继续干活儿了。当然,或许还有人心里在打着顺手裹挟几个金元宝回去的念头,可萧七叔和那大工匠都在这儿看着,谁也没有那个胆子…… 那名学徒工匠也随着一众帮闲们散了开去,继续指手画脚的让帮闲门做这做那。只不过,他眼角的余光随时都在关注着那口铜棺。萧七叔和那大工匠合力,将两口箱子都放回了铜棺里。但是由于铜棺的盖子太沉重,俩人实在抬不动,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任其敞开着……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萧惠欢才坐着张鹏叔驾的牛车回到萧家庄。将采买回来的果蔬酒肉送到厨房,交给娘亲打理。萧惠欢直接便赶往萧家农庄的工地,前去查看今日工程的施工进度。 赶到工地上一看,虽然看见所有帮闲们都在努力干活,但是进度却明显比昨日慢了许多。这让萧惠欢有些迷惑,心中却也有微微的不满。之前的两日她都在工地上呆着,这些人倒是勤快。可今日自己一不在,这进度竟然就慢下来这么多,枉自己又是开工钱,每日里又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这些人,他们竟然还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懒么? 再一看工地上的两个负责人,一个是自家的萧七叔,一个大工匠。两人竟然还站在一起,抄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难怪今日的工程进度会慢下来这么多,原来是带头的人没带好啊。呃……他们俩人身后那方方正正的是个什么东西? “七叔,今日的施工还顺利吧?”萧惠欢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无论如何,这萧七叔也是她的长辈。而且平日里两家的关系也非常融洽,要不然爹爹这次也不会请他来帮忙负责修建酒坊了。算了,他老人家想要偷懒便让他偷吧,犯不着为了这个事情冲长辈使什么脸子…… 然而,萧七叔的回答却让她迷惑了。听见她的声音,萧七叔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松,随即便苦笑着答道: “我的好侄女儿,你可回来了,今日的施工,可不怎么顺利” 萧惠欢原以为七叔这是在偷懒,可是瞧他这副做派,似乎还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当即出声问道: “七叔,怎么回事啊?可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有,您二位身后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萧七叔和那大工匠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萧惠欢,同时用手指着那口铜棺:“这是一口铜棺,今日施工之所以不顺利,拖下了一些进度,可不就是因为这口铜棺么?我的好侄女,既然你回来了,这事儿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你脑子灵光,心眼儿比你七叔多……” 萧惠欢脸上的迷惑更甚,抬步慢慢靠近那铜棺,一边走一边问道:“可是像大师傅所说的,挖到古坟冢了?” 萧七叔摇摇头道:“不是,你自己过来一看便知。”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那大工匠的肩膀,俩人又合力将那两口金箱子抬了出来。然后打开箱子的盖子,让萧惠欢自己看。 猛然看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萧惠欢的嘴巴也张得老大。前世的时候,她倒是经常从电视里看到这样的情况。某个地方搞开发,挖出来这样那样的宝贝。可没想到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之后,她自己竟然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看那一大箱装得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这价值恐怕比后世挖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宝贝还要值钱多了。毕竟那个时代,真正的好东西,大多已经被所谓的“摸金校尉”给掏得差不多了…… 想到摸金校尉这个词,萧惠欢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七叔和这位大工匠会站在这里,为何下午的施工进度会慢了这么多了。因为这个王朝的律法上也有规定,严禁盗掘老坟古墓。一旦事发,轻则充军发配,重则砍头抄家。今日她和慎卿的这个酒坊开挖地基,不小心把这东西给挖了出来。若是不严加看管,一旦被人将这些东西偷着拿跑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想通了这一层,萧惠欢为方才自己对七叔和那大工匠的误会惭愧不已。当即招呼俩人到试验田边的草庐里歇息,同时商量如何处理这笔从地上冒出来的钱财。临行之前,她还让七叔招呼了庄子里四个靠得住的乡亲,在铜棺这里看着,以防止有人趁七叔和大工匠不在的时候顺手牵羊。 回到草庐里,冲了些凉茶水给七叔和那位大工匠解渴。萧惠欢自己则坐下来沉思,这是一笔横财。若是只有自己和慎卿俩人,或者是七叔这样绝对亲近可靠之人知晓此事。萧惠欢完全可以将这笔横财扣下来,当作创业兴家的资本。可现在却绝对不能如此做,按照七叔所说,今日在场的二三十人,全都看到了那一大箱金银珠宝。若是自己将其扣下来,财帛动人心,天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暗地里打主意。即便是她想要分一些出来,堵住这些人的嘴都不可能。那么大一笔财富,谁不想全部将其据为己有? 仔细的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萧惠欢终究还是放弃了吞掉这一笔横财的想法,这个风险不值得冒。如今慎卿已经有了官身,酿酒作坊也已经轰轰烈烈的动工开建,自己研究的杂交稻也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今后成为一个官商世家,终究有一天,她们夫妻俩会拥有远不止这十万两银子的财富。这样一想,萧惠欢心中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将这一大笔钱财交给官府来处理。不过这得等到酿酒作坊建成并开始运作后,因为若是现在就交上去,她们准备开办酿酒作坊的事情就要走漏风声了…… 然而,令萧惠欢和萧七叔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们做出决定,重新返回施工现场,准备将那口铜棺转移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好生保管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已经盖好盖子的那口大箱子,已经被人打开了。里面原本装得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金银珠宝,也不见了很多。而萧七叔找来看守铜棺的四个萧家庄的帮闲,却不知去向…… 那一刹那,萧七叔面如土色,那大工匠亦是脸色难看之极。萧惠欢虽然显得较为镇定,可心中也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果真是财帛动人心啊,她们方才这一去一来才多少功夫,竟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当下,萧惠欢连忙招呼所有帮闲和工匠集合,想要弄清楚是谁动了手脚。都是一个庄子上的乡亲,只要弄清楚了是谁动了手脚,然后晓以利害,让他们的家人去劝一劝,应该还能避免危险的发生…… 可等到把所有人集合到一起之后一清点,结果却让萧惠欢也有些慌了手脚。所有本庄请来的帮闲都在,唯独大工匠带来的两个学徒不知去向。一时间,那大工匠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第一五五章 大事件(下) 第一五五章大事件(下) 所有萧家庄本庄请来的帮闲一个不落,包括萧七叔叫过来看守铜棺的四名可靠之人都在。。偏偏不见了那两名学徒工匠,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萧七叔满脸怒气和焦急,将那四个后生帮闲一个个叫出来质问,问他们为何不好好看守铜棺。那四名帮闲满脸的委屈,其中一个颇有些气鼓鼓的解释道: “七叔,您先前便说过,让我们听那两位小师傅的吩咐做事。方才您和惠欢妹子去了草庐之后没多久,便有一位小师傅前来,叫我们分出两个人去帮忙挖地基。说是今日因为那铜棺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要抓紧把拖下的进度赶上来。于是我们便去了俩人,留下俩人看守。结果没多久,又一个小师傅过来说,让我们留下的俩人去替换先前去的,这样轮流下来看守,大家都不累。当时我还不肯,因为先去的俩人还不曾回来。可那小师傅说他先帮咱们看一会儿,那俩人马上就回来。我没了法子,只好听那位小师傅的吩咐去了……” 萧惠欢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调虎离山。那两个学徒工匠定然是先商量好了计策,然后做了详细的分工。俩人利用他们的特殊身份和职务,还利用了萧家庄这些帮闲们淳朴的思想,相互配合,将看守铜棺的四个人分成两次全部骗开。然后俩人竭尽所能,将尽可能多的财物都带走了…… 想通了这一层,萧惠欢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那名大工匠几眼。心想,既然徒弟的人品是这样,那这做师傅的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一看那大工匠,却见他的脸色惨白,双唇不停的颤抖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抽一抽的半天也没说出来,显然他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而且被气得不轻…… 心中微微一叹,萧惠欢心知这事情恐怕不好办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立马有所行动。那两个学徒工匠带着那么多沉重的金银财货,肯定跑不快。因此,萧惠欢立马决定安排人四处追捕一番,希望能够侥幸抓住俩人。有了决定之后,萧惠欢当即便让所有帮闲们停下手头的活计,分成十几个小组,从四面八方散开追捕……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并不尽人意。四散而出的追捕小组一直在萧家庄以及周围的山林里找到天黑,也不曾见到那两个学徒工匠的人影。得到最后结果的萧惠欢心中一阵咯噔,看来这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可是事情却又偏偏没有朝着萧惠欢预料的那样发展。在接下来的五六天时间里,萧家庄和萧家,还有正在赶工的酒坊,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并没有被人骚扰,也不曾有任何异常的状况发生。仿佛挖出来的那口铜棺,以及里面的金银财货被人携卷着逃跑的事情,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般。若不是那口铜棺摆放在草庐里,恐怕连萧惠欢自己,都会渐渐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萧惠欢提心吊胆了好几日之后,见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并没有官府的人前来找麻烦。心中便有些侥幸,以为那两名学徒工匠,已经带着那些金银财宝远走高飞了。若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走漏风声。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之后,一个消息却又让她大吃一惊…… 七月十五,传统的鬼节。按照古老的传说,这一天是鬼门关开放,各种孤魂野鬼出来散心的群魔乱舞的日子。在这一天里,不少普通百姓,特别是庄户农户,都会到深山里砍黄荆,烧纸钱,泼水饭,以期祭奠自家逝去的先人。同时,也为了让那些从鬼门关里放出来的饿鬼,在荒郊野外就得到满足,从而免去对家宅的侵害…… 就在这天下午,离萧家庄约莫十里开外的一个名叫赵庄的庄子,一户农家在山里砍黄荆泼水饭的时候,却竟然真的从一丛黄荆林里,砍出来个鬼——一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几日,全身已经发臭发烂的死鬼…… 消息很快便报告到洪泽县衙,县衙行事的效率也很高。很快便有县衙的衙役和仵作前往查看,结果经过仵作的详细检查,得出的结论却让人大吃一惊。死者并非是死于疾病或者是野兽之口,而是被人用重物打击后脑勺,然后又用钝器割断喉咙,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的。 这样一来,这就成了一桩惊动洪泽县的刑事大案。虽说洪泽县的民风也并不淳朴,有的地方的人甚至还很野蛮。可是在过去的四五年当中,洪泽县境内却不曾发生过一起如此恶劣的凶杀案。正因为这样,这案件的影响之大,甚至在两三日之后竟然传到了苏皖郡的郡府之中…… 苏皖郡太守黄天化,一直便非常关注洪泽县的各种情况。当然,他暗地里真正关心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为了表示对洪泽县的关注,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让人跟洪泽县的县令传达了他的意思:一定要严查到底,将凶手绳之以法 有了上级的重点关注,洪泽县县令哪里敢怠慢?当即便抽调六扇门的精锐高手,组成了类似于后世那些所谓的“xx凶杀案专案组”的一个小团队。让这个小团队限期破案…… 很快,让人认尸的布告便贴满了赵庄以及赵庄周边的所有庄子,萧家庄内当然也不例外。而且通过那布告上面表述的一些特征,让那个还呆在萧家庄的大工匠,很快便确认下来,那尸身,竟然和自己其中一个徒弟非常相似…… 洪泽县的“专案组”的确神速,就在成立的第三日,便找到了尸身的线索。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尸身竟然不是洪泽县的人,而是相邻的洪峰县之人。可是,这洪峰县的王八蛋,死到洪泽县的地盘上来做什么?这不是给县衙的官老爷们找不自在么?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原来这个死鬼竟然是在洪泽县的萧家庄做工…… 更让“专案组”意外的是,这名死者,竟然是在与人合伙贪墨了主家的钱财之后,一起潜逃的。而那个被贪墨了钱财的主家,竟然是如今的钦天监监正,住在萧家庄的沈慎卿沈大人家……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牵涉到朝廷官员,更加由不得洪泽县县令不全力破案。很快,那名大工匠便被洪泽县县衙带走了。萧惠欢想要阻拦都无法阻拦。好在那大工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将挖到铜棺和金银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在为沈大人建造房屋的时候,他手下的两名学徒工匠见财起意,偷盗了沈大人家中的金银潜逃…… 这样一来,案情便渐渐明朗了。“专案组”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定然是两名学徒工匠在偷窃得手,并且成功逃出了沈大人的追捕之后。其中一人见财起意,想要独吞所有金银,便对另一人痛下杀手。然后夺了金银,隐匿无踪了…… 到了这一步,整件案情似乎已经大白于天下。剩下的事情,便是全力缉捕那名逃匿的学徒工匠。对于这样的事情,却只能看运气。洪泽县衙根据那名大工匠的口述,画出了那名逃匿学徒工匠的画像。然后上奏朝廷,请朝廷发下了海捕文书,在整个清明王朝内通缉那名盗窃主家金银,然后又行凶杀人的凶犯……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洪泽县县衙这个“专案组”的运气似乎好得没边。就在海捕文书下发出去的一个月后,那行凶杀人的学徒工匠,便在苏皖郡的另外一个县境内落网了。而令萧惠欢和已经从苏南郡回来的沈慎卿最担心的事情,也在这时候发生了…… 在洪泽县“专案组”将凶手从落网地带回洪泽县衙审讯的当日,便从洪泽县县衙内爆出一个重大消息。萧家庄的沈大人家,在修建宅子的时候,从地下挖出了大批金银财宝,以及一口神秘之极的铜棺…… 消息很快便在苏皖郡境内的各个州县传播,那些挖出来的金银财宝,在经过层层添油加醋的描绘之后,已经被传成了一座金山。而挖出那口铜棺的地方,则被传成了前朝某个帝王的寝陵。如此一来,钦天监监正沈慎卿涉嫌“摸金”,以修建房屋为名,行摸金盗墓为实的传说,又开始悄然传播…… 对于这样的事情,洪泽县县衙便有些手足无措了。朝廷律令,严禁摸金盗墓。违者轻则充军发配,重则杀头问罪。可沈慎卿可是朝廷命官,虽说他只是个闲得蛋疼的钦天监监正,而且还不领实权。可那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员啊,品级比一个七品县令高了五六级。这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处置? 无可奈何之下,可怜兮兮的洪泽县县令,只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向上面抛。可巧苏皖郡太守黄天化,正眼巴巴的等着呢。眼见他将这个烫手山芋抛上来,顿时乐呵呵的接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洪泽县另一个庞然大物沈府的目光,也再一次聚焦到了萧家庄…… (抱歉抱歉,今天更新太迟了,亲们见谅……) 第一五六章 心思各异 第一五六章心思各异 “啪……” 洪泽县县城的沈府之内,沈府的现任家主沈大正在大发雷霆。,他的得力干将福根,双股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被家主大人的雷霆之怒吓得瑟瑟发抖。 由不得他不害怕,对萧家庄里沈慎卿的监控,一直是他在负责。可是连续两个重大的消息,他竟然都毫不知情。一是沈慎卿竟然已经官居五品,成了这个时候的公务员,吃上了皇粮;二是那该死的沈老九,竟然在萧家庄内不声不响的弄出来了一间酒坊。光凭这两个重大消息的失职,沈大就有足够的理由打断他的手脚,将他逐出沈府…… 好在沈大身边真正信得过的人似乎并不多,因此,沈大并没有将福根逐出沈府的打算。他只是生气福根的不作为,震怒于他那个好九弟的心机和韬光养晦的功夫。五品官啊,虽然只是挂个闲职。可那毕竟已经属于中等官员了,整个清明王朝上千万人当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也不过那么寥寥数千人…… 然而,比这个更让沈大震惊和难以忍受的是。你沈老九做官了也就做官了吧,你安安生生的当你的官儿不就好了么?虽说没有什么实权,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或许我还真不好对你这个朝廷命官再下死手。有朝廷每个月发给你的几十两银子,拿你当猪一样养着,你每日里可以屁事都不用干,老老实实的混吃等死过一辈子,难道还不行么?你还要折腾什么酒坊? 好吧,你开酒坊也就罢了,可这一段时间来你的那些举动,不是摆明了是冲着我沈府来的么?酿酒的设备你不在洪泽县城买,酿酒的材料你也只在县城里少量的采购,甚至连盖酒坊的瓦片,明明是在我沈家的产业下买的,却还硬生生编出个翻新萧氏宗族祠堂的理由来,那萧氏宗族祠堂跟你有个屁干系? 你这样防备着我沈家,防备着你家大爷,哦不……大哥我,这不是明摆着你那个酒坊是冲着沈家酒坊来的? 这样一想,沈大当然是愤怒难平,郁气难消。你这个小咋种,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都当了官儿了,不想着趁做官好好捞些钱财。竟然还打着我沈家酒坊的主意,若是不除掉你,我这个家主岂能当得踏实?夜里即便是抱着最美的女人,怕是也睡不着觉……他忘了,若是抱着最美的女人,他本来就睡不着…… “沈刀,我要你想办法,尽快将那个小咋种除掉。若是暂时实在无法下手,我也要你尽快设法将他那酒坊给我夷为平地”相处的时间长了,沈大也就慢慢的改变了对沈刀的称呼。以前是称为先生,现在却直呼名讳。这就是手里掌控着庞大财富的威力,哪怕再是个高手,你也得为了银子,安安分分的俯首帖耳。因此,沈大毫不客气的狰狞的叫道。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沈刀现在在沈府不仅是又吃又拿,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仰仗这里,借助沈府这块金字招牌躲避朝廷的追捕。因此,对于沈大那毫不客气的吩咐,他选择性的忽视了里面的其他因素,只是将沈大的意思听进去了。 “家主大人放心,在下会尽量设法,让家主大人称心如意。不过请恕在下直言,眼下动手,恐怕不是时候……” “为何?”沈大闻言眉毛一挑,转身跺着脚就又想跳起来骂人。却看见比他高了近一个脑袋的沈刀,那张俊逸却显得阴森可怖的脸。这才猛然想起来,眼前这人可不是福根这种软骨头的狗奴才,可以任他随意辱骂责罚。这人可是个高手,如今酒神卫队只有俩人在房间的暗格当中保护着自己。要是话说得太重了,惹得这人恼羞成怒,暴起伤人,那两个酒神卫队的家伙可不一定挡得住。这样一想,沈大连忙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有些不悦的问道: “莫非先生也怕了他那个朝廷命官的身份?”不知不觉间,竟然又把这称呼给变了回去。 怕?老子会怕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鸟官?当初朝廷几万大军压下来,老子也不曾怕过……沈刀心中这样想,可是这么光荣辉煌的历史,他却不能明着说出来。有些事情或许在他和沈大心中都有数,可彼此都心照不宣…… “回家主大人,在下并非是怕九少爷,而是在这样的关头,若是再在萧家庄闹出什么大动静来,恐怕不好收场。您也看到了,仅仅是这洪泽县城的六扇门,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侦破那起命案。而且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来这么多纷纷扰扰的事情。若是在这个时候,咱们再去萧家庄横插一杠子,闹出些大动静来,恐怕连太守老爷都要惊动了……” 沈大终于听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不由有些沉吟。虽然他对沈慎卿的顾忌和恼怒,已经到了忍无可忍、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可他却不得不承认,沈刀方才说的话有些道理。既然连洪泽县六扇门那些虾兵虾将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那凶杀案的凶手抓住。那苏皖郡郡府那些高手的实力,岂不是更加深不可测?这时候让沈刀出手,最后即便得手了,恐怕这屁股也擦不干净。这样一想通了,沈大终于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便按先生的意思,我先忍下这口恶气……还跪在这里作甚么?还不快滚回去给我将那小畜生盯牢靠了?若是再出现之前这种状况,你便不用回来见我了,滚”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福根吼的…… 福根如蒙大赦,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去安排人手,盯萧家庄的梢了。其实话说回来,前两次的消息都不知道,这真怪不得福根。萧家庄是什么地方?那不是城里,而是乡下的庄子。一个庄子里的乡亲,相互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熟悉得很。福根安排的盯梢的人,总不可能天天在萧家庄,在农庄和酒坊外面转吧?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来盯梢的么?更何况在萧惠欢的安排下,萧家庄内的众人,现在对陌生人可是警惕得紧…… …… 另一边,苏皖郡太守黄天化,接了洪泽县县令移交上来的案件进展和卷宗,心里乐开了花。堂堂的朝廷五品官员,竟然涉嫌摸金盗墓,这简直丢尽了朝廷的脸面。可是这事儿现在还只是小范围的谣言,并没有官方定论。如今洪泽县县令将这案子递交到郡府,那就是由郡府来判定。换句话说,他黄天化只要认定沈慎卿是摸金校尉,那沈慎卿就是摸金校尉;反之,如果他说沈慎卿确实是在萧家庄里修房子,那沈慎卿就的的确确是在修房子。官字两个口,话要怎么说,完全存乎一心…… 有了这样的想法,怎能由得黄天化不高兴?洪泽沈府的巨额财产,他已经眼红了不止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自打五六年前,他就任这苏皖郡太守以来,便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谋夺沈府的家财。可是沈府能够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强大的关系网在。否则,恐怕老早以前就已经被人吞得渣都不剩了。他黄天化也绝对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他却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别的人或许尝试过一番之后,便无奈的放弃了这只诱人的螃蟹。可他黄天化不会,因为他比别人更有脑子。 既然这沈府的螃蟹壳如此坚固,用他手上的强权拿不下来。黄天化便想出了别的法子,最容易攻克堡垒的地方是哪里?是内部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无论之前他有多强大,一旦内部出了问题,那这个国家或者家庭就离瓦解不远了。因此,在尝试着用权利强取不成之后,黄天化便改变了策略。 他一边和沈家的前任和现任家主保持和睦的关系,一边寻找可以代替他出面,和沈家争夺产业之人。可是一番努力下来,他却发现,现在和沈家有渊源的人一个个都是窝囊废;不是窝囊废的人又都和沈家没有多大渊源。而想要谋夺沈家的家产,没有渊源不行,没有能力更不行。于是黄天化只好等待,望眼欲穿的等待,等待一个既和沈家有渊源,自己本身有比较有能力,还能够受他黄天化控制之人…… 就在他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沈慎卿如同一颗划过天际的彗星一般出现了。通过黄天化精确可靠的调查,这沈慎卿不仅是沈家前任家主的亲生儿子,而且还颇有些能耐。听说前些年沈家遭遇了一场极大的危机,便是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被沈家逐出家门的庶子,正在自己的辖地为官,而且还有了把柄在自己手上…… “如此天赐良机,若是错过了,我黄某人这四五十年,便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黄天化如此想着,然后便高声吩咐随从: “叫人准备一下,咱们去洪泽县走一趟……” (这两天事情实在太多了,总是让亲们久等,一心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无论如何,一心都坚持着每天至少一更,亲们还是鼓励下吧……这书越到后面,感觉越难写,悲催啊…………) 第一五七章 包藏祸心 第一五七章包藏祸心 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旱,又闹过一阵匪患的洪泽县城。。再一次因为萧家庄的事情热闹了起来,小小的洪泽县县衙,因为太守大人及属下随从的到来而显得有些拥挤。洪泽县的县令老爷无奈之下,只好咬着牙将自己的宅子空了出来,恭请太守大人入住。 苏皖郡太守黄天化高调的带着郡府的一帮子官员来到洪泽县之后,堂而皇之的占领了洪泽县的县衙门。然后,黄天化却整日里闭门不出,悠哉悠哉的呆在县令大老爷的宅子里,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还时常笑出声来,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这光景,不禁让洪泽县的县令掬了一捧辛酸泪——他丫的太守大人不会是打算常驻在洪泽县吧…… 好在没过几日,黄大人终于有了动作。八月二十六,在足足研究了十来天,想了无数种手段,并且详细的了解了一番事情的始末之后,黄天化终于出动了。他的目的地,正是离县城五十余里的萧家庄…… 八月原本是丰收的季节,但是去年整个苏皖郡地区都遭了极为严重的旱灾。虽然在朝廷的极力援助之下,苏皖郡地区的生产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可如此严重的灾情,却不是短短一年的功夫便能完全缓和过来的。因此,这一路走来,沿途见到被荒废的田地数量不少。这让黄天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不那么好看…… 前面便说过,清明王朝虽然也有很多弊端,也有不少的贪官污吏。可是政治总体来说还算清明,地方官员升迁的重要指标当中,其中有一个就是当地的畜牧农耕发展得是否良好。而身为苏皖郡的太守,黄天化就是这苏皖郡的父母官,眼前看到的那些荒芜的农田,明显和“发展得良好”没有丝毫关系…… 一直到黄天化的马车驶入萧家庄的庄口,黄天化的脸色才开始慢慢好转了一些。因为自从进入萧家庄之后,沿途看到的荒芜的农田便再也没有了。一块块的稻田上,金黄色的谷穗随风摇曳;一片片的土地里,沉甸甸的高粱穗,快要将高粱穗压弯了腰,像是在欢迎他这一行人的到来;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昭示着今年萧家庄又将是一个丰收的年份…… 然而,脸上欢愉的神色才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黄天化的脸色又刷的一下垮了下来。因为他不小心听到了跟在后面的随从的议论: “啧啧,这萧家庄果然和别处不一样啊,大灾之年过后,竟然能够如此迅速的恢复生产……” “可不是么?你看咱们这沿途一路走来,虽说算不上凋零破败,却也绝对说不上欣欣向荣。唯有这萧家庄,看着那整块整块即将丰收的粮食,便打心眼里给人一种希望……” “这有何好奇怪的?你们难道不知道,这萧家庄内,可是住着现在的钦天监监正沈大人。听说这位沈大人,有一位能够呼风唤雨的师傅,能够预知天象,早做安排。有这样的神人在此,萧家庄想不风调雨顺都难呐……” 就是这句话,一下子让黄天化心中发堵。他千算万算,却偏偏将这么重要而且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一条给漏掉了。沈慎卿是谁啊?他不是普通的朝廷命官。虽说他手上并没有什么权,可他在整个清明王朝的官场上,却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另类。他手上没有权,是因为他不擅权。若是他真的想升官发财,凭他手上掌握着的那种能够预知天象的能力,即便是开口向朝廷要个一品二品,恐怕皇帝陛下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如此特殊的一个人,自己却想着要算计他,这会不会太……风险太大了些? 这样一想,黄天化迅速在心中调整了自己的谋划。看来想要利用这次机会,用威胁利诱的手段,来收复这位沈家老九,怕是不太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来软的了。好在听说他正在修建的并非住宅,而是用来酿酒的酒坊。这么说,他亦是个有野心之人。自己能否在这方面给他一些帮助和支持,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沈慎卿半个月前,便已经从苏南郡赶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呢,便被牵扯上了官司。自家工地上请的两个学徒工匠,卷走了意外从地里挖出来的金银珠宝。随后那两个败类又自相残杀,最后却把他也给绕了进去。人生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故而,沈慎卿这段时间以来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昂。 萧惠欢在面对沈慎卿的时候,时常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感。说来道去,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她这个工程总指挥没处理好。若是当日她没有去县城采购东西,而是像之前的两日一般呆在工地上,这件事情或许便不会发生。而且当她从县城回来之后,那些金银也还不曾被卷走,她完全可以先将那口铜棺妥善的保管起来之后,再和七叔以及那大工匠商量处置之法…… 她的自责在心里,也表露在情绪和行为上。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沈慎卿前所未有的温柔。沈慎卿先前还在庆幸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可是这几天里他已经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丫头是在为那“摸金盗墓”的传言而自责呢。弄明白了这一点,原本就有些忧虑的沈慎卿,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伊人,让她放宽心…… 从开始动工到现在,农庄内的酒坊已经建了近两个月,此时除了一些收尾的工作外,大部分工程都已经结束。占地超过三亩的酒坊,比萧氏宗族祠堂显得更加雄伟气派。当然,这只是相对于萧家庄的房屋来说…… 此时,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便在新建成的酒坊内打扫着卫生。从洪武县请来的那几个大工匠,其中两个已经返回洪武县。另外一个因为命案的事情,现在还在洪泽县的监狱里呆着不曾放出来。本庄请来的帮闲们,萧惠欢也为他们结算了工钱,让他们回去准备秋收了…… “咳……沈大人啊沈大人,本官实在搞不明白,你为何要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修建宅子……” 俩人正在忙碌,却冷不丁听见屋子外面传来这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萧惠欢不曾见过黄天化,闻声颇为诧异的向门口望去。而沈慎卿却已经见过好几次,对他的声音已经比较熟悉。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拍着身上的灰尘迎了出去: “下官不知太守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 黄天化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双眼四下打量了一番。当他的眼光看到萧惠欢的时候,明显一亮,随即竟然有片刻的愣神。沈慎卿将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心下顿时便警惕了几分:这姓黄的不会见色起义吧? 好在黄天化只是愣了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转头面向沈慎卿,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道:“难怪沈大人连人人羡慕的京官儿都不愿去做,原来是有这样的如花美眷相伴,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啊,哈哈哈……” 沈慎卿心中愈发警惕了,这姓黄的莫名其妙的杀到萧家庄来,难道就是为了夸我家欢儿长得漂亮? “大人取笑下官了,下官之所以不做京官儿,非是不愿,实不敢尔。想那京城之内,达官显贵多如牛毛,下官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监正,若是真的到了京城,怕是连个立身之处都难以寻得。倒不如住在这萧家庄内,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而且住在此处,亦方便随时接收家师的警讯,为陛下和朝廷提供天灾预警……” 黄天化眼珠子咕噜噜一阵乱转,心中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是个滑头。没几句话便将他的资本给扯了出来,让自己无论打着什么主意,都不得不有所顾忌。莫非,他已经猜到自己今日的来意了?这样一想,黄天化便开始出言试探: “沈大人倒是好算计,既然如此,那沈大人可知本官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沈慎卿心说“鬼知道你无端端的跑上门来做什么?”,嘴上却谦虚恭敬的答道:“下官愚昧,无法亦不敢妄揣上意,还请大人明示” 黄天化眼睛微微一眯:跟老夫装糊涂?好,老夫索性便给你来个单刀直入,吓不死你,震一震你也好啊。这样寻思着,黄天化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沈大人,本官日前接洪泽县县令的公文,言沈大人涉嫌以修房造屋为名,行摸金盗墓之实。只因兹事体大,洪泽县令不敢自专,故而奏请本官,让本官亲自查办。本官今日来此,便是想听听沈大人你的亲口解释,此事的真相究竟如何?” 沈慎卿终于听出味儿来了,这官腔拿捏的调调如此明显,这位黄太守今日来此的目的,绝对不会是那摸金盗墓的传言。只不过,他真实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沈慎卿还有些拿捏不准,不过看到端着茶水上来的萧惠欢,沈慎卿心中又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起来…… 第一五八章 三万两…… 第一五八章三万两…… “大人明察,下官自幼便身世清白,从无不良前科。、前翻几次得蒙圣恩,派人相召入京为官,下官都婉拒了,这已经充分说明下官并非贪财好利之人。既然如此,下官又怎会干那摸金盗墓,掘人祖坟的丧尽天良的勾当……” 摸不清楚太守这个老东西的来意,沈慎卿只好先把姿态做足,先把这撞天屈给叫得震天响,然后等待着黄天化的反应。只是这声音语调却显得平静无边,完全不像是一个蒙受了冤屈之人在为自己抗争,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黄天化显然没想到沈慎卿会如此平静,在他的印象当中,无论贪官清官,面对他这种开放式的提问,多少都会显得惊慌失措。毕竟摸金盗墓,这放在普通民众身上就已经是了不得的罪行了,何况朝廷命官乎?若是那样,他就好赶快乘虚而入,大度的宽慰一番示之以恩,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了。而自己方才的暗示如此明显,此事最终的定论如何,完全在于自己的喜好。这小子竟然装傻充愣,硬要装作不知道? “唔,沈大人的人品,本官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兹事体大,本官也不好过于回护。沈大人,今日本官前来,便是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希望你能理解本官的苦心……” 沈慎卿当然理解他的一片“苦心”,闻言连连点头抱拳道: “下官惶恐,大人回护之情,下官铭感五内。不过这摸金盗墓之事,下官是决计不敢贸认的,亦希望大人能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证下官清白。当然,太守大人若有驱使,下官当全力以赴,配合大人查案” 黄天化闻言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沈大人呐,你是此案的关键人物。所以为了避嫌,这查案之事便不需要你掺和了。本官倒是对沈大人先前所言极为感兴趣,沈大人先前说,你自幼身世清白,从无不良的前科。那本官倒是想问问,这有何人可以作证?根据本官的调查,沈大人迁来这萧家庄不过两年左右的光阴。这两年之前,沈大人居住在何处,家中是否还有其他的亲人?这些在吏部的册子上都无从查询核实。而且沈大人居于萧家庄,本身却又姓沈,这又是何故?不知沈大人和洪泽沈家是何关系?还望沈大人为本官解惑……” “来了,这才是戏肉”。沈慎卿心中暗自警惕起来,查个摸金盗墓的案子,哪里需要如此详细的刨根问底,恨不得将自己的祖宗三代都刨出来?这也就罢了,若是这位太守大人真的不清楚自己和沈家的关系,他又为何要将自己的身世往沈家头上引?而若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沈家的关系,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好叫大人得知,下官本是洪泽沈府前任家主的庶出第九子。先父过世之后,新任的家主嫡兄容不得下官这个庶出兄弟,处处刁难。下官一气之下,便带着一个老仆愤而离家,打算到老仆的老家苏南郡耕种度日。没想到才住下了不过旬月,便被马匪袭扰。下官那老仆气不过,与马匪们起了争执并动起了手脚,击杀了数十名马匪,自己却也身负重伤,只好带着下官拼命逃命。到这萧家庄的时候,下官和老仆都已经支撑不住。幸得……幸得当时的内子一家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伤好之后,下官偶遇家师鬼谷子,本要传下官观测天地,预测福祸的本领。不曾想拜师之后还来不及学艺,家师便又不幸落入马匪之手……” 反正这些事情,苏皖郡和洪泽县内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想要隐瞒也是隐瞒不了的。既然如此,沈慎卿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说得干干净净,清楚明白,反倒还能落下个光明磊落的印象,先赚点印象分再说。当然,他这些话里面有真有假,将一些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实隐瞒掉了。但是这些事情都是极为隐秘的,相信即便以这位黄太守的权势和能力,也无从知晓…… 黄天化听得频频点头,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沈慎卿和洪泽沈府的关系。身为这一地的父母官,若是连这点消息都探听不到,他这父母官当得也太窝囊了。等沈慎卿说完,黄天化当即重重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开口道: “真是岂有此理,想不到在本官的治下,竟然还会发生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唉,此乃本官的失职,教化无方啊……” 沈慎卿渐渐品出点味儿来了,这位黄太守……看样子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呀。相反,他似乎是针对沈家……等等,沈家?将这位太守大人方才那句痛心疾首的话,和自己以及自己跟沈家的关系结合起来一想,沈慎卿的脑海当中灵光一闪,他似乎隐隐猜到了这位太守大人的真实目的了…… “大人言重了,自从离开沈家的那一刻起,下官便再不曾将自己当作沈家子弟。而且打从下官离开沈府之后,沈家的新任家主,业已将下官从沈氏族谱之上除名。如今下官和沈府再无半点瓜葛,倒也谈不上兄弟相残了……” 黄天化闻言眼珠子咕噜噜直转,他已经醒悟过来,这臭小子已经大概猜到自己的来意了,因此才说了前面这番话,堵住了自己的话头。这样一想,黄天化对沈慎卿不由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子,嘴上的毛都还不曾长齐,心思倒是比自己这个活了四五十岁的人还要狡猾,不简单呐。沈府那帮蠢材,怎地舍得让这样的奇葩流落在外?…… “沈大人胸襟开阔,即便是本官亦佩服不已呀,呵呵……不过沈大人,这摸金盗墓一事,事关沈大人的清白,说不得,本官还是得差人到洪泽沈家问上一问,了解一些情况,不知沈大人对于本官如此安排,是否认同?” 有这样问问题的么?明知道自己和沈家那么不对付,你个老东西竟然还装腔作势的要派人去沈家了解情况?那能了解到的都是些什么情况?即便自己小时候是个乖得无以伦比的孩子,在沈大的授意下,恐怕也会被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心中这样想,沈慎卿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好皱着眉头恭敬的拱手抱拳道: “太守大人方才也已经说了,此事关系着下官的清白,下官理当回避。所以大人方才的问题,下官不敢多言,一切但凭太守大人自专便是……”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意思却表达得清楚明白,他相信黄天化能听得懂。果然,黄天化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哎呀,本官倒是失言了,沈大人和沈家那些嫡亲兄弟有些过节,打听来的消息恐怕也不可靠,呵呵。算了,此事便就此作罢,本官相信沈大人便是。观沈大人仪表堂堂,满目正气,想来也绝非那摸金盗墓之人……” 沈慎卿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有什么好惊喜的?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而且这老狐狸过来,也根本就只是拿着这事做个引子而已。此时这引子的效果已经不大了,当然就会被他随手丢到一边…… “不过本官倒是非常奇怪,沈大人为何突然在这偏僻之地,盖起来这么一栋宅子。而且本官观其格局,这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啊。不知沈大人能否为本官解惑,修建这栋宅子,所为何来……”将盗墓的事情随口略过,黄天化突然话锋一转,关心起沈慎卿这栋新建的宅子来。 沈慎卿心头暗骂一声:你他娘住的才不是人住的地方呢。随即心头又是一跳,这老狐狸先是关心自己和沈家的关系,如今又打听自己修建这栋宅子的用途,其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是,这种商贾之事,他为何如此热衷? “不敢隐瞒大人,下官出身沈家,沈家以酿酒为业,因此,下官自小便学了些粗糙的酿酒功夫。如今下官在这萧家庄内安家落户,今后还想要娶妻生子,光靠朝廷的俸禄,下官恐无法养活妻儿老小。因此……因此便想盖一间酿酒作坊,交给家人打理,赚些银子补贴家用……下官惭愧……” 黄天化的眉目微微一挑,总算是说到点子上来了。因此,等沈慎卿的话音刚落,他便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沈慎卿的肩膀,同时递过去一个了然的表情。那意思是说:沈老弟呀沈老弟,咱们都是当官儿的,这种事情,我懂…… 笑过之后,黄天化又再次开口询问道: “不知沈大人修建这酿酒作坊,花费了银钱几何?投产之后,每月的利润又有几何呀?” 沈慎卿闻言一愣,然后装着盘算花费了多少银子的样子。脑子里此时想着的,却是这老狐狸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良久之后,沈慎卿心中终于有了答案,这老狐狸今日前来,果真是没有安好心呐。当下心中了然的一笑,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 “回大人,修建这酿酒作坊,前前后后花费了下官三万两白银…………” 第一五九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一五九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萧惠欢自打黄天化进来之后没多久,发现了他眼神当中毫无顾忌的惊艳和占有欲之后,便赶紧寻了个理由退到了外面。。这栋新落成的酒坊里面,当然也设置了办公和休息的场地,并且是相互连在一起的。沈慎卿和黄天化在外面的办公场所当中互换着心机,萧惠欢则在休息间里一边烧水准备泡茶,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此时,她听见沈慎卿张口报出一个三万两银子的天价,心头不由大为惊讶,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扯了起来——这酿酒的作坊修建起来,前前后后总共才花费了六千余两银子,这还包括所有采购设备和材料的银子在内。这个冤家一下子就将价格翻了五倍,莫非他这是打算将酒坊卖给那个老色狼? 外面的黄天化显然也没想到沈慎卿竟然狮子大开口,离谱到了这个地步。然而,却又正因为这样,让他更加肯定沈慎卿已经猜到了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不是么?若不是猜到自己想要入股这个酒坊,他为何要将这间明明不超过一万两银子的酒坊,硬生生说成三万两?想到这里,黄天化的脸上也扯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 “……至于每月利润所得嘛,根据月份的不同,也就在三五百两银子之间吧。太守大人怎地如此关心下官这个营生,莫非……”沈慎卿同样是一只小狐狸,他既然猜到了这个老狐狸的动机,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因此刻意将投入的成本往大了说,把每月的利润往小了说。以期能够打消这老狐狸的念头,然而,他终究不是黄天化,不可能了解到黄天化更深一层的心思…… “呵呵,不瞒沈大人说,本官对洪泽沈家所产的极品三才酒,可是喜欢得紧。既然沈大人从小便在沈府长大,习得了沈府三才酒的酿酒工艺,如今又打算自立门户。本官便在寻思着,不知沈大人这个酒坊,能否让本官占些份子。不图赚多少银子,起码这样一来,本官一年亦可省下几千两买酒的银子了,哈哈……呃,沈大人放心,本官是用现银入伙,绝不会叫沈大人为难的……” 沈慎卿心说这老狐狸脸皮还真厚啊,他丫的竟然真的敢开口说出来,也不怕自己这个下属笑话他? 事实证明黄天化是对的,沈慎卿还真不敢笑话他。非但不敢,当他将这些话说完了以后,沈慎卿反而立马在脸上堆起一堆惶恐的表情,连连冲他拱手作揖道: “太守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委实不知太守大人竟然亦是沈家三才酒的知音。不过大人放心,即便大人今日不曾前来,下官也打算等这酒坊开业盈利之后,每月向太守大人送去两成的份子。至于大人所言的现银入伙,下官却是万万不敢收的……” 黄天化先前还笑眯眯的听着沈慎卿的话,可是听到后面那句,却仿佛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不收我的现银,今后我如何名正言顺的控制你这酒坊?若是不能控制这酒坊,本官侵吞沈府家财的计划如何能够实现?不行,这银子无论如何得让你收下。一边这样想着,黄天化一边义正辞严的开口道: “沈大人,你把本官看成什么人了?本官岂是那种见钱眼开,巧取豪夺之人?今日之所以来此,本官实为查那摸金盗墓一案而来。只是意外得知沈大人要开办酒坊,而本官又恰巧中意三才酒,这才冒昧开口希望能与沈大人一起,将这三才酒发扬光大,让更多的酒中知己能够品尝到香浓醇厚的三才酒。绝非是前来巧取豪夺沈大人的酒坊的,若是沈大人以为本官是来讨要你这酒坊的份子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沈慎卿当然没那么傻,相信他这一篇鬼话。查摸金盗墓一案?从这老狐狸过来到现在,俩人都已经打了半天太极了,聊的话题却跟那摸金盗墓一案没有半钱银子的干系,这个态度也叫查案? 心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又乐开了花。他说那番话当然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挤兑着这老狐狸掏银子出来。这事儿沈慎卿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这老狐狸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这酒坊若是不给他一些份子怕是真的说不过去。可要真是让沈慎卿掏出两三成的干股出来,那还不得把他和萧惠欢俩人心疼死?那是两三成的股份啊,每个月无论赚多少银子,都要分出去两三成的……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沈慎卿才说出了那番送干股的话。你这老狐狸若是好意思要,那你就拿去吧。果然,黄天化非常上道的拒绝了拿干股的提议,一定坚持要用现银入伙。 “既然如此,那大人您……打算入多少份子?占几成份额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慎卿也懒得再拐弯抹角。于是,一只身着绯红官袍的老狐狸,和另一只身着青绿官袍的小狐狸,开始在屋子里讨价还价起来…… 萧惠欢静静的在里间的休息室里听得出神,直到身后的水壶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才被惊醒过来。连忙起身从火炉上将水壶提起来冲水泡茶,然后用托盘端了送到前面的办公间去。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萧惠欢早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有客人来访,无论喜好如何,只要当家的没有叫“关门放狗”,那都是要冲一杯茶送上去的…… 恰好此时沈慎卿和黄天化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已经将份额的事情谈妥了。黄天化拿出一万两现银,占这家小酒坊的四成份子。本来他死活还想跟沈慎卿在这酒坊值不值三万两的问题上纠缠一番。可沈慎卿一口咬定修建这间酒坊花了这么多,黄天化终究也没有办法,这年头又没有发票,他想查都没地方查。即便有发票,不是也可以虚开么………… “这位大人,请喝茶……”萧惠欢见俩人谈得差不多了,这才举着托盘端着茶杯跨进了办公间。酒坊这边除了自己和慎卿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因此,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可这端茶待客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来做。抬头一看那老东西望向自己那显得有些狂热的眼神,萧惠欢心中又有些恼怒:这个老东西,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如此下作。同时心里又在谋划着,眼看着自己和慎卿的事情越来越多,是不是该请两个使唤的丫头和小厮了?这年头家中稍微有点资产的,不都兴这个么? 萧惠欢上了茶之后便飞快的退了下去,她一刻都不想在那老东西面前多呆。黄天化见状,心中甚是不满。但是他也隐隐知道萧惠欢和沈慎卿之间的关系,只好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藏在心里……沈慎卿现在对他还有用处,他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了沈慎卿…… “沈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说定了,本官就不再多做打扰,这便告辞……呃,险些忘了正事儿,敢问沈大人这酒坊在施工之时挖出来的那口铜棺,现在何处?此物乃赵庄那桩命案的关键证物,本官今日正好一并带回县衙……”茶过三巡,黄天化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还在这里磨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呵呵,太守大人谬矣,如今这酒坊可不是下官一人的,太守大人也有分子呀。那口铜棺,如今就在我们这酒坊储存酿酒粮食的屋子里,大人着人去抬回去便是。不过那铜棺颇重,当中的金银财宝即便被贪墨一次之后,重量亦是不轻,大人的随从怕是要辛苦些了……” 黄天化闻言点点头,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那里面还省下多少金银?” 沈慎卿被他这个冷不丁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便笑道:“下官惭愧,到现在为止,下官都还不曾打开那铜棺看过数过,真不知里面还有多少金银。太守大人不妨命人当场清点一番……” 黄天化的眼中精光一闪,这小子可真是个滑头啊,这也逮不住他的话柄。当下只好笑道:“就凭这一点,本官便足以断定沈大人绝非摸金盗墓之辈了。若是那类下三滥的缺德鬼,挖出了这样的宝贝,哪儿有不急急忙忙分银子的道理,岂会将其安安分分的放在此处一动不动?如此,本官公务尚多,便不再多留了。本官答应给的入伙银子,不日便会由家人送来,届时沈大人当面清点无误,咱们这合作的事情便算是成啦……” 沈慎卿连忙点头拱手:“些许小事而已,大人何时送过来都无关紧要,下官恭送大人……” 黄天化打着如意算盘,笑得贼奸贼奸的走了。随着他一起走的,还有那口从地里面挖出来,现在由近二十名护卫抬着的铜棺。此时他的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谋夺沈府就家财的事情,到今天终于有了一个顺利的开头…… 萧惠欢听见黄天化消失的声音,这才从里间出来,挽着沈慎卿的手臂问道:“慎卿,这老狐狸究竟来做什么?” 沈慎卿:“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一六零章 又见洪灾 第一六零章又见洪灾 萧惠欢心中有些郁结,这明明是自己和爱郎俩人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酒坊,是俩人未来美好生活的基础。、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股东,而且这个令人反感的股东还占了四成的股份。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质,让人心中极度不舒服。 “黄鼠狼给鸡拜年,人家好歹手上还拿着些东西呢。这倒好,那老东西竟然空着两手就过来了,而且还拿走了咱们整整四成份子。慎卿,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沈慎卿神色严峻的摇了摇头:“欢儿,这个你放心,这老狐狸一定会很快就将那一万两银子送来的。唉,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他送银子过来啊……” 萧惠欢有些不解:“担心他送银子过来?慎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慎卿再次一叹:“欢儿,你虽然冰雪聪明,可终究还是不明白官场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呀。你以为这老狐狸是傻的么?咱们这酒坊,现在能值得了多少银子,你以为他心中不清楚?可是他明明心中清楚,为何还如此心甘情愿的当这个冤大头?你可曾想过?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啊,这一万两银子到手,咱们这酒坊的所有投入,便算全部回本了。可是他却只占了四成份子,这又是何故?” 萧惠欢闻言有些沉默,是啊,这是为什么?那老狐狸虽然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他却绝不是那种傻不拉唧的凯子,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二人送上万两白银,这当中,隐藏着什么阴谋?这样想着,萧惠欢再次将疑惑的眼神投向沈慎卿,关键时刻,还是这个冤家的脑子比较好用…… 沈慎卿见伊人那副询问的眼神在此扫过来,不禁一阵苦笑:“欢儿,现在我也不知道那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他的目的绝不是咱们这家酒坊。否则他定然不会宁愿吃亏,也要拿这么多银子砸在咱们这酒坊上了。我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这老东西或许是想利用咱们这酒坊,达到他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惠欢闻言翻了翻白眼,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酒坊建成之后的前面几年,即便再赚钱,一年下来恐怕也就是几千两银子。那老东西又不傻,回报率这么低的投资,他怎么可能干?连她自己也知道这老东西有着其他目的啦…… 这未婚的小两口心事重重,明知道有阴谋,却碍于权势跟情面,不得不被迫接受。那感觉,就像被人强迫吞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难受…… …………………… 在返回洪泽县衙的路上,黄天化一个劲的呵呵直笑。他的幕僚下属见他心情不错,纷纷上前讨好于他,询问他何故如此高兴。黄天化眼见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心腹,也不隐瞒,得意的将心中的奸计向众人解释起来。 黄天化之所以千方百计,不惜代价也要入股沈慎卿与萧惠欢的酒坊,当然不是看上了这个酒坊的发展潜力。他的打算是,先入股沈慎卿的新酒坊。然后官商合营,依靠他在官场上的关系和门路,渐渐让沈慎卿新酒坊所产出的酒,挤兑沈家酒坊的市场。在这个过程中,沈慎卿和萧惠欢不得不依靠他的关系和门路,也就是说,他间接的绑架了这家新的酒坊。 等到新的酒坊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和沈家酒坊撕破脸皮决一死战。依靠他在官场上经营数十年来,那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他有这个信心,完全可以让沈慎卿那个酒坊的产出的酒水,取代沈家酒坊的三才酒。众所周知,沈家酒坊乃是整个洪泽沈家的支柱。沈家酒坊若是倒下了,洪泽沈家也必将从此一蹶不振,再不复昨日辉煌。而等到将洪泽沈家彻底击垮之后,沈慎卿和他的沈家酒坊也已经被他黄天化握得死死的了。如此一来,现在流向洪泽沈家的财富,不就源源不断的进入了他黄天化的腰包了么…… 这便是他的通盘考虑,出于这样的考虑,别说是一万两银子,即便是五万两,甚至是十万两,黄天化也会咬着牙拿出来。哪怕在今后的几年中,沈慎卿和萧惠欢的酒坊经营当中出现了资金断裂,黄天化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银子来支持。同时,这个新酒坊产出的酒,他也会暗地里动用一些潜藏的门路和关系,帮它打开销路和市场…… 一众心腹幕僚闻言之后眼放精光,纷纷抚掌赞道: “太守大人真是老奸巨……呃……老谋深算……” “呵呵,太守大人目光如炬,高瞻远瞩。咳……咳……不知大人能否大发慈悲,让属下等人也跟着沾点光……” 黄天化听得眉头一挑,不错啊,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个财,他黄天化一人怕是发不过来。毕竟今后想要帮沈慎卿那个酒坊的酒打开销路和市场,这办事的人,还不是得依靠现在手下的这一帮官吏。身为多年的老官油子,黄天化自然知道,他这些一个个看起来一本正经两袖清风的下属,暗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勾当,结识了些什么人…… “嗯,大家放心,本官有肉吃,自然也会为大伙儿留一口汤的。这样吧,那四成的份子,本官便拿出一成来,送与各位同僚。也算答谢这些年来,诸位同僚对本官的大力支持与协助,如何?” 一众心腹手下纷纷大喜过望,嘴上却连连谦逊道:“大人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属下还是拿现银入股,否则断不敢分这酒坊的份子……” 黄天化哈哈一笑:“如此便这么说定了,回到郡府之后,本官便在郡府等候诸位同僚,待凑够那一万两银子,便着人送来这萧家庄,交予咱们的沈掌……哦不,沈大人打理吧……” 一众心腹手下连胜称善,然后笑逐颜开的返回洪泽县城了。在县城交代一番,黄天化向洪泽县的县令表示了对于摸金盗墓一案的最终判决的意思,便打道回郡城了。这洪泽县山高水远的,在这里呆了这么几天,他也觉得甚没意思…… …………………… 黄天化走了之后,沈慎卿和萧惠欢小两口心中总是笼罩着一些阴影。然而,担心归担心,日子还得照常往下过。沈慎卿眼见萧惠欢眉宇上的阴霾挥之不去,总想找个法子宽慰她。可是想来想去,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关键。只能貌似豪迈的一挥手: “欢儿,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那老狐狸玩什么花样,咱们都接着便是。无论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朝廷五品命官,拥有专折秘奏之权。量那老狐狸也不敢闹得太过分,把咱们夫妻俩怎么样的……” 萧惠欢一想也是,无论怎么说,朝廷现在起码对慎卿还是非常重视的。因此这官面上的东西倒是不用担心太多,而生意上的事情,大不了就是将这酒坊全部赔进去了事。反正自己和慎卿原本就什么都没有,若是赔光了,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这样一想,眉宇间的阴霾总算少了些,露出了些许笑意。 沈慎卿见自己的言语奏效,心中大乐。拉着萧惠欢的手揉了一会儿,深情的看了她半晌之后,便转身乐颠颠的去开始安排他的酿酒大计了。如今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做足,酿酒需要的粮食器皿也已经到位,他要正式开始实验和改进三才酒的酿酒工艺了。在进入酒坊的那一刹那,沈慎卿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改进过后的酿酒工艺配方,除了自己和欢儿之外,绝不能落入第三者手上,即便是柴叔也不行…… 萧惠欢见慎卿如此积极的开始了酿酒工艺的改进,心中在开心之余,便想着如何为他做好后勤保障的事情。小两口第一次创业,分工倒是非常明确。按照萧惠欢的计划,她和慎卿,每人至少需要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下人跟在身边,做一些杂务。还有酒坊这边,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让慎卿一个人来做,怕不得将他累个半死。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开始生产,但是请七八个帮工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存了这样的想法,萧惠欢便开始着手安排聘请人手的事情。然而,黄天化那个老狐狸造成的心里阴影,却又终究挥之不去。无奈之下,萧惠欢只好将每日清晨熏雄黄的事情看得更加紧要。每天早上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强忍着那种难受的感觉,用雄黄熏自己,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天灾**。当然,眼下她更关注的是后者…… 九月初十,萧惠欢一如既往的起床之后,拿雄黄将自己熏了个七荤八素。一阵难言的恶心难受之后,萧惠欢的灵魂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动摇一阵之后又恢复原位。而是渐渐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向天上越飘越远。 一会儿之后,萧惠欢的灵魂下意识的向地下一扫,却见黄浪翻天,一片汪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发生了如此猛烈的洪灾……??? (从此不再要任何票票,太伤心了……) 第一六一章 大丰收 第一六一章大丰收 眼见触目所及皆是滔天的浊浪,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只有几栋可怜的大瓦房,在滚滚洪流中露出一点飞檐。!这样的情况下,萧惠欢想要弄明白这发生洪灾的地名,无异于痴人说梦。 面对这样的情况,萧惠欢不由有些着急。瞧这洪涝的规模,恐怕是清明王朝近几年来极为罕见的了。若是不能弄清楚发生洪灾的地名和时间,及时向朝廷汇报。到时候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慎卿将要面对的麻烦恐怕不小。丢官弃爵不算,连脖子上的人头能不能保住,恐怕都是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而除此之外,更让萧惠欢惊疑不定的是,在那滚滚洪流当中,竟然见不到一个逃难的百姓。这说明什么?要知道,眼前见到的一切只是预警,而非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刻。也就是说,这里的百姓在这灾难来临之前,根本没有得到预警。而在没有得到预警的情况下,面对如此猛烈的洪灾,无一人逃命,那只有一个可能——所有百姓都来不及逃命,便被这铺天盖地的洪水给淹没卷走了…… 萧惠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不弄明白这洪灾发生的时间和地点,提前向朝廷发出预警。一旦让这破坏力如此巨大的洪灾真的发生,慎卿和自己俩人铁定没有幸理。想到这一层,萧惠欢心中一动。飘在虚空中的灵魂便开始飞快的移动起来,朝洪流的上游漂去。如此巨大的洪流,想要找到源头应该不难。只要找到了源头,即便不知道下面被淹没的地方是何名字,也足以根据源头的地名加以判断和预防了…… …… 良久之后,灵魂重新回到身体里的萧惠欢,从自己的闺房当中走了出来。一脸轻松的神色,方才她的灵魂在虚空中飘荡了许久,被高空中凌冽的罡风吹得难受至极。最后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了这场洪水的源头,以及洪灾发生的时间。有了这两点最重要的信息,慎卿便足以向朝廷交代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萧惠欢才赶到酒坊那边。沈慎卿早已经在酒坊里面捣腾开了,见萧惠欢提着一个食盒过来,咧着嘴对萧惠欢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见到爱郎的笑容,萧惠欢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阳光明媚起来,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轻声呼唤道: “先别忙活了,快过来用些早点。”说着又有些埋怨:“叫你不要如此拼命,你非不听。新的酿酒工艺早一日晚一日研究出来又有何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帕,细心的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此时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太阳一出来,气温便陡然升高。何况这酒坊之内,还有一个用来蒸煮发酵用的大蒸笼……” 沈慎卿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意,一边从食盒里取出清新淡雅的早点,一边乐呵呵的笑道:“丫头你又来了,这可是咱们将来一辈子生活的依靠,况且我还指着这酒坊,能在这两年里给我多挣点银子,好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过门呢,能不急么?” 萧惠欢闻言娇羞的啐了他一口,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享用者早点,一边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搁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慢慢的开口道: “慎卿,用完早点之后,能不能先别忙着酒坊的事情了?我有事对你说” 沈慎卿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和碗里的稀粥和碟子里的馒头小菜做斗争。一边吃一边囫囵着点点头,含糊不清的开口道:“何事?现在不能说么?” 萧惠欢一想也是,听她说话是用耳朵又不是用嘴的,自己这闹的什么事儿啊。当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今日清早,我又进了预警幻境,咱们清明王朝又有事儿了……” 沈慎卿闻言一呆,紧张的抬起头来看着她:“是天灾,还是**?” “天灾” “哦,那还好……”沈慎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瞧伊人那副一脸严肃的模样,还以为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原来只是天灾,经历了前面几次预警,沈慎卿的神经明显大条了许多。结果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轻轻挨了一下,让他凑下去刚准备喝粥的嘴,差点一下子全部淹在清香的小米粥里…… “冤家,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发生了天灾还好?若是被朝廷上那些大臣和皇帝听见,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沈慎卿闻言不以为意,反而嬉笑着答道:“敢问欢儿姑娘是朝廷上的大臣呢?还是皇帝陛下呀……”见伊人的脸一下子又板了起来,沈慎卿连忙接着开口道:“开玩笑的,欢儿,我和你开玩笑呢,呃……是何种天灾?天崩还是地裂?强旱还是洪涝?何时何地?” 萧惠欢闻言,再次伸出去准备敲他一个木鱼的手终于收了回来,美目风情无限的白了他一眼:“洪涝,而且恐怕是近几年当中极为罕见的特大洪涝,比前几年咱们洪泽县那次洪涝强上十倍不止。日子是九月二十一,地点嘛,我……我不知道……” 沈慎卿先前还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头记下来。但是听到她最后哪一句,一口馒头顿时卡在喉咙里,噎得他直翻白眼,好不容易才将馒头吞了下去,顺过一口气来:“你……你不知道??那……那这预警的奏章我如何书写?” 萧惠欢一边轻轻为他捋着气,一边急急忙忙的开口道:“瞧你,一点儿都沉不住气,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激动个什么劲儿?我是不知道发生洪灾的地名儿,因为在那幻境当中,入眼的皆是一片汪洋,连个活人都见不着,你让我上哪儿看地名去?呃……就算有活人,我也没法儿询问啊。不过虽然不知道被淹没的都有哪些地儿,可这洪水的源头我却找到了……” “源头在何处?”沈慎卿听她将这洪灾的威力说得如此严重,也跟着有些紧张了。如此大规模的洪灾,若是不能提前准确的预警,皇帝老儿一旦发起飙来,可够他喝一壶的…… 萧惠欢便将发生洪灾的源头说了,沈慎卿闻言皱眉思索了一阵,接着摇了摇头,然后突然丢下碗筷,呼的一声蹿到休息室后面的一排书架上,动作急切的翻找起来。萧惠欢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奇道: “你这冤家,火烧火燎的干嘛呀?一惊一乍,吓死人了……” 沈慎卿一边翻找,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找地图啊,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不太熟,得看看地图……” 萧惠欢这才释然,没一会儿,沈慎卿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便见他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已经开始发黄的纸张过来。在桌子上一铺开,果然是一张地图。这也是萧惠欢第一次看到清明王朝的全貌,让她惊讶万分的是,这清明王朝的周边轮廓一连起来,竟然和后世那个飘扬着五星红旗的祖国极为相似。可她记得很清楚,后世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清明王朝这个朝代,真是太邪乎了…… 沈慎卿趴在桌子上一寸一寸的寻找,终于在地图的西南方找到了萧惠欢所说的那个地方。然而,找是找到了,沈慎卿却又满脑子星星,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不对呀,如今已是九月,而且此地并无大型的河流经过,这洪水从何而来?” 这就不是萧惠欢能解释得清的了,她也不想解释:“冤家啊,你管这洪水从何而来,只要知道洪水是从这里发源的,咱们便向朝廷预警吧。按照我在预警幻境当中所见,这次洪灾席卷的范围,恐怕会超过五六个县城。你得让朝廷做好准备,尽快疏散这些地方的民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慎卿一想也是,当下不再多言,翻找出笔墨纸砚,让萧惠欢在一旁给他研磨,他自己则提笔开始书写预警奏章。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这奏章写起来倒也毫不费时,片刻功夫便完成了。写好之后,沈慎卿一边将奏章往专奏秘折当中装,一边随口问道: “欢儿,咱们家的粮食收得如何了?” 萧惠欢不知道他说的咱们家,是指她萧家,还是他自个儿的沈家,郁闷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结果仔细一想,两家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当下狠狠的一拍自己秀气的额头,纠结的答道:“都收得差不多了……” 沈慎卿闻言乐呵呵的答道:“那就好,对了,今年的收成如何?” 萧惠欢想了想,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除了新迁来的一家之外收成不好之外,整个庄子今年的收成都非常不错。特别是咱们的农庄,更是获得了大丰收……” 沈慎卿闻言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哈哈,那就太好了,对了,收成不好的那一家,是哪一家?” “柴叔他们家……” “哦…………啊…………???” 第一六二章 盘点收益 第一六二章盘点收益 “柴叔他们家……”听到萧惠欢这样说,沈慎卿先前还没反应过来。!因此‘哦’了一声,随即便想起,柴叔他们家,不就是自己家么?一醒悟过来,当即便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哭笑不得的望着笑得没个正形的萧惠欢,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惠欢的确是成心想戏弄这冤家一番,因此故意将他家说成了柴叔他们家,见这冤家那么大反应,不由笑得花枝乱颤,连腰都直不起来…… 沈慎卿的嘴唇哆嗦了一阵之后,终于将自己的心绪调整过来。脸上虽然依然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却总算能够正常开口了: “你这丫头,何时也学会戏弄人了?咳咳……那个,欢儿你也知道的,我对这农事,的确不是那么在行。而且这还仅仅是我第二年耕田种地,收成不好也在……在情理之中嘛……” 萧惠欢笑了一阵之后便停了下来,闻言接口道:“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跟我解释个什么劲儿?收成差便差吧,反正农庄这边今年取得了大丰收,你和柴叔也不愁没饭吃” 沈慎卿一听这个来了兴致,站起身来将萧惠欢拉着在桌旁坐下:“欢儿,你已经说了好几次农庄那边大丰收了,那你快跟我说说,今年农庄这边的收成究竟如何?” 萧惠欢方才被这冤家逗得笑了一阵,心情愉快之极,闻言也不再调皮,乖乖的坐下来开始向他报喜:“既然是大丰收,肯定是比往年都要高上不少的收成啦。庄子里其他乡亲家里的粮食产量,我不清楚。不过农庄那边,却基本上统计出来了。咱们萧家庄农庄里两千二百余亩旱地,一千八百余亩水田。这次秋收,总共收上来小麦六百石;高粱近七千石,稻谷则有差不多八千石。还有一些零碎的杂粮,譬如六谷子、黄豆啥的一百余石。我爹说,这样的收成,已经大大超出了萧家庄以往正常的粮食产量……” 沈慎卿对农事这方面了解的的确不多,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对萧惠欢报出来的那一组数字大为震惊。总共三四千亩的旱地水田,竟然产出了近一万六千石的粮食。这是个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每亩田地的粮食产量,差不多接近四石。这些佃农究竟是怎么种的? 萧惠欢见自己一通数据下来,这冤家又大惊小怪的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中不免又有些好笑,可接着又想起自己在初初统计出这组数据的时候,不也是同样惊讶得合不拢嘴么?当下也没取笑于他,而是接着为他算账: “按照当初招募这些佃农之时定下来的五抽一的租子,咱们萧家农庄今年将会向庄子里上交高粱一千四百石,稻谷一千六百石。小麦一百余石,至于其他杂粮,多是佃户们见缝插针,在田间地头的边角地上耕种出来的,我的意思是,这些便不收租了……” 沈慎卿闻言连连点头,望向萧惠欢的目光就变成了满眼的星星:“欢儿,你心肠真好,真是个活菩萨呀……” 萧惠欢闻言又是一阵好笑,哪儿有口口声声在这里算计着收取别人多少租子的菩萨。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年萧家庄农庄能取得这么好的收成,当中倒也的确有她自个儿不少功劳。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上面跟他纠缠,萧惠欢继续开口为他算账: “当初筹建农庄的时候,慎卿你拿出了三百两银子,之后又让我投入了一百五十两,这样一来,咱们拢共就占了农庄三成的份子。这三千石粮食的租子,咱们便可获得其中的三成,也就是九百石左右。咯咯,九百石呢,和你自己辛辛苦苦捣腾了几个月才捣腾出来的那几石高粱稻子相比,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沈慎卿见她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他自己种田的收成上面,不由又有些郁结。嘴里忍不住抗议道:“欢儿,不带这么奚落人的啊,而且你奚落的这个人还是你的未婚夫。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沈家九少爷,竟然还耕不好地。待我这几个月将酒坊这边的事情理顺之后,来年开春之时,本少爷必将卧薪尝胆,定要去农庄跟佃户们好生讨教一番,精耕细作,断不能再比其他人家的收入差了……” 萧惠欢见他唾沫横飞,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道:“瞧你那副模样,真是笑死人了……” 沈慎卿毫不在意,等她笑了一阵之后,连连拍着桌子叫道:“别笑了别笑了,欢儿,停” 萧惠欢闻言强迫自己止住了笑声,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带着疑惑:“人家笑也碍着你了?” 沈慎卿连连摇头:“没,但是你能不能先将正事说完再笑?我问你,这**百石粮食,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惠欢奇怪的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可说不好,这粮食是你的粮食,你说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呗……” 沈慎卿不依:“你这是什么话呀?咱们老早就说好了的,我只管往家里扒拉收成,不管银子还是粮食,这些东西扒拉回来了,如何处置,那可是你的事。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这个家将来都要由你来操持的,你不拿主意怎么行?” 萧惠欢一愣,仔细在脑中寻思着俩人何时说过这种话。寻思了半晌也想不起来,心知这冤家是故意这么说,禁不住又有些小甜蜜涌上心头: “那便留下一些口粮,其余的都卖了换成银子吧……” 沈慎卿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欢儿,这个……九百石粮食,能卖多少银子?” 萧惠欢想了想:“按照平均每三石一两银子来算,约莫能卖三百两……呃……”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发觉不对,三百两银子?过几日,太守那个老东西便会送来一万两股金,如今他们这个小家庭,还差这三百两银子么?卖什么粮食啊?慎卿的酒坊不就正需要这些高粱小麦稻谷么…… 这样一想,萧惠欢连忙改口道:“还是别卖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还得废老鼻子的力气才能运到县城。不如留下来放在酒坊这边酿酒,省得需要粮食的时候,又要到处去采购。” 沈慎卿想要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抚掌笑道:“然也……”,接着站起身来,双手捏了一个兰花指,学着戏文里的唱腔,不伦不类的唱道:“娘子当家,为夫放心,为夫这便继续酿酒去也,娘子自便……告——辞——了……” 萧惠欢听他娘子为夫、不伦不类的唱了起来,不禁又有些失笑。见他飘然而出,便站起来收拾桌上的碗碟。刚将空了的碗碟放进食盒里,却又见沈大花旦慌慌张张的飘了进来。手里拿着方才写好的天灾预警文书继续唱道: “娘——子——,方才险些忘了,劳烦娘子着人跑一趟县城,将此文书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萧惠欢忍无可忍,将食盒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伸手接过预警文书,然后在他的脑门上重重一拍:“言语轻佻,嬉皮笑脸,果真是纨绔子弟本性难改,快去酿酒。倘若三个月之内,不能将五粮液的工艺研究成功,你便老老实实的继续回家种田吧……” 沈慎卿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是那副不伦不类的腔调:“谨遵娘子之命,为夫去也……” 说着身形飞快的退开,然后冲萧惠欢咧嘴一笑,赶紧溜之大吉。留下气鼓鼓的萧惠欢,无可奈何的挥着拳头,拳拳打在空气上…… 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拿着这冤家方才写好并且已经用了官印的预警文书。萧惠欢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做着打算。她心中此时装着两件事,一是农庄试验田里的杂交稻还不曾收割,如今整个庄子里的粮食都收割得差不多了,试验田里的杂交稻,也要尽快收回来。 第二则是之前想到的请一些丫鬟仆役的事情。如今自己和慎卿俩人都愈发忙碌,很多琐碎的事情也开始冒出来。而柴叔又一天天开始老迈,俩人都想让他安心的颐养天年,不想让他再干那伺候人的活儿。再加上慎卿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五品高官,虽说这地方天高皇帝远,一年半载也难得有人来一趟。可若是一个官员连个随身听用的小厮都没有,说出去岂不笑死个人?说不定人家将来还会笑话她这个当夫人的,一点都不会照顾夫君…… 出于这样的考虑,萧惠欢正式将招募丫鬟仆役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正好今日要到县城里呈交那份预警文书,萧惠欢便打算顺便将此事一并完成……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番,萧惠欢便打算出发前往县城。可才走出去几步又踌躇起来,难道自己就这样一个人前往?若是碰上洪泽沈府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第一六三章 刮目相看…… 第一六三章刮目相看…… 萧惠欢思来想去,一个人去县城终究还是太过危险了。。且不说万一被洪泽沈府之人认出来之后的后果,即便侥幸没被认出来。随便碰到几个青皮无赖,对自己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萧惠欢对自己的姿色还是颇有自信的,因此,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风险和麻烦,她决定让三弟抽一部分人手出来,随她去一趟县城。 萧惠涛拉着侍卫队在山里已经训练了四五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那些侍卫应该多少也学到一些东西了。前几日三弟回来的时候也说过,再过一两个月,侍卫队便可以下山开始执行保卫任务。现在提前一两个月,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侍卫队训练的地方,萧惠欢并不知道。因此这事儿需要柴叔帮忙,于是萧惠欢又跑了一趟沈家,让柴叔去山里叫三弟派几个人手下来…… 对于少奶奶的吩咐,柴叔自然没什么意见,端着一杯清茶屁颠颠的就往山上跑。看得萧惠欢目瞪口呆,以柴叔那速度,手上端着的那杯茶竟然丝毫没有泼洒出来,他老人家宝刀未老呀…… 萧惠涛得了老姐的要求,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答应下来,随即便将最先被他强抢过来的五名兵丁挑了出来,让训练最为刻苦,功夫突飞猛进的大哥带队,下山保护老姐去县城。其实他是想自个儿下山的,这些日子,他和他的侍卫队在山里也已经呆腻歪了。可是侍卫队的搏击技能还不熟练,师傅教的合击战阵也还不曾学会,他必须留在山上,继续操练这一个个已经显得颇为精悍的侍卫。 午饭过后,大哥萧惠生带着五名面露精悍神色的侍卫回了庄子。这五人,便是当初三弟刚当上这个侍卫统领之时,从洪泽县县城强行绑架回来的五名金箭禁军的兵丁。不过经过这大半年的时光,这五名侍卫在萧惠涛各种手段的折腾下,身手早非昔日吴下阿蒙,也早就断了重回禁军的心思,死心塌地的开始跟着萧家人干。开玩笑,一个月三两银子的俸禄,可要比他们在禁军的时候高出好几倍了…… 由于此去县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并不仅仅是去招募丫鬟小厮这么简单。因此萧惠欢也不敢耽搁,见大哥带着侍卫回来了,匆匆跟爹娘打了个招呼,便跨上了早已经准备停当的马车。一名侍卫坐到马车前面的车夫位上,扬鞭驱车。另外一名侍卫抱着腰刀坐在马车的门帘口,大哥萧惠生和余下的三名侍卫,则骑在马上围在马车四周护卫…… 这样的排场,萧惠欢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头一遭,心中忍不住有些飘飘然,权势和金钱,果然都是好东西。身处这样的排场当中,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高人一等吧…… 一行人一路打马扬鞭直奔县城,到了县衙之后,萧惠欢并没有下车,而是将沈慎卿匆匆书就的预警奏章交到大哥手里,让他送进县衙当中,着县衙派遣飞骑或是八百里加急之类的快速传递通道,将这份干系重大的预警奏章直递京城,交到皇帝老儿手中…… 萧惠生接了奏章之后也不多言,径直便要往县衙里面闯。这就惹得在县衙门口值班的衙役们不乐意了:这丫的是谁呀?这么嚣张?竟然直挺挺的就敢往衙门里面闯,当这里是他们家后院么?当下便有衙役上前阻拦,没想到萧惠生多年心愿得偿,如今更是学了一身武艺,有了大内三等侍卫的身份;又仗着现在办的是皇差,而且瞧妹子那神色,此事万分紧急且非同小可。于是也懒得和这些衙役解释,只管闷着头往里冲。 在本口值守的四名衙役彻底被激怒了,虽然明明看到这莽汉还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帮手,而且人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应当也是个来头不小的家伙。可是他如此目中无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领头的一名班头忍无可忍,“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鸳鸯刀,指着萧惠生叫道:“将这目中无人的莽汉给我拿下”说着自己便带头迎上来…… 另外几名衙役也已经被萧惠生这目中无人的德行给激怒了,闻言纷纷抽出腰刀,响应班头的号召,哇哇大叫着迎着萧惠生冲了过来。萧惠生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连腰刀都懒得拔出来。只见他突然加速向前,猛冲了两三步之后,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斜斜劈下来的鸳鸯刀,然后重重的撞在那名率先发难的班头胸口,当场便将那班头给撞晕了过去…… 其余三名衙役见状大惊,却又不得不迎着头皮迎上来。若是就这样放任这莽汉冲进县衙,他们丢脸不说,恐怕还得吃上一顿大板。 萧惠生一击得手,心中不由更加得意。回头看了看在马车旁驻马观战的几名侍卫,以及在马车车窗上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妹妹,风骚无比的一甩头发,继而转头冷冷的盯着剩下的三名衙役: “在下有紧急公务在身,必须立即面见县尊大人,几位兄弟不要再动手了,否则休怪在下手下无情……”说着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侍卫腰牌,在几名衙役的面前晃了晃。 几名衙役呆住了,原来是自己人,那你丫的早说啊,瞧你把咱们头儿给揍的……哎呀,头儿竟然咳血了?愣了片刻之后,几名衙役终于收起了兵器,赶快跑过去将被撞飞在地上的班头扶起来,手忙脚乱的掐人中、抚胸口。萧惠生见状有些歉意,自己对力道的把握,和三弟还是相差得太远,不能收发自如,真是失败呀…… 一直到大哥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县衙门口,萧惠欢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马车地板上的一地口水毫无所绝,嘴里呐呐的自言自语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这……这还是我那温顺老实的大哥么?三弟这个臭小子,究竟是如何训练大哥和他手下这群侍卫的啊?为何这才不到半年,大哥的变化便如此之大呢?他……他竟然敢公然殴打官差?萧惠涛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毁人不倦啊……” 萧惠生却丝毫没有做事太过冲动了的觉悟,他见萧惠欢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这才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临马车出发之前,萧惠生终于还是凑到马车边上,对萧惠欢解释了一番: “妹子,你别怪大哥,这都是三弟说的,他说只要咱们的这个侍卫队训练完了以后,今后咱们在整个洪泽县甚至是苏皖郡都可以横着走了,没人敢欺负咱们,也没人敢找咱们的麻烦。因此,大哥这次下山,其实就是为了立威……” 萧惠欢抚着额头呻吟一声,合着你立威的对象就是县衙的衙役?这今后萧家庄还要不要和县衙打交道了?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太不着调了…… 这样想了想,始终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最后终于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几名眼中满含不忿的衙役面前,盈盈的施了一礼,嘴上万分客气的开口道:“几位官爷莫怪,方才那是小女家兄,行事一向乖张惯了。方才家兄多有得罪,小女在这里代家兄向几位官爷赔罪,还请几位官爷莫要往心里去。” 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香囊当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向那名被撞飞的班头递过去:“还请官爷大人大量,不要再与家兄计较。毕竟方才家兄肩负之事,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家兄也是被急昏了头脑……” 几名衙役和那班头见这样一位如花美娇娘,如此客气的向他们赔礼道歉,而且又送出了那么有诚意的“礼物”。几人心中的愤怒顿时便去掉了三四分,后面又听她说事情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剩余的怒气顿时又消去了几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县衙内一阵喧哗,接着便有一匹骏马冲出县衙。马上的骑士一边熟练的控着骏马,一边大声叫道: “前面的人快些让开,八百里加急文书送京,撞死撞伤不负责……” 几人顿时满脸惶恐,莫非这如花美娇娘所说的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生死的事情是真的?若真是这样,自己几人这顿打可挨得真不冤。可那莽汉也是的,你就不会先知会一声儿么…… “姑娘言重了,是小的们没有弄清楚事情的青红皂白。呃……敢问这位姑娘的府上是……”既然不想再追究下去,几名衙役倒也痛快的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揭过不提。但是这位美娇娘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几分贵妇的气度。而且身边跟随的侍卫,人人胯下都骑着健马,面露精悍之色。这样的人家,家中定然非富即贵,他们自然要打听一番,以免今后一不小心又招惹上麻烦,挨一顿冤枉揍…… 萧惠欢见几名衙役收下银子,并且已经明确表示不再计较了,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嘴里笑盈盈的答道: “小女子乃萧家庄人氏,家父萧大成,乃是萧家庄一普通农户尔……” 几名衙役闻言膛目结舌,他娘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生养得出如此娇艳可人,气度雍容的闺女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也能养得起如此精悍的侍卫,如此强健的战马了? 这样的普通农户……他……他……他怎么不是我爹……………… 第一六四章 路见不平(上) 第一六四章路见不平(上) 萧惠欢乘坐的马车,在几名衙役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缓缓起行了。。一直到马车扬起的灰尘落地,几名衙役都还不曾从惊讶当中回过神来。萧家庄一个普通农户,竟然有如此大的财力和派头?他的女儿,竟然生得如此美貌?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哦,是了,方才动手打人的那个侍卫是她家兄。几名衙役都看得清楚,那莽汉掏出来的腰牌,乃是真正的皇家大内三等侍卫的腰牌。这些人是隶属于皇家侍卫的编制,莫非这女子,仰仗的是他那位跟县衙县尉平级的兄长?也不对呀,看那莽汉的做派,明显是在保护这女子。在等级制度极为森严的清明王朝,一个大内三等侍卫屈尊来保护一个农户之女,即便这女子是他的妹妹,这行为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几人冥思苦想了半晌,终究是不得要领。那班头干脆一挥手不想了,捂着胸口慢慢朝县尊大人的值房而去,他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当,得去跟县尊老爷告个假,找个大夫好生看看,否则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当然,他也打算顺便问问这是哪路神仙,免得以后再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该死的莽汉……班头心中怨念冲天…… 骑在马背上的萧惠生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奇怪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于是继续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赶路。一边走一边张口问道: “妹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萧惠欢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找个人问问,这县城当中可有聘请佣人的地方?我想去请一些佣人和帮工……” 萧惠生闻言点点头,然后对一名骑马的侍卫吩咐了一阵,那侍卫便打马离开了马车,找人问路去了。良久之后,这侍卫又一脸沮丧的跑了回来: “萧头儿,我到处打听过了,这些民众都说县城里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倒是郡城当中有几个奴隶市场,可以买卖或者聘请下人仆役,要不,咱们去郡城……?” 萧惠生愣了愣,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于是下意识的朝萧惠欢的马车望过去。马车中的萧惠欢也愣住了,偌大一个县城,竟然连个人才……呃,奴隶市场都没有,还得跑去郡城?罢了,郡城就郡城吧,反正有这样一队侍卫跟着,回来晚点也不用担心。这样一想,她便出声道: “那就去一趟郡城吧……” 萧惠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连忙招呼着侍卫们打马赶路。话说他自己从小到大,还从未去过郡城呢,早就对郡城的繁华无限向往之了…… 马车在宽敞的大街上咕辘轳的前行,如今已是秋收时节。县城当中人潮汹涌,不少庄子里的百姓,或挑或扛的带着地里出产的一些土产,到县城贩卖。然后拿着换来的一些零碎银子,给自家的老婆闺女扯上两匹花布,买些便宜的衣裙首饰,脸上的笑容简单而幸福…… 由于人太多,马车的速度实在不快。萧惠生和一众侍卫,还没有变成那种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恶奴。倒也不敢纵马狂奔,以免伤到路人。就这样一路逶迤而行,好不容易才走到县城的西城门口。却见城门口围了一大圈人,将宽敞的大路堵得水泄不通,再也难以寸进半步。 马车里的萧惠欢感觉到马车完全停了下来,也奇怪的从窗户上探出头来查看究竟。见前方的道路被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堵得死死的,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下不由暗暗有些着急。若是再不快些赶路,等赶到郡城的时候天恐怕就黑下来了。到时候那什么奴隶市场恐怕也已经关门,难道自己还要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酒店宾馆服务么…… “大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让人让个路,或者咱们绕道也行……” 萧惠生闻言点点头,然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缰丢给另一个侍卫,自己跑上前去查看究竟。饶是他如今身强体健,身手高明。当他挤到人群中间的时候,也被挤得一身臭汗。然而,到了人群当中,见到的情景却让他惊呆了………… “妹子,前面围着的人太多了,咱们想要过去恐怕不行。若是绕道的话,如今街上行人太多,咱们的马车也快不起来,等再绕到别的城门,恐怕天也差不多黑了,你看这如何是好?”萧惠生看了一会儿热闹,想起还有人在等着他呢,连忙一拍脑袋,跑回来跟萧惠欢报告。 萧惠欢闻言万分纠结,这岂不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么?心中不由有些不悦,看来这事儿今日是办不成了。当下开口问道: “大哥,那前面为何围着这么多人?可是在看杂耍或是什么江湖卖艺的表演?” 说道这个,萧惠生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重重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两姐弟在卖身葬父……” “什么?”萧惠欢闻言大为诧异,卖身葬父这种狗血戏码,竟然被她给撞见了。真不知道今日出这一趟门,出得是时候呢还是不是时候。这种前世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情节,今天竟然让她给看到了…… “罢了,既然进不得退不得,那咱们也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萧惠欢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在几个侍卫们警惕的环侍下,朝那汹涌的人群走去。 有了五名彪悍的侍卫加上大哥全力开路,萧惠欢很快便轻轻松松的进了人群的最中间,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看到了场中穿着一身麻布孝衣的一男一女。其中那男童的年纪,恐怕比三弟的年纪还小,约莫只有十二三岁。一双原本应该颇为聪明灵动的眼珠子,此时却是一片黯然死灰;另一个女孩年约十四五岁,黑亮的发髻上插着一只白色珠花,耳垂上面坠着一对民间女子常用的珍珠耳坠。看她的身板模样,原本应当是一个相当秀美的姑娘,只是此时,她秀气的瓜子脸上却满是悲戚的神色。在她的身前,在一块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门板上面,用石灰写着四个同样悲戚的大字:卖身葬父 这姐弟俩身后躺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首。尸首的下面垫着一副草席,上面则覆盖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只不过,此时那床单上的不少地方,已经被尸首上面流淌出来的鲜血染得一片殷红,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想来这便是这姐弟俩的父亲了,只不过瞧这姐弟俩的年纪,以及那床单上流出来的血迹,让人觉得那已死之人,怕是死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萧惠欢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姐弟俩可怜。嘴里不由呐呐的开口道:“太可怜了,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帮帮她们么?” 旁边一个离她较近的看热闹之人闻言,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凑近一些好心劝道:“帮她,谁敢帮她?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以免给自己惹上麻烦。你可知这死者是何人?” 萧惠欢闻言俏眉一挑:“这死者是何人?” 那人再次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主意到他,这才悄悄的开口道:“这人曾经是沈府一家酒楼的掌柜,只因沈府家主沈大看上了他的闺女喜儿,就是场中跪着的那个女子。沈大想要纳其为妾,被这位掌柜拒绝。于是沈大怀恨在心,昨日趁着喝醉了酒,寻了个贪污公款的由头将这人一阵毒打之后逐出沈府,又将其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什统统以赃物的名义收缴了去。这人回到家之后又惊又怒,加之身上受伤严重,没多久便咽了气……” 萧惠欢闻言银牙暗咬,这人伦惨剧竟然又是沈大那个畜生干出来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哼,既然早晚要和沈府撕破脸,本姑娘今天便偏要管上一管,看那沈大能拿自己如何?这样一想,萧惠欢当即便要吩咐大哥上前将那一对姐弟搀起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打住了——方才这看热闹之人为何对内幕了解得如此清楚? 心中存了这样的疑虑,萧惠欢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当下便有两名侍卫靠近了那人,眼含警告的死死盯着他。然后,萧惠欢才轻轻一笑:“不知这位大哥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那看热闹之人见萧惠欢竟然带着侍卫,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喜色:“因为在下和那被打死之人曾经一起共事……” 萧惠欢闻言更加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伸手帮这一对可怜的姐弟俩一把,反倒劝阻旁人不要对其伸出援手?” 那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因为……因为在下乃是沈家酒楼的二掌柜,如今大掌柜一死,在下便是大掌柜了。在下有心想要帮喜儿一把,却怕家主知晓之后……” 萧惠欢明白了,这人是怕沈大知道他帮了那位被打死的大掌柜之后,非但他如今已经到手的大掌柜一职不保,说不定还会落得和地上躺着那位一样的下场…… 沈大的yin威果然非同凡响…… 第一六五章 路见不平(下) 第一六五章路见不平(下) 帮?还是不帮? 这两个念头在萧惠欢的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让她颇为纠结。,若是帮了这对可怜的姐弟,或许从今天起,她就提前引爆了沈府这个火药桶。甚至很有可能在她离开县城之前,就将面临来自沈府的麻烦;可若是不帮,她又觉得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瞧那一对姐弟可怜而又绝望的模样,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天知道她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心中天人交战良久,终于还是良心占据了上风。看着那为沈家酒楼二掌柜……哦不,现在是大掌柜了,看着那大掌柜眼神当中隐隐流露出的一丝期许,萧惠欢心中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或许这世道上,不少人为了金钱和地位,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是即便是这位大掌柜,他依然是有良心的。萧惠欢甚至愿意相信,若是这对姐弟俩到最后依然无人收留,这位大掌柜或许也会暗地里接济这对姐弟俩一番,甚至暗地里请人将她们那死去的父亲的后事给操办了…… 当然,这仅仅是萧惠欢一种善良的猜测,他究竟会不会真的这样做,萧惠欢并不能肯定。所以她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既然自己今日是来招募丫鬟小厮的,而这一对姐弟俩又正好在卖身葬父,那这种买卖关系本来就可以成立。而且萧惠欢来自后世,等级观念远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么深厚,她相信这对姐弟俩跟着自己和慎卿,一定会比跟着其他任何一个主家都要强上无数倍。萧惠欢甚至在想,这姐弟俩跟了自己跟慎卿,都得教会她们读书写字。若是那小子聪明上进些,今后自己夫妻俩资助他上官学,考功名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既然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当然就要立刻付诸行动。念头一转,萧惠欢当即便让大哥去将那姐弟俩扶起来,先帮着她们将她们亡父的后事办了,然后跟随她到萧家庄安顿下来。既然沈大那个畜生看上了那个叫喜儿的姑娘,而如今这姐弟俩又孤苦无依,萧惠欢几乎可以肯定,以沈大那个畜生的性子,铁定不会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之所以如今还没有他的爪牙出现在这里,恐怕多少是因为顾忌着这里的民众实在太多,不好跑出来强抢…… 萧惠生如今身为皇家三等侍卫,学了一身的功夫,本来就已经胆子长毛。再加上现在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善事。因此也没有丝毫顾忌,得了妹子的授意,当即便挎着腰刀走上前去,和和气气的对那姐弟俩说道: “***,小兄弟,你们起来吧,我家……我家夫人看上你们了,愿意替你们办理亡父的身后事,快些起来去向夫人见礼吧……”萧惠生本想说是我家妹子,可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的群众,以及身后的一众侍卫,终究还是将这个称呼给吞了回去,不过那一刹那,他却多少有些觉得别扭…… 那一对可怜的姐弟,姐姐已经哭得梨花带泪,眼皮都肿了。弟弟则满脸木然,满是绝望。她们其实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思想准备,恐怕姐弟俩最后会被某个有钱的财主买走,姐姐凭着自己那几分姿色和身段,或许会被收作一个通房丫头,白日里受尽大妇的欺凌,夜间则时不时被当作主人**的工具;至于弟弟嘛,当然就是一个专干苦活累活的小厮,同样免不了受些欺负和**。 如今听说看上她们的竟然是一位夫人,姐弟俩心中都免不了有些惊喜。别的先且不论,起码姐姐能够逃脱做通房丫头的厄运了。当下,姐弟俩都暂时收起了脸上的悲戚,眼中闪烁着丝丝生机,抬头望向站在她们面前的萧惠生。但见这位看起来很英俊的大哥身着劲装,腰挎长刀,满脸正气。姐弟俩心中不由又高兴了几分,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要不然如何请得起如此威风正气的护院…… 接着,这姐弟俩的目光又慢慢转移到站在萧惠生身后一丈远的萧惠欢身上,这一下,这姐弟俩彻底愣住了。萧惠欢脸上充满同情的神色,悲天悯人的目光,还有她身上那一袭后世培养出来的平静的气质,让这姐弟俩同时在心中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位很和善的夫人。这还不是最让她们惊讶的,真正让姐弟俩惊讶的是这位夫人,看起来是如此的年轻美貌。即便是对自己的姿色颇有几分自信的喜儿,在看见萧惠欢的身材相貌之后,也不免有些黯然失神…… “多谢夫人慈悲,喜儿给您叩头了……”发了一会儿愣之后,跪在地上的喜儿总算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身后父亲的尸身还不曾掩埋,如今天气依然炎热,若是不尽快让父亲入土为安,恐怕再放上一两日,就该发臭了。当下赶紧强忍着悲痛,拉着弟弟向萧惠欢见礼叩头…… 萧惠欢连忙点点头,上前两步伸手虚抬,轻轻的张口道:“不要多礼了,快些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两锭十两重的银元宝递到喜儿手上: “你是叫喜儿吧?喜儿,快些拿着这些银子,将你爹爹好生安葬了。然后带着弟弟,跟着姐姐一起回庄。你们放心,到了姐姐那里,便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姐姐也决计不会刁难你们,好么?” 喜儿犹豫了一下,很快便伸手接过银子,然后直视着萧惠欢那双黑亮的眼睛,平静的开口道:“夫人菩萨心肠,喜儿相信夫人。喜儿这便和弟弟一起,为爹爹办理后事。喜儿冒昧,不知夫人能否让这位大哥帮帮忙,因为喜儿姐弟俩人……从未操办过这样的事情……” 萧惠欢闻言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也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她说这话,恐怕不单是请大哥去给她帮忙那么简单。诚然,这当中也许真的有这样的因素,可更重要的,恐怕是这丫头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放心,不用担心她拿了银子给她爹办完丧事之后不认账,不跟着自己去萧家庄了…… 这样想着,萧惠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转身对另外两个还在死死盯着那位二掌柜的侍卫吩咐道:“你们俩去和萧队正一起,在这县城中请些僧人道士,帮喜儿一起将她父亲的丧事办了。然后回家收拾一番,天黑之后我们便上路返回庄子……” 两名侍卫拱手称是,然后和萧惠生一起,帮着喜儿和她那个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的弟弟,将她们爹爹的遗体搬上一辆血迹斑斑的平板车,然后由一名侍卫在前头拉着,姐弟俩在后面扶着。萧惠生则和另外一名侍卫在前面开路,分开拥挤的人群,慢慢朝喜儿那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家中行去…… 围观的人群见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的摇头散去。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是知道内情的。原以为当有人站出来买走那一对姐弟的时候,会有沈府的人跳出来阻挠坏事。没想到一直到最后,也不见沈府的人出现,这对于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来说,当然有些意兴阑珊…… 萧惠欢见人群渐渐散去,便回到马车上,让剩下的三名侍卫驾着马车慢慢跟上喜儿等人,打算到喜儿家中去等她…… 在县城的大街上七弯八绕,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城西一片较为偏僻的平民区。萧惠欢有些不敢置信,喜儿的父亲,好歹也是沈府一处产业的掌柜,为何竟然住在这平民区当中安家落户。虽然那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在平民区当中也算不错,可这终究是平民区啊沈家产业的掌柜,无论怎么算,在洪泽县城当中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为何住在这种地方? 看着大哥和两名侍卫,合力将那位冤死的掌柜的遗体抬下来往正屋里搬;看着那从此孤苦无依的姐弟俩,哭哭啼啼,满心悲戚的跟在后面,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萧惠欢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无明业火。这是对沈大,以及如今在他带领下的沈府的怒火。她无法相信,这样的人伦惨剧,竟然是慎卿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做出来的…… 正这样想着,却见斜刺的一条胡同里,陆陆续续闪出来二十多名手拿棍棒的壮硕汉子。这些人身着统一的家丁制服,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尽是骄横不可一世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而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不用猜萧惠欢也知道,这些人身上虽说没有沈府家丁的标志,可她们铁定就是沈府的家丁。 “哼,真是念鬼鬼到” 萧惠欢心中厌恶的一声冷哼,脸色便渐渐的冷了下来。如此咄咄逼人,这沈府莫非真把洪泽县城当成他家后院了么?如此无法无天今日她倒要看看,这沈府之人,如何把喜儿姐弟俩,从自己手上抢走…… 第一六六章 拔刀相助 第一六六章拔刀相助 世事的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萧惠欢原以为这些沈府家丁一出来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手里的棍子冲进喜儿的家中强行抢人。!然后她也就正好让身边的侍卫冲上去大开杀戒,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飞扬跋扈的沈府家丁。 然而,这种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这是丧事,因此萧惠欢的马车并没有驶到喜儿家的门口,而是在离她家还有五六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用驾车的侍卫的话来说,夫人如今还不曾过沈家的门,还是云英未嫁之身,不能去沾上这身晦气。而那一行来势汹汹的沈府家丁,也并没有注意萧惠欢这辆停在角落的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径直走到喜儿家的门口,将正在忙活的萧惠涛及另外两名侍卫,以及喜儿姐弟俩都给堵在了屋子里…… 萧惠欢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着深黑金钱员外服,留着八字胡,浑身上下如同一个肉球一般的胖子,慢悠悠的分开围着的沈府家丁,挤到了中间去,正好堵在喜儿家的正门口。然后伸手指着大哥惠生,居高临下的开口道: “你们是哪户人家府上的下人?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沈府的家事,自有我们沈府之人来操办,这是你们方才在集市上为这姐弟俩赎身的银子,我们翻番儿的还给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这对姐弟,我们沈府要了” 因为相隔只有五六丈远,这个胖子的嗓门又颇为尖细,因此他这一席话,萧惠欢听得清清楚楚。正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才让她不停的皱眉头。这沈府之人果然一个个飞扬跋扈,大哥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就如此大咧咧的开口要人,甚至还打算用银子来显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屋子里的喜儿看见这胖子,双目当中猛然**出刻骨的仇恨。一把抓起她弟弟的手,指着那胖子咬牙切齿的叫道:“小康,这便是沈府的大管家福根,也是指使人打死我们爹爹的罪魁祸首,你要记住他的模样,将他这一副嘴脸永远记在心里。今后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为爹爹报仇,你记住了吗?” 喜儿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显得尤为凄厉,萧惠欢同样听了个清楚明白。心头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这丫头竟然如此刚烈,明知道是敌众我寡,竟然还如此痛骂那沈府的大管家,看来她也是见对方人多势众,心里已经绝望,以为毫无幸理了…… 萧惠欢原以为福根听了喜儿这几句血泪控诉会勃然大怒,马上就要动手拿人。当下赶紧示意身边的三个侍卫准备冲上去帮忙,先不说喜儿和她弟弟小康的安危。那里还有她的大哥在呢,大哥这时候全身心的融入了侍卫队正的角色,可她却不能真把自己当个主母,对大哥的安危不管不顾呀…… 但是事情又一次朝着萧惠欢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那名旁管家福根,听了喜儿的血泪控诉,并没有恼怒,反而笑吟吟的点头哈腰道:“十三太太言重了,奴才不过是奉命办事。十三太太若是心中有怨言,不妨去对家主大人吹吹枕头风。以十三太太这水灵灵的模样,还有您那前凸后翘、谁见了都恨不得掐一把的身段儿,说不定就能讨了家主大人的欢心,到时候家主大人一高兴,转头就命奴才向十三太太叩头赔罪呢……” 嘴上这样说,可那胖管家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副嘴脸,活像一只抓住了老鼠,将老鼠在爪子底下抛来抛去的猫…… 喜儿被福根这一席轻浮的言语气得浑身发抖,原本红润的嘴唇如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只有嘴角处,被她贝齿咬破的地方,渗出丝丝殷红的血迹。杀父之仇,辱身之恨,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里声嘶力竭的叫道:“小人,我和你拼了”一边吼叫着,一边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就要扑上去和福根拼命。结果身子才往前迈出去两步,就重重的撞在一团极富弹性的肉球上面,那是那位英俊的侍卫大哥的…………臀部…… “喜儿,退回去,这里有夫人和我们,谁也不能拿你们如何” 萧惠生的声音显得颇为平静,看来这段时间在山上的训练,他们练习的不仅仅是手上的功夫,心理素质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喜儿原本的确已经存了求死的决心,但是这猛然一下撞在萧惠生身上,却又让她稍稍清醒了过来。看着萧惠生高大宽阔的背影,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同时在心中升起的,还有一丝期待。可是随即,这一丝期待又慢慢化成绝望。因为她心中清楚,这里是洪泽县,而对面想要对她不利的人,却是沈府之人。沈府啊,在洪泽县内,连县太老爷都要惧让七分的沈府。这洪泽县内,还有哪一户大户人家,敢和沈府过不去…… 喜儿这样想毫不奇怪,因为此时连福根也已经愣住了:这是哪里蹦出来的护院,如此不懂事,竟然连沈府的事儿也敢管?这洪泽县城当中,何时冒出了这样的人家?怎么也没人前来报个字号? 愣了一会儿之后,福根甩甩他那肥硕的大脑袋,心中恶狠狠的想到:管他娘的什么人家,在这洪泽县当中想和沈家叫板,真是他娘的不知死活。甭说洪泽县,就是遍数整个苏皖郡乃至清明王朝,听到洪泽沈府的名头,无论是什么豪商大贾,多少也要掂量掂量,看看自己是不是得罪得起这怪不得福根,他压根就没想过萧惠生等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大内侍卫的服饰,还以为这是某个大商人家里的护院…… “你这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是哪家没教养的府上出来的?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爷爷是什么人,沈府的闲事你也敢管,不是真的活腻了?你活腻了没关系,不要因为这个拖累了你家主人,懂吗?福爷给你数到三,拿着给你的银子马上从福爷面前消失,否则一会儿收拾完这小*子和小贱种,福爷连你和你家主人一块儿收拾了,一……” “啪、啪、啪、啪”一字话音刚落,福根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接着白白胖胖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四下狠的,发出一声响过一声的脆响。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半天不知道身在云里雾里…… 萧惠生扇完福根的耳光之后,慢条斯理的站回了原处,双手环抱着长刀抄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福根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摇摇晃晃,好半天才站稳了身形。然后,众人便听见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给我打死他——” 沈府的一群家丁早就在等着福根大管家的命令了,此时得了命令,纷纷提着手里的棍棒,面露凶光呐喊着冲了上去。他们平时在这洪泽县城当中耀武扬威惯了,此时有人挑衅沈府的权威,他们自然不会让其好受。一众家丁都在心里下着狠心,一定要将这人当场打死在这里,否则若是传扬出去,今后沈府的人在外面还能像现在这般横着走么? 马车里的萧惠欢将前面那一番对答全部听在耳里,她自己都已经气炸了肺。眼见大哥甩了那恶管家四个响亮的耳光,萧惠欢心里也直觉得解气。可是听着那恶管家一声惨嚎,萧惠欢又暗叫不好,沈府的家丁可有二三十个呢,大哥那边连他自个儿在内才三个人。一个人要对付十个,就算他们全身是铁,拢共又能打多少个钉儿?这样想着,赶紧让留在自己身边的三名侍卫也上去帮忙,嘴里下意识的喊道:“快去帮忙,若是有人伤着我大哥,杀无赦” 她这随口几个字说得倒是顺溜,情急之下也根本没往心里去,可几名侍卫却是实打实的听进去了。闻言马上撒开脚丫子冲向战团,才冲到一半的时候就“唰唰唰”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挥舞着向那二十多名沈府家丁扑了过去。他们可都是金箭禁军出来的兵丁,现在的身份又是皇家大内三等侍卫。虽然以前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可是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一般的家丁,还是有极大的心里优势的……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萧惠欢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人家那些家丁手上拿的都是木棍或者板砖,可她这些侍卫手上拿的却是明晃晃的钢刀啊。这些侍卫的身手萧惠欢知道,要他们像柴叔或者三弟那样,一个人同时对付十几二十个壮汉或许不可能,可对付这样的沈府家丁,五个六个还真不在话下。再加上此时他们手上拿着的钢刀,要是真被他们砍瓜切菜的一通乱砍,这事儿恐怕就闹大了。 原来这路见不平,有时候也不能真的“拔刀”相助啊…… 第一六七章 教训恶奴 第一六七章教训恶奴 这样想着,萧惠欢连忙叫道:“不要闹出人命,弄伤几个就行了……”那模样,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女土匪。!好在几名侍卫都还不曾加入战团,闻言又连忙中途刹车,悻悻的将钢刀插入刀鞘,就这样挥舞着刀鞘杀入了战团…… 皇家侍卫和金箭禁军的结合体不是盖的,他们之前便接受过禁军的战阵搏击训练。被萧惠涛收编为沈慎卿的侍卫队之后,又请柴叔传授了很多江湖搏杀的诀窍。此时五名侍卫萧惠生的带领下,面对一群沈府的家丁,如同狮子搏兔,虎入羊群。人少的一方打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人多的一方却被揍得痛呼连天,场面混乱至极…… 喜儿用身子护着她的弟弟小康,缓缓的退到正屋里,眼中满是恐惧的盯着杀声震天的打斗现场。她万万没想到,沈府之人为了她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那位年轻美貌的夫人,为了她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不惜得罪洪泽县最有权势的沈府。那一刹那,喜儿心中百感交集。暗暗下定了决心,若是那位英俊的护院大哥能够打跑沈府这些坏人,自己和弟弟小康能够逃过这一劫。那便用自己和弟弟一辈子的时间,来报答那位好心的夫人…… 沈府的家丁虽然并不懂多少搏击技巧,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似乎一个个的抗打击能力都挺强。因此这场斗殴一直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彻底平息下来。这一出结果,顿时便是个一家欢喜一家愁的局面。萧惠欢慢慢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场中细细一看,心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沈府家丁能够站立着的人,包括福根在内只有三四个人;地上哼哼唧唧躺着的有十三四个,不是手脚骨折就是肋骨断裂;头破血流,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还有七八个——那是被几名侍卫用刀鞘砸破了脑袋晕过去了。反观自己这边,五名金箭禁军出身的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左手按着腰间的刀鞘,右手叉腰,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虎视眈眈的看着在地上哀号的沈府家丁。至于大哥萧惠生,脸上不知道被谁揍了一下狠的,此时已经变成了淤青色。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看来刚才在打斗中,他多少也吃了一些亏。毕竟他以前一直是个乖孩子,连群架都没打过几次。不像那些禁军的兵油子,打群架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都打出经验来了…… 沈府大管家福根,此时呆呆的望着场中的景致,有些不敢置信的抽搐着。二十多个打六个,竟然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直到他看到萧惠欢,这才猛然间想起来,这……这好像是沈家老九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和沈府过不去,等……等着吧,沈府一定会给你们好看的……”福根心中害怕,可嘴皮子上依然无比硬气,哆嗦着结结巴巴的交代着场面话。 五名侍卫刚打了一场胜仗,此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闻言一起掏出腰牌,右手将腰牌拿在手上高高竖起,宝相庄严的齐声喝道:“皇家侍卫” “噗通”一声,福根肥肥胖胖的身体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皇家侍卫?那明明就是沈老九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她怎么会有皇家侍卫跟在身边?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将监视萧家庄那边的那些个奴才,好好的教训一顿。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曾搞清楚,若是被那个薄情寡恩的家主知道了,他铁定又免不了一通责罚…… “小……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九……得罪了贵夫人,请贵夫人饶命……饶命……”皇家侍卫的金字招牌闪闪发光,耀得福根眼都睁不开,哪里还敢继续放肆?连忙趴在地上告饶,将自己的姿态放得不能再低。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接下来沈府想要如何报复,先把眼前这一关躲过去再说…… 萧惠欢虽然懒得和这头死肥猪计较,可她心里也清楚,今日这事儿肯定不可能就此罢休。以她现在所了解到的沈大的为人来看,只要这头死肥猪回到沈府,沈大发现他没有将喜儿抢回去,必然会勃然大怒。然后这死肥猪再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一说,沈大必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找到自己,然后对自己进行报复。 出于这样的考虑,萧惠欢觉得有必要敲打这肥猪一番,当下面带寒霜的开口道:“沈府的人果然好大的威风,我今日算是领教了。不过你这狗奴才给我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你们再像今日这般飞扬跋扈,下次再让本夫人碰上,落在你们身上的就不是刀鞘而是刀刃了。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让他好好约束你们这群疯狗,否则,本夫人不介意带人到你沈府去走一趟,看看你们沈府是不是真敢不将国法家规放在眼里。好了,带着你的人滚吧” 得益于前世看的电视剧,萧惠欢这番场面话说得颇有气势,让在一旁正郁闷着的萧惠生险些大声喝彩,刚才他被那死胖子称为“狗奴才”,现在妹子马上就将这称呼还了回去,真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福根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吆喝着那些躺在地上痛呼的家丁,让他们扶着昏迷过去的人,灰溜溜的想要撤退。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却又被萧惠生叫住了: “站住,你们打伤了皇家侍卫,难道就打算如此了事?连一些赔礼道歉的举动都没有?身为沈府的大管家,你便是这样的教养?”萧惠生今日本来就是想来县城立威的,现在虽说这威勉强算是立了,可他的形象却全毁了。而且多多少少还吃了一些亏,这让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眼见妹妹就这样便宜了这群沈府的狗奴才,放他们就这么离去。萧惠生心有不甘,想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当即出言喝道。能不能顺手敲些银子出来是其次,关键是给那死胖子找些麻烦,给他添点堵。反正就是让那死胖子不痛快,他自己就痛快了…… 福根闻言腿肚子直哆嗦,心中哭着叫道“这些人真的是皇家侍卫吗?怎么感觉他们和棒老2差不多?这话明显就是在讹银子啊,你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都没说什么呢……”但是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说,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暂时忍耐,当下勉强在脸上堆起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位……军爷,呃不,将军教训得是,是草民疏忽了。”一边说着,一边牙痛肉痛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抽出三张,想了想之后,又咬牙加了三张,总共是六张银票,双手递过去给萧惠生:“草民今日多有冒犯,这区区六百两银子,便算是草民为各位军爷压惊……” 眼见萧惠生眼睛一瞪,明显对“压惊”这个词不感冒,福根又连忙改口道:“哦不,是辛苦费,辛苦费……” 萧惠生这才满意,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伸手就将那五百两的银票夺过来,粗略的看了看之后,便打算交给萧惠欢。没想到他这越来越显得高深莫测的妹妹看也不看这银票,只是轻飘飘的开口道:“萧队正,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这点银票,你便和大家分了吧……” 萧惠生闻言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六百两银子啊,就这样拿来给这几个混蛋分了?那每个人岂不是都可以分到一百两?妹子怎么这么大方?莫非是刚才被吓坏了?这样想着,萧惠生有些不确定的“啊”了一声,却见这好妹妹极为肯定的再次点点头,他这才确定,妹子这不是在开玩笑。当下不再多言,将手里的银票每人一张,发给五名侍卫。脸上的表情,和刚才福根掏出银票的表情如出一辙…… 福根眼见六百两银票一拿出来就被那群五大三粗的皇家侍卫给瓜分了,脸上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这沈老九的夫人,竟然如此大方。随随便便一出手打赏下人就是一百两,真是比家主大人还能败家啊…… 目送着福根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灰溜溜的离去,所有人心中都暂时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危机起码算是过去了,至于今后的事情,现在考虑那么多作甚?萧惠欢相信,有皇家侍卫这个名头在,沈大还没那么嚣张,敢明目张胆的在县城里对她们动手。当下将这个小插曲放到一边,转身向正屋里招呼道: “喜儿,小康,没事了,你们姐弟俩可以出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喜儿和小康姐弟俩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喜儿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康手上也拿着一条断掉的凳子腿。看着这姐弟俩可怜的模样,萧惠欢又一次母爱泛滥了,蹲下身子柔声开口安慰道:“好了,别怕了,那些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快些安排你爹爹的后事吧……” 第一六八章 仆人?家人! 第一六八章仆人?家人! 从屋子里出来的喜儿和小康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蒙上了一层更加深重的阴霾。。喜儿更是满脸焦急的开口道:“夫人,您是个好人,喜儿知道您是真的想帮我们,可是正因为这样,喜儿才不能连累夫人您。趁着沈府的人还没来,您快和您的侍卫大哥们走吧。您叫人打了沈府的大管家,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瞧着喜儿脸上担心的模样,萧惠欢的心中不由有些心疼,多懂事多纯洁的一个女孩儿啊。这样的女孩儿,自己若是不帮她,自己今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即便是为此将沈府又得罪了一次,萧惠欢也觉得是值得的。反正慎卿和沈府,如今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与其每日里提心吊胆的等着沈府的人打上门来,整日里让沈府给自己和慎卿心里添堵。还不如主动出击,时不时给沈府找点不自在…… “喜儿,这些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好好的将你父亲的后事操办了,然后跟着我走便是,其余的事情你不要管。” “可是夫人,那是沈府啊沈府的现任家主有多恶毒,夫人您恐怕不知道。得罪了他,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麻烦的,夫人,您快走吧,不要再耽搁了,喜儿和舍弟,先叩谢夫人的大恩大德了……”喜儿的声音当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说着就要拉着小康跪下去给萧惠欢叩头。 旁边的几名侍卫听得有些不耐烦,其中一个大咧咧的开口道:“你这丫头忒是麻烦,沈府又如何?我家夫人说了不用惧怕,你便安心就是。究竟是沈家大,还是皇家大?再说了,沈府家主姓沈,咱们老爷也姓沈,有本事让他打上门来,看咱们兄弟能不能收拾了他们……” 其实喜儿还有一件最担心的事情,她没敢说出来。沈大最让人痛恨的不是他的恶毒,而是他的好色和荒yin无耻。而从见到萧惠欢的那一刻起,喜儿就已经自惭形秽了。转而便想到,以她自己那副姿色,沈大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被沈大看到这位好心的夫人倾城倾国的模样,那他会作何反应?会不会不管不顾的在大街上强抢? 听了那名侍卫的话,喜儿还想再苦劝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再这样耗下去,耽误的时间更多,也许这位夫人会更加危险。这样一想,喜儿便不再劝了。转而考虑起父亲的身后事来: “夫人对喜儿姐弟俩恩重如山,喜儿实不愿拖累了夫人。既然夫人坚持如此,喜儿从命便是。但是事急从权,所以喜儿斗胆,能否请几位侍卫大哥帮忙,先择一处墓地将家父安葬下去,至于法事……等以后再为家父补办吧……” 她这话说出来,非但是萧惠欢,连萧惠生和几名侍卫都呆住了。连法事都不做,那对亡者来说是不是太不敬了?这年头的人,对孝悌之事看得极为重要,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即便是砸锅卖铁,做子女的也得为亡故的至亲做上一场或简单或隆重的法事,超度亡灵,祈祷亡故的亲人早登极乐。 如今喜儿竟然连法事都不做,便要跟着萧惠欢她们走。萧惠欢自然知道,她这不是不孝,而是她真的很害怕拖累自己。一个宁愿卖身葬父的女孩儿,谁还能怀疑她的孝心?这样一想,萧惠欢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个女孩儿,真的太善良了…… “喜儿,墓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这些还是得请法师来操办。咱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操办这些事情。你乖乖的听话,现在就跟这位萧大哥一起,去城里的寺庙当中请法师,买棺材和寿衣等等。咱们将这些事情操办完了就离开县城,可好?” 喜儿实在拗不过,只好赶紧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走到萧惠生身边,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萧……大哥,劳烦你了,街角那边便有一家棺材铺子,咱们先去那边买一口棺材,给家父……装殓遗体吧……” 萧惠生心中也着实同情这可怜的姐弟俩,闻言也不耽搁,冲身边一个侍卫一挥手,俩人转身就走。喜儿连忙抬步跟上,萧惠欢看了看,担心一会儿他们又碰到沈府之人,便让萧惠生多带两个人手,却被萧惠生拒绝了。那棺材铺方才他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离得并不远,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哥的办事效率的确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几名身着僧衣,剔着光头的和尚,便拿着锣鼓唢呐木鱼什么的到了喜儿家,开始着手布置灵堂,准备做法事。萧惠欢见状连忙叫几名侍卫前去帮忙,本来她自己也想去搭把手的。可是包括萧惠生在内的所有侍卫都齐声反对,她也只能作罢。 灵堂布置好了之后,几位从寺庙当中请来的法师,抽出一人跟着萧惠生等人,一起去城外寻找合适的风水宝地作为墓地。其余的僧人则开始在灵堂当中吹吹打打,开始做起了法事。小康神情坚决的要求和萧惠生等人同行,言道要亲自为亡父开挖坟地。众人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便让他跟着去了…… 因为时间紧迫,喜儿家中也没有其他长辈出面来安排,所以想要做那种连续几天几夜的流水道场是不可能的。超度亡灵,安葬亡人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到天黑的时候,这些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将家中最后收拾了一遍,喜儿姐弟俩每人肩上多了一个小得可怜的包袱。里面装着姐弟俩不多的几套换洗衣服,除此之外再无长物。由此可见沈府之人做事做得有多么彻底,福根发死人财的本领是多么的断子绝孙…… 姐弟俩还是一身孝衣,萧惠欢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让她们俩坐到了马车上。马车在侍卫们的环侍下,缓缓驶出了县城,踏上返回萧家庄的路程。 一路上,喜儿的眼神一直显得很忧郁,有瞬间家破人亡的凄苦,有对未知前途的迷惘。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位好心的夫人非常和善,可那不代表她的家人也一样和善呐。豪门大族是非多,喜儿的爹爹身为沈家酒楼的大掌柜,多少也知道这些豪门当中的恩怨。至于小康,挖了一下午的地,再加上骤然失去至亲的打击,这一天一夜来,他幼小的身体和心灵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上了马车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幸运的是,一直到进了萧家庄的庄口,这一路走来也没有人前来找麻烦,看来萧惠欢对福根的那一通威胁起到了效果。在没有弄明白她身边为何有皇家侍卫之前,沈大那个畜生想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萧家一家子去都还不曾入睡,都在正屋里焦急的等着萧惠欢的音讯。除了爹娘和大嫂之外,慎卿那个冤家竟然也在,这让萧惠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貌似今天回来得的确太晚了一些…… 一家人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俱都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但是众人转而又发现了不对劲,萧惠欢出去的时候是七个人,怎么回来的时候多了俩?再仔细一看,这俩人还都是年纪不大的后生。于是一双双询问的眼神都向萧惠欢投了过来,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惠欢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她说到对喜儿姐弟俩的安排: “随着农庄那边的事情越来越多,还要操心试验田那边的事情,我会越来越忙,喜儿便跟在我身边,给我帮忙打下手。至于小康,就跟着慎卿吧,忙的时候帮着跑跑腿,闲下来的时候,慎卿你便教他读书习字。今后若是小康争气,咱们就送他上官学,让他去考功名……” 她的这个安排完全出乎喜儿姐弟俩的预料,原以为姐弟俩过来,纵使能够得到好一点的待遇,不会像落入其他人手中那么悲惨,却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为奴为婢的命运。如今听这位夫人这样一说,竟然还要送小康读官学考功名,这简直就是和家人一样的待遇啊…… 萧大成夫妇俩闻言则是连连点头,他们本来就是淳朴的庄户人家,这辈子从来就没想过要请下人或者帮佣什么的。方才听女儿说得这姐弟俩那么可怜,他们两位老人家早就已经同情心泛滥了。因此听了萧惠欢的安排之后,不停的表示支持和赞同。萧惠生和秀禾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管安心的逗弄着怀里的小丁丁,想要哄他睡觉。只有沈慎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也点头表示同意。 喜儿见这位夫人的一家子都如此和善,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落了地,随即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想要拉着弟弟谢恩,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弄得萧惠欢一家子人手忙脚乱………… 第一六九章 展望未来 第一六九章展望未来(周末加更) 第二日,萧惠欢几乎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没办法,昨晚因为喜儿昏过去的事情,一家子都睡得很晚,女生若是没有充足的睡眠,第二天一定会有黑眼圈的。萧惠欢可不想自己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慎卿那个冤家面前,那会被他笑死的…… 披上衣服到院子里准备洗漱,推开房门,却见院子里比平日干净了许多。一件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得整整齐齐。很多平日里用不上或者很少用上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院子外面,还不时传来竹枝扫帚扫地的唰唰声。这让萧惠欢颇为奇怪,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谁这么勤快的收拾屋子啊? 等洗漱完毕,适当的化了一些淡妆之后出来,正好看见喜儿扛着一把和她身子差不多高的大扫帚往院子里走。萧惠欢不由有些讶异的问道:“喜儿,方才是你在扫地?你身子那么虚,大夫说了要你好生修养两天,你这是干嘛?不过年不过节的,将屋子里收拾这么干净做什么?快放下扫把,乖乖的去休息。” 喜儿果真乖乖的听话放下扫把,倒是让萧惠欢有些惊讶,这也太听话了吧?但是随即她便发现了不对劲,院里院外都已经打扫干净了,人家本来就是要进来放下扫把的。想通了这一层,萧惠欢不由苦笑一声,自己这不是说了一句废话么…… 转头再看喜儿,她放下扫把之后却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又往厨房跑了过去。看得出来她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骤失至亲,又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或许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但是她脸上忧郁的神色明显没有昨日刚看见她的时候那么浓烈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是萧惠欢心中的想法…… 很快喜儿又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食盒,走到萧惠欢身边的时候,喜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开口道:“小姐,先用早点吧,一直热着的呢……” 萧惠欢万分无语:“喜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早又是扫地又是做早饭的,身体吃得消吗?你现在还是个病人呢……” 喜儿展颜一笑,笑容中似乎有些勉强:“小姐,这早饭是老妇人亲自准备的,这些本来应该是奴婢做的事情,却被老夫人做了,奴婢……惭愧……惭愧得紧,所以才想着将院子收拾一下,不然奴婢心中难安……” 萧惠欢闻言愣住了,随即就醒悟过来,这个时代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没有等级观念的。既然是卖身过来了,那无论怎么说都是奴婢下人,这些事情不管有没有人安排,她们都得去做。可是天地良心,萧惠欢只是想把喜儿带在身边给自己打一些下手,跟其他人传个话什么的。可没想过把她当成个粗使丫鬟来看待,这样想着,萧惠欢断然开口道: “喜儿,今后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你并不是奴婢。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我爹娘都是淳朴的农户,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让人伺候过,一直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是你现在一下子这也不让他们干,那也伺候得滴水不漏,他们反而会很不习惯的。今后你在我们家住下来,就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就好了,知道吗?” 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喜儿的眼中随即便有晶莹的液体开始流动。当下赶紧抬头望了一下天,然后勉强笑道:“奴……喜儿知道了,小姐先用早点吧……” 萧惠欢见她从善如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喜儿手里的食盒,抽了一条长凳在院子里坐下来,将食盒放在膝盖上,就这样凑合着用起了早点。喜儿见这位昨日看起来那么沉着雍容的小姐,今日竟然这般不讲究,不由捂着嘴轻笑起来。萧惠欢也不以为意,她又不是真的是什么大家小姐,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一边用着早点,一边囫囵着开口问道:“对了,我爹娘和大哥大嫂呢?还有小康人呢?都去哪儿了?怎么咱们俩在院子里呆了这老半天了,也没人出来打个招呼?” 喜儿又浅浅一笑:“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何方。老妇人早晨起来做完早饭后,便和奴……喜儿说了一些家中的事情,又数了一遍家中有哪些人,然后也出门了,说是要去萧七婶家中淘换什么东西。萧大……大少爷我也没瞧见,不过听大少奶奶说是带着侍卫们训练去了……” 萧惠欢这才释然的点点头,合着一家子人,就数自己起来得最晚。随即又觉得不对劲,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不对呀,那我嫂子和小丁丁又去哪儿了?平日里她们不都在家呆着么?” 喜儿指了指门外:“大少奶奶说要回娘家一趟,说是她娘亲的寿辰快到了。这事儿老夫人也说过,小少爷也被大少奶奶带回去了……” 萧惠欢被她这一通大少爷小少爷的绕得脑袋有点发晕,连忙出声打住她的话头:“那小康又去哪儿了?他年纪还那么小,你总不会安排他去做什么力气活儿了吧?” 喜儿摇摇头:“姑爷一大早过来就将他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姑爷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萧惠欢终于释然了,三口两口将一碗熬得糯糯的粥喝完。然后将碗碟放进食盒里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很快便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取出雄黄熏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才出门对喜儿叫道:“喜儿,我知道小康在哪里,跟我走吧,” 喜儿横竖呆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便依言跟着萧惠欢走了。虽然萧惠欢说把她当成妹妹般看待,可她却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萧家的主人呐…… 萧惠欢走的方向,自然是萧家农庄。更确切的说是农庄里的试验田,到了农庄口的时候,萧惠欢招呼了几个老实可靠的佃农,让他们拿着收割庄稼的工具到试验田门口等着。等了这么久,辛辛苦苦了整整一年,农庄试验田的第一批杂交粮食也该收割了…… 到了试验田那边,萧惠欢并没有直接进去叫人开始干活儿。而是带着喜儿先往酒坊那边去,想看看那个冤家在干嘛,也顺便看看他是如何安排小康的。结果俩女到了酒坊当中,在酿酒的房间里四下遍寻不着。再一回到办公的地方,赫然看见沈慎卿弓着腰站在书案旁,他身前坐着喜儿的弟弟小康。此时,小康正拿着笔墨在纸上写着什么。见此情形,萧惠欢甚是奇怪,喜儿则是满脸的惊喜…… 惊喜的不只是喜儿一人,沈慎卿的脸上此时同样也满是惊讶和喜悦。眼角的余光瞟到进来的萧惠欢身上,沈慎卿当即就乐呵呵的一笑:“欢儿,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你可是捡到个宝贝呀,小康的文学功底可是相当的深厚呢。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呵呵,只要好生培养,小康将来考个举人甚至进士的功名定然不在话下。” 听他这样一说,萧惠欢也有些好奇了,连忙凑过去看。说实话,她对这个时代所谓的文学功底,根本就了解不多。她能看的主要是字,但见满满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个个蝇头小楷,字体端端正正,一如小康此时的坐姿,一丝不苟,稳如泰山…… 身后的喜儿听见沈慎卿对小康的夸赞,心头不由万分惊喜。听这位未来姑爷的意思,难道他和小姐真的打算好生培养小康,让他去考功名?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想到这里,她连忙屈膝跪拜下去,嘴里脆生生的说道:“喜儿代舍弟,叩谢姑爷和小姐的再造之恩……小康,还不快些向小姐和姑爷叩头?” 那边的小康闻言连忙就要从椅子上缩下来跪下叩头,却被沈慎卿严厉的出言喝止了:“不许动,继续作文。”说着又回过头来柔声说道:“喜儿,你弟弟的文学功底的确非常扎实,我也是见猎心喜,才会连酒都顾不得酿,就急切的想要考察他一番。如今他既然有真才实学,而且年纪又还小,我和你家小姐自然要好生栽培他一番,以免辜负了这样的奇才。这不仅仅是为你和你弟弟,也是为我萧沈两家的将来考虑呀……” 他这话,喜儿听不懂,萧惠欢却听懂了,而且听得是连连点头。可不是么?若是三弟那个家伙能够有如此才学,将来读书考进士当大官儿,再加上慎卿这个亦官亦商的姐夫,萧沈两家从此便真的可以踏上名门望族的行列了…… 不过随即又想到,三弟现在这幅模样也不错,年不过十六岁,便已经是掌管二十名皇家侍卫的队长了。毕竟再多的财富,也要有人来守护不是么?而这事儿着落在最能信任的亲兄弟身上,也是最合适不过的。至于官场上的事,便指望着慎卿和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康了…… 第一七零章 杂交稻的产量(上) 第一七零章杂交稻的产量(上) 等小康把一篇文章作完,沈慎卿拿起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一次连连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小康的文章言辞朴实却言之有物,正是上官学考功名所必须的”。!说着拍了拍小康的肩膀: “小康,好好用心,你的前途无量,不能在我们这小小的酒坊里呆一辈子” 喜儿姐弟俩此时心中的喜悦,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于是再次坚定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朝沈慎卿和萧惠欢俩人叩了几个响头。弄得俩人又手忙脚乱的将她们姐弟俩搀起来,好生勉励了一番这才作罢。 “欢儿,你昨夜歇息得那么晚,今日为何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还特意让你爹娘他们不要吵醒你呢。”将喜儿和小康的事情放在一边,沈慎卿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的未婚妻开口道。 萧惠欢风情无限的白了他一眼:“你道我是猪么?睡那么晚,试验田里的庄稼该收了,再不收的话,一场霜降下来就该全焉了……” 沈慎卿点点头:“险些把这茬儿给忘了,那试验田你捣鼓了整整一年,也不知究竟成效如何。这样吧,横竖今日也觉得有些累,我便不酿酒了,去你那边给你帮忙,让我看看你忙了一年,究竟值不值”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冤家自从酒坊落成之后,便没日没夜的研究改进三才酒的配方。每日里早出晚归,整个人都累得瘦了一圈。借此机会让他休息一日也好,当下便点点头道:“那就收拾收拾,咱们走吧,我请来的佃户们都已经在试验田那边等着了。” 沈慎卿咧嘴一笑:“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咱又不是去窜门,就这样过去。小康,将笔墨纸砚收起来,咱们今日去当农户” 喜儿和小康姐弟俩见小姐和未来姑爷俩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和自然,眼神当中微微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一种非常温馨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感觉像小姐和姑爷这样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生活,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生活。跟着这样的主子,铁定要比跟着其他大户人家好多了…… 四个人说走就走,出了门将酒坊大门锁上,便朝不远处的试验田而去。酒坊本来就建在试验田的旁边,几步路便到了。在门口汇合了拿着镰刀扛着扁担的十来个佃农,直奔试验田里的杂交稻而去。 其实这个时候,萧家庄里面已经见不到还没有收割的稻子了。因此当那些佃农乍一看到这一大片黄橙橙的稻子的时候,俱都有些吃惊。随即,这些经验丰富的佃户便被那些稻子上的稻穗给吸引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沉甸甸的稻穗,而且看那上面的稻子,一粒一粒也显得比普通的水稻要饱满得多。这是什么品种的水稻?这是所有佃户们脑子当中同时冒出的问题…… 惊讶归惊讶,萧惠欢今日请他们来可不是让他们来参观的。见众人都还在愣神,萧惠欢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兄弟大叔,这一片稻子,便是这一年来我一直在研究的杂交稻。今日请大家伙儿来,就是想让大家伙儿帮忙将这些稻子收上来,看看我这一年来付出的辛劳是否白费。闲话不多说,有劳各位兄弟大叔了。待收完这些稻子晾晒入仓之后,我定然不会让大家伙儿白干的……” 一众佃户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这十来亩金灿灿的稻田,人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笑意:“萧姑娘您太客气了,这才多大一回事儿啊。十来亩田的稻子,咱们十几个人,两天时间便能收上来了。” 萧惠欢闻言一笑:“那就有劳大家伙儿了,现在便开始收割吧,我去为大家伙儿准备午饭” 众佃农连道不用,可萧惠欢哪里会真的让这些淳朴的佃户们白干?当下便回到草庐那边,招呼着喜儿和小康一起准备午饭。沈慎卿见状,也屁颠颠儿的跟来帮忙。萧惠欢原想着男人进厨房终究不太好,可是转念一想,这里又没有外人,而且这个冤家烹饪出来的饭菜也还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最终便没有将他撵出厨房。可是沈慎卿这个行为,却将喜儿和小康姐弟俩吓了一跳,她们都没想到,这未来姑爷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太意外了…… 午饭做好了之后是送到田间地头,直接交到佃农们的手上的。这是佃农们的习惯,清明王朝的天灾频繁,因此实际上每年春耕秋收的时候,都是在和老天爷抢时间。长期下来,这些佃农们便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省下更多的时间来播种和收获,以期能有一个好收成。 为佃农们送完饭,四人才回到草庐里吃午饭。萧惠欢和沈慎卿让喜儿和小康姐弟俩和她们同坐一桌,可是这对姐弟俩说什么都不肯,言道主仆有别,不能逾越。萧惠欢耐心的劝说了半晌,喜儿的态度依然坚决,弄得萧惠欢颇有些郁闷和挫败感。到是沈慎卿望向这对姐弟俩的眼色当中又多了一些赞赏,小小年纪便颇识进退,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倒是着实难得…… 用完午饭过后,喜儿主动拉着小康去试验田里,收拾佃农们的碗筷。萧惠欢则在家中收拾,沈慎卿又想站起来帮忙,被萧惠欢按了回去。言道他昨日也睡得晚,让他去里间的休息室里躺一会儿睡个午觉。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沈慎卿还真感觉有些困得慌。于是歉疚的看了萧惠欢几眼,笑着跑到里间和衣躺下,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沈慎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萧惠欢和喜儿,小康三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他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外面冲三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他这模样又把萧惠欢逗乐了: “我说吧,就知道说别人,自己明明困得慌,还在那里强撑,你看你睡了多久,快两个时辰了……” 沈慎卿笑而不语,到厨房弄了点凉水抹了几把脸,这才神清气爽的回来:“稻子收得如何了?” 萧惠欢一边轻轻嗑着南瓜子儿,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快一半了吧,诺,都在外面的院坝里堆着,你自己瞅瞅去”。沈慎卿果真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看了看,见院子里金灿灿的稻谷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由大为惊讶:“才收了一半就有这么多?不可能吧?” 萧惠欢闻言有些得意,当下轻笑道:“哟,想不到咱们沈家九少爷,如今也懂得农事了,咯咯,真是难得……” 沈慎卿的俊脸一下子红了,对农活儿不在行,这如今简直成了他的梦魇。这小妮子动不动就拿这个来说事儿,给他找不自在。然而,一旁的喜儿和小康闻言,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沈家九少爷?姑爷就是……是那个洪泽沈府的九少爷?” 萧惠欢和沈慎卿闻言同时一愣,萧惠欢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儿,诧异的点点头道:“是啊,我娘不是都跟你说过么?你不知道?” 喜儿茫然的摇摇头:“老夫人不曾跟喜儿提过这个呢,原来九少爷还在洪泽县境内,还成了小姐的姑爷。当年九少爷离开沈府的时候,喜儿还小,可喜儿却依然记得,那时候我爹……我爹他回到家中时常长吁短叹,说沈府痛失明主。听说那时候很多下人都为九少爷离开沈府惋惜不已呢……” 这次轮到萧惠欢诧异了,一双妙目不停的打量这沈慎卿,轻轻笑道:“想不到哇,慎卿你在沈府还挺有人缘的嘛。那么多人为你的离去而惋惜,咯咯,既然这样,等咱们酒坊做得大一些了,你登高一呼,说不定便会有不少沈府的人响应,跑来帮咱们的忙呢……” 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轮到沈慎卿小小的得意一把了。等萧惠欢的话音落下,他竟然猛然一拍大腿,然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所以说咱们要做夫妻嘛,这想法都一模一样,不错,为夫也正是如此考虑的,哈哈,欢儿,你说我该怎么夸奖你才好呢……” 没得意到三秒钟,沈慎卿便被喜儿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恐怕不大可能了,九少爷离开沈府之后,但凡那些对九少爷的离去表示过同情和惋惜的人,无论是掌柜也好,跑堂的也罢,基本上都被沈大那个畜生给开革出沈府了。如今的沈府产业当中,大多都是沈大的走狗,性子恶劣,欺诈宾客,损公肥私的大有人在,沈府早就已是今非昔比了……” 萧惠欢闻言有些同情的看了沈慎卿一眼,有些好笑的开口道:“还得瑟吧?” 没想到沈慎卿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谁说我要去沈府现在的产业当中找人了?那些被开革出沈府之人,才是我想要请来帮忙的人。欢儿,你难道不记得上次我让你去县城曹家跑那一趟了么?算算日子,老曹也该过来了吧……” 萧惠欢恍然大悟,抿嘴一笑道:“瞧你那得意的劲儿,喜儿,走,现在日头没那么烈了,咱们去田间看看,让他在这里自我陶醉……” 喜儿甜甜的一笑:“是,小姐……” 第一七一章 杂交稻的产量(下) 第一七一章杂交稻的产量(下) 佃农们还在试验田里热火朝天的忙碌,因为天气热,他们一个个都光着膀子,肩上和背上的皮肤,因为长期被日头暴晒,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古铜色。。夕阳照射在他们身上,流淌的汗水将阳光反射出来,让这些佃农们远远看起来,像是庙里的铜人罗汉一般金光闪闪…… 一阵掺杂着湿气与淡淡腥味儿的河风吹来,让这些辛勤劳作的佃农们顿觉一阵舒坦,纷纷站直了腰身,享受这难得的舒爽一刻。结果他们站起身来,便看到萧惠欢主仆俩人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在田垄上缓缓而行。微风让她们的长发飞扬,衣袂飘飘,恍如画中仙子,竟然让这些佃户们不由自主的呆住了…… 萧惠欢也闭上眼睛享受这清凉的微风,良久之后才睁开美目,看着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稻田,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一阵一阵的金色稻浪,那不仅仅代表着试验田的丰收,更是萧家庄乃至整个清明王朝的希望…… “大伙儿辛苦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剩下的稻子,还请大家伙儿明日再帮着收割一下。” 众佃农这才从那种空谷仙灵般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连忙七嘴八舌的叫道:“萧姑娘太客气了,时辰还早呢,咱们再加把劲儿,今天就能将剩下的这一小撮收完,何必还等到明日?” “就是就是,萧姑娘放心吧,今天不把这剩下的稻子收完,咱们不上田垄……” 萧惠欢闻言只得回头对喜儿苦笑道:“得,看来咱们还得准备一顿晚饭,走吧,草庐那边儿存着的粮米不多,蔬菜也不够了,咱们回家拿一些过来……” ………… 又一次折腾到夜幕降临,十几个吃饱喝足的佃农,竟然真的干劲十足,在一天之内将十多亩试验田里的稻子全部收了回来。全部堆在草庐的院坝里,十足一座粮山。因为担心夜里下雨,众人不得不费尽心思,找了很多防水的器具遮挡在上面,防止被雨水淋湿。如今气温适中,若是淋了水,只消两三日时间,这些稻子便有可能生根发芽,那可就白忙活一年了。 送走了辛勤劳作一天的佃户们,跟他们约好今日的工钱届时从佃租当中扣除。虽然这些佃户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终究还是拗不过萧惠欢的盛情,只好千恩万谢的答谢着离去了。 屋子里一灯如豆,沈慎卿万般惊讶的表情,在灯光的映衬下,只让萧惠欢觉得分外好笑。自从佃户们将试验田里的所有稻子收上来,堆在院坝当中以后,他就是这幅模样。不错,他的确不太懂农事,干农活的水平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但是作为洪泽沈府的子弟,而且是读过万卷书的人,他非常清楚这个时代粮食的亩产量是多少。面对着今日这明显不对等、高得有些离谱的收成,由不得他不震惊。 “呆子,你这是在想哪家的姑娘?瞧你那模样,口水都流出来了……”萧惠欢看了他半晌,忍不住轻轻出言嗔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沈慎卿的反应倒是不慢,闻言动作飞快,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发现袖子上是干的,根本没有什么口水,这才明白又被这小妮子给耍了,不由又是一阵苦笑。好像在这小妮子面前,自己从来就只有吃瘪的份,从俩人刚认识的那时候起便是这样,看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罢了,认了吧…… 当然,这个时候他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否则以他的智商,至少还是能和这小妮子过上那么几招儿的…… “欢儿,你确定……这堆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稻子,都是从那十来亩试验田里收上来的?再没有从别的地方拿过来的了么?” 萧惠欢闻言登时柳眉倒竖:“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弄虚造假么?” 沈慎卿闻言连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我们家欢儿,只是……只是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啊。欢儿,你知道这事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一听到朝廷俩字,萧惠欢立马警惕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莫非我努力增产,增加粮食的产量,还违背了朝廷的律法么?这朝廷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慎卿顿时满头黑线:“我的小姑奶奶,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事儿若是让朝廷知道了,朝廷非得将你请过去,然后给你拉上十万八万农户,让你去教他们如何种植这种杂交稻……” 这下不但萧惠欢,连喜儿都吐起了舌头:“乖乖,十万八万农户,那站成一排得有多少人呐……”萧惠欢更是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不……不会吧?这杂交稻还没研究成熟呢,今年这只是第一季,我自我感觉还有许多地方可以改进的。让我再研究两年,产量应当还能增加一些……” 沈慎卿彻底无语,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无力的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事情还是先保密吧。等再过一两年,你将杂交稻的种植技术研究成熟了,那些佃农们也能熟练的掌握种植杂交稻的技术了再说。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而且也是造福于民的好事,咱们不应该藏着掖着。到时候咱们主动将杂交稻的培育和种植方法献上去,再让你教出来的那些有经验的佃户们,去充当教习就是……” 这事儿萧惠欢自己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当下轻轻点头表示认同。随即轻轻捶了捶后背,懒洋洋的呻吟道:“累死了,冤家,天黑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晚这里有这么多粮食,我不太放心,我和喜儿就在这边歇着守夜……” “好嘞……”沈慎卿随口就答应下来,站起身来准备招呼小康跟着他回去,可是抬起步子却迟迟没有迈出去。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阵,才回过头来,表情万分纠结的开口道: “欢儿,这事儿我怎么觉着不对味儿啊?你和喜儿两个女子家在这里守夜?我和小康两个男子汉回家睡觉?”说着转过头去面向小康:“小康,你觉得这样安排合理么?” 小康有些赫然的笑笑:“好像不太合理……” “哈哈,好小子,有前途”听了小康的答复,沈慎卿抚掌笑道:“欢儿,听见了吧?哪有让女子家守夜的?你和喜儿回家歇着吧,今儿个我和小康睡这边。你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偷吃一颗粮食……” 萧惠欢听见他这不伦不类的保证又有些失笑,心知他这是不愿意让自己熬夜,也是在担心自己,毕竟在试验田周围一两里地都没有人家,这黑灯瞎火的,若是有什么事,恐怕照应不过来。这样想着,心中又涌起一阵甜蜜,嘴角便又微微翘了起来: “尽说傻话,莫非你是属老鼠的么?还偷吃粮食……” 沈慎卿闻言哈哈一笑:“行了行了,逗你玩呢,快和喜儿回去吧。再回去晚了,你爹娘又该担心了……” 萧惠欢也不和他谦来让去:“那我就先回去啦,明早我尽量早些过来,顺便给你带早点,你早上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沈慎卿幸福的一笑:“就你做的清粥泡菜足矣,何以解忧,唯有稀粥哇……” 萧惠欢闻言忍不住又再他额头上施展了‘一阳指’:“没个正行,那我走啦,夜里自己当心些,等过些日子,三弟和他的侍卫队就该下山了,到时候就让侍卫队驻扎在酒坊和试验田这边,那就安全了…… 沈慎卿点点头,站起身来送她和喜儿出去,出门的时候顺便在墙上取出竹筒火把点着了递给喜儿,让她当心照看小姐,之后才回到草庐里,和小康准备歇息…… …… 之后几日的工作非常繁琐,主要是晾晒收上来的稻谷。将里面一些零碎的稻草去除,将那些不饱满的,空壳的二斗三斗稻,利用风力挑拣出去。最后保留下来的颗粒饱满、色泽金黄的稻谷,才算是真正的收成。最后一过秤,这十多亩试验田,产出来的稻谷竟然高达六十石,比普通稻谷的产量提高了足足近一倍。 得到了最后的结果,萧惠欢自己亦是开心异常。要知道,虽说在前世她是一个生物学的博士,懂得杂交稻的培育和种植原理,却从来不曾亲自动手实践过。在如今这个时代,在缺乏设备和化肥的情况下,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虽说这种杂交稻的产量,和前世那种杂交稻的产量依然相差甚远…… 而过秤的那天,沈慎卿特意偷懒跑过来现场监督,最后得到的结果,再一次让他膛目结舌,嘴张得足够塞下一只鸡蛋。而且事实上,最后他的嘴里也果真赛下了一只鸡蛋,那是心情大好的萧惠欢,亲手为他剥的一只营养丰富的土鸡蛋,说他日渐消瘦,要为他好好补补,把个沈慎卿噎得直翻白眼,却把萧惠欢给乐得咯咯娇小,笑声传出去好远好远…… 第一七二章 萧惠涛下山 第一七二章萧惠涛下山 日子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转眼便到了深秋时节。.清早起床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一阵阵冰凉的寒意。被萧瑟的秋风吹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还有那遍地的败草,都向人们预示着寒冬即将来临。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寒冬对自然界的花草鱼虫来说,或许是最难熬的时节。可对于辛劳了一年的人们来说,却是最为舒适惬意的时刻。它让人们沉浸在收获的喜悦当中,并且在这种喜悦氛围中,酝酿着新一年的希望…… 田间地头的农活儿都暂时放下了,再也看不到人们忙碌的身影。各家各户都要开始为过年做准备。大人们要提前准备安排来年的生计,小孩子们则开始盘算着可以拿到多少压岁钱,可以拿着这些钱买些什么。萧家庄和清明王朝所有的农庄一样,渐渐的安静下来,仿佛也进入了冬眠期…… 当然,冬眠只是表象。各家各户关起门来做些什么,那便不足为外人道了。将试验田产出的稻谷晾晒入仓之后,萧惠欢也难得的清闲了一段时间。每天清早起来,照例用雄黄熏一熏,看看有没有天灾**啥的。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清明王朝的皇帝老儿是不是每日吃斋念佛,反正足足一个月,萧惠欢都不曾进入过她的预警幻境。也不曾听说何处发生过毁灭性的灾难,这让萧惠欢的心境都跟着好了许多…… 完成这一项例行的工作,萧惠欢便会和喜儿一起,到厨房准备爱心早点。这可是真正的爱心早点呐,为父母,为哥哥嫂嫂,当然,最重要的是为在酒坊忙碌的那个冤家而准备的爱心早点。前世的时候,萧惠欢便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虽说在这个时代缺了很多材料,可萧惠欢还是想法设法的变着花样,可以做到连续六七天,每天的爱心早点都是不同的花样…… 做完早点,将爹娘和大哥大嫂唤起来,然后萧惠欢便和喜儿一起,提着食盒到酒坊那边,跟那个冤家和小康一起,四个人一起用早饭。之后,若是沈慎卿忙,她便督促小康念书,顺便将前世的事情,编成故事说给这姐弟俩听,意图让这姐弟俩尽可能的能理解自己的一些言行。譬如说那种并不强烈的等级观念…… 若是那冤家不忙,俩人便让喜儿姐弟俩看着酒坊,自己俩人到草庐里谈谈情,说说爱,耳厮鬓磨一番,增进一下感情。至于为何要看着酒坊,因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萧惠欢又陆陆续续从萧家庄和县城里招募了十来个雇工,到酒坊帮忙。而且随着沈慎卿研究五粮液的配方进行到关键阶段,很多繁重或者零碎的事情已经不可能亲力亲为,自然需要请人帮忙…… 一般来说,中午饭都是在草庐那边用的。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轮番动手,互相争着为对方做*心午餐。这可苦了喜儿姐弟俩,俩姐弟本来是卖身到萧家来的。可现在这样子,姐弟俩倒活像是成了主人,每日里想找点轻巧的活儿干,眼睛都得睁得大大的,否则就成了整日里光吃饭不干活儿的寄生虫了。才来到萧家庄一个多月,小康就被养得白胖了不少。喜儿虽说看不出来,可是她却时常抱怨衣裙不合身,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的…… 下午萧惠欢通常是回到家里,和嫂子秀禾一起逗弄那愈发可爱的小丁丁。小丁丁已经十一个月大,正是万分逗人喜爱的时候。一看到他,萧惠欢便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双‘魔爪’,总是鬼使神差的从嫂子手里将他抢过来,然后抱在怀里乐呵呵的逗着他。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粉嘟嘟的小嘴唇,让萧惠欢总是忍不住狠狠的亲他几口。然后,小丁丁那粉嘟嘟的小嘴,因为她亲的时候用力过猛,便会冒出一些口水泡泡。这时候,小丁丁则会下意识的伸出小舌头,将那小泡泡戳破。泡泡炸裂开的时候,小丁丁一对淡淡的小眉毛便会本能的一皱,然后瞪大一对漆黑发亮的无辜的双眼,看着她这个无良小姑。每当这个时候,萧惠欢和秀禾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周而复始,接着亲他…… 如此悠闲惬意的日子,让萧惠欢几乎都忘记了洪泽沈府的存在和威胁,直到腊月初六这天…… 这天傍晚,萧惠欢一如既往的在家逗着小丁丁,同时和爹娘与大嫂商量着修建新居的事情。家中的房子如今加上了喜儿和小康,本就已经明显不够用。算算日子,三弟惠涛也差不多要下山了。等他一回来,这房间必定会更加紧张。而且随着他的年纪渐长,他的亲事也渐渐的提上了家中的议事日程。若是不修建新居,到时候三弟成亲就该在露天下搭帐篷洞房了。如今家中不缺银子,所以萧惠欢打算重新修建一栋宅子,一定要修得像模像样,一定要有一些大家族的风范…… 喜儿则提着菜篮子,到离萧家不远的菜畦里摘菜。结果拉开大门没走出几步,便一头撞在一个……充满了汗味儿的胸膛上。喜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颇为英俊的脸庞。这张脸还稍稍显得有些稚气,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坚毅果敢的神色。然后,喜儿便看见了这张脸的主人,一个身着短打布衣,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青人…… 这年轻人奇怪的看了她几眼,突然冒出一句让喜儿匪夷所思的话来:“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你撞疼人家了你知道吗?” 喜儿闻言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伸手比划了一下双方身高的差距,发现自己才到这人胸口。而且这人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是如此的结实,自己撞在他身上,就像撞到了一堵墙一般,他竟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而且说出来的话还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喜儿顿时内牛满面,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你……你……你不讲理……”喜儿被这嘴上长着绒毛的年轻人一吼,只觉得万分委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呀?堂堂七尺男儿,撞了女孩子,竟然还能吼得如此理直气壮,好像他真的吃了天大的亏一般。当下,喜儿眼里噙着泪水,青葱玉指指着那年轻人,哆哆嗦嗦了半晌,终于喊出来这么一句…… “我不讲理?我不讲理?你莫名其妙的冲出来撞在我身上?不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说我不讲理?你还讲不讲理了?”那年轻人听了喜儿这万分委屈的一句话,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跳着脚喷着口水,嗓门嘹亮的喊道。这还没完,对喜儿说完了,他竟然还转过头去,继续咋呼呼的叫道:“你们给我评评理,这究竟是我不讲理,还是她不讲理?” 那人身后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震天大吼:“她不讲理……” 喜儿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身板太宽阔,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竟然不知道这人身后还有人。而且听那声音,似乎人还不少。当下趁着这可恶的家伙转身的功夫,喜儿偏着头看了看他的身后,这一看果真被吓到了。只见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怕得有十多二十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人人都身着和小姐身边那些侍卫一般的服饰,每个人的腰间也挎着长刀,一个个盼顾之间的神色显得颇为狠厉…… “这是些什么人?为何他们穿着和小姐身边的侍卫一样?他们和小姐身边的侍卫是什么关系?”喜儿已经顾不得和面前这可恶的人争论谁不讲理的问题了。这么多看起来如此凶狠的男人站在面前,让喜儿很有压力。当下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准备绕道去摘菜。 好在那年轻人似乎也没有刁难他的意思,吼了一通让喜儿泪奔得无话可说的话之后,见喜儿不再和他吵了,也悻悻的摆了摆手,对后面的人说道:“算了,咱大老爷们儿,不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走了走了,回家回家。在山上呆了大半年,再不回家,咱都快变成野人了……” 喜儿闻言又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这什么人啊?怎么能将如此无耻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当下在心中狠狠的呸了一声,将这人划归到了仗势欺人,极度不讲道理的那一类人当中。然后默默无语两眼泪,直奔萧家的菜畦而去…… 当她摘完菜回到萧家,准备到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一推开院门,见到的情况顿时又让她呆住了。只见方才在路上见到的那十几名身着侍卫服饰的汉子,三三两两的分布在萧家小院里的各个角落,神色威严的四处张望着。 “坏了,难道这些人是借着刚才撞的那一下,跑到家中来找小姐和老太爷的麻烦?”这样一想,喜儿也顾不得做晚饭了。将菜篮子望地上一搁,便直奔萧家正屋。一边走一边急慌慌的叫道:“你们这些人还讲不讲理了?就算是我将你撞疼了,我给你道歉就是了,不用这么多人找到人家家中来吧?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这话的时候,喜儿眼里的泪水是包也包不住,心中那个委屈啊……………… 第一七三章 其乐融融 第一七三章其乐融融 跟着萧惠涛从山上下来的一群皇家侍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方才撞了他们小老大的美娇娘,一路哭哭啼啼的直奔萧家正屋,嘴里还喊着一些让他们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这小娘子怎么冲到萧家来了? 因为喜儿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还哭得梨花带泪,因此,一众侍卫们都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谁也没有上去阻拦,任由喜儿直奔进萧家正屋。、随后,这些侍卫们相互之间交换一个眼色,轰然一声全部围拢到正门口的两侧,一个个竖起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今日这一出唱下来,明显就是有热闹可看。一群在山里憋了近半年的野人,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消遣机会? “啊?怎么是你?你跑到我们家来作甚?老姐……快,快,快拦住她……”侍卫们刚围拢到正门口,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他们小老大惊恐的声音。一众侍卫们顿时就乐了,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字。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在山上这半年,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把我们一个个折腾得死去活来…… 萧惠欢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方才她和嫂子秀禾在院子里扶着小丁丁蹒跚学步,锻炼他的脚力。爹和娘则坐在屋檐下笑眯眯的看着小孙子,和她商量建新房的事情。突然院子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接着便涌进来一大群人。将萧惠欢一家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沈府的人打上门来了。正在憋着吃奶的劲儿学步的小丁丁,更是被这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吓得小嘴儿一瘪,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待看清楚最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走进来,萧惠欢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急切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人身上穿的正是慎卿那个侍卫队的服饰。此时一反应过来,萧惠欢竟然有些虚脱的感觉。随即便被小丁丁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弄得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腾’的一声跳起来,三两步就蹿到萧惠涛身边,三根兰花指并指成爪,异常准确的抓住了萧惠涛的耳朵: “你这个混蛋,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你成心想吓死这一家子是吧?来来来,今日我便代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顺便给丁丁出气,给我进来……”一边说着,一边揪着萧惠涛的耳朵往正屋里走。萧惠涛疼得龇牙咧嘴,可是看到他那可怜的小侄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又自知理亏,只好臊眉耷眼的乖乖跟着二姐进了屋…… 当然,有萧大成和萧母在,萧惠欢是不能真正教训萧惠涛的。一家子进了屋之后,萧惠欢只是和爹娘一起稍稍责备了萧惠涛几句,便举重落轻的放过了他。随后,萧大成和萧母便热切的拉着萧惠涛的手,开始问长问短,问他这大半年都跑到哪里去了。言辞当中的关切之意表露无遗,可是看到萧惠涛足足结实了一大圈的身子骨,两位老人家又把揪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长得这么壮实,想来是没吃多少苦的…… 一家人便坐着一起说一些家长里短,直到此时,喜儿突然哭哭啼啼的冲进来。一看清萧惠涛的模样,便哭闹着要冲上去和他理论。而自家三弟的表现又是如此的紧张,这不仅让萧惠欢万分惊讶,萧母和萧大成老两口的神情也变得相当古怪。莫不是惠涛这个小畜生,在外面欺负了喜儿?? 萧惠欢和萧母、秀禾等人本就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又听见萧惠涛那一声颇有些紧张的呼喊,当下每个人的脸色就更为古怪了。这俩人之前肯定就见过面,否则怎么可能如此一见面就是这般模样?就在萧惠欢下意识的拦住有些冲动的喜儿,准备询问个究竟的时候,又听见喜儿略带着哭腔的开口道: “小姐,你可要为喜儿做主啊……” 这下不只是萧惠欢,萧大成和萧母,还有秀禾等人彻底傻眼了。惠涛这个小畜生,他不会真的把人家姑娘怎么样了吧?要不然喜儿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萧大成首先便掉过头来,对着萧惠涛怒目而视: “惠涛,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惠涛也已经傻眼了,他不过就是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见这小丫头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他身上。一时恶作剧之心升起,逗了这小丫头一下而已,她怎么还没完没了的追上门来了?而且瞧这副光景,这小丫头和老姐的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当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犯罪事实’交代了一遍,然后臊眉耷眼的等着组织的宽大处理。一旁满脸气愤的喜儿一边听着萧惠涛交代犯罪事实,一边在心中重现着方才那一幕幕,一旦这不要脸的说出来的话,和方才的事实有半点偏差,她便准备再次跳起来揭穿他的谎言。没想到这臭不要脸的倒是光棍,并没有胡编乱造一些话来搪塞,而且最后还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仅仅是恶作剧一下而已。这总算是让喜儿心中好过了很多,还算这人有点担待…… 一家子人听萧惠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一个个心中这才释然。萧大成哭笑不得的指着萧惠涛,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开口道:“你呀,我还以为你总算是长大了,没想到做事情还是如此的不靠谱……” 萧惠涛闻言撇了撇嘴:“爹,不就是开个玩笑么?您犯不着对我如此失望吧?大不了我去向这位姑娘赔罪就是……”说着转过身来面向喜儿:“姑娘,你家在何处?我这就上门负荆……呃……姑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喜儿在听见萧惠涛称萧大成为“爹”的时候,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响了起来。这不要脸的竟然是老爷的儿子?怎么以前从未听小姐说过他还有个弟弟呀?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因为萧惠涛已经转过头来,说要上她家负荆请罪了。这乌龙闹大了,喜儿无奈之下,只好怯生生的躲到了萧惠欢的身后,一张俏脸红得跟熟透的石榴一般…… 萧惠涛见方才哭闹得风风火火的喜儿,一下子面红耳赤的躲到老姐身后,不由大为诧异,故而奇怪的问了一声。结果没有听见喜儿回答,却听见老姐笑吟吟的答道:“她家就在这里,你要负荆请罪是吧?正好厨房里就有荆条,我这便去取来,你开始脱衣服吧……” 萧惠涛一愣:“脱衣服干嘛?” “负荆请罪不是要光着膀子么?穿着衣服可显不出诚意来,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萧惠欢脸上的笑意更浓,摊上这么个活宝弟弟,她这趟穿越倒也真有意思。 萧惠涛果真是个活宝,闻言真的傻愣愣的‘哦’了一声,然后竟然真的就作势要脱身上的衣服。萧惠欢身后的喜儿见状嘤咛一声,赶紧用双手捂着眼睛,嘴里连忙叫道:“小姐,不用了不用了,快让三少爷停下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呀……” 萧惠欢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根筋到了这个地步,连忙跺了跺脚出声阻止道:“你还真脱啊?都跟你说了喜儿的家就在这里,你还听不明白么?喜儿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实际上与我情同姐妹,也是这家中的一份子。方才你们俩那是个误会,过了就算了,谁要你真的负荆请罪来着?” “哈哈,那我就不脱啦?也不用负荆请罪啦?呵呵,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真脱来着,就是想看看老姐你和爹娘还心不心疼我这个老幺……” 萧大成夫妇俩、还有喜儿被他这句话噎得直翻白眼,这是个什么人呐这是。萧惠欢更是被气乐了,冷笑着点点头开口道:“你行呐三弟,现在连我也能耍得团团转了喜儿,去,到厨房给我拿荆条,本小姐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位皇家侍卫的统领大人……” 萧惠涛被老姐这渗人的表情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见那被称为喜儿的姑娘竟然果真转身要往外走,连忙三两步蹿到门口往她跟前一横,想要挡住她的去路之后再讨好老姐一番。没想到他这一站,又恰好让喜儿撞到他那结实的胸膛上。疼得喜儿眼泪哗啦啦的流,捂着鼻子语音不清的哭诉道: “小姐……呜呜呜,疼死人家了……” 萧惠欢脸色铁青,如同一只暴怒的母老虎一般怒喝一声:“萧——惠——涛——”然后便揉身而上,又打算去揪萧惠涛的耳朵。萧惠涛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边跑路一边还在嘴里干瘪瘪的解释着:“姐,二姐,我的好二姐,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喜儿那么听你的话,走得那么急,我错了,你先停下来好不好……哎哟……” 萧大成和萧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做无奈的笑容。秀禾则一会儿看着还在不停抹眼泪的喜儿,一会儿又看着被萧惠欢追得满院乱跑的小叔,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她怀里的小丁丁,则被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忙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不靠谱的小姑和小叔,逗得格格格得大笑不已,银铃般的笑声直入云霄…… 第一七四章 议建新居 第一七四章议建新居 一家人笑闹了一阵,总算是安静下来。.喜儿抽了个空跟萧惠欢打了声招呼,便自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只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往菜地里跑一趟,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她刚才摘回来那点菜还不够塞牙缝的。特别是三少爷副身板,不知道多少东西才能填得饱他的肚子…… 等确定喜儿已经离开了,萧惠涛这才迟疑着开口问道: “二姐,那位姑娘……哪儿来的?咱们家又不是城里那些财主老爷,用得着请丫鬟么?你这是让她来伺候谁呀?还有,这姑娘的身家清白么?家住何方,家中还有何人?”言辞间的戒备神色颇为浓郁,看来他已经渐渐进入了侍卫统领的角色,发现家中有了陌生人,即便是个弱女子,也要一一盘查清楚。 萧惠欢原本想取笑他一番,但是见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和正经,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了如何收下喜儿姐弟俩的事情,萧惠涛听了之后皱眉想了想。觉得像喜儿姐弟俩这样的遭遇,应当不会是坏人,这才作罢。转而便嬉皮笑脸起来:“老姐,你现在也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啦?出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啧啧,那爹和娘怎么办?你是不是要给爹娘也安排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萧惠欢还来不及开口表态,便见爹娘俩人连连摆手,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笑道:“不要了不要了,欢儿你们有这个心便成了。至于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是算了吧。我们有手有脚的,哪里用得着人来伺候?” 萧惠涛闻言乐了:“既然爹娘不要,那老姐你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帮我寻摸两个呗。想小弟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皇家侍卫的统领,身边要是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那说不出还不给人笑话呀?” 萧惠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行啊,只要你有地方安置就成。我问你,咱们家现在总共才多少间屋子?要是再给你找个使唤丫头,你打算让人家住哪儿?熬糨糊贴墙上么?” 萧惠涛奇道:“你们方才不是在商量建新房么?多建几间不就得了?” “建新房?好端端的建什么新房?”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却是老大萧惠生回来了。这下萧惠欢这一家子算是凑齐了,正巧好好议一议建新房的事情。当下,萧大成乐呵呵的开腔解释道: “惠生你回来得正好,欢儿说咱们家现在太小,人丁越来越多,现在的房间已经不敷使用,所以想要新建宅子。我也觉得现在的房间不够用,不过我的意思是在现在的宅基上,多修几间就行了。但是欢儿的意思却是要建个气派的大宅子,我和你们娘亲都拿不定主意。正好今**们兄弟俩都在,惠生你又是家中的老大,你看看这事儿究竟如何办?”随着自己的年纪渐渐老迈,家中子女都长大成材了,萧大成便有了退居二线的心思。特别是在有了小孙子的情况下,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含饴弄孙。家中的事情,他开始有意无意的交给长子来打理…… 萧惠生闻言沉思了半晌,家中房间紧张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感觉到了。特别是增加了喜儿和小康之后更是如此,在他心里,新建房屋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他更倾向于萧惠欢的计划,因为他心里也清楚,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萧家迟早是要兴盛起来的。即便不能和洪泽沈府相比,成为一个豪门大户却是必然的。而豪门就得有豪门的样子,现在这宅子的确太寒酸了,即便在现在的基础上修多一些房间也同样如此。只有在现在的地基上,将现有的宅子推倒,重新修建一栋大宅院,才能与萧家的发展相匹配…… 只不过,这当中有一个问题:“妹子,你的想法是好,但是若是要修建一栋大宅子,需要的银子怕是不少,咱们家现在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大舅哥此言差矣,谁说咱们家现在缺银子?”伴随着这个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沈慎卿悠哉悠哉的跨步进了萧家正屋。他和萧惠欢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萧家庄上上下下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俩人定亲的事情。除了还不曾正式成亲圆房之外,如今的他,可是里里外外都把自己当成了萧家的正式女婿,在称呼上一点都不客气…… “欢儿手上现在可是拿着两万多两银子呢,这么多银子她拿着怕咬手,正好便拿来修宅子。”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沈慎卿继续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萧家众人除了萧惠欢之外,听他报出这个数字,俱都万分惊讶,不知道萧惠欢手上哪里来这么多银子。萧惠欢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当下轻笑着解释道: “这一个多月,咱们就进账了两批银子。一批是郡城那位黄太守入股咱们酒坊的一万两股金,另外一批则是上次洪灾预警之后,朝廷赏赐下来的八千两。加上之前剩下的六千余两银子,咱们总共有近两万五千两银子在手上。还有秋收之后佃户们交上来的粮食,为了酿酒,便没有拿去变卖。若是卖了这些粮食,应当还有千余两的结余。这么多银子,盖一栋大宅子绰绰有余了吧?咱们修建酒坊才多少银子?” 萧大成闻言瞪大了眼睛,两万五千两银子,那堆在一起岂不是真的就像一座小小的银山一般?可是,这些银子毕竟是沈慎卿的。自己的女儿和沈慎卿还不曾成亲,便要让这个未过门的姑爷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为自家修房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不会背后戳他老萧的脊梁骨啊?当下萧大成皱着眉头道: “欢儿,这银子毕竟是慎卿的,咱们要修宅子,怎么能用慎卿的银子?虽说你们已经定了亲,可你毕竟还没过门呐。即便将来你过门了,咱们也不能用慎卿的银子,这样会被乡亲们说的……” 萧惠欢闻言俏脸微微有些发红,刚想开口解释。那边的沈慎卿却抢先出声了:“岳父大人呐,您还和小婿见哪门子的外?小婿如今只身一人无亲无故,除了欢儿之外,便属岳父岳母最亲了。挣这些银子来还不就是为了孝敬您二老?其实若非有两位舅哥在,小婿恐怕都会动了入赘的心思了。再者说,小婿那些银子,名义上是小婿的,可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欢儿的功劳,若非欢儿的……咳咳……若非欢儿那特殊的本领,朝廷哪里会赏赐下来那么多银子?” 由于有喜儿和小康在,沈慎卿终究还是没有将萧惠欢的异能暴露出来,只用了一个‘特殊的本领’模糊的带过,他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能听懂。 萧大成听了沈慎卿这一番话,左想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往右一想,又还是觉得不妥当。好一番纠结之后,依然下不了决心。只好又将眼神投向萧惠生,看自己的大儿子如何决定? 萧惠生见老爹的眼神望过来,心知他是在犹豫。当即重重的点点头道:“慎卿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爹和娘你们想太多了。既然要修宅子,如今手里又有银子,自然要修就修好一些,修得高大气派一些,免得将来又要翻修扩建,折腾来折腾去的麻烦。” 他这算是一锤子定音了,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妻子秀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知妻子其实也希望能住个大一点好一点的房间,心中不由有些惭愧。成亲这么长时间,丁丁都已经快一岁了,夫妻俩还挤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而且这间小房间,还要安放丁丁的婴儿床。秀禾虽说没有太多的怨言,可偶尔还是会抱怨两句的…… 萧惠涛听老大拍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乐颠颠的抚掌笑道:“大哥英明,那咱们啥时候开工?都是一家子人住的地方,小弟拿不出钱来,出些劳力还是可以的。现在闲得无聊,趴在门外听墙根的那群混账东西,一个个都是浑身的蛮力。每日里光拿银子吃闲饭也不是个办法,就让他们来充当劳力吧……” 还趴在正屋外面偷听的一众侍卫闻言,一张张脸顿时便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早知道就有多远走多远了,没事跑来听什么墙根呐。事实证明,偷听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大成见儿子女儿和女婿都一致同意修建一栋大宅子,无奈的和萧母对视着苦笑了几声,便随意的挥挥手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那就修吧。爹老了,今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来支撑了。你们几个,一个个都比爹有出息,希望你们真的能振兴萧家,让爹和娘也跟着享几天清福……” 屋子里的三男两女齐声答应下来,当晚,喜儿准备了足足四桌丰盛的晚餐。萧家众人加上沈慎卿这个准女婿一桌,其余侍卫和喜儿小康姐弟俩占了三桌。算是提前过了一个团圆夜,望着一屋子其乐融融的家人和侍卫,萧惠欢心中颇有些成就感,萧家和沈家的兴旺,便要从这个夜里开始了…… 第一七五章 两年之后 第一七五章两年之后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q i s h u 9 9、coM平静的日子一晃便过去了两年,转眼间,萧惠欢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多个年头,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融入了这个世界。虽然偶尔还会有一些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然而,那些凌乱分散的记忆碎片,已经难以勾起萧惠欢的伤感。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很好很滋润,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在这个世界里有了自己的亲人、家庭和事业,还有爱她、她也爱的人,并且即将和心爱的人真正的走到一起,开始双宿一起飞,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这两年来,萧家庄和萧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得益于萧惠欢研制出来的杂交稻,萧家庄的民众,开始大面积的种植杂交稻,粮食的产量增加了近一倍。家家户户都是五谷满仓,每年种植出来的粮食,卖出去之后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从前年底开始,已经正式起名为“千年”的酒坊,在沈慎卿废寝忘食的努力下,终于成功的研制出了比洪泽沈府的三才酒,更加香醇芬芳的酿酒配方。在萧惠欢近乎偏执的坚持下,沈慎卿最终将这种酒命名为“五粮液”。五粮液一问世,便得到了广大酒痴的一致认可。随即在苏皖郡太守黄天化的暗中支持下,五粮液开始向苏皖郡及周边的苏南郡等地大肆倾销。 当然,洪泽沈府对此事不可能不闻不问。甫一得知五粮液问世的消息,洪泽沈府便采取了一些措施想要遏止五粮液抢占三才酒的市场。沈府的家主沈大,更是三番两次的往苏皖郡跑。为郡守黄天化送上了数额不菲的银票,喝了数不尽的花酒之后,黄天化终于答应,尽量设法堵住五粮液在苏皖郡的销售渠道,但是五粮液在其他郡县的销售,他这个苏皖郡太守却无权干涉,因为千年酒坊的幕后老板,乃是沈大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当今朝廷和天子都甚为倚重的钦天监监正、一等轻车都尉沈慎卿。即便是他这个苏皖郡太守,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道一声“爵爷”…… 沈大在送出了这些银票之后,依然觉得不踏实。又采取了不少阴损的法子,想要破坏坐落在萧家庄内的千年酒坊,从根子上将五粮液扼杀在摇篮中。然而,他派出来的人,大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在萧惠涛和萧惠生兄弟俩带领的侍卫队面前,这些人无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而沈府的酒神卫队和那位神秘的沈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大又不愿意让他们出手…… 另一方面,因为千年酒坊需要的五种粮食当中,需要高粱的比重很低,而大米和糯米的需求量很高。因此,随着这两年千年酒坊的发展。也带动着萧家庄乃至洪泽县的大部分庄子,都开始大面积的种植大米和糯米,高粱的产量连年下降。这让严重依赖高粱的沈家酒坊举步维艰,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高收购高粱的价格,让沈家酒坊三才酒的成本节节攀升,随之而来的便是三才酒的销售价格也跟着上涨。 而沈慎卿和萧惠欢的千年酒坊这边,因为杂交稻的产量极高,而且稻谷质量也是上上之选。有了萧家庄和洪泽县内的大部分稻谷供应,在千年酒坊的现有规模下,原材料的供应已经完全能够得到满足。 为了抢占市场,打响五粮液的知名度,沈慎卿在前期有些恶意的将五粮液以极低的利润进行销售。特别是在苏皖郡之外的其他地方,只要有三才酒的分号,沈慎卿便会在旁边开一家五粮液的分号。比三才酒更加香醇的佳酿,加上比三才酒低了很多的销售价格,让沈家的三才酒举步维艰,除了一些合作了多年的大酒楼之外,沈府的三才酒几乎已经没有了市场。而且随着三才酒的价格不停上涨,这些合作了多年的大酒楼当中,也已经有不少开始考虑更换更加便宜和香醇的五粮液了…… 至于萧家这边,在上前年的年末,一家人商定了修建新宅子之后。当即便风风火火的行动起来,连过年的时候都不曾歇息过。到前年的春耕开始之前,一间雕梁画栋,白墙红瓦的宏大宅子,便在萧家的原址上矗立了起来。 这栋宅子一进六间,正中间是红木铜钉的大门,两旁向两边延伸出去阔约八丈的坚实围墙。跨入豪华的大门,是一块占地约一亩、红砖铺就的院子。院子的两旁各有一个小小的花圃,两个花圃的中间夹着七级石阶。拾阶而上便是大厅,大厅是宴客团聚的地方。大厅两侧各有三间厢房,最尾的一间厢房不设房墙,直接做成回廊的形式直通后面的耳房与上房。受占地面积的限制,两边的耳房数量不多,每一边只有四间,这也是为今后萧家的下人们准备的住宿房间。耳房与后面的上房之间,又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同样用红砖铺就。小院的正中间,竖立着一座雕饰华丽的砖门楼,以表示萧家的财富。最后面的上房,则是萧家众人的住宿之地。上房做成“冂”字形两层楼房,一通十二间,总共便有两层二十四间房屋。在萧家现有的人丁下,每人两间都绰绰有余…… 住在这样的豪宅当中,萧大成和萧母算是彻底无语了。他们再不敢扛着锄头钉耙下地干活儿,生怕庄子里的乡亲们笑话他不知足,儿女如此有出席,他们还要下地里刨食,这不是把儿女们的孝心全部给抹煞了么…… 这两年里,沈慎卿按照萧惠欢的提示,先后给朝廷呈上了二十余次天灾预警。其中包括一次破坏力极大的地震和两次特大洪灾,每每一言击中,从无一次不准确的预警。每次预警成效显现之后,朝廷都或多或少会赏赐下来不少银子。少则千余两,多则数千甚至上万两。除此之外,因为沈慎卿这两年来从未间断过朝廷与所谓“鬼谷子”之间的联络,朝廷对沈慎卿本人也是奖励有加。沈慎卿那个一等轻车都尉的爵位,就是靠着这两年来不停提供准确的天灾预警来的…… 两年下来,朝廷赏赐下来的银子总共有八万余两。千年酒坊虽说现在规模并不算大,但是得益于五粮液顺畅的销路,两年下来总共也有三万余两的利润。如此可观的收入,让沈慎卿和萧惠欢再无后顾之忧,击败沈府的事情,已经隐隐看到了希望。 有了如此多的银子垫底,萧惠欢和沈慎卿一合计,干脆将萧家农庄里所有佃户们的佃租全免了,让他们从此和萧家庄的原住民再无区别。这个决定让那一百多户佃户感恩戴德,一个个无不在心里将萧惠欢和沈慎卿当成了活菩萨,更有不少佃农踊跃想要加入千年酒坊做工。当然,这样的效果,正是沈慎卿和萧惠欢密谋之后想要达到的。随着千年酒坊的发展,需要的雇工人手越来越多,为了尽可能的不让五粮液的各个酿造环节泄漏出去,便要求雇工必须是忠诚可靠之人,这些感恩戴德的佃农,无疑便是最佳人选。 至于农庄免租之后,萧家庄上其他入了股的人,萧惠欢和沈慎卿承诺,每年依然按照农庄的产量,支付他们应得的分红。只不过这部分分红是由萧惠欢和沈慎卿来承担,而不是那些佃农。俩人明言,这是千年酒坊雇工的福利。若是萧家庄内的其他人家,有人进入千年酒坊做工,每年亦同样可以享受这种福利,并且以银两折现的方式每年支付一次。 又是一年春耕时,如今的萧惠欢已是双十年华。正直含苞待放年纪的她,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明眸皓齿,俏鼻朱唇,婀娜的身姿,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子都心动不已,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美只属于一个人,也只会为一个人绽放。那就是那个即将成为她合法丈夫的沈慎卿,如今千年酒坊的幕后大老板,朝廷的钦天监监正,轻车都尉沈爵爷…… 沈慎卿则已二十有四,额下一片青青的胡茬。原本他已经蓄起了短短的胡须,可是萧惠欢强烈抗议他一脸的胡子,他只好苦笑着将其刮掉。并且在张牙舞爪的萧惠欢威逼利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答应了三十五岁之前不许蓄胡须的霸王条款。他弄不明白,早点蓄须和晚点蓄须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二月二十六,千年酒坊的休息室内。身着一身杏黄色旗袍,外罩一件红色狐裘比甲的萧惠欢,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看千年酒坊上一个月的账本。原来的沈家酒坊大掌柜曹仁义,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拱手垂立在一旁,等着她有不明白的地方好为她解答。可是萧惠欢的心思根本不在那账本上,她今日如此早早的就来到酒坊,本来是打算来和慎卿那冤家商量俩人的婚事的。没想到那个以往来得很早的家伙,今日竟然睡起了懒觉,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曾过来,气得萧惠欢咬牙切齿,心中恶狠狠的张牙舞爪道: “臭男人,一会儿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第一七六章 成亲在即 第一七六章成亲在即 沈慎卿带着小康,如同火烧屁股一般发疯似的往前狂奔。。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哭丧着脸催促着小康:“小康,你倒是快些啊,男子汉大丈夫,走路如何能如此斯文?再不过去,你们家小姐就得撕了我了……” 小康欲哭无泪:“姑爷,这可是您教小的的啊,言道读书人举止要斯文,站有站姿,坐要有坐相……” 前头的沈慎卿闻言回过头来眼一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懂得变通一下吗?”说着又懊恼的跺了跺脚:“唉,造孽啊,这都怨我,一味要求你多读书,这下好了,脑子都读傻掉了……” 后面亦步亦趋紧跟着他的小康没料到姑爷会突然停下来,猝不及防之下重重的撞到了他腰板上。痛得直想抹眼泪,可是听了姑爷后面那句话,眼泪唰的一声便收了回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姑爷,不兴您这么埋汰人的啊,前几日您还夸赞小的文章有新意,不死板,不墨守成规来着,莫非您忘了么?” 沈慎卿被小康这句话给噎了一下,接着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当下狠狠的瞪了小康一眼以示警告。然后又出言埋怨道:“这都怨你,都怨你。为何今日早晨不早些唤我起床?我告诉你,一会儿到了酒坊那边,若是你们家小姐发起飙来,你可得挡在前面为我解释。要是你们家小姐一怒之下要把婚期推迟,你便是撒泼打滚儿也要帮我将她劝回来” 小康内牛满面:“姑爷,咱说话做事可得凭良心呐。昨儿个小姐说今日要跟您商量成亲的事儿,您自个儿兴奋得半宿不睡觉,硬拉着小的说这婚礼该如何安排。小的困得眼皮儿直打架,也没敢说个不字儿,一直陪您耗到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而且您想想看,今儿个早晨是谁硬将您从床上拖起来的?柴爷可是天不亮就进山练拳去了,府上除了您和小的,便只剩下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她们敢进您的房间么?这会儿您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小的头上,小的冤得慌啊,您还是不是人哇……” 沈慎卿闻言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过了好半晌才再次驻足回过头来,盯着小康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小子,做人做事得懂点规矩,我是老大,我让你背黑锅的时候你就得背着。这事儿若是你不担着责任,不将这黑锅扛下来。到时候你们家小姐一通雌威发下来,我……我……本少爷今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哟………………”说到后面沈慎卿的脸已经彻底哭丧了起来,这也难怪,今儿个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迟到了。非但迟到了,而且还迟到得如此离谱,这都日上中天,快到中午了…… 小康满头黑线,心知今日这黑锅是背定了。当下只好跟着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心中不停的感慨道:“还是姐姐跟了个好主子啊,看看咱跟的这个,还是朝廷命官,还是爵爷呢,遇人不淑啊……唉” 俩人紧赶慢赶,一路上沈慎卿不停的打着喷嚏,心知这是那个妮子在不停的咒骂自己。不由愈发紧张,这才早春二月,正是春寒陡峭的时候,他的额头却已经隐隐见汗。只好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但愿办公室和休息室里的那些摆设,还没被她砸个稀烂…… 当他经过白墙红瓦的萧家大宅的时候,正巧碰见准备到酒坊那边换防的一队侍卫。而且好死不死的是,这队侍卫是由他那小舅子萧惠涛带队。这小子不厚道啊,一会儿若是他老姐发起飙来要打自己的杀威棒,说不定这个小舅子真的会叫他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动手的。一想到这个,沈慎卿忍不住又是一阵仰天长叹,天地良心啊,皇家侍卫可是朝廷派来保护他的。现在一群原本威风凛凛,满身正气的皇家侍卫,却已经沦落为一群萧家的私兵。最可恨的是,这群私兵竟然还拿着朝廷的俸禄,而又只听萧惠涛和萧惠生这大小两个舅子的命令,他这个被保护的正主儿完全没有发言权。 萧惠生和秦海带领的那一队侍卫还好,毕竟大舅子终究还是个厚道人,俩人之间还有商有量,有什么事儿需要侍卫队去干的。跟大舅子说一声,他也不会推辞,都会积极行动起来,为他将事情办了。可小舅子就不一样了,唯他老姐的命令是从。所以一般小舅子当值的时候,他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萧惠欢来转达的,命苦哇…… 萧惠涛也看见了一路狂奔的未来姐夫,见他那副急匆匆的模样,萧惠涛先是不解。随即便猛然想起来,昨儿个在酒坊的时候,自家老姐就跟眼前这位爷说了,今儿个早些到酒坊,商量商量成亲的事儿。此时见他竟然这么“早”,萧惠涛立马就乐了:“我说姐夫,您这是急匆匆的干啥去呀?” 沈慎卿心中叫苦连天,可是一想着待会儿要面临那小妮子的怒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先跟小舅子打个预防针,防止他一会儿落井下石。唉,娶个老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不容易啊…… “呵呵,那啥,惠涛今儿个这么早就去换防啦?” 萧惠涛如今已是十八岁的壮小伙儿了,这几年练武的生涯,让他的身体极为强壮。浑身结实的肌肉,饱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男人站在他身边,总会觉得不踏实;而女人站在他身边,则人人都会觉得万分踏实,极有安全感。所以,沈慎卿陪着笑脸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离他还有好几步距离…… 萧惠涛见未来姐夫一副理亏的模样,心中很快便明白过来他这是何故,当下脸上堆起一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乐哈哈的笑得像尊弥勒佛似的:“是啊是啊,今儿个老姐和未来姐夫不是要商量重要的事情么?我得提前一些过去,做好准备,防止你们的好事儿被人打搅啊……” 他这说的可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千年酒坊的生意如同芝麻开花节节攀升。加之酒坊如今的规模并不大,五粮液的名声却越传越广。酒坊的产量已经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了,时常有外地的酒商千方百计的找上门来,希望能预定到一些。沈慎卿的办公室,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强行闯入……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那意味就不一样了。果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沈慎卿的脸色就渐渐的变黑了。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将小舅子拉到自己这个阵营里来,起码在今天暂时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脑海当中灵光一闪,终于被他找着了罩门。只见他慢慢的走到萧惠涛身边,伸出一只手勾住萧惠涛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低了一些,然后将嘴凑到他耳边,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开口道: “小子,若是你不想喜儿从他弟弟的嘴里,听到一丝半点关于你的坏话,今儿个你就识相一点。不要尽帮着你姐来为难我,非但不能为难我,你还得想方设法的帮我度过今日这一关。否则,我一定会让小康想尽一切方法,编制你的坏话的。小康那张嘴有多刁毒,你是知道的。读书人脑子当中的弯弯绕那么多,我想想都觉得可怕呀……如何?兄弟,你帮了姐夫这一次,大恩大德,姐夫永世不忘……” 萧惠涛原本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神色,在听到‘喜儿’俩字儿的时候就彻底没有了踪影。而随着沈慎卿那一通威胁滔滔不绝的往下说,萧惠涛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最后看了看这无良姐夫身后一脸淡定的小康,终于彻底没了脾气。咬牙切齿的点点头道:“知道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话?” 沈慎卿连忙一本正经的点头:“算话算话,一定算话” “非但要说话算话,你还得让小康时不时在喜儿面前给我美言一番?” 沈慎卿龇牙:“这个……也可以考虑……” 萧惠涛终于点了点头,随即用力的将脸上僵硬的肌肉扭动了一下,挂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重重的拍了拍沈慎卿的肩膀,晦涩难听至极的笑道:“姐夫放心吧,咱都是大老爷们儿,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你说是吧?” 沈慎卿被萧惠涛那一只蒲扇般的爪子拍得龇牙咧嘴,心中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小混蛋不来添乱,不在那小妮子发飙的时候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事情就好办多了。当下同样在脸上挂起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兄弟说的是,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呀……” 当下一行一行十一个侍卫,加上沈慎卿跟萧惠涛这俩老挑,或许还有未来的萧惠涛跟小康这俩老挑。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奔向千年酒坊,在那里,他们将共同面对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一个已经憋闷了一个上午,急需找人发泄心中的怒火的人…… 那个满心欢喜的来和心爱的人商量婚事,却被无意放了鸽子的萧家二小姐…… 第一七七章 定婚期 第一七七章定婚期 不得不说,通过这么多年的拉锯战,沈慎卿已经彻彻底底的做到了知己知彼。.对萧惠欢这妮子的脾气已经摸得滚瓜烂熟,当他和萧惠涛带着侍卫们赶到热闹的千年酒坊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的发现,办公室的外面站着一溜杀气腾腾的侍卫。这些侍卫们个个面色不善,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位迟来的姑爷…… 大舅子萧惠生手按刀柄,双脚不八不丁的站在办公室外面的台阶之上,脸上满是同情之色。他旁边站着的则是柳眉倒竖的喜儿,盯着沈慎卿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也难怪,今儿个小姐兴冲冲的跑过来商量婚事,结果另外一个当事人竟然迟到了这么久,让她万分崇拜的小姐怒火冲天,这怎能让她不跟着对沈慎卿这个始作俑者怨念滔天? 萧惠涛站在沈慎卿的身后,看见台阶上俏脸带着寒霜的喜儿,心中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开始犹豫起来,今日要不要帮姐夫这个忙?看样子喜儿对姐夫的怨念也很深呐,这个队可真不好站…… 两拨人就这样傻愣愣的对峙着,仿佛真的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一般。知道的人,明白这是萧惠欢和沈慎卿小两口在赌气,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是江湖寻仇,马上就要开打了呢…… 萧惠生见这样对峙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停在脑海当中寻思着打破僵局的法子。奈何他是个老实人,实在不擅长化解这种小两口赌气的局面。而且他还一心急着换防交班之后,回家抱他的小儿子蛋蛋。蛋蛋是去年初春的时候,秀禾为萧家所生的第二个孙子,如今也已经一岁,正是万分可爱的时候,让他这个老爹整天牵肠挂肚。想到小儿子和交班,萧惠生终于有了主意,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然后中气十足的开口道: “三弟,你们来了便好,咱们这就开始换防吧?” 萧惠涛被喜儿盯得也有些不自在,闻言连忙点头道:“呃……好好好,换防换防,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一个个的拿这个眼神盯着我干嘛?又想跟本统领切磋了是吧?”说道后面终于有了点底气,无论如何,他也是这群侍卫的统领,怎能在这些混蛋面前认怂呢…… 一群原本杀气腾腾的侍卫,在听到切磋二字的时候,一个个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脸上再也绷不起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乖乖的按照以往既定的流程,检查酒坊的各个角落和岗哨,开始换防开玩笑,切磋?这个恶魔般的统领大人,每次手痒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亦或是在喜儿姑娘那里触了霉头的时候,就千方百计的找理由和他们切磋。每次都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叫苦不迭,没事谁去和他切磋,嫌命长了还差不多…… 屋子里的正主儿萧惠欢,听到外面侍卫们换防的动静。终于按耐不住跑了出来,一出办公室的门口,便看到那个可恶的家伙,面色极不自然的望着自己心虚的傻笑,双手竟然还扭扭捏捏的绞动着,时不时在衣服上擦一擦手心,看样子他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呐…… 瞧着他这幅傻愣愣的模样,方才还满心懊恼、准备把这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的萧惠欢,终于也绷不住心头的笑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头因为被放了鸽子的懊恼和怒气,也一下子十分去了七分: “来了?”笑过之后,萧惠欢心想可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可恶的家伙,于是故意板起脸来,从牙缝中吐出这样两个字。 “嗯”沈慎卿臊眉耷眼的应道,一边说一边又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可恶,今日这手心为何总是出汗?天儿还不热呀…… “你终于来了?”萧惠欢的语气在慢慢的变化,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不妙。 “嗯”沈慎卿依然是这个鼻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昨儿个咱们说好的是什么时辰?现在是什么时辰?为何迟到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是你在犹豫吗?”萧惠欢的语气渐渐的布满了寒霜,特别是说完最后面那一句的时候,声音当中竟然隐隐有些发颤。 一众下人和侍卫们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已经接替的侍卫们,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的退出去几十步,离办公室这边远远的。而萧惠生那一组已经换班的侍卫,则在萧惠生的带领下,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坊,一窝蜂似的回到农庄那边的营房去了。场中之剩下萧惠欢和沈慎卿,以及喜儿姐弟俩还有萧惠涛五人。 沈慎卿见侍卫们都退下去了,场中只有这几个较为亲近的人,终于感觉没那么大压力了。听了萧惠欢略有些颤抖的声音,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连忙出口解释道:“不是的欢儿,你听我解释。那个……咱们先进屋吧,进屋之后,我慢慢给你解释……” 萧惠欢点点头,也不言语,转身便朝屋子里走去。喜儿见状连忙也跟了上去,临转身前还狠狠的瞪了沈慎卿和他身后的萧惠涛一眼。沈慎卿倒是没什么,他对萧惠欢是因爱生敬畏,对喜儿这丫头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在他眼里,喜儿说穿了其实还只是一个下人,起码目前只是一个下人。可是萧惠涛则不同了,喜儿那一眼瞪得他直哆嗦,威力十足啊…… 见这小妮子似乎真的生气了,沈慎卿连忙跟了上去。他身后的小康想了想,说不得,一会儿铁定得让他来作证,于是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进去。留下萧惠涛一个人,手按刀柄,大马金刀的矗立在院子里,像是一尊雕像…… 到了屋子里,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压抑了。毕竟今日是来商量婚期的,若是弄得双方都不痛快就太不好了。而且萧惠欢也相信,这冤家定然是因为有什么事耽误了,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迟到,否则这么大的事情,他断不会如此不上心。因此坐定之后,萧惠欢也没有再像方才那般板着脸了。而是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语调当中带着一些嗔怪的问道: “说吧,为何迟了这么长时间?让人家在这里焦急的等了一上午” 沈慎卿一见伊人并没有太多的责怪,心中大定。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昨晚如何兴奋得睡不着,如何拉着小康商量成亲的事情,如何耽误了睡眠一股脑的交代了出来。最后才低眉顺眼的说道: “欢儿,就是因为这样,昨儿个夜里没睡好,今儿个早晨便睡得迟了些,所以才来晚了……” 听了沈慎卿的解释,萧惠欢哭笑不得,这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想到要成亲了,竟然兴奋得一夜不睡,结果反倒把正事儿给耽搁了。可是转念一想,萧惠欢心中又突然变得甜丝丝的。他会因为即将成亲的事情兴奋得睡不着,那说明他在意自己,心中也渴望着快些和自己成亲走到一起。这样一想,仅存的那点埋怨和不满也消失殆尽。转而笑意盎然的问道: “那你和小康商量了一宿,可曾商量出个子卯寅丑来?” 沈慎卿摇了摇头:“婚姻大事,岂是随便和一个嘴上**的小子胡诌一宿便能谈出个结果来的?欢儿,这事儿恐怕还是得岳父岳母大人来操办,咱们俩出人出银子便可,呵呵……”说着还干笑了两声,他自己也觉得别扭,都已经岳父岳母的叫了,这婚事却还没办,这事儿说起来真有些不靠谱。 一旁的小康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瘪了瘪嘴腹诽着,好么,和一个嘴上**的小子胡诌一宿,谈不出什么结果,那您昨儿个夜里是抽哪门子的风啊?瞧把人家折腾得…… 萧惠欢和喜儿都看到了小康这个动作,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笑过之后,萧惠欢终于正经的开口道:“昨儿个夜里回去之后,我跟爹和娘也商量了一下,他们也是这么说,咱俩都没经验,所以这婚事还是由他们来操办。只要咱们自个儿定婚期便是,前些日子他们已经请人看了吉日。有三个吉日给咱们选,一个是二月十四,一个是三月初九,还有一个是五月初八。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咱们选哪一天?” 沈慎卿闻言沉吟起来:“今日已是二月初六了,若是选二月十四,这中间只有七八日的功夫来筹备,那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五月初八嘛,日子拖得太长了。欢儿,我看就三月初九吧?这样咱们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来筹备婚礼,又不用等那么长时间,你看如何?” 萧惠欢闻言没有答话,一旁的喜儿却抢着开口了:“不愧是姑爷啊,想什么问题都和小姐一样。小姐的意思也是三月初九呢,姑爷和小姐,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沈慎卿闻言乐呵呵的一阵爽朗的大笑,萧惠欢则轻啐了一声:“口没遮拦的丫头,哪儿都有你的事。我那三弟在外面站了半晌了,你难道不出去跟他说说话?” 喜儿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谁要和那坏家伙说话啦,前几日他把人家手臂捏得生疼,哼,一个月不理他……” 第一七八章 筹备婚礼 第一七八章筹备婚礼 屋子外面的萧惠涛,耳力何等敏锐,将屋子里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见喜儿说一个月不理他,一张英姿勃发的脸,刹那间就变得像是吞下了一大口黄莲。又禁不住摸了摸左右臂膀,却把他痛了个龇牙咧嘴。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天地良心呐,我只不过轻轻捏了你一下,你却把我左右臂膀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还恶人先告状,一个月不理我?姐夫说的不错啊,唯女子与那啥难养也……” 婚期既定,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围绕着成亲的事情做准备。沈慎卿和洪泽沈府的关系已经彻底决裂,可是正因为这样,他却偏偏要恶心沈府一下,坚持要给沈府的所有人发请柬。除此之外,这些年来,他在商场和官场上累积下来的不少人脉,也都发出了请柬。这当中包括苏皖苏南等江南三郡的大酒商,洪泽县的县尊老爷,苏皖郡的太守黄天化以及一众属僚。甚至连远在京城,当年的钦差大人黄侍郎,如今的户部黄尚书,也都收到了请柬。 至于萧惠欢这边,则是由萧大成跟萧母操办。萧家庄上上下下就不用说了,无论南庄北庄,还是农庄那边的佃户,到时候铁定家家户户都得数着人头来吃流水席。此外还有萧母娘家的一些亲朋好友,以往这些亲戚走动得少。但是这两年随着萧家日渐显贵,那些远亲之间的走动也渐渐频繁了起来。而萧惠欢身为萧家如今实际上的主心骨和当家人,她的婚礼,这些三姑六婆的远亲,自然也是要来的。 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到成亲那天参加婚礼的人,怕是要超过两千人。如此规模盛大的婚礼,即便是萧惠欢这个来自后世,见过不少大场面的穿越者,也着实的开心虚荣了好几天。但是开心虚荣过后,便要开始考虑随之而来的问题。 首要的问题便是喜宴的问题。两千人的宴席,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操办得起来的。而且参加婚礼的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的佃农,各色人等都有。因此这宴席首先就不能马虎,必须要分开操办。若是让太守那县尊这些人,和佃户们享用一样的宴席。即便是萧惠欢这个穿越者,也同样觉得不合适。毕竟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区分在这里摆着,她可没有在大婚的喜庆日子里,行这种惊世骇俗之事的兴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聘请两套厨师班子。一个班子人少手艺精,要从郡城的大酒楼当中去请,专门给那些达官显贵和富商们操办;另一个班子人多,做的则是民间喜宴常做的菜式,用于萧家庄的乡亲们和酒坊那边的雇工。这样一来,喜宴的问题便算是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便是场地的问题,这个问题倒是无需操心太多。去年初春的时候,沈慎卿便已经开始考虑成亲的事情。如今的萧家大院规模已经不错了,但是在沈慎卿看来,男方的宅子,定然要比女方家的宅子要好一些,否则女方嫁过去就是受委屈了。因此,去年初春过后,沈慎卿便让柴叔延请工匠,重新设计修建了新的沈府。新的沈府完全是按照洪泽沈府的样式来设计的,当然,规模精简了不少。但是即便是这样,新落成的沈府依然规模宏大,耗资近三万两白银。里外两重院子加起来,容纳两千宾客并不是问题。 新的沈府落成之后,沈慎卿只是招募了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用于打扫院子的卫生。柴叔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巨鳄,则心甘情愿的沦落为了新沈府的看门人,每日清晨起来,进山练完拳脚之后,便泡上一杯清茶,搬上萧惠欢孝敬给他的摇摆椅,坐到沈府门口悠哉悠哉的眯着眼睛晒太阳,乐在其中…… 第三个则是喜宴要用到的各类炊具厨具的问题,两千人的宴席,要用到的锅碗瓢盆筷子调羹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样那样的加起来何止上万?这么多的炊具,萧家和沈家加起来还远远不够。好在民间的传统都是相互借调,萧家庄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近两千人,将各家各户的炊具全部借了个精光,是堪堪凑齐了所需要的数量。还短缺一些精美的厨具,则需要重新去县城采买了…… 还有就是安全的问题,原本这种喜庆的事情,是不应该考虑这种问题的。但是萧惠欢和沈慎卿二人的情况特殊,洪泽沈府之人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恰逢她们要举办规模如此宏大的婚礼,两千多人里面,萧惠欢和沈慎卿不可能人人都认识。若是沈府之人借机混进来闹事,甚至沈大铤而走险,在婚礼上派出刺客来行刺,那危险可不是一般的大。为了安全起见,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考虑了。 而沈慎卿的侍卫队,加上萧惠涛萧惠生兄弟俩和秦海,撑死了也才二十五六号人,远远不能满足两千多人的喜宴要求。因此,这场婚宴需要聘请更多的安保人员。萧惠欢原本的意思是去镖局聘请镖师,却被沈慎卿摇头否决了。开玩笑,请镖师多贵呀?千年酒坊那边每月贡献给县衙和郡城那些达官显贵数千两银子,这点小事情他们还能不帮忙么?当下沈慎卿修书两封,送到县衙和郡城。言道婚礼当日人多手杂,请县衙和郡城派人协助。 这点小事情,洪泽县令和太守黄天化自然不会推辞,当场便拍板定下来。婚礼开始的前一天,便会有县衙和郡城的官差前来维持秩序。这个结果让萧大成老两口开心不已,这又让萧惠欢有些哭笑不得。在后世的时候,有人结婚用警车开道,被新闻舆论好一通诟病;可在这个时代,她这场婚礼动用了县衙和郡城两地的官差,似乎还成了值得炫耀的事……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采购婚礼要用到的海量的瓜果蔬菜,粮米小吃等等。好在酒水倒是不用,千年酒坊自己便是酿酒的,而且还是已经享誉江南三郡的五粮液。萧惠欢甚至怀疑,这场婚礼怕是会有不少人喝醉。毕竟五粮液虽然比三才酒的价格要低一些,可那毕竟也是高档酒啊,在市场上的定价也不低。普通人平常可是舍不得花好几两银子,去买这种高档酒的。而自己这次婚礼,所有人都是酒水管够,那些酒虫还不得放开了肚子喝啊…… 婚礼说是萧大成和萧母在操办,可实际上很多事情还是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自己在拿主意。萧大成和萧母这一对长辈,其实更多的是抓一个大的方向,以自己的经验来指导两位新人操办自己的婚礼…… 这一个月来,萧惠涛和萧惠生俩兄弟也被折腾得够呛。萧惠欢时不时的便有事情安排他们俩去做,甚至一天之内,萧惠涛得骑着马往返郡城两趟甚至三趟。萧惠生也没有时间去逗弄他的小儿子,因为他比较成熟稳重,而且已经成了亲。所以布置新房的事情便是他在操持,他的妻子秀禾则要为萧惠欢布置闺房。这让萧惠涛和萧惠生两兄弟怨声载道,两个苦力偶尔碰到一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奶奶个腿儿的,累死我了,大哥/三弟,坚持一下吧,只要把咱们家这个女魔头嫁出去就好了……”然后两个无良的兄弟便会一起同情的望着沈家的宅子:以后终于有人代替咱们受罪了…… 当然,这只是纯粹的发下牢骚而已。对于萧惠欢的出嫁,一家人还是由衷的高兴的。毕竟这是喜庆的事情,而且萧惠欢嫁的又不远,走路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婆家又没有难伺候的公公婆婆,嫁过去就完全是自己当家作主。沈慎卿年少英俊,玉树临风,为人又成熟稳重,有钱又有权,关键的是他对萧惠欢又极为疼爱。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门亲事都是皆大欢喜的…… 当然,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正如前面所说,起码在这件婚事上,洪泽县的沈府之内,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来。而这件事情的起因,则是沈大和沈三之间发生了内讧。 原本沈大和沈三之间便不对付,但是随着沈大彻底掌握了沈府的一切大权。懦弱的沈三也渐渐接受了沈大身为沈府家主的现实,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再去挑衅沈大的权威。安安分分的守着他自己那点产业过日子,迫于家中还有亲生母亲,而且俩人都是嫡子,沈大也不好对沈三逼迫欺压太甚。因此,这几年来沈府之内到还算平静。 可是随着沈慎卿成亲的请柬送进沈府,俩人之间的矛盾又一次升级了。沈大当然是不会来参加沈慎卿的婚礼的。他现在日思夜想的事情,都是如何将千年酒坊毁掉,将沈慎卿毁掉,最好还能霸占他那个娇滴滴的未婚妻。可是沈三不知是出于当初没有竭力保住沈慎卿的愧疚,还是因为有别的想法,偏偏坚持要去参加沈慎卿的婚礼。这样一来,自然就触到了沈大的逆鳞。兄弟俩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沈三气冲冲的回去,坚持要准备厚礼,去参加沈慎卿的婚礼。 而沈大在沈三离去之后,脸色则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在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烂之后,沈大愤怒的咆哮道: “来人,去将沈刀和酒神卫队给我叫来 第一七九章 终成眷属(上) 第一七九章终成眷属(上) 忙碌而又喜庆的一个月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五。,再有三四天,便是萧惠欢和沈慎卿大婚的日子。整个萧家庄上上下下,都在为俩人的婚事而忙碌着。沈家的新房已经重新粉饰一新,从庄子里各家各户借来的桌椅板凳,也已经在院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就等着婚礼开始的时候投入使用。院里院外的门楣窗棂上,都贴上了火红的喜联。特意从县城里请来的戏班子,已经开始吹吹打打,提前营造起喜庆的氛围来。一坛坛贴着火红双喜大字的五粮液,储藏在院子里,就等着婚礼开始的那一天满室飘香…… 萧家这边,在嫂子秀禾的大力操持下,闺房也已经布置妥当。婚礼当日需要的红绸彩带,炮竹等物堆满了一屋子。同样有一个从县城里请来的戏班子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按照习俗,正式婚礼之前的三天。新郎需要到女方家送“轿前担”,一般的习俗是两只鹅,两尾鱼,一方肉。这些东西对沈家和萧家来说自然都是小儿科,不过习俗就是习俗,这个是改动不得的。因此,沈慎卿还是照足了习俗来做…… 萧惠欢这些日子是过得最为充实和开心的,毕竟身在这样的年代,有几个女子能够像她这般,亲力亲为的为自己的婚事忙碌?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婚礼,讲究的都是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儿有像她这般自由恋爱,还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的? 在沈慎卿来萧家送了“轿前担”之后,正式婚礼便进入了倒计时。两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三月初九,终于到了这个早就已经选定的吉日,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二年的萧惠欢,终于要出嫁了。嫁给那个已经等了她三年的冤家…… 一大早,萧家便将给萧惠欢的嫁妆搬出来,摆放在了正厅当中。让人观看,这个风俗被称为“看嫁资”。所有的嫁妆上面,都披挂红色彩绸扎成的红花,衣服鞋袜等则用檀香熏过,箱底放数两银锭,这便是俗称的“压箱钱”了。这些嫁资搬到男方之后,也同样要陈列于厅堂供人观看,同样叫“看嫁资”。原本这些箱子,应该由男方的母亲,取女方钥匙包取钥开箱,俗称“掏箱”。只是沈慎卿的娘亲早逝,因此这个差事便落到了柴叔身上。弄得柴叔因为得到这个差事乐呵了好一阵…… 按照习俗,迎亲的时辰是在黄昏时分。但是这并不表示在这之前就无事可做了。相反,这个时代成亲的规矩是相当繁琐的。萧惠欢一大早起来之后,便被秀禾与喜儿拉着打扮起来。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细心的梳理几遍,然后穿戴上火红的凤冠霞披。本以为这便算完了,打算安安分分的等着上花轿。没想到喜儿和嫂子秀禾俩人,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几条五彩棉线,神态严肃而又神圣的对她说道: “小姐,接下来该开面了……” 萧惠欢一愣:“开面?何为……开面?”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她毕竟是来自后世之人,对古代的婚礼细节不可能了解得那么多。这毕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成亲呐…… “呃……开面就是……我和少夫人,用这个棉线,将您面额上的汗毛绞去,让您看起来更加的光彩照人……”喜儿万万想不到,她万分崇拜的小姐竟然不知道何为开面,当下只好耐心的解释道。她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若是不给她解释清楚,恐怕她不会让自己在她脸上动手的…… 喜儿算是解释清楚了,萧惠欢却满脸的不高兴:“瞎说,喜儿,我脸上有汗毛么?本小姐天生丽质,原本就非常光彩照人好不好?” 喜儿和秀禾相对无语,俩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然后秀禾才开口道:“好妹子,这个是咱们这里的风俗,都得照着规矩来的,不然不吉利,你还是将就着配合一下吧……” 这就没话说了,风俗大于一切。而且像今日这样的吉日,所有有可能不吉利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因此,萧惠欢再不敢说什么,乖乖的接受喜儿和嫂子的摆布,任由她们俩拿着那条棉线,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来回绞动。偶尔的确会感觉到汗毛被绞断或者连根拔起的一丝痛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脸上竟然并不是真的那么光洁…… 屋子里两位喜娘细心的为萧惠欢装扮,外面的大院里则是热闹非凡。萧家庄上上下下的乡亲们,以及来自萧母娘家的一些亲戚,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这同样是约定习俗的内容之一,称为“开面果汤”,说是果汤,实际上却是各种各样开胃的小吃。为即将来临的喜宴垫垫肚子,权当是午饭前的点心,这时候是不允许饮酒的,因为新娘子还不曾出阁…… 等这开面果汤享用得差不多了,时间便也到了午后。这时候,闺房里的新娘子也打扮得**不离十,就等着花轿临门。而到了这时候,众人翘首以盼的花轿,也恰到好处的登门了。前来迎亲的并不是新郎沈慎卿本人,而是拿着新郎喜帖的喜娘。顿时,萧家大院内外炮竹齐鸣,锣鼓喧天,是为“迎轿”。但是在花轿即将进入萧家大门的时候,却又被萧惠涛兄弟俩带着人,将大门虚掩起来,这同样是习俗,称为“拦轿门”。这门想要打开也容易,需得男方的喜娘往门缝里塞入红包。当然,说容易也不容易,这得视“拦轿门”之人的“贪婪”程度而定。很不幸的是,今儿个萧家拦轿门之人是那贪得无厌的混蛋萧惠涛。因此,沈慎卿派来的喜娘不得不强忍着骂街的冲动,将身上带着的红包塞进去了差不多一半,才算将萧家大门给叫开…… 光靠着这拦轿门,萧惠涛兄弟俩便收入近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乐得俩兄弟没个正行。眉开眼笑的将花轿放进院子里来。沈慎卿派来的喜娘招呼着将花轿停放下来,轿门朝外。接着,萧家便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来到轿前,掀起轿帘向轿内照一下,这是为了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为“搜轿”。而到了这个时候,萧家早已准备好的喜宴也终于在喜庆的丝竹声中,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桌。这便是萧家的正席酒,也叫开面酒,起嫁酒…… 众亲朋好友在院子里吃得稀里哗啦,萧惠欢却只能和喜儿跟嫂子秀禾等几位陪伴的喜娘,在闺房里饿着肚子,等着上轿她这边厢等得着急,外面那个冤家派来的喜娘更着急,因为此时喜娘正面临着萧家众亲友的刁难,绞尽脑汁的催妆…… 催妆算是这个时代的婚礼当中比较有特色的一道程序,并且因为其趣味性,在萧惠欢那个时代也多少保留了下来。主要内容便是女方家属和新娘一起,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佯作不愿出嫁,懒于梳妆。其实萧惠欢事后有想过,之所以会有这样一道程序,或许更多的情况,是封建社会的新娘子,真的因为不满意这种包办婚姻,确实不愿意出嫁…… 之后便是上轿了,无论催妆这个环节有多么繁琐,有多么折腾人,这花轿是不可能真的不上的。要是真的不上花轿,那这乐子可就大了。但是这上花轿也有讲究,一般有几种习俗:其一是“哭上轿”。女儿上轿,母亲哭送,哭词多为祝颂、叮嘱之类的话,譬如说:“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等,新娘动了感情含泪惜别;其二是“抱上轿”,新娘由兄长抱上轿,进轿坐定后,臀部不可随便移动,寓意平安稳当;其三则是“倒火熜灰”,新娘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轿的后轿杠上系一条席子,俗称“轿内火熜,轿后席子”。 对于这三种上轿方式,在婚礼的前几天,萧惠欢便和娘亲一起选定了一种。如此喜庆的日子,要她哭哭啼啼的她是真做不到。而要让娘亲哭着送她,她更难受。而第三种“倒火熜灰”则更是让萧惠欢敬谢不敏,这出嫁的时候身上穿的都是曳地长裙,而且是极为易燃的丝绸面料。万一要是抬轿之人走路不稳当,一个趔趄将那火熜摔翻了着起火来,那还得了?虽然可以解释为红红火火,可这种好事儿还是让别人红火去吧,萧惠欢可没兴趣冒这个险…… 因此,萧惠欢选择了第二种抱上轿,让英俊威武的大哥和帅气英武的三弟抱着上轿,既有面子又安全,何乐而不为?而且一事不烦二主,两个兄弟将自己抱上轿之后,还可以连带着将“送轿”、“接火种”的事儿也完成了,这效率多高…… 一阵喜气洋洋的仪式之后,萧惠欢终于从大哥萧惠生和三弟萧惠涛的怀抱里上了花轿。虽然带着凤冠,盖着盖头。可萧惠欢还是从那些轿夫的脚丫子上面看出来,这个冤家派过来的是足足八人抬的八抬大轿。心中自然又不免一阵乐呵甜蜜,上轿之后便安安稳稳的坐好。待爹娘与家中的亲友长辈,拿着茶叶、米粒等物撒过轿顶之后,花轿终于在一阵震天的炮竹和锣鼓声中平稳的离开了地面,向着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的新郎家而去…… 坐在平稳的八抬大轿之内,萧惠欢的思绪不由飘出去很远。自己终于要在这个世界,完成两世人的唯一一次婚礼了么…… 第一八零章 终成眷属(中) 第一八零章终成眷属(中) 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从萧家出来之后,一路向北庄的沈府而去。、 q i s h u 9 9、coM原本按照风俗习惯,萧惠涛和萧惠生兄弟俩送亲送到半途的时候便应该取了火种返回,从萧家到沈家的一半,正好走到小清河。但是今日的婚事因为担心安全的问题,兄弟俩便只回去了一个。另一个担负起了护卫的角色,这个人自然便是功夫高明的萧惠涛…… 花轿的前面是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鼓乐手,萧惠欢乘坐的花轿被围在中间,左右各有六名沈慎卿的侍卫队护卫,花轿的后面便是络绎不绝的劳力,这些人肩挑手扛着的,都是缠绕着大红绸花的嫁妆。 萧家离沈家约莫五六里地,过了小清河之后,再有二三里地便能到达新郎家了。而且为了体现隆重和重视,沈慎卿又特意安排了人往前迎出去近一里地。也就是说,萧惠欢的花轿只需要再向前走一二里地,便算是正式踏入了沈家的门墙,从此嫁为沈家妇……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好事多磨”,所有人都想不到,就是在这短短一二里地当中,竟然发生了惊天的变故,险些让这场婚事变成丧事…… 时光回溯到三天前的洪泽沈府,在和沈三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之后,盛怒之下的沈大严重的感觉到自己家主的权威被侵犯了,这让他的颜面何存?当即便将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叫到了跟前,要他们一定要想法设法搅黄这场婚礼,若是能够趁乱将那可恶的小咋种和他那个视为心肝的小贱人除掉,那就更好了。 但是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都力劝他不要冲动,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包括苏皖郡太守和洪泽县县令在内的官员,都会出席这场婚礼。有了这两个人出席,婚礼现场的保卫工作一定会更加周全和严密,再加上萧家那一支本来就已经让他们俩焦头烂额的侍卫队,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都觉得心里没底,因此有些不情不愿。再加上酒神卫队还秉承着洪泽沈府的祖训,不能对沈家直系血亲下杀手,因此更加力劝沈大…… 沈大其实心中也清楚这些情况,他之所以盛怒之下要沈刀和酒神卫队动手,更多的还是因为想要表明自己的这种姿态,让沈三知难而退,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不一致,丢了他洪泽沈府的面子。此时在沈刀和酒神卫队的力劝之下,他也渐渐冷静了一些,开始考虑和犹豫起来,究竟要不要派人去萧家庄搅乱萧惠欢和沈慎卿的这场婚礼,刺杀二人…… 然而,就在沈大迟疑和犹豫的当口,却得到福根传来的消息。他那位好兄弟沈三,已经明确答复了前来送请柬的萧家下人,言道一定会去参加沈慎卿沈大人的婚礼。并且随即便命下人开始准备贺礼…… 得知这样的消息,沈大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沈三这样做,是铁了心要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扇几个耳光了。若是他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他这个家主的权威何在?今后别说在整个清明王朝的商场上,即便是在小小的洪泽县,在这小小的沈府之内,恐怕也会有人开始质疑他的权威和能力,开始对他阳奉阴违。如此一来,他对沈府的把控力度将会直线下滑不行,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老三铁了心要去参加这个婚礼,而他又不能对老三下手,那么搅黄老九这个小咋种的婚礼,杀鸡给猴看,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出于这样的考虑,刚刚被沈刀等人劝得冷静下去的沈大,再一次激动起来,不再理会俩人的劝告,断然命令道: “我不管你二人用什么法子,必须得将那小咋种的婚礼给我搅黄了。还有,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人拿到证据,说这是我沈府干的。具体如何做,你们俩个都是杀人放火的行家,比我清楚。需要多少银子,自己去账房支取;需要请些什么人,或者是要调动沈府内的什么人手,你们找本家主或者福根调动即可。总之只有一个目的,不要让那个小咋种如愿以偿,懂了吗?”到最后,沈大几乎是咆哮着跟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说出的那一番话…… 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可是俩人都不敢再刺激已经是盛怒之下的家主大人了,俩人只好恭恭敬敬的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愁眉苦脸的退了出去。由不得他俩人不愁眉苦脸,这几年来,他们俩带领着酒神卫队,和萧惠欢、沈慎卿身边的侍卫队交锋数十次,从来都是输多赢少。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接下了这样的差事,不仅仅是要和沈慎卿的侍卫队交锋,还要在郡县两级六扇门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搅黄这场婚事,甚至还要在可能的情况下刺杀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虽说俩人都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干起来轻车熟路,可是面对那么强悍的对手,俩人都深感吃力…… 通过这几年的磨合,沈刀和酒神卫队的统领已经渐渐配合出了默契。俩人一明一暗,为沈大和沈府铲除了不少对手。此时俩人接下了同一个任务,当然要坐下来商量如何实施。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俩人都觉得无从下手。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俩人只好想出了个最离谱最直接最安全,而且还有一定成功率的法子——请杀手 主意既定,接下来的便是去安排这件事情了。这事当然便落在了沈刀的头上,他在黑道上厮混的时间长,结识的三教九流之人多不胜数,当中也有一些入流或者不入流的杀手,这事儿不让他来安排谁来安排? 酒神卫队的朱统领,拿着沈大的手令到沈府账房提取出来五万两银票。然后将其中的四万五千两交给了沈刀,自己落下了五千两的着数。沈刀拿到四万五千两银票之后,意味深长的冲朱统领笑了笑,然后堂而皇之的从中抽出一万五千两塞到自己袖子当中。在朱统领膛目结舌的注视下,拿着三万两银票一笑而去…… ………… 沈刀拿着银票离去之后究竟如何安排的无从得知,但是在成亲的大喜之日,萧惠欢的花轿刚刚跨过清河桥,踏入北庄的地界不足百丈之处,便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和草丛。前面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过去之后毫无动静,行在大路两旁的送亲和迎亲队伍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但是,当萧惠欢的花轿行至这一段不足十丈的茂密草丛树林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先是从树丛里突然窜出一个疯疯癫癫之人,哭着喊着说轿内之人是他的媳妇儿,要抬花轿之人将花轿抬着随他而去。萧惠涛率领的一众护卫先是错愕不已,接着便是勃然大怒。萧惠涛爆喝一声:“哪里来的疯子,竟然敢来坏我二姐的好事,将这疯子给我赶开,别耽误了吉时……” 护卫在萧惠欢花轿左边的六名侍卫轰然允诺,当即便分出两三人前去驱赶这个疯子。没想到这疯子不断高声辱骂,并且试图冲击侍卫。这样以来,原本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分的侍卫们哪里还忍得住?二话不说,两三个人上前驾着这个疯子便想将他丢到草丛当中。就在这时候,草丛当中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阵寒光闪动,让所有人的眼睛都微微一眯,众人看到了…… 刀剑闪烁的寒光……………… (实在抱歉,亲们,今天有急事,只能写这么多,明天补上……) 第一八一章 终成眷属(下) 第一八一章终成眷属(下) 萧家庄北庄的沈府门口,一身新郎官打扮的沈慎卿焦急的来回走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近四十,胡须浓密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的肤色极为白皙,但是你要是凑近了仔细一看,便能发觉他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白,是一种病态的白。 这个人便是不顾洪泽沈府家主沈大的强烈反对,执意前来参加沈慎卿婚礼的沈三了。这么多年过去,沈三的身上依然能够看出那种懦弱的气息。时间的沉淀并不曾让他变得睿智和坚毅,也许,这次能执意如此坚持,前来萧家庄参加老九的婚礼,便已经是他这四十多年来,做过的最为男人的一件事了…… 眼见沈慎卿等得如此心焦,沈三便不自觉的咧嘴想笑。只见他不时的抓着他身旁那个小厮不停恶狠狠的问:“为何还不曾到?为何还不曾到?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还是沈大那个畜生真的孤注一掷,派了人来捣乱?小康,这一路上的护卫都安排妥当了吧?” 小康都快被他弄得崩溃了,从午饭过后到现在,这位急着当新郎倌儿的姑爷,问这个问题起码已经足足一百遍了,他的嘴怎么就没生出个大燎泡来呀?但是眼见姑爷那副猴急的模样,他又不得不第一百零一遍的开口答道:“姑爷,您就放心吧,有柴爷爷和三少爷、秦海叔亲自护送,那花轿又是您特地改造过的,能有什么事儿?这沿途还有太守大人跟县太爷派来的官兵护送,出不了岔子的……” 沈慎卿似乎就乐意听这样的安慰,闻言再次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看了看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向南庄那边列队下去的官兵,脸上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重新浮现出新郎倌儿该有的喜色。小康说的也对,这一路到南庄那边,沿途都有黄天化那只老狐狸派出来的郡城府兵以及县衙的衙役护卫,只有小清河边上那一段路,因为路况不太好,人手也不太够,没有安排官兵站岗。但是那只有短短一里地左右,还有功夫高强的小舅子和柴叔,秦海等人带着侍卫队护送,除非是神仙,否则断然不会有什么事…… 这样一想,沈慎卿焦急走动的脚步也慢慢放缓了下来。转身回到热闹非凡,鼓乐喧天的院子里,招呼宾客。那只肥肥胖胖的老狐狸,自然是要重点关照的,无论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整个苏皖郡三府十二县的老大。虽说最近这一年来,沈慎卿已经渐渐看透了黄天化如此帮扶千年酒坊的用心,可他却一直不曾说破。官场和商场嘛,从来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好地方。相互利用和相互攻击都是常事,自己既然看透了他的用心,便可以从然安排布局来应对。而他这层官面上的关系,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见沈慎卿这么快就又恢复了淡定,沈三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叹了一个“服”字。小九真是越来越成熟了啊,当年还在沈家的时候,他谈笑间便解决了沈府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就任沈家酒坊的大掌柜之后,更是将沈家酒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就那短短的半年时间,沈家酒坊的生意便提升了近三层。而如今的小九,年纪比自己小了一轮有余,更已是红袍加身,官居五品的朝廷官员,身负爵位,有权有势,今日更是如愿以偿,将要娶到情投意合、相濡以沫四五个秋冬寒暑的心上人。与他相比,自己这个沈府嫡子,如今依然是那个毫无作为,每天守着那些名下产业荒yin无度、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唉…… ……………………………… 沈刀和酒神卫队的老朱,用五万两银子层层克扣下来之后请的杀手,当然不可能是神仙级的人物。因此,这次刺杀当然不会有什么事…… 早在刀光剑影在夕阳的余晖反射下,进入萧惠涛和秦海等人的眼里之时,这两个人便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映。秦海动作迅捷的一个鹞子翻身,挡在了花轿左边,填补上那两三个侍卫离开之后的空白。萧惠涛则大喝一声:“有情况,注意警戒”,然后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木棍,带起一阵狂风冲向左侧的丛林…… 为什么是木棍?这个得解释一下。今日是萧惠欢跟沈慎卿成亲的大喜日子,如此重要的喜庆日子,当然是不能妄动刀兵的。但是为了安全防卫的需要,侍卫队的人在萧惠涛别出心裁的安排下,每人都装备了一根粗大的铁木棍子。这些铁木棍子每一条都长约三尺,粗细和手臂差不多大小,重达十六七斤。用一条绳子紧紧的绑在牛皮靴帮上,一旦有情况,用力向上一抽便能抽出来…… 就在萧惠涛话音刚落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柴叔,也敏锐的擦觉到了身后丛林当中的异动,动作极为敏捷的转向朝丛林里扑了上去。一双枯瘦如柴的手上青筋暴涨,而且还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对铁蛋,势如流星般朝丛林里两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急射而去。可是射出铁蛋之后,看到已经扑到那两个身影旁边的萧惠涛,柴叔又跺脚后悔起来。 那对铁蛋,可是去年他寿辰的时候,萧惠欢特地请人打造出来送给他的礼物。用来舒筋活络,保持双手的灵活性,以免他的双手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僵直的。柴叔一向喜欢得紧,每天都将这对铁蛋放在手上来回搓动,将一对铁蛋都搓的铮亮铮亮的了。这时候将一对铁蛋当成暗器打了出去,而且很明显还是干了件“多此一举”的事情,柴叔自然是后悔不迭。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小王八蛋,动作比老夫还快,也不早点出声言语一下……” 身姿无比潇洒扑向刺客的萧惠涛,在半空中竟然莫名其妙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中万份奇怪的咒骂道:“是哪个王八蛋现在念叨小爷……”随着这道怨念,他的身体也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就在他的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两支箭头闪烁着幽幽蓝光的箭簇,也从丛林里疾射而出,直扑萧惠欢乘坐的大红花轿。这个发现让他龇目欲裂,再也顾不得是谁在这个时候念叨他,而是撕心裂肺的大叫道:“小心毒箭” 前面的迎亲队伍,后面的挑夫力士,以及抬着大红花轿的轿夫,围在花轿四周的侍卫们,在萧惠涛动身扑向丛林的时候便已经眼神戳戳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了。此时疾射而出的弓箭,自然也被他们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顿时,一个个如同被人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慌乱的大叫道:“小心呐……”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这些人手上拿着的各种物品也乒乒砰砰的掉了一地…… “还用你们说吗?废话……”正面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迎接那两支射来的毒箭的两三名侍卫和秦海,听见众人这声惊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大骂着那些出声干扰到他们的人。这样的紧急关头,他们哪里能分心…… 这些事情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两三个呼吸之间,坐在花轿之内的萧惠欢,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当中,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意,根本来不及对外界的危机做出何种反应。当众人的惊呼声传入花轿内,萧惠欢才察觉到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掀开凤冠之上的盖头一看究竟,或者出声问一问情况的时候。猛然间感觉到花轿一阵摇晃,接着便听见“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撞到了铁板上。 被众人的惊呼声分了心的侍卫们,终究没能拦住两支疾射而来的毒箭。好在秦海动作敏捷,挥舞着木棒将其中一支打落在地。而另外一支,却在众人面丧若死的注视当中,直挺挺的射到了花轿上坐人的位置…… 眼看着那毒箭射向了那个致命的位置,丛林当中的萧惠涛如同杜鹃泣血的大喝一声:“二姐……”,随即便回过头来,看着已经逃离了他身边近五丈的两个灰色身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抄起手中的铁木棍子便撒疯撒泼一般的追了上去。看样子这两名刺客今日若是想要逃掉,没有点真本事怕是不行的了…… 花轿周围和前后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毒箭射中花轿,止不住一阵骚动,正待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却听见“叮”的一声,哪支蓝光闪闪的毒箭,在射中花轿的外壁之后,突然止住了穿透的动能,随即便软绵绵的掉落到了地上。离得近的两名轿夫和侍卫一看,乖乖不得了,这箭头莫非是豆腐做的么?竟然一碰木质花轿就卷曲成了这幅模样…… 众人如同化石般的呆了半晌,总算是秦海这个年纪大一些的人心理素质强硬些,率先反映过来,将头抬起来看着被毒箭直接命中的地方。这一看,他的脸色突然便得古怪起来。几个轿夫和一众侍卫见他脸色不对劲,也纷纷好奇的抬起头来望那里一看,这下子,众人的嘴也跟着张得老大,满脸叹服的神色…… 柴叔的目光敏锐,他看着弓箭击中花轿,然后无力的垂落下来,并不曾穿透花轿。心中的担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是他还不敢大意,鹰一般的目光再次扫视了花轿周围上百米的范围,发现再无其他埋伏的刺客之后。这才咳嗽一声,指着两名侍卫吩咐道:“你们速速带着那个所谓的疯子去府上通知沈大人,其余人和秦对正留下,护卫花轿。待老夫去助我那徒儿,抓住另外两名刺客再说……” 一众侍卫轰然允诺,纷纷抽出随身携带的铁木棍子,神情戒备的盯着四周。而直到此时,萧惠欢才总算弄清楚了状况:弄了半天,原来自己竟然真的……遇刺了? 秦海万分钦佩的看了看抬脚的八名轿夫,心说果然是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呀。万万没有看出来,这些抬轿的轿夫们,个个都是狠人呐。抬着这么一个外表是竹木,里面是坚铁的大红花轿,竟然能如履平地的走到现在?可不是么?那被毒箭射中的地方,外面一层木质外壳被射掉之后,露出了里面一层黑黝黝的铁板,铁板上面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银白色小坑,那是被锋利的毒箭箭锋射出来的…… 八名轿夫见柴叔给这些侍卫们安排了工作,其余迎亲和送亲的人,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原地休息,不由叫苦不迭。人人都可以歇息,他们可怎么办啊?这成亲的规矩,可是花轿不到男方家里是不能落地的。否则就是不吉利,可今日这事儿他们以往真是没碰到过,难道就这样抬着那个不知道何种缘故,明显比普通的八抬大轿重了好几倍的轿子,傻不愣登的站在这儿傻等么?这要是只站一会儿也就罢了,但是人家那些刺客多高明啊,就凭方才那个小子和那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的老头儿,能抓着人么…… 可是规矩是规矩,这绝对不能废。没办法了,八名可怜的轿夫只好咬牙切齿的在心中算计着,待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一定要问新郎倌儿多要三倍的价钱。反正听说新娘子是个心地善良的菩萨般的人物,今儿个累便累点吧,希望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侍卫头头和那老头儿,能快些平安回来…… …………………… 沈慎卿在院子里陪着黄天化等重要贵宾聊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屁股底下开始发热,坐不住了。于是便找了个理由告罪出来,走到院门口,用手在额前搭了小凉亭开始张望。嘴里又准备开始第一百零二次发问,结果无意中转眼一看,却见小康耳朵里冒出一撮白毛毛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头,冲小康找了招手让他靠近一些。小康不疑有他,闻言乖乖的走近沈慎卿身边,陪着笑脸道:“姑爷,您有何吩咐?” 沈慎卿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闪电般的伸出一只手揪住小康的耳朵,另一只手从他的耳朵里掏出两朵棉花。见此情景,沈慎卿勃然大怒,骂骂咧咧的叫道:“你这个小混蛋,你这是何意?啊?”小康臊眉耷眼的低下了头去,嘴上委委屈屈的答道:“姑爷,一个下午,那个问题您已经问了一百零一遍了,小的实在受不了啦……” 沈慎卿闻言一愣,随即正待再教训他两句。却见两个胸前带着大红花,臂膀上缠着红绸的侍卫,拖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走了过来。沈慎卿认得这两名侍卫,正是沿途护卫萧惠欢花轿的两人。心头当即便是咯噔一声: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样一想,也顾不得再教训小康了,赶紧三两步迎了上去,万分紧张的问道:“这是出了何事?这是何人?欢儿的花轿呢?” 两名侍卫拖着一个软塌塌的人狂奔了两三里地,依然面不改色心不喘。其中一个随意的将扛着的人丢给一个官差,对沈慎卿拱了拱手答道: “禀大人,夫人的花轿在路上遇到了刺客…………”话音未落,便听见沈慎卿发出一声震天大吼: “沈大你这个畜生,我**先人,你还真的在老子的大喜之日动手啊?这也太狠毒了来人,跟着老子去抢……救亲”。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剩下的十来名侍卫奔出去了数十步远…… “哎……哎……哎……大人,您听我说完呐”回来报信的侍卫急吼吼的喊着,沈慎卿却充耳不闻,依然屁股冒烟一般往前狂奔留下两名侍卫面面相觑: “我说,咱们家大人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开始练武了?他今日这速度可不慢呀……” “咳,你不懂,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哦,可是夫人遇刺,这好像不叫喜事吧?” “嗯,那就是叫‘人逢丧事’……”话没说话便挨了对方一下:“闭上你这张破乌鸦嘴,夫人没事,这大吉大利的日子,说这种晦气话,呸呸呸……” ……………… 沈慎卿带着侍卫一路狂奔,原本按照规矩和习俗,新郎是要在府门口规规矩矩的等着花轿上门,然后上来踢轿门的。可是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狗屁规矩习俗?老婆遇到刺客了,他怎么可能还在哪里傻不溜秋的等?赶快带着一帮打手前来救命才是正经啊…… 可是当他带着侍卫们掀起一路的灰尘赶到小清河边上的时候,却见送亲的,迎亲的队伍,希拉松散的坐在地上休息,嫁妆彩礼什么的也摆放在一边。秦海带着一群侍卫围着花轿,几乎打起了瞌睡。小舅子萧惠涛……坐在一个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人身上,时不时拿着木棍朝那个人身上抽打一顿。至于柴叔……则猫着腰在丛林中寻找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见到这一幕,沈慎卿傻眼了,不是有刺客吗?在哪里?莫非已经被拿下了?不过此时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吼吼的分开人群挤到花轿跟前,扯开喉咙喊道: “欢儿,欢儿?欢儿你在吗?你没事吧?” 萧惠欢方才已经从萧惠涛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此时听见那冤家的声音。禁不住心头一热,轻轻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嗯” 听见这个声音,沈慎卿焦急的表情立马变得喜出望外,张开臂膀就朝花轿扑了过去…… (还债还债,昨天少更了几百字,今天用两千字来还……) 第一八二章 洞房花烛(上) 第一八二章洞房花烛(上) 眼看着姐夫不守规矩,竟然迎亲迎到这里来了,萧惠涛大惊失色,连忙一脚将那个被他坐在身下的刺客踹晕过去。,然后急吼吼的站起来张开双臂阻挡在轿门前,嘴上语无伦次的叫道:“哎……姐夫你这是做甚呢?这还没到地儿呢,快快退回去,别坏了规矩……” 扑到一半的沈慎卿见他这么个大块头阻挡在前面,不得不来了个急刹车。随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把眼一瞪,跺了跺脚狠狠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快让开,让我看看我夫人有没有伤着……” 萧惠涛顿时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都已经十八了,还是小屁孩儿?今日若是不扳回这一局,他日后可要被手下那帮大头兵笑话一辈子。这样想着,萧惠涛更不可能让开了。当下在脸上堆起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正儿八经的开口道:“姐夫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有我和侍卫队沿途护卫,这些下三滥还能伤着我姐不成?行了行了,我姐没事儿,你还是快些回去做好准备,准备踢轿门,拜堂成亲入洞房吧……” 花轿里的萧惠欢听见这小子如此口不择言,恨得牙痒痒的,郁闷的啐了一口之后,这才终于出声劝道:“慎卿,我真的没事。规矩不可废,你还是快回府上吧,别坏了习俗,免得不吉利……” 沈慎卿听见轿中的伊人如此说话,只好悻悻的强忍着心中的担忧,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带着侍卫们准备先行返回。其实经过刚才闹了这么一出,此时沈府大院当中早已经传开了。新娘子遇刺,新郎倌儿不顾规矩,带着人马杀气腾腾的跑去相救了。这时候他回不回去都已经意义不大,反正新郎倌儿不守规矩的名声已经坐实了…… 沈慎卿也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层,走了没多远,便狠狠的一拍大腿。反正都已经出来了,现在赶回去又得提心吊胆,干脆一路跟着花轿回去。至于那些规矩什么的,让它们见鬼去吧。若是老婆再有个什么刺激,他再守规矩又有什么用?这样一想,沈慎卿便果断的停了下来,打算等着花轿一起上路。 可是这一等花轿还停在原地,二等这迎亲和送亲的队伍也不挪窝。弄得沈慎卿大光其火的同时又万分奇怪,忍不住远远的冲萧惠涛叫道:“小舅子,这是在磨蹭什么呢?你们怎么还不走?莫要耽误了我和你姐拜堂的吉日啊……” 萧惠涛向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伸手朝丛林那边,正埋头嘀嘀咕咕着寻找东西的柴叔指了指,然后高声叫道:“木办法,师傅的蛋不见了,他没找着蛋,咱们得等他呀……” 沈慎卿闻言一阵哭笑不得,这个时候柴叔在那里找什么蛋?正想开口催一催,却见丛林里的柴叔站直了身子,先是奇怪的看了看还在外面等着他的送亲队伍,然后奇道:“你们怎么还没走?我找我的蛋,你们跟着在这里磨蹭什么……呃……少爷,您怎么如此着急,竟然迎到这里来了……” 沈慎卿和萧惠涛闻言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语两眼泪。萧惠涛嘴唇一张一合,看那口型似乎是在说“老混蛋”三个字。然后万分虚弱的挥了挥手,终于下达了继续赶路的命令。一众送亲和迎亲的队伍顿时积极行动起来,纷纷扛起抬起嫁妆开始赶路。沈慎卿见状,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带着十几个侍卫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萧惠涛**掌把那名刺客扇醒了过来,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就这样拖着赶路。这个狗日的刺客竟然在老姐成亲的大喜日子里来刺杀,不好好折磨他一番,如何消得了萧惠涛心中的恶气?至于另一个刺客…… 呃,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说了吧…… ……………… 经过了这样一出刺杀风波,萧惠欢的花轿终于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沈家大院。在快到达沈家院子的时候,沈慎卿终于还是提前赶了一段,回到家中准备迎亲踢轿门,尽量让喜事回到原来正常的轨道上…… 离沈家大院还有上百丈近一里地的时候,沈家大院当中的喜乐便突然高亢起来,接着,院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炮竹声。正在院子里坐等着开席的众多宾客,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新娘子的花轿快要到了。不少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蜂拥着挤向大门。希望能一睹新娘子的风采,顺便看看方才传说的是不是真的,新娘子是否真的遇到刺杀了,有没有伤着…… 但是现实让他们失望了,花轿在鼓乐炮竹声中进了沈府大门,这些宾客也没见到什么异样,看不出一点遇刺的痕迹。停轿之后,先由满脸喜色的新郎倌儿沈慎卿上前来,在花轿的轿门上轻轻踢两脚,然后打躬作揖,请里面的萧惠欢下轿,这便是俗称的‘踢轿门’。按照风俗,这时候新娘子是不能出声,也不能轻易下轿的。因此,花轿内的萧惠欢憋着笑意,在里面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动作。 接着,一名五六岁的盛妆**,也就是俗称的‘出轿小娘’,在大人的指使下靠近花轿的轿帘,迎新娘出轿。萧惠欢只见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有些怯生生的伸过来,拉着自己的衣袖扯了三下。她先前还没弄清楚状况,接着便想起来,这是迎轿的小娘来迎自己出轿了。到这时候,才是她下轿的时候。于是,萧惠欢娉娉婷婷的站起来,在那万分可爱的小姑娘的牵引下出了轿门。出来之后,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然后踏上一直延伸到正厅大堂的红地毯,这便是俗称的“步红毡”。 就这样由那出轿小娘牵引着一直走到正厅大堂门口,出轿小娘将萧惠欢的手交到沈家聘请的喜娘手上,然后喜娘拉着萧惠欢站在喜堂右侧位置。而这时候,踢完轿门的新郎倌儿沈慎卿,则佯装躲到了别处。需要由捧着大红花烛的小娘去把他请回来,站喜堂的左侧,等着正式拜堂成亲。原本沈慎卿非常不喜欢这个环节,开玩笑,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四五年了,怎么可能在马上就要如愿以偿的时候去躲起来?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被门夹了的家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喜堂上熊熊燃烧着十六对儿臂般粗细的红烛,此时,临时更换的主香公公笑眯眯的站在喜堂的正上方。按照风俗,这主香公公原本是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担任的。可是今日的新郎倌儿沈慎卿没有祖父,也没有祖伯父,因此原本是安排柴叔担任这个角色的。可令人纠结的是柴叔这时候,恐怕还在小清河边上找他那两颗铁蛋,不得不换人,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拜堂的吉时终于到了,到了这个时候,主香公公和新郎、新娘都要遵从司仪的命令动作,管你新郎是什么达官显贵或皇亲国戚。 只听见司仪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喊道:“行庙见礼,奏乐!”顿时,已经安静了好一阵的喜乐班子,再次将喜气洋洋的喜乐奏响。而沈慎卿和萧惠欢二人,则双双被喜娘推到喜堂正中间,面对着喜堂正上方的香案。随即,沈慎卿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来,牵起了萧惠欢的一双柔胰,按照司仪的要求,携同心爱的妻子上前两步前跪下去。接着司仪又高声叫道: “一上香”随着司仪的声音落下,便有在一旁伺候着的喜娘递上一支已经点燃的喜香。所谓喜香,其实便是被染成红色的檀香。在这个时代,但凡是红色的东西,便意寓着吉祥和喜庆…… 接着司仪又喊道:“二上香……三上香”,每喊一次,便有喜娘递上一支点燃的喜香。如是三次过后,萧惠欢和沈慎卿手上总算是凑齐了一炷香。这时候,司仪又高声叫道: “一叩首”,俩人便双手捧着香,朝着喜堂正上方叩拜,这便是拜天地了…… “二叩首……三叩首”,等三个头叩完了,这天地便算是拜过了 司仪便又接着唱道:“升,平身,复位跪,皆脆”。萧惠欢和沈慎卿又依言照着司仪的唱腔,在喜娘的搀扶下完成了这些礼仪。接着便又听见司仪唱道:“升,拜升,拜升,拜”又是一通折腾…… 整个成亲拜堂仪式的过程,被总称为“三跪六拜九叩首”。等最后司仪唱道:“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时候,原本对洞房花烛夜有些恐惧的萧惠欢,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种解脱的感觉。这个时代的婚礼,果然是够复杂的啊…… 萧惠欢一直都蒙着盖头,对周围的情景其实只能听见声音,她的所有动作,都是在喜娘的帮助下完成的。直到这入洞房的神圣时刻,她也需要有人搀扶着。而且还得一步一停,因为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要踩在脚下的一只麻袋上。总共是五只麻袋,踏过一只之后,就会有人将已经踏过的麻袋拿起来放到前面去,让她继续踩。这亦是习俗,寓意“传宗接代”、“五代同堂”………… 等她手里紧握着红绸,在沈慎卿的牵引下进入洞房,在床沿上坐定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繁琐得累坏人的封建婚礼,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一八三章 洞房花烛(中) 第一八三章洞房花烛(中) 洞房外面传来喜庆喧嚣的嘈杂之声,萧惠欢默默的坐在柔软舒适的床沿,一动不动。、按照风俗,沈慎卿这个新郎倌儿在牵着新娘子入了洞房之后,是要出来陪酒的。一般来说,这个时代很多新人的洞房之夜,都不是新婚入洞房的当晚。因为十个新郎倌儿,基本上有九个半都会被那些喝高了的宾客灌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省,哪里还会有洞房花烛的精神和能力…… 此时的萧惠欢,对在外面陪酒的那个冤家的感情异常复杂。先前对新婚的欣喜和忧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于洞房之夜的丝丝恐惧和期待也不见了踪影。既希望他真的醉得一塌糊涂,好让自己逃过今晚这一劫;又希望他不要真的被人灌醉,白白辜负了这新婚之夜的良辰美景。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她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回想前世,自己从大洋彼岸返回家乡准备相亲的时候,在飞机上的离奇遭遇。还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一路走来的人生百味。萧惠欢有些感慨,自己两世人加起来快五十岁了,今天终于结束了单身的生活。过了今晚,自己就要为**为人母,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么?自己做好精明持家,相夫教子的准备了么?答案是否定的,前世为了追求学业,将自己的青春白白蹉跎,年近三十还是孜然一身,根本没有丝毫经验可言;而这一世呢?没有了学业上的追求,却多了家庭的牵绊。牵绊疼爱自己的父母,牵绊那个貌似忠厚,实际上却有些小狡黠的大哥,牵绊那个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后飞扬跋扈的三弟。牵绊家中所有的亲人,有了这些牵绊,自己真的能够一心一意的做他的妻子,做他孩子的娘亲么? 好在他能够理解自己,疼爱自己。以将近而立之年的年纪,苦等自己四五个春秋寒暑。对自己时常表现出来的不讲理甚至是胡搅蛮缠,都能够抱着包容的态度,可越是这样,自己越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成亲以后,这些不好的习惯都要收敛起来。 两世人的经验告诉她,做女人,绝不能蹬鼻子上脸。否则,即便是再大度的男人,也会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这种事情她自己不曾经历过,可前世却见得太多了。当一个男人爱你的时候,你是真正的天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让他干什么他就为你干什么,他愿意为你付出他能付出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可女人若是不知道珍惜这份伟大的包容,反而变本加厉,那等待这个女人的,必然是失去这一切…… 这一刻,两世为人积累下来的人生经验终于发挥了作用。萧惠欢很快就在心中做出了决定,成亲以后,必须以沈家为重。一定要学会尊重他,关心他,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让他向着他自己的理想去努力迈进,而自己最好的定位,就是一个持家有道,相夫教子的贤良妻子,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 很多事情,在不曾想通之前都是那么茫然和恐惧,患得患失。但是,往往是在那一刹那间的灵光一闪之后,原先所担忧和恐惧的事情便会变得豁然开朗。心中做出了决定之后,萧惠欢很快便沉静下来。慢慢的数着阿拉伯数字,等着那未知的时刻来临。不得不说,这种等待是一种煎熬,外面的宴席才刚刚开始,等那冤家将外面的近两千宾客通通敬完一轮酒,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罢了,他苦苦等待了自己四五载,自己等他四五个时辰,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耐心些吧…… ………… 沈慎卿面带微笑,手里举着酒樽,在小康和小舅子萧惠涛,以及刚刚赶过来的大舅子萧惠生陪同下,挨桌挨桌的向前来贺礼的宾客敬酒。他手里的酒樽和所有宾客的都截然不同,是一只通体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樽。酒樽非常小巧精致,里面最多只能装下三钱酒水。这是黄天化那个老狐狸送给他的新婚礼物,从遥远的大洋彼岸流过来的泊来品。从成色和制作工艺来看,应该价值不菲。这种酒樽黄天化送来了一对,寓意成双成对,这意境倒也吉利。 而在方才他开始敬酒的时候,第一桌便是黄天化这一桌。当时黄天化见他竟然举着个景德镇产的大号青瓷酒杯,连连冲他竖大拇指:“爵爷当真是海量,就是不知道这近两千人,一百余桌客人敬下来,爵爷是否还撑得住……” 沈慎卿闻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是么?他手里端着的这个大号酒杯,一杯至少可以装八钱酒水。今日这里有多少桌客人啊?足足一百三十多桌。若是每桌一杯敬下来,他得喝下去…………十几斤白酒。这么多白酒下肚,怕是得吐他个昏天地黑,若是这样,今日这个他已经盼了四五年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还有何乐趣可言?当下沈慎卿连忙在脸上堆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到黄天化跟前贱兮兮的开口道: “下官这不是头一回当新郎倌儿么?没有经验,还请大人赐教,下官该如何做?” 黄天化和这一桌的其他显贵闻言笑成一团,良久之后,黄天化指了指沈慎卿手中的大号青瓷酒杯开口道:“爵爷想要偷师也不是不行,今日爵爷大喜,就请爵爷先用手中的杯子连干三杯,本官便是拼着得罪这满屋子的宾客,也要教爵爷一手……”他说得罪满屋子宾客的话倒不是夸张,因为他这句话音一落下来,便有这一桌的好几个客人连说他不厚道。这种婚宴喜庆的日子,能把新郎倌儿灌醉,看看新郎倌儿出丑,本来就是不少宾客潜意识里非常期待的事情,真是恶趣味呀……………… 沈慎卿见这老狐狸在这样的场合还忙着占便宜,不由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他真能给自己一个避免被人灌醉的法子,喝这三杯酒倒也值得。那不过才二两多白酒而已,相对于十多二十斤白酒的威胁,这二两五粮液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当下二话不说,让小康给他倒酒,连干了三杯,博得这一桌非富即贵,与如今的千年酒坊关系最为密切的宾客一阵喝彩。 见他如此痛快豪爽的连干了三杯白酒,黄天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不过很快他就掩饰了下来,继而满意的点头赞道:“爵爷果真是个痛快人,本官也不好藏私了。不知本官送与爵爷的新婚礼物,爵爷现在是否能找到?” 沈慎卿稍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老狐狸说的是那一对玻璃酒樽。当即点了点头,命小康去取过来。这老狐狸送的那一对玻璃酒樽,他当时见到的时候也甚是满意,这种来自西洋的玻璃制品,通体晶莹剔透,若是拿来给欢儿用,她定然会喜欢的。 小康很快就将酒杯拿了过来,黄天化倒也说话算话。只见他站起身来,先拿起一只酒杯,然后挥手让小康退下。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柑橘,柑橘通体金黄。但见他将那小小的柑橘放进酒杯当中,然后提起酒壶,轻轻往酒杯里滴了几滴酒水,整个杯子便已经满了。倒进去的几滴酒水包裹着金黄色的柑橘,在玻璃杯的折射下,这一杯酒水也是满满当当的。 做完了这一切,黄天化端起玻璃酒杯送到沈慎卿手上,脸上满是得意的笑道:“爵爷看这如何?” 沈慎卿的脸上满是惊喜,却并不曾答话,此时他恨不得抱着这老狐狸狠狠的亲两口。而一旁的宾客们,望向黄天化的眼光里除了叹服之外,又含着深深的鄙视:这样的馊点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出来的。这样一来,这看起来满满当当的一杯酒,实际上只有那么几滴,恐怕喝上十几二十杯,真正喝进肚子里的酒水也不到三钱,真是太无耻了…… 沈慎卿却没有丝毫羞耻的自觉,能够不喝醉,对于新婚之夜的他来说是那么重要。当下猴急的从黄天化手里接过酒杯,转身就要开始去敬酒。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黄天化挤眉弄眼,神情十分猥琐**的笑道:“太守大人今日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改日下官在醉仙楼设宴,专程感谢大人今日大恩,哈哈,大人和各位同僚自便,下官去也……” 醉仙楼苏皖郡郡城之内,是黄天化最喜欢去的另一处青楼。和这老狐狸打了两三年交道,沈慎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竟然说出要请黄天化去逛窑子的话来。跟在他身后的萧惠涛和萧惠生俩人,脸色瞬间就变黑了。没向前走两步,沈慎卿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随即耳边传来一阵似笑非笑、阴森冷酷的声音: “姐夫,您要去逛青楼,可要带上我和大哥啊……” 沈慎卿闻言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当下龇牙咧嘴的回过头来,凑到抓住他手臂的萧惠涛耳旁轻轻开口道: “臭小子,你听不出我那说的是场面话吗?这老狐狸今日出的这个招儿损是损了点儿,但是的确非常管用啊。要不这样,我给你银子,你代我去请他……” 萧惠涛的脸瞬间就红了,赶紧松开了沈慎卿的手,扭扭捏捏的道: “姐夫……人家……人家不能对不起喜儿,还有……人家……还是个雏儿呢…………” 第一八四章 洞房花烛(下) 第一八四章洞房花烛(下) 沈慎卿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冲萧惠涛板起脸道:“废话,谁不是雏儿?我为了你二姐,现在还不是一样守身如玉……” 跟在他身后的大舅子萧惠生,浑身上下一阵恶寒。。连连在后面推着前面的两只雏儿往前走,一边推,一边还鄙夷的开口道:“大喜的日子,一个新郎倌儿,一个小舅子,竟然讨论起这么丢人的事情,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前面的俩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同时在脸上堆起一副谄媚的笑脸,拉拉扯扯的开口说道:“大哥/大舅哥,来来来,先跟咱们说说,这洞房之夜,可要特别注意些什么…………” 萧惠生默默无语,端起手中的大号青瓷酒杯,对着旁边的一桌客人笑吟吟的开口道:“多谢诸位亲朋好友赏光,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一杯,祝新郎倌儿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身后的萧惠涛和沈慎卿俩人见状,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失望的对视一眼,也只好跟着陪着笑,举起酒杯跟宾客们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沈慎卿还这个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倌儿,还得再交代几句客气感谢的话,这才转向下一桌…… 就这样一路敬下去,一百三十多桌敬完。沈慎卿和萧惠涛二人,也终于从被磨得快要崩溃的大舅哥萧惠生那里,讨到那么一点可怜的闺房知识。等最后回到正厅的主位的时候,萧惠生已经自虐一般把自己灌了个七晕八素,萧惠涛英俊的面孔也满是红晕。而沈慎卿则是摩拳擦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沈慎卿敬完酒,便该轮到男方的家属出来劝宾客的喜酒了。原本沈慎卿还为这个事情颇有些为难,因为他这个男方,除了柴叔之外,在没有任何家属。但是天可怜见,那个原本懦弱无比的三哥,竟然不顾沈大那个畜生的强烈反对,在这个时候赶来萧家庄参加他的婚礼。而且等他一坐下来,这个三哥便关切的把他按在位置上坐下。然后面带期待的开口到:“老九,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别喝多了,耽误了这良辰美景,剩下的酒仗,三哥去帮你打……”说着拿了个青瓷酒杯,招手叫了个下人就要出门。 沈慎卿连忙把他叫住,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狐疑的道:“三……三哥,你能行么?不行就千万不要逞强啊……”他这话虽然说得不算客气,但是语气当中却是关切的成分居多。 沈三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随即便难得的豪爽了一次,豪迈的挥了挥手开口道:“瞎操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我没别的本事,就是吃喝玩乐最拿手……安啦……” 沈慎卿闻言,眼中同样有一丝温情涌动。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开口接道:“那倒是,那三哥你自便吧。若是醉倒了,就在我这府上养他十天半个月再回去……” 沈三闻言点点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转身而去。就在这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叫喊声,回过头来一看,却见方才陪着沈慎卿已经走了一圈的萧惠生,手里提着一个大酒壶,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将他架着,勾肩搭背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喷着酒气开口道: “想不到洪泽沈府也不尽是白眼狼,走,我陪你去……”他的话说得尤为实诚,让沈三惭愧之余,又是好一阵感动。再加上他腰间的皇家侍卫腰牌一晃一晃的,让沈三的胆子莫名其妙的熊了不少,也跟着大吼一声:“好走”惹得一众宾客纷纷侧目,然后各自在心中警惕的叫道:“狼来了……” 果然,沈三和萧惠生这一对劝酒组合,在满院子的宾客当中掀起了好一阵骚动。一来俩人都极为能喝,沈三是从小在酒桌上泡大的,萧惠生则是内力深厚,极为能扛,加上他又是个实诚人,每每让那些宾客摇头认输。二来,很多宾客都知道沈慎卿是被洪泽沈府驱逐出来的。而今日竟然会有洪泽沈府的嫡子沈三,前来参加沈慎卿的婚礼,这让这些宾客们在惊讶之余,又对沈三大为钦佩。纷纷端起酒杯要和他喝酒交朋友,这让沈三颇有些意外,但是意外之余又万分惊喜,因此每每杯到就干,来者不拒。结果不言而喻,当他转完一圈回到正厅的时候,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 …………………… 天色渐晚,沈府院内院外都点上了儿臂粗细的大红喜烛,将诺大的沈府照得纤毫毕现。一千余名宾客,在酒足饭饱,沾满了足够的喜气之后,一个个满面红光的陆续散去。只留下一些和萧家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还有萧惠涛等人,满脸贼笑的等着闹洞房。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当沈慎卿前脚踏入洞房,这一帮人贼兮兮的尾随而上的时候,才迈出去几步路,便看见前面站着整整齐齐的一溜十二名侍卫。 萧惠涛见状大怒,挺起腰板怒目而斥道:“大胆,你们敢拦本统领的道儿?还不快快让开?若是耽误了本统领闹洞房的功夫,明儿个老子挨个儿和你们切磋……” 要是搁在以往,他这番话一出口,这群侍卫肯定立马就会作鸟兽散。可是今日,这些侍卫们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就在萧大统领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在侍卫们组成的人墙后面响了起来: “孽徒,你好大的威风,要切磋是吧?来来来,老夫现在就和你这孽徒先切磋切磋……过来……” 萧惠涛在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嚣张的气焰便一下子矮了下去。等柴叔把话说完之后,萧惠涛赶紧低眉顺眼的靠上去,乖巧得像柴叔的孙子一般:“师傅,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啊?您的蛋找着了么……” “哼哼……”柴叔的鼻孔里发出两声鼻音,手里一对铁蛋搓得嚓嚓作响,颇有些威势:“我老人家要是不在这里,你们家大人的洞房花烛之夜,还不得被你这位威风凛凛的萧大统领给搅黄了哇?行了没事了,我老人家找这一对蛋,找到天黑才找到,连喜酒都没喝上一口。乖徒儿,走走走,陪为师喝两杯去……” 萧惠涛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嘴里讪讪的道:“师傅,您老人家年纪大了,那个,还是少喝些酒,多喝茶吧?徒儿这便让人给你沏茶去,同样是我二姐倒腾出来的极品菊花茶……那个,师傅您自便,徒儿还得给我姐和姐夫保驾护航呢……”说着就像一条游鱼一般,想要从侍卫们组成的人墙缝隙当中溜走。 柴叔双眼微微一眯,一伸手便准确的抓住了他的裤腰带。随即,苍老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乖徒儿有心了,洞房周围为师已经安排了侍卫们严加防守。你去与不去都无甚打紧,还是陪为师好好饮几杯喜酒,让为师也沾点喜气吧……” 萧惠涛哭着一张脸,正待再磨叽几句,却见柴叔眼一瞪:“孽徒,别以为为师老眼昏花了,你这小肚鸡肠里那点弯弯绕,为师一清二楚。这闹洞房的事儿你就别想了,要知道,你可是娘家人,跑去闹洞房本就不合适。走,跟为师喝酒去………………” 萧惠涛见事情无可挽回,只好哀叹一声。冲那群脸上古井无波的侍卫们狠狠剜了一眼,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柴叔走了。他这个领头的一走,其余想闹洞房的人面对着那一群凶巴巴的侍卫,也只好低眉顺眼的撤退…… …………………… 沈慎卿从喜宴上退下来之后,先到偏房歇息了一会儿,舒缓了一下酒气。又让人端了醒酒汤来醒了醒酒,甚至还拿青盐洗漱了一番口腔,竭力让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没有那么浓烈,以免一会儿熏着伊人。等感觉都差不多了,这才轻轻的一挥衣袖,迈着轻快的步履,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朝洞房而去。 沿途的回廊过道之上,每隔三五步,便点着一对熊熊燃烧的红烛。红烛身上都雕刻着戏水鸳鸯,此时,这些红烛已经燃烧了近半。无数半透明的烛泪顺着烛身流淌而下,造型千奇百怪。沈慎卿时不时抬头看看这些红烛,那上面闪烁跃动的火苗,便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片火热向上………… 推开虚掩的房门,两名陪伴在洞房里的丫鬟赶紧盈盈一拜:“老爷……”这个称呼,让沈慎卿有片刻的恍惚。曾几何时,在洪泽沈府之内,他那个薄情寡恩的亲生父亲,也享受着此时他这种待遇,所有人见了他,都得规规矩矩的跪拜行礼。而今他也成家立业了,随着家中的人口渐渐增多,他也必然要慢慢适应这个称呼…… “你们先下去吧……”声音之平静,让沈慎卿自己,和坐在床沿的萧惠欢都有些惊讶。他竟然是如此的自然,仿佛他已经当了几十年的家主,或者说,他天生就是来享受和拥有这一切的…… 两名丫鬟,是沈慎卿特意买回来伺候萧惠欢的。先前他这沈府之内,之所以一直不请年轻的丫鬟,就是不想惹得萧惠欢不开心,担心她胡思乱想,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飞醋。如今欢儿嫁过来了,他自然没有了这个顾虑,所以动作迅速的请了两名年轻的丫鬟回来,跟在她身边随行伺候。等两名丫鬟出了门,将房门关上之后,沈慎卿又转过身去,将房门从里面反锁。 房门合拢时相互碰撞,门锁插销相互碰撞的声音,撞在门和锁上面,同时也撞在了沈慎卿和销毁换的心头。随着门锁插销顶到最终的位置,俩人的心跳也嘭嘭嘭的加速得更快了…… 洞房正中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托盘,托盘当中放着四冷四热八种吃食。此外还有一只白玉酒壶和两个酒杯。在托盘的一旁,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称杆儿。这是给新郎倌儿准备的,用来揭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按照习俗,新郎倌儿揭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之后,还要立即用手轻抚新娘子的头发,这便是“结发夫妻”的由来…… 这时候的大多数婚礼,其实是要在新婚之夜,新郎新娘才第一次见面的。但是沈慎卿和萧惠欢不同,俩人早已经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所以这“结发”的仪式,便少了一些惊喜和期待。但是也正因为俩人早已相互了解,心心相印,所以俩人都对这姗姗来迟的新婚之夜充满了期待…… 沈慎卿关上房门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金称,步履缓慢的走到床沿。然后,他面容虔诚的探出金称杆儿,小心翼翼的伸到大红盖头的下沿,慢慢的将那缀着金花翠草的盖头挑了来…… 盖头缓缓揭开,先是露出了伊人洁白如藕,光洁如镜,柔若无骨的脖颈;然后是尖中带圆,玉润饱满的下颚;接着是洁白的贝齿,鲜艳的红唇,俏丽挺拔的鼻梁,娇中带羞、红扑扑的脸蛋儿;再向上,便是那一双脉脉含情,引人入胜的幽黑深潭,弯弯的柳叶眉,饱满光洁的额头,还有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将大红盖头完全挑起,沈慎卿随手将称杆儿和盖头抛到帐幕的顶上。然后慢慢的坐下来坐在床沿,缓缓的拉着伊人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伊人的长发,眼中含痴带笑: “欢儿,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萧惠欢的眼神当中同样充满了欣喜的笑意,双眸如同一汪秋水,盈盈而动: “夫君,妾身知道,妾身都知道。这些年来,夫君为妾身默默所做的一切,妾身心中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感动。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妾身只想借古人之言,明妾身心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四千五百字,不想单独拆出来再分一章,亲们将就着看吧……下一章推倒,但是河蟹期间,当真是胆战心惊……) 第一八五章 水乳交融 第一八五章水乳交融 沈慎卿自然知道这首‘上邪’的出处,也清楚这曲流传千年的诗歌所蕴涵的深情。!见伊人满脸神圣的将这首‘上邪’娓娓吟出,只觉得这四五个春秋的等待,完全有了应该有的价值…… “欢儿,在房里坐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吧?来,我们先吃点东西……”一边说着,沈慎卿一边拉起娇妻的柔胰,牵着她来到八仙桌旁,揭开碗碟的盖子,露出里面盛装的精美食物。又取了碗筷轻轻放在她面前,先挑拣着萧惠欢平日里比较爱吃的菜肴,夹了很多放在她碗里。这才把筷子递给她,让她先吃。 从早到晚,中间完全是粒米未进,萧惠欢还真被饿得有些惨了。此时见了这么多精美的吃食,再也忍不住食指大动,眼冒精光,贪婪的吞了一口唾液,随即便接过沈慎卿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筷子佳肴送进嘴里,斯斯文文的咀嚼起来。她的确是饿坏了,虽说吃相已经尽可能的斯文优雅,可架不住吞咽的速度太快,夫君夹在碗里的佳肴很快就没了踪影…… 吃完了碗里的,萧惠欢便停下了筷子,等着夫君再次给她布菜。可是等了半晌却没动静,抬起头一看,却见他竟然也在狼吞虎咽的和碟子里的佳肴作着斗争。不由大为奇怪:“夫君,你慢着点儿,吃这么快做什么?你方才在外面不是已经吃了喜宴么?莫非夫君不曾吃饱?” 沈慎卿闻言连忙停下筷子,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看看她的碗里已经空了,连忙又给她夹了些菜。然后一边看着她慢慢咀嚼,一边苦笑着给她解释道:“别提了,喜宴上根本就没功夫吃东西。挨桌挨桌的敬酒,等转了一圈回来,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人糟践得七七八八了,看着就没有了胃口……” 萧惠欢闻言一阵好笑:“即便这样,喝酒都应该喝饱了呀……对了,我听人说,别的新郎倌儿在新婚之夜,十个有九个都会喝得酩酊大醉。连我大哥也是一样,新婚之夜,吐得一塌糊涂,折腾得我嫂子一宿没睡。怎么我看着夫君现在这副模样儿,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呀?” 沈慎卿闻言气结:“合着我们家欢儿是希望为夫喝得烂醉如泥,白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呐……” 萧惠欢连忙摇头:“才不是那个意思呢。妾身只是觉得奇怪,夫君用了什么法子,躲过了那么多宾客的劝酒?莫不是用官位来压人?” 沈慎卿闻言放下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弄得头上插着的珠花一阵叮当作响:“荒唐,大喜之日,哪儿能干这样煞风景的事情。弄得满院子的宾客战战兢兢的,那咱们这婚礼还有何喜庆的意思?说到这个呀,咱们还真得多谢黄天化那只老狐狸,他传授了为夫一个损招儿,用来躲酒实在太合适不过了。今儿个整场婚宴下来,为夫喝的酒最多不过三四两……”当下便将黄天化教的那个损招儿娓娓说出来,讲给萧惠欢听。 萧惠欢听沈慎卿这样一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冤家到现在还这般清醒,甚至喷出来的气息当中,连酒味儿都并不浓烈。坦白说,她原先还有些担心,若是这冤家喝得醉醺醺的进来,随便喷出一口气,酒精度含量就超标百分之七八百。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心里说不定真的会有抵触情绪。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显然是多虑了…… 想到这个,又突然想到了一些羞人的场景。身体禁不住微微一热,萧惠欢主动端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两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五粮液,端起一杯递到沈慎卿手里:“夫君,来,妾身敬你一杯。为了妾身,你磋跎了你人生最美好的光阴……” 沈慎卿含笑接过酒杯,却一把按住了萧惠欢举着酒杯的手,阻止她将酒杯送到唇边。然后伸出自己举着酒杯的手,绕过萧惠欢的手臂。手背再弯转过来,让俩人的手臂相互纠缠在一起之后,才将酒杯放到唇边,却并没有立即喝下去。 萧惠欢见他的动作,很快便明白过来,夫君这是要和自己喝交杯酒呢。当下羞涩的一笑,也不抗拒,配合着他完成了交杯的动作。然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将酒杯边缘凑到唇边,等着他开口。果然,沈慎卿酝酿了一会儿情绪之后,终于俊面带笑的开口了: “欢儿,你方才的话说错了。为夫从未为任何人磋跎过光阴,等待你的这几年,是为夫最为充实的几年。为夫对这几年光阴,对你都充满了感激。因为这几年里,一直有你陪伴着为夫,无论为夫做何种事情,都有你参与。这几年的时间,让为夫更加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就像咱们的五粮液一般,存放的时间越长,酒水就愈发香醇浓郁。咱们的感情也是一样,随着时间的流淌,一定会愈加坚固和芬芳……欢儿,喝完这杯酒,你我便是一体夫妻了。从今以后,无论贫穷或是富贵,无论康健或是疾病,无论咫尺还是天涯,我们都不离不弃,依依相随,好么……” 萧惠欢完全没有料到,后世西式婚礼上的誓言,竟然在这个未知的时代出现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再次跨越时空的错觉,双眼微微有些湿润,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伤感还是感动。当下连忙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沈慎卿见自己这一番思索了好久的措辞,将爱妻感动得稀里哗啦。不由大有成就感,当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伊人一些,几乎已经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幽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开口道:“来,欢儿,夜凉风寒,喝完这杯酒,我们也早些歇息吧……” 萧惠欢并没有留意到这坏家伙此时脸上那副得意又有些急切的表情。她的确完完全全彻底沉浸在了这冤家方才那一通表白当中。听了他的话,再次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依然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手臂举着酒杯,将满满一杯五粮液送进了嘴里…… 放下酒杯,俩人皆痴痴的看着对方。如是良久,终于还是身为男子汉的沈慎卿性子急切一些。轻轻的站起身来,双手拉着萧惠欢柔若无骨的双手,一步步走到床榻边上,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像是请示,又像是汇报一般再次开口问道:“夫人,咱们……歇息吧?” 到了这个时候,萧惠欢的心里终于再次忍不住微微有些害怕。她非常清楚接下来的时刻,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她便已经开始为今日做着心理建设,可是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但是看着夫君那副期待的模样,那热切的眼神,拒绝和拖延的话,她又如何说的出口?当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夫君……熄灯吧……” 沈慎卿闻言如同得到了莫大的鼓舞,兴冲冲的站起来,三两步跨到桌旁,宽大的新郎服饰袖袍一挥,桌上那熊熊燃烧的一对红烛一阵猛烈的摇曳之后,便悄然熄灭了。只剩下床头的烛台上,还亮着的一对不停落泪的红烛,照耀着这满屋子愈来愈浓厚的春色………… 萧惠欢被沈慎卿轻轻扶着,慢慢的躺倒在床榻之上。她只觉得浑身的肌肤都绷得紧紧的,直到沈慎卿那双细腻的大手,轻轻在自己的脸庞之上抚慰了良久,才感觉这种紧张的感觉慢慢的消褪了下去。 “欢儿,你很紧张?” “嗯……” “其实,为夫也很紧张……” “啊?” “咳……为夫是说,为夫虽然也很紧张,但是我会很温柔,很细心的对你的。欢儿,不要怕,好么?” 听着他的轻言细语,感受着他的一双手在自己的脸庞,耳垂,脖颈上轻柔的抚慰。萧惠欢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的酥麻感,缓缓从身体的深处升起。这个发现让她又忍不住羞红了脸,身子渐渐的开始发烫。她知道,自己动情了…… 沈慎卿按照大舅子在喝醉以前传授的那点可怜的经验,耐心的爱抚了良久。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伊人没有那么紧张了,这才在心中高呼一声‘大舅子万岁’。随即,他慢慢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一双大手开始慢慢的向下滑,从粉腻的脖颈一路向下,渐渐滑向那一对曾经让他做了无数*梦的傲人**。当双手达到那一对巍然**的峰顶的时候,他感觉到怀中的伊人一阵颤动,而他自己,也被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引得一阵口干舌燥,手上的动作渐渐有了力度…… 一件件衣衫从大红幔帐之内飘落到地上,两具缠绵悱恻的身躯上的织物越来越少,到最后,终于在隐约依稀的红烛光当中,出现两具若隐若现的光滑**。幔帐之内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终于在一阵短暂的安静中传出一阵动人的颤抖的呻吟:“妾身未经人事,还望夫君疼惜……”接着,便是一声如诉如泣的婉转娇吟…… 自此水**融,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第一八六章 新婚燕尔 第一八六章新婚燕尔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这一夜,房中自然免不了*光迤俪,魅色无边…… *宵苦短,转瞬即逝。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初尝禁果,俱都有些食髓知味之意。就在俩人第四次共效鱼非,疲惫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天际竟然便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周围农户家中的雄鸡也开始一遍一遍的报晓,天要亮了…… 往常到了这个时候,俩人便不敢睡得太死了。因为俩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沈慎卿要酒坊监督开工,萧惠欢也要起床完成例行的预警,然后开始一天琐碎的忙碌,关注农庄试验田那边的事情。可是今日,俩人却没有丝毫动静。一是舍不得如此温馨迤逦的时刻,二是实在没有这个力气。于是,沈慎卿扯起芙蓉暖被,胡乱的往俩人头上一概。另一只手臂伸到萧惠欢的粉颈之下,然后环抱回来,将萧惠欢整个光洁柔滑的**都包揽入怀。然后嘴里嘟囔一声:“不管了,先好生睡一觉再说……” 萧惠欢自然是求之不得,折腾了一晚。先前还颇有些无法承受那种撕裂般的破瓜之痛,可是到了后来,品尝到了这种**女爱的奇妙感觉之后,她竟然有些欲罢不能的味道。结果自然就落得了现在这般田地,此时别说起床像平日那般忙碌了,她就是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靠在夫君那暖暖的、软软的怀抱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婚后第一个上午的光阴,便在俩人昏昏沉沉、彼此纠缠的回笼觉当中渐渐流逝。当沈慎卿第二次醒来的时候,窗棂上已经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日头已经移到了头顶,到了正午时分了。 沈慎卿见状,连忙重重的一掀被子,条件反射般的就想要爬起来。结果动作太大,惊醒了还在沉睡的小娇妻,引得小娇妻的秀眉一蹙,不满的“嗯”了一声。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动作放轻,将被子轻轻给她盖好,轻轻拍着被子哄着她再次入睡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衣服鞋袜,推开门走了出去…… 新婚之后的沈府后院显得相当安静,放眼望去见不到一个闲杂人等。大概下人们也知道,他这位老爷昨儿个夜里太辛苦,没人敢来打扰,都自觉的前院里忙碌着。沈慎卿左右张望了好一阵,也不见一个人过来,不由苦笑连连。他此时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儿个成亲拜堂的时候,穿的大红喜服呢。此时已经成亲拜堂过了,难道他还穿着这一身出去到处晃悠?总得叫人给他取一套常服来穿吧? 结果左右等了半晌不见人,沈慎卿只好自己动手,一溜烟做贼似的跑到平日里存放衣服的地方,取了一套外套换上,这才觉得身上没那么别扭了,施施然的迈着八字步往前厅而去。运动了一晚上,又昏睡了一上午,此时他只觉得前胸贴后背,得找点东西吃…… 前厅的宾客早已经走了个八**九,只有那几个粗使婆子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收拾昨日婚礼剩下的一地狼藉。而他的那些侍卫,则一个个沦为了苦力,肩挑手扛的将从各家各户借来的桌椅搬出院子,等着庄子上的民众自行前来搬运。难怪后院一个人都没有,原来都在前面忙碌着呢…… 沈慎卿踱着方步走到回廊上,见各人还没发现他这个老爷,不由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众人他这个老爷醒过来了。果然,听见他这声咳嗽。一众下人和侍卫们俱都回过神来,纷纷转向他拜见道:“老爷,您醒啦……” 沈慎卿见众人的动作如此整齐划一,不由有些奇怪:“嗯,醒了……”然后,他便看见一众下人和侍卫们纷纷面露喜色,一个个拥上前来,嘴里七嘴八舌的叫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祝老爷和夫人幸福美满,早生贵子,早日开枝散叶……”光是嘴上说还不够,一个个下人还争先恐后的伸出手来,那意思是在……讨喜…… 沈慎卿头皮一阵发麻,他这才想起来,这也是约成的风俗之一。他这个当家人,新婚之后的头一天,是要向府上的下人们打赏发红钱的。可是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刚刚才换上的。里面一个铜板都没有,真正是兜儿比脸还干净,他拿什么来发?这个人丢得可不轻…… 一众下人们见他这个老爷面露尴尬,再看看他身上穿的那件明显连个钱袋都没有的衣服,纷纷明白过来。可是明白过来之后,却又有些呆住了,这该怎么办?片刻之后,才有个聪明的粗使婆子反应过来,连忙转换了话题:“哎呀,老爷您还没用早点吧,婆子这便给老爷准备点心去……对了,夫人可曾起身?是否要一起准备着?” 沈慎卿在脸上强堆起一副笑容,干巴巴的开口道:“夫人还不曾起身,对了,小青和小绿,你们俩就不要在前面忙了,快去后院候着吧。一会儿夫人醒来,准备伺候着她起身。陈妈,你先把点心准备好,一会儿我和夫人一起去花厅用点心……” 一众下人们赶紧就坡下驴,做鸟兽散了。只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不甘,不管哪家哪户的大户人家,有了这种天大的喜事,都是要打赏下人的。可是他们这一通开口,却什么都没要到,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开第二次口啊。抱着这样的心思,下人们多少有点垂头丧气的味道,连侍卫们干活儿的积极性都明显下降了一大截。 沈慎卿将下人们这些表现看在眼里,心下更是惭愧。但是眼看着两个丫鬟朝后院去了,他也只好将补救的念头暂时放在心里。先跟上去到后院,准备伺候着小娇妻起床。他多少知道一点,女人初尝破瓜之痛的时候,行动是有些不便的。他立志要做个好丈夫,这时候当然要好好的体贴一下娇妻,让她从新婚的第一天开始,便沉浸在这种如糖似蜜的幸福当中…… 到了后院新房门口,沈慎卿先让两个丫鬟去取了外套,打了清水,取了牙擦青盐过来等着。他自己推门进去,果然见小娇妻已经醒来了。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娇庸的打量着推门而入的他。脸上带着丝丝羞怯的笑容,却又显得那么容光焕发。几缕凌乱的秀发,随意的披撒下来,柔柔的搭在娇妻柔滑的香肩和脖颈上,平添了几分柔美和妩媚。让沈慎卿看得不禁又是一呆,随即便露齿展颜一笑:“小猪儿,醒啦?” 萧惠欢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浑身酥酥软软的,提不起半分力气。身下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楚,那是昨晚不知天高地厚索求无度的结果。她原本在沈慎卿走后不久便醒来了,本想自己起来的,可是全身上下的确不得劲儿,而且为婚事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也的确身心都累得不轻。于是便乐得偷个懒,在床上赖到了现在,趁机回味一下昨晚的迤逦风光,憧憬一番未来的美好生活…… 见这冤家头发没梳,似乎连面也不曾净过,便这样挂着一副颇有些欠揍的笑容,趴在床头俯视着自己。萧惠欢故意撇了撇嘴,冲他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还不是刚刚才起身。睡到这么晚,你也一样是猪,而且是一头没什么肉的瘦猪……” 沈慎卿闻言哈哈大笑,脸上的表情有些蔫儿坏:“夫人怎么知道我没什么肉?莫非昨儿个夜里夫人已经细细的检验过了?” 萧惠欢闻言脸色刷的一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一个轻飘飘的枕头,劈头盖脸的向他砸过去:“大流氓,得了便宜还卖乖。出去,人家要穿衣服起床了……” 沈慎卿脸上的笑意更浓:“夫人,咱们都已经是一体夫妻了,你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为夫昨儿个夜里都已经欣赏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快些起来,为夫伺候夫人更衣……” 萧惠欢的脸色更红了,手里的枕头刚刚停下,又一次吃力的挥舞起来:“你还说,你还说,再说看我还理不理你……” 沈慎卿闻言哈哈大笑,一边伸出一只手阻挡那根本没有任何力道的枕头,一边脱了棉鞋轻轻爬到床上去。用另一只手从背后环抱住娇妻身无寸缕的后背,将她手里的枕头拿了下来。然后才坐到小娇妻的正面,双手扳着她的圆润的双肩,郑重的开口道: “好了,夫人,为夫错了,为夫这是逗你开心呢嘛。现在咱们言归正传,眼看着午时都快过了,咱们的确该起床了,下午咱们还得回门儿呢……” 萧惠欢这才想起这个规矩,心头一惊,连忙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这一用力,却感觉下身又是一阵隐隐作痛,好不容易鼓起的劲,顿时一下子又松懈了下去。这下萧惠欢有些急了,重重的推了面前那可恶的家伙一把: “都怨你,看你把人家折腾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那……那里还疼得难受……” 方才还眉开眼笑,得意洋洋的沈慎卿,闻言立马便得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陪起了笑脸: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来来来,为夫伺候夫人更衣着履,今日,为夫便为夫人做牛做马,以消夫人心头之恨……………………” 第一八七章 回门 第一八七章回门 做牛做马的沈慎卿老爷,伺候着当家作主的萧惠欢夫人,在床榻之上腻歪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咬牙切齿的起床了。。至于为何要用上咬牙切齿四个字,那个……不解释,你们懂的…… 两名伺候的丫鬟已经把洗漱所需的一切物品都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的天井中放着。待沈慎卿扶着萧惠欢出来,在外面开始洗簌的时候。两名丫鬟又脸蛋红扑扑的进了卧房,小心翼翼的收拾屋子。特别是床榻之上垫着的洁白床单,更是用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存放起来。那洁白的床单之上,一朵殷红的花朵如此耀眼…… 等沈慎卿伺候着萧惠欢洗簌完毕,房间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夫妻俩这才相扶相携的回到房里,穿上正经的衣服。然后,萧惠欢坐到梳妆台边上,开始整理自己头上凌乱的秀发。沈慎卿便这样傻痴痴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梳妆的动作,看了一会儿之后,见小娇妻已经准备开始画眉了。心头突然涌出一首前人的诗词,于是笑嘻嘻的凑上去,从萧惠欢手里夺过炭笔,然后抽了条小马扎坐到萧惠欢的侧面笑道: “欢儿,古人说举案齐眉。又有词曰:画眉深浅入时无,鸳鸯两字怎生书?今日,便让为夫来为你画眉如何?也好叫世人懂得,这鸳鸯两字究竟怎生书?哈哈……” 萧惠欢白了他一眼:“夫君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就是不知道被夫君这个从未施过粉黛的大男人在脸上一通乱画,妾身今日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沈慎卿咧嘴一笑:“无妨无妨,大不了我让丫鬟多备两盆清水便是。若是我画得难看了,欢儿你便辛苦些,再净一次面就好了。哈哈哈,来来来,娘子,且让为夫一展身手……”说着也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拿起炭笔就朝萧惠欢的眉毛凑了过去。吓得萧惠欢连忙闭上了双眼,不敢看自己被这冤家画成花脸猫的样子…… 沈慎卿见小娇妻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头来任由自己施为,一种志得意满的拥有感从心底而生。当下脸上的笑意更浓,手上则按照自己脑海中设想的样式,开始为小娇妻认真画起眉来。 一边画,沈慎卿一边慢慢说着话,转移小娇妻的注意力,以免她的眉毛时不时一跳一跳的。而他所讲的内容,则是方才他在前院所发生的糗事。果然听得萧惠欢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伸手胡乱的在他身上乱掐:“就你能搞怪,我看你等下怎么出去面对这些下人们……” 沈慎卿嘿嘿奸笑了两声,这才慢慢开口到:“所以说啊,我现在找了个贤内助。欢儿,你是不会看着为夫被这些下人们嘲笑的……吧?你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的,噢……” 萧惠欢闻言又忍不住一阵失笑:“这要人家如何补救?下人们满心欢喜的找你讨喜,你却两手空空,兜儿比脸还干净的出现下人们面前。连我都鄙视你呢,咯咯……” 沈慎卿的脸顿时就苦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你道我想这般么?那不是肚子饿得厉害,急着去找点吃的,一时忘了这回事嘛。这人犯了法都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我这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行,这些下人们就不能豁达些么……” 萧惠欢感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迟疑着睁开眼睛,透过镜子看了看,惊讶的发现,他给自己画的眉毛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并没有把自己弄成个大花脸。不由满意的左右盼顾了一番,笑嘻嘻的夸奖了一番他的手艺,然后才接茬儿道: “放心吧,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我会帮你把这事儿的尾给收了。对了,准备的红封呢?” 沈慎卿听见老婆愿意给自己收尾,那张哭脸顿时就转变了回来。轻轻搁下手中的炭笔,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往外跑:“我这就去取来,夫人稍坐片刻……” 萧惠欢再次忍不住一笑,摇了摇头,拿起炭笔继续给自己描眉。等眉毛画得差不多了,沈慎卿也拿着一个大红包裹出来了。包裹沉甸甸的,恐怕得有七八斤重。萧惠欢一看就知道,这便是专门为婚礼准备的红包。这时候的红包可不像后世那种,薄薄的一张纸便能解决一切问题。这些红包里面装的,可都是沉甸甸的银子…… ………… 又在房间里耽搁了一阵,萧惠欢终于将妆化完,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起身站起来,步履缓慢的往前院走。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身体的不适,只不过洞房之夜折腾得太过厉害,身上还有些乏力而已。 沈慎卿本想亲自扶着娇妻去前厅,可是萧惠欢打死也不愿和他一起出去。弄得沈慎卿莫名其妙了半晌,这都成了夫妻了,为何还如此抗拒呀?冥思苦想了老半天才找了一个勉强合适的理由:这丫头还是不好意思…… 想明白了这个,他便自己当先去前院,看看让下人们准备的点心怎么样了。顺便安排一下回门的事情,按照风俗,新婚之后的第二日,新婚的小两口要回门,再次拜见新娘的父母…… 萧惠欢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三摇的到达前院的时候。所有人望向她的目光当中都充满了善意的笑容和祝福,这些目光让她脸颊微微发烫。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叫做“骄傲”和“幸福”的东西,在心底里滋生。因为就在昨晚,她将清清白白的自己交给了自己的夫君,从今天起,她便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也是这沈府的女主人,开始主掌沈府对内的一切了…… 眼看着下人们一个个围上来跟自己请安,萧惠欢也很快调整和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浑身乏力,她还是坚持着亲自从丫鬟手中的大红封里,掏出一个个红包派发给下人们,并且面带嘉勉的笑意,对每个人都说上一声:“辛苦了……辛苦大家了……” 等将所有下人和侍卫们的红包派完,萧惠欢又感觉到一阵虚脱。没办法,她也着实有些累了,更要命的是肚子里空空如也。因此,等最后一个红包派完,萧惠欢赶紧虚弱的对小青和小绿吩咐道:“咱们也去花厅用些点心吧,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两名丫鬟连忙照办,扶着她往花厅而去。那里有方才老爷吩咐准备的不少可口的点心和饮品,可以补一补元气。到了地方之后,萧惠欢不顾斯文形象,好一阵狼吞虎咽,总算将小肚子填得饱饱的,这才觉得身子没那么虚弱了,恢复了一些元气。夫妻俩这才开始准备起回门的事情来…… 回门,是江南地区颇为兴盛流行的一种婚姻风俗。有女儿不忘父母养育之恩,女婿感谢岳父岳母的意味在里面,同事,夫妻俩一起回门,也寓意夫妻恩爱和美,让岳父岳母彻底放心的意思。一般是在新娘新娘成婚后的第二、六、八、十日或者满月,由女婿携带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及亲属。而整个从迎亲开始的婚礼,也要走到了这一步,才算彻底完成。这个风俗起于上古时期,泛称“归宁”,传到后世,各个地方的称呼就不太一样了,也有的地方叫“拜门”、“会亲”,“会郎”等等…… 而女方的亲友家族则要设宴款待,新女婿入席上坐,由女方的尊长,一般是父辈或者叔伯辈陪同。一般情况下,新郎新娘都会在新娘的娘家小住几日。这几日同住,是不能同房的。名义上是顾及礼仪,实际上是为了照顾新娘子的身体,让初为人妇的新娘子,有那么几天时间来恢复…… 回门的礼品自有下人们去准备,沈慎卿先前聘请过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当中,经验丰富的人倒是不少。回门需要准备些什么礼品,沈慎卿不知道,可她们却知道得不少。等夫妻俩相扶相携的行至门口,踏上马车以后。回门礼也已经准备妥当,放到了马车之上。沈慎卿回头交代了留守的下人一番,让他们守好家,看好宅,便登上马车朝南庄回门而去…… 等老爷和夫人的马车走远了,留守的几名侍卫和丫鬟婆子正准备动身回府。却突然有个侍卫一拍脑袋:“糟糕,大人忘了两件很重要的事儿……” “何事?”其余几人惊问道。 “大人的那位三哥,如今还醉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呢还有昨儿个咱们抓住的那个刺客,此时还在地窖里关着,大人也没说如何处置啊……” 一群侍卫面面相觑,这该如何是好?追上去吧?马车的速度不慢,恐怕这一路就得追到夫人家了。不追吧,这事儿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思来想去,没有人能拿个主意,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柴叔的房间,看来只好去问问他老人家了…… 这边的马车上,萧惠欢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夫君,昨日在迎亲途中,三弟不是抓住了一个刺客么?那刺客现在何处?夫君打算如何处置?” 沈慎卿嘿嘿一笑:“欢儿你关心这刺客干嘛?他竟然胆敢坏咱们的好事,先饿他十天八天再说吧……” 第一八八章 母女私语 第一八八章母女私语 “他竟然胆敢破坏你我的好事儿,先饿他十天八天再说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满脸斯文儒雅的沈慎卿嘴里说出来,让萧惠欢突然一阵恶寒。!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夫君的人一般,原来,这家伙也有这么蔫儿坏的一面。萧惠欢用脚指头都想得到,那个可怜的刺客,将要面临的最终结局是什么。 南北两个庄子的距离不远,从沈府到萧家大宅也不过六七里地的路程。马车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萧大成和萧母,还有萧氏一族的宗亲们,自然不会像沈慎卿和萧惠欢这一对小夫妻这般不懂规矩和风俗礼仪。萧家大宅内从一大早,就开始为女儿女婿回门做准备了。原本按照风俗礼仪,这俩人应该是上午便回来的。接过两个没经验的新人,硬生生拖到下午才回来。而且看自己女儿走路的姿势,和脸上若隐若现的倦容,萧母心里便隐隐猜到了缘故。因此在接到女儿女婿的时候,萧母颇有些责备的瞄了沈慎卿几眼,责怪他不懂事,不知道节制,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 萧大成则不同了,虽然原先他对接受沈慎卿为自己的女婿有所顾虑。但是既然最终做出了决定,而且现在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的那些顾虑自然而然就消除了。这顾虑一消除,看到的便只有女婿的好。萧大成知道,沈慎卿对自己的女儿好,那是好得没话说。家中的财政大权全是女儿在一手掌管,女儿不管怎么花那些银子,他都一概不过问。虽然他自己对不能掌握自己家中的财政大权耿耿于怀,可是却又希望女婿和自己一样,这心理可真够矛盾的。除此之外,女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无论相貌,身世,能力,地位,无一不是让萧家庄上上下下赞不绝口?这对于身在萧家庄,并没有见识过多少市面的萧大成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是午后才回来的,下午便没有多少事情做。新娘新郎回门,总不可能让一对新人去做什么家务。实际上萧家大宅现在也没有什么家务可做,所有的事情都让丫鬟下人们代劳了。喜儿如今已经跃身为萧家大宅的大管家,手下也有四五个丫鬟婆子,负责操持萧家大宅的一应事物。于是一家人便其乐融融的在正厅里聊天喝茶,萧惠欢看着嫂子怀里抱着的萧家的第二个小家伙,年仅一岁的蛋蛋;还有满屋子乱窜的小丁丁,心中不由隐隐有些期盼,渴望自己也能快些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 前世的时候,自己所在的那个神奇国度,是不允许生育太多子女的。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限制,自己一定要多生一些,最好是一胎就能生下俩。那样遭一份罪,享双份福,啧啧,实在太美了,未来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和期待呀…… 正这样想着,萧惠欢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抬头一看,却是喜儿在提醒自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娘亲在门口跟自己招手,看样子是示意自己出去。萧惠欢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大厅里说呀?都是一家人,可是娘亲有命不得不从,于是便站起来朝外走。同时看了看屋子里,夫君慎卿和爹爹,还有萧七叔,萧三爷等人聊得正愉快。当下再不管这一屋子男人们,转头跟着娘亲的步伐去了。她一走,嫂子秀禾也抱着小蛋蛋跟了上来,一直到了她自己原先的闺房…… 迈进屋子里,却见娘亲坐在床头,并且不停的用手拍打床沿,示意她坐下来。萧惠欢一看就知道,娘亲这是有私房话要对自己说。心中不由一阵好笑,她已经猜到娘亲要对自己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关于夫妻生活的一些事情。不过坦白说,灵魂来自后世的她,虽然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在那个资讯爆炸的年代,关于夫妻生活这方面的知识,她自信一定了解得比娘亲多很多…… 果然,在床沿坐下之后,娘亲便拉着自己的手,先挽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靠近腋下的地方。那个地方萧惠欢自己平时根本注意不到,此时被娘亲这样一看,很快便想起古代的一个传说,娘亲这莫非是在验证自己的守宫砂?可是自己身上有守宫砂么?他们何时给自己点上去的? “娘,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没啥,娘亲看看你身上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萧惠欢一脸苦笑,笑容当中有些羞涩:“女儿都已经为人妇了,您说还在不在呢……” 萧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开口道:“闺女儿,既然如今已经为**为人妇了,便要慢慢学些房事的技巧,把自家男人伺候好了,再生养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你这个大妇的位置便算是坐稳了……” 萧惠欢闻言一头雾水:“大妇?什么大妇?” 萧母的脸色有些苦涩,有些挣扎和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欢儿,你也知道,慎卿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如今既是朝廷官员,又是千年酒坊的幕后东主。如此有钱有势的男儿,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现在你们感情好,或许他不会产生娶妻纳妾的想法。但是随着你们的年纪渐长,你的姿色慢慢老去,难保他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即便他没有,也会有想要巴结奉承他的人,想方设法的为他张罗这些事情。咱们女人是不能犯妒的,既然这样,欢儿你便一定要坐稳这大妇的位置,以免将来老了受人欺辱。娘虽然生在小门小户,你爹也没有三妻四妾,可这些事情,为娘这些天听得耳朵都快生老茧了,所以趁着今日,先好好给你提个醒,免得将来你在那些年轻女子面前吃了亏,受了委屈……” 萧惠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娘亲担心的是这个。恍然大悟的同时,心底却又有些暗自警惕,娘亲说的不错,这种事情自古皆然。即便是在自己所处的后世,法律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的情况下,也有无数有权有势或者有钱之人,包着从一到无数的奶,霸占着那个世界本来就不多的珍惜资源。而在这个时代,法律非但没有规定一夫一妻制,反而保护着一夫多妻的制度。一个男人非但可以同时拥有一妻数妾,而且这个男人的正室妻子还不能有丝毫怨言,否则就是犯妒,是可以被休掉的…… 而来自后世的萧惠欢,明显是不能接受这种一夫多妻的制度的。无论是在后世,还是在现在这个真的显得有些荒唐的时代,她都不能接受。因此,娘亲的这一番话,在萧惠欢心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让她有些不安和焦虑。而听娘亲的意思,则是要让她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同时,趁着现在年轻貌美,将夫君伺候好了,多为他生几个宝宝,坐稳自己大妇的位置便好…… 而将夫君伺候好的意思,萧惠欢也明白。夫妻之间关起门来之后的房事,便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果然,按照娘亲后面的话的意思,那便是宁愿自己万般难受和不舒服,也要让夫君尽兴…… 萧惠欢无法去指责和责怪娘亲什么,她生长在这样一个年代,这个年代最大的特点便是封建思想宣扬出来的男尊女卑,特别是有权有钱有势的男人,更是尊贵当中的尊贵。自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在娘亲看来,放低一下自己的姿态,委屈一下自己,让自己的男人满意,从而坐稳大妇的位置,便算是成功了…… 可是她萧惠欢是什么人?她是来自后世,受过西方自由和平等思想熏陶的人。虽然她一个平凡女子,改变不了整个世界的规则。但是在沈府,在她和沈慎卿这个二人世界里,她却可以竭力的去改变一些东西。要知道,即便是在后世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也还是有那么一些男人,有权有钱有势,却依然一生只坚贞的守护着一份感情。虽然这样的男人犹如凤毛麟角,可萧惠欢知道,那的确是存在的。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她也一定可以做得到。呃,说一定或许太绝对了,但是起码她有非常大的把握…… 因此,对于娘亲的这一席语重心长的经验之谈,萧惠欢虽然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可是心里却并没有真正认同…… 萧母自然不知道女儿心里真正的想法,灌输完这一通思想之后,她又开始关心起女儿的身体来。直问初为人妇的女儿,身体上可有什么不适。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这几日千万要注意,尽量避免和沈慎卿同处一室,好生修养几日,免得落下什么心理阴影或者病根,影响将来的生活。这个萧惠欢倒是认同,不过心里却又在嘀咕: 我这还准备和慎卿出去走走,开创古人度蜜月的先河呢,看来这个计划得往后推迟几天了。不过也好,趁着这几天时间,可以更详细的计划一番行程…… 第一八九章 议度蜜月 第一**章议度蜜月 如今千年酒坊的生意渐入正轨,有曹仁义照看着。.家中父母也有大哥二哥陪伴,有小丁丁和小蛋蛋逗弄,有下人伺候着;家中的银子虽然不多,可是即便从今以后不再有进项,那些银子也足够两家子人富富裕裕的过一辈子了。这样的情况,放在后世那就是一个标准彻底的富裕之家。这种情况下,成亲了之后若是不度个蜜月,岂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爷赐予的这一切了? 因此,早在成婚之前,萧惠欢便已经开始了筹划。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快速的交通工具,更没有飞机和游轮这样变态的存在,因此,什么马尔代夫,什么夏威夷这样的地方是不用想了。即便现在去了这些地方,恐怕也还是一片蛮荒之地,谈不上任何美感,更没有后世那种罗曼蒂克的浪漫主义充斥在这些地方的每一个角落…… 再加上如今这个世道,天下很多地方都不太平。因此,这蜜月旅行,还是在相对平静一些的清明王朝境内比较安全。为此,萧惠欢特意研究过清明王朝各处名胜古迹,想要寻找一些自己比较喜欢的地方,和夫君携手,轻车从简的去走一走看一看,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场…… 找来找去,又派人在县城里到处打探过后,萧惠欢终于确定了度蜜月的最佳地点:湘楚之地的桃源县。那个地方她隐隐记得,似乎在前世的小学课本上,便读到过关于桃花源的文章:说是东晋年间,有个武陵人靠捕鱼为生。有一次他沿着小溪划船往前行,结果忘记了路程多远。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溪水两岸几百步以内,中间没有别的树木,花和草鲜嫩美丽,地上的落花繁多。渔人对此感到非常惊异。便又向前划去,想走到那片林子的尽头。 然而桃花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山,山边有个小洞,隐隐约约好像有光亮。渔人就舍弃船上岸,从小洞口进去之后,一下子变得开阔敞亮了。他看见了平坦宽阔的土地,整整齐齐的房屋,肥沃的土地,美好的池塘,桑树竹林之类。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还能互相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村里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耕种劳作的人,男男女女的衣着装束完全像桃花源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高高兴兴,自得其乐…… 萧惠欢愈是回忆,愈是觉得对此地悠然向往。几乎迫不及待的便想要去那里看一看,走一走,领略一番世外桃源的风味。当然,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和夫君去度蜜月,想要见到这幅作者想象出来的世外桃源的景致,大概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个地方既然能在名胜古迹数不胜数的清明王朝之内,被那么多人所津津乐道,定然有其独具特色之处…… 晚饭的时候,萧惠欢原本想要对沈慎卿提一提这个事情,此事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结婚度蜜月,几乎已经是她那个时代的女人的共识。无论贫富,起码都有这个概念,区别在于,富裕的家庭,度蜜月去的是高档的地方;而拮据一些的家庭,则是去稍微差一些的地方。其实度蜜月的关键并不在于所去的地方高档与否,而是借助这种婚后俩人独处的机会,培养和加深夫妻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是在面临婚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前,最后一次毫无顾忌,无忧无虑的放松…… 然而萧惠欢的想法,在晚饭的时候却并未能付诸行动。因为沈慎卿被萧七叔和萧三爷,还有大哥萧惠生等人拉着喝酒去了。这一次萧惠生是主场作战,加之又有萧七叔和萧三爷等人助威壮胆起哄,誓要把沈慎卿这个千年酒坊的东家灌个烂醉如泥,给他一个下马威。可怜沈慎卿身为萧家的女婿,身为千年酒坊的东家,最后却被自己酒坊酿出来的极品五粮液,给灌得七晕八素,彻彻底底的步了昨日他那位三哥的后尘,被丫鬟下人扶进客房里一躺下,便吐了个天翻地覆…… 萧惠欢懊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老爹振振有词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欢儿,爹知道你心疼慎卿。可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新姑爷上门,若是酒没喝好,没喝醉,那就是咱们家失了礼数,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无奈之余,萧惠欢又心疼得不行。夫君的酒量她是清楚的,平日里喝个半斤八两那是绝对没有问题。这样算起来,夫君今日醉得如此严重,那得喝下去了多少白酒啊?这样会不会出事?提心吊胆之下,萧惠欢不得不亲自带着喜儿和小青小绿,忍着冲天的酒气到房里伺候夫君…… 回门的第一晚,便在这种新郎烂醉如泥,新娘忐忑不安的气氛当中过去了。萧惠欢万分搞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把人灌醉了才不算失了礼数,这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 第二日,沈慎卿几乎又是睡到正午时分才醒来,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上下都酸软乏力,提不起丝毫劲道。对于那摆的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也没有了半点胃口。好在丈母娘心疼女婿,知道宿醉以后肯定没有食欲,因此特地额外给他准备了一些小米粥。萧惠欢又特地亲自下厨,为他弄了一些芳香四溢的泡菜。果然,见到这些清淡的吃食,沈慎卿终于有了些胃口,勉强食用了一些填饱肚子,顺便养养胃…… 下午同样是无所事事,萧惠欢便将想去度蜜月的想法跟夫君说了。沈慎卿中午喝了一些养胃的小米粥,精神已经足了很多。因此,对于新婚妻子提出来的这个“度蜜月”的想法,也表现的兴致勃勃。待问明白了妻子的打算和行程安排,沈慎卿又有些迟疑了。因为按照妻子所说,他们俩这一趟出行,前前后后加起来恐怕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如今酒坊的生意正是蒸蒸日上之时,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要离开酒坊两三个月,沈慎卿自然需要慎重考虑。 思来想去,觉得若是安排妥当了,其实离开两三个月也并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如今酒坊在曹仁义的主持下,各项工作都开展得仅仅有条。每个月的财政收支,也在欢儿发明的那种“阿拉伯数字”的记账方式下,清晰透明,一目了然。只需要安排一个可以信赖之人,每个月和曹仁义一起盘一次账,便出不了什么大岔子。而这次妻子提出来的想要去度蜜月,似乎这是俩人从相识相知相恋到成亲以来,她真正向自己提出的唯一的一个要求。若是连她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自己这个夫君就做得太不称职了。于是很快便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并且问小娇妻打算何日动身启程。 萧惠欢没想到夫君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她原先还想着,夫君把千年酒坊看得那么重要,而这次要离开两三个月,恐怕不会太乐意。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当下便有一种叫做‘甜蜜’的味道在心间滋生蔓延。这说明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比千年酒坊要重要得多…… “嗯,再等个三五日吧,等夫君将酒坊的事情安排妥当,妾身也将府上的一应琐事料理清楚,咱们便出发。” 沈慎卿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他是个读书人,老早就在书上读到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说法。如今这一趟新婚的蜜月之旅,虽然没有万里,但是上千里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一路下来的见闻,对沈慎卿的吸引力倒也真的不小。当下也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道: “欢儿,既然定下来了,咱们就要快些开始行动才是啊。你看这样可好?今儿个下午和明儿个上午,我便趁着这边离酒坊近,先去酒坊把酒坊的事情向曹先生安排交代清楚。你则在家中好生陪着岳父岳母大人,顺便准备一些路上要用到的物件儿。待我将酒坊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咱们便回家收拾行李,打马出发” 萧惠欢没想到他比自己还着急,当下脸上便泛起了笑意:“瞧把你给急的,早一日迟一日又有何妨?” 沈慎卿连连摇头道:“夫人此言差矣,今日已是三月上旬的最后一日,咱们此时出游,正是阳春三月,外出踏青的最好时节。若是再耽误几日,这沿途的明媚*光,便要开始被炎炎烈日破坏殆尽了,所以既然决定下来了,自然是越早越好……” 萧惠欢倒是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一层,当下轻轻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便听夫君的安排。夫君这两日便好生料理酒坊的事物,妾身在家里做些准备。三月十三,咱们便动身启程……” 沈慎卿抚掌笑道:“大善,对了欢儿,你说这蜜月旅行,是咱们的二人世界。可是你真的打算一个侍卫都不带么?你可要知道,为夫是个文弱书生,若是遇到险境,为夫纵使拼尽全力,恐怕也于事无补。所以你看看,咱们是不是还是要带上一些侍卫?”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萧惠涛便急急忙忙的举手表起决心来:“老姐,姐夫,你们便放心的去游玩吧。我会带着侍卫们着便衣,在你们沿途前后暗中护卫你们的。只要你们不遇到麻烦,我们一定不会出来打扰你们……” 第一九零章 蜜月伊始 第一九零章蜜月伊始 听闻萧惠涛这样一说,萧惠欢和沈慎卿同时向他投去赞赏的一瞥:“好小子,有前途,有眼力劲儿……”这个心思刚刚升起,便听见萧惠涛继续扭扭捏捏的开口道: “那个……老姐,你这沿途还是需要个使唤丫头的对吧?您看……喜儿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把她也带上……” 俩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萧惠欢和沈慎卿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捉弄的笑意。片刻之后,沈慎卿非常默契的冲萧惠欢点了点头,示意由她来开口。萧惠欢会意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出声道: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三弟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三弟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这是去度蜜月,说穿了其实便是享受宁静的二人世界,多个丫头在身边终究是多有不便。喜儿是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假,可即便是三弟你,不也是暗中跟随我们么?你说说这个问题怎么办才好?” 萧惠涛一见有门儿,连忙急吼吼的开口道:“嗨,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么?让喜儿跟着侍卫队一起走哇。平时也不要让她跟着你们,咱们约定好一个暗号,老姐你觉得需要人伺候的时候,跟咱们表示一番,我便让喜儿赶过去伺候着。若是你不需要人在身边,耽误你和姐夫,那便让她跟咱们一起走。这点小事情,兄弟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萧惠欢和沈慎卿几乎都忍不住要笑出来,屋子里的萧大成和萧母,还有萧惠生跟秀禾夫妻俩,也是拼命的憋住笑意。萧惠涛如此急切的想要把喜儿折腾到跟他一起上路,心中打的什么主意,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唯独他自己还以为众人都不知晓,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兜售自己的方案。萧惠欢想了想之后,再次开口道: “咳……三弟,这趟出远门儿,咱们要走上千里地,其实我和你姐夫约莫算了算,这一来一回,怕有不下三千里。这么远的路,一路上难免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喜儿能不能吃得消还得俩说呢。咱们在这儿说得热闹,也不知道喜儿自个儿愿不愿意。这样吧,我让人去吧喜儿叫来,咱们当面问问她自己的意愿如何?” 萧惠涛不疑有他,没心没肺的直言答道:“她当然愿意去啦,方才就是她得知你和姐夫要去蜜月,暗地里叫我跟你和姐夫说的………………” “哦……”屋子里众人再次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萧惠生和沈慎卿这俩老挑,还夸张的抽着凉气。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呵呵呵的笑出声来。而直到此时,萧惠涛才算回过神来,感情这一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即便是他从小就调皮捣蛋,脸皮比城墙还厚,此时也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火烧火燎的红得厉害…… 萧惠欢见三弟有暴走的迹象,连忙嗔怪的拍打了一旁笑得没个正形的沈慎卿一番。然后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喜儿跟着一起走吧。不过三弟,人家喜儿是个弱女子,你这一路上可要将她照顾好了。若是让喜儿有个什么闪失,看我饶不饶你……” 萧惠涛心中嘿嘿一笑:喜儿是个女子不假,可老姐你说她是个弱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在你面前或许是个弱女子,可实际上她哪里弱了?她掐起人来,比师傅的板子打在身上还疼啊。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变的缘故,这丫头的性格极为刚强,丝毫不输于男儿。这一路上,她恐怕是不需要谁照料的。心中这样想着,嘴上缺连忙答道:“二姐你便放心的和姐夫一起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其他的事情,小弟都会给你们安排妥帖的,决计不会让你们被人打扰,不需要让你们费其他心思……” …………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沈慎卿趁着住在萧家大院的这两日功夫,就近将千年酒坊的事情一股脑的交代清楚,叮嘱曹仁义需要注意的一些重要事项。而萧惠欢则将盘账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嫂子秀禾。原本她之前查看千年酒坊的账目的时候,嫂子秀禾跟喜儿便经常在一起帮忙,如今她要出远门,便更详细的跟秀禾提点了一番,让她每个月底的时候,和酒坊的曹仁义一起盘一次账,核对一下各项收支情况,盘点酒水的库存和账目上的利润。 交代完了盘账的事情,萧惠欢便开始准备蜜月旅行的所需物品。既然是度蜜月,自然是以游玩放松为主,因此需要带的东西倒是不多。因为大多数时间,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在沿途的城镇乡村采买。而且这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还能一路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 但是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般,无论在哪个角落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外界的人。若是走到了荒山野岭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银子都没地方买吃喝用的东西。所以譬如帐篷,干粮,盐砖之类的应急品,还是需要准备一些。好在这些东西在县城倒也常见,萧惠欢便罗列了一张清单,让三弟到县城一股脑儿的采买了回来。 出行自然是用马车的,萧惠欢可没有用双脚和夫君一起徒步三千里的勇气,那样的事情想想都让她觉得双脚发抖。正好买回来的东西分量也不少,只有放在马车上最为合适。至于沿途的侍卫,除了三弟萧惠涛之外,萧惠欢最终定下来八人,其中包括已经成为专职侍卫的佃农秦海。之所以选他,主要是萧惠欢考虑到他曾经是镖局的镖师,武功高强不说,关键是他以前走南闯北的,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不至于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要去打听,两眼一抹黑。 其余的人,萧惠欢还是让他们在大哥的带领下,守护千年酒坊和萧家大院。毕竟这里才是她和夫君的根基所在,要是洪泽沈府里那个畜生趁着自己夫妻俩出远门的空档前来挑起事端,有了大哥和大部分的侍卫留守,也可以放心和踏实些…… 安顿好了家中的一切,正好便到了三月十三。恰好这天的黄历上写着的是益远行,这让原本有些担心的萧家众人多少放心了一些。萧惠欢和沈慎卿俩人坐上马车,由秦海亲自赶车,缓缓的驶出了萧家庄。她们的路程已经计划好了,第一站便是紧邻着洪泽县的洪武县。然后沿洪武县北上,进入洪峰县。再从洪峰县转道进入苏南郡,然后一路向南,直达地处清明王朝西南地区的湘楚之地,前往桃源…… 萧惠涛已经带着喜儿和几名侍卫先行出发了,这些年,侍卫队的成员分批出去东奔西走。对于靠近洪泽县的洪武县,他还是不陌生的。因此让他先行一步,到洪武县这边安排好食宿及一应所需。 马车上,沈慎卿再次仔细看了看娇妻拟定出来的路线,不由皱起了眉头:“欢儿,为夫怎么越看你拟定的这个路线图,越觉得你不像是来度蜜月旅行的啊。你看看,从咱们将要去的第一站洪武县开始,一直到苏南郡。这一路,怎么和当年为夫跟柴叔失魂落魄的逃命时,经过的路线一模一样啊,这不会是巧合吧……” 萧惠欢闻言嫣然一笑:“感觉很熟悉吧?人家为了拟定这路线,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还特意找柴叔问了很多。夫君,当年若是你跟柴叔没有沿着这条路一路逃亡,恐怕就没有我们的今日。难道夫君不觉得,咱们应该抱着这份感恩的心态,旧地重游一番吗?” 沈慎卿闻言渐渐陷入了沉思,是啊,当年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鬼使神差的就一路沿着这条路线,一路逃到了萧家庄。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他与柴叔沿着眼前这条路一路逃亡下来,最终逃到了萧家庄,再度遇见了萧惠欢。并且在她和萧家庄众人的帮助下,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有了家业功名,还如愿以偿的娶到了柔美的娇妻,他的确应该感恩,可是…… “欢儿,这一路对你来说,应当不是旧地重游吧?” “当然,人家是第一次到洪武县呢。我只是想看看,这一路究竟有多难,想知道当年夫君这一路逃亡下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一边说着,萧惠欢一边伸手轻抚着沈慎卿俊逸无双的脸庞。 是的,眼前的这个俊逸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自己一生的依靠。而当年他从苏南郡一路逃亡过来,走的便是这条路。如今俩人已是夫妻,萧惠欢便总想着来看一看,当年夫君一路逃亡下来的这一路,有多艰难…… 当然,萧惠欢自不是平白无故的想要来走这么一遭。忆苦思甜,才能更加让人懂得珍惜。前几日娘亲的那一番话,对萧惠欢自是有冲击的。她自己心中也有所谋划,想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除了留住他的胃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要他懂得珍惜。而此次蜜月之旅,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劳动节快乐……这段时间的确太忙了,所以每天的更新都很晚,亲们见谅……) 第一九一章 灯光夜市? 第一九一章灯光夜市? 洪武县乃是当朝开国皇帝的皇陵所在,朝廷在此处派驻了足足五千精锐护陵军守护。!有了这五千护陵军虎视眈眈,洪武县的治安倒是相当良好。此外,五千大军对于一个小小县城来说,无论对于哪个行业,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潜在大客户。因此,洪武县的各种商业也相当发达,特别是各种青楼酒肆鳞次栉比,与洪泽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千年酒坊在洪武县的柜坊,也比洪泽县大本营的要豪华气派得多…… 在洪武县落脚的这一晚,自然便是由洪武县的千年酒坊掌柜来安排。萧惠涛让一个侍卫先行快马加鞭,赶到洪武县,通知千年酒坊在洪武县的掌柜做好准备。他自己则带着侍卫们,时而在萧惠欢的马车之前引路,时而远远的坠在马车后面,警惕性依然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带着喜儿上路,便有所下降。 其实这两三年来,千年酒坊在整个江南三郡都铺设了柜坊。基本上每个县城都有一两家分号,萧惠欢和沈慎卿这沿途过去,起码在江南三郡的范围内,是不需要怎么担心食宿问题的,自会有各个分号的掌柜尽心尽力的安排妥当。而萧惠欢此次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一方面固然是想陪着夫君一起旧地重游,让他更加懂得珍惜。其实另一方面,又何尝没有沿途检查各个分号柜坊的意思呢? 而沈慎卿在得知了第一个落脚点,便是酒坊在洪武县的分号旁边的时候,心中也很快醒悟过来。望向娇妻的目光当中便又多了一层意思,那是一种深深的歉疚。新婚蜜月,这丫头还在为酒坊的事情如此上心。自己这个当家的,是不是有些不称职啊? 马车咕噜噜的一路北上,沿途已经可以看到不少百姓在田地里劳作。一年之计在于春,如今正是春耕的时节。往年到了这个时候,萧惠欢便要开始和家中的爹娘等人一起,为一年的生计忙碌;沈慎卿在初初到萧家庄落脚之后,更是需要亲自扛着锄头下地,磨得满手满脚的血泡,才能勉强有个收成。而今,俩人身着锦衣华服,悠然的坐在马车上,看着那些在地里劳作的百姓,自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充斥心间…… 沈慎卿看着那些在水田里撒播水稻种子的百姓,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扯了扯满含笑意望着车窗外的佳人:“对了欢儿,你实验种植了好几年的杂交稻,现在产量已经趋于稳定,是否可以拿出来造福百姓了?” 萧惠欢闻言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却有些遗憾:“是可以拿出来了,不过自从第一年成功之后,我又连续实验了两年,改进了很多方法,但是最后产量提高得却并不多。最后的成品杂交稻,亩产量也仅有六石,比现在的普通水稻亩产量,仅提高了一倍左右,和人家预计的亩产量悬殊还是太大了……” 这个事情沈慎卿倒是知道,因为这丫头已经在自己面前发过好几次这样的牢骚了。而且总是抱怨条件不够,没有必须的设备。可是每当沈慎卿拍着胸口跟她说,需要什么设备由他来负责采买,这丫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为此沈慎卿稀里糊涂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萧惠欢要的设备,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 见心爱的妻子在新婚蜜月之时,又为这件事情纠结起来,沈慎卿不由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重重的拍了拍自己那张嘴:好端端的蜜月旅行,提起这件事情干嘛呀?当下连忙柔声劝慰道: “欢儿你也无需为此事太过在意,能够在现在的产量上面增加一倍,这已经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功德了。不要小看一亩地只是增加那么一倍,你要想想,整个清明王朝,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水稻产量是多少?若是在全国范围内都种植你的这种杂交稻,一年下来,增加的水稻产量何止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石?这些粮食累计起来,可以让多少遭灾的百姓活命?” 听夫君这样一说,萧惠欢的心情倒是真的好了不少。的确也是啊,虽说杂交稻最终的产量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也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或许真的如同夫君所说的那样,整个清明王朝,甚至这整个天下有史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粮食增产。自己在没有条件没有设备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这个时代依然是以农耕为主,亩产量上升一倍,这个基数也的确是相当大的。这样一想,萧惠欢心头也豁然开朗起来,转头轻轻一笑道: “夫君说的是,这样吧,待咱们回来之后,夫君便以你的名义,将杂交稻的种植方法和种子送交朝廷,让朝廷派人大规模的推广。” 没想到沈慎卿这次却神色坚定的摇头拒绝了:“欢儿,此事是要奏报朝廷,但却绝不是以我的名义。这件事,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情,为夫无论如何,也不会抢你这个功劳。” 萧惠欢闻言轻轻戳了他额头一下:“什么你的我的?都已经成亲了,你还分那么清楚?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一次沈慎卿却并没有配合,而是一反常态,异常严肃的摇了摇头:“欢儿,为夫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共享,绝对不分彼此;而你的一切,我也已经分享了不少。若是没有你的天灾预警的异能,为夫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这些为夫都不再提它,因为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应该荣辱与共。可是关于杂交稻这件事,为夫的确不能越厨代庖。因为这必将是一件流芳千古之事,为夫并非不能,而是不愿行这违心之事……” 见夫君在这件事情上罕见的坚持,萧惠欢也有些犹豫。心念闪动之下,便先将此事放到一边,先开开心心的度完蜜月,等回到家中的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吧。什么你的我的,俩人已经是夫妻了,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实在不行的话,就以俩人的名字报上去就行了。不图什么奖励赏赐,就图夫君嘴里那个“流芳百世”就行了,那样也不枉自己穿越一遭不是…… “老姐,姐夫,前面就进洪武县了。坐了三四个时辰的马车,你们要不要下地来活动活动筋骨?去送信的兄弟回来说,今日正好逢集,县城里热闹得很呢……”正想着如何处理此事,马车外突然传来三弟惠涛的声音。萧惠欢闻言颇有些心动,扭头看了夫君一眼,见他一副宠溺和询问的眼神望着自己,显然在等着自己拿主意。当下轻轻对外面开口道:“也好,的确坐得有些乏了,下车看看热闹也好。” 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之后便停了下来,沈慎卿当先下车,然后掀起帘子,小心翼翼的一手护着她的头顶,一手握着她的手将她搀扶下来。夫君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萧惠欢心中一阵温暖和甜蜜。难怪女子这一生都要寻一个良人,这种被人关心和呵护的感觉,的确是美妙非常,让人欲罢不能…… 从马车上下来,迎面便看到洪武县的城门和城墙。果真如同方才三弟所言,虽然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可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而且仔细一瞧,萧惠欢还发现一个特点,似乎是进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更奇怪的是,这些进城的人当中,更以青壮年男子居多,莫非是护陵军在征召新丁? 萧惠欢携着夫君的手,在城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俩人相视一笑,便抬步朝城门而去。至于马车,自有三弟惠涛着人安排妥当。城门内外主干道的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虽然天色已近黄昏,可这些摊贩却依然卖力的吆喝着,丝毫没有收摊的意思。相反,不少摊贩甚至还开始准备火把蜡烛之类的物件,似乎打算开夜市。这让小两口更加奇怪,除了京城和少数几个大城市之外,清明王朝还从未听说过何处有夜市之说。莫非这洪武县已经走到了全国的前列? 无论什么原因,在第一站洪武县便能遇到在洪泽县无法遇到的夜市,这对萧惠欢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前世的时候,她便经常逛夜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不习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习惯那种天黑之后便熄灯上床睡觉的生活。如今新婚蜜月,第一站便能重温前世那种惬意的生活,而且还是和夫君一起携手逛街,这种机会,啧啧,这个世界的女子家,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福气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萧惠欢迈着轻快的小步子,两手挽着夫君的手臂,随着涌动的人群慢慢进入了洪武县城。随后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直向千年酒坊的分号而去。她打算先将行李放进安排好的客栈,再轻车从简的和夫君一起出来,好生逛一逛这难得遇见的灯光夜市…… 第一九二章 传说中的抛绣球招亲 第一九二章传说中的抛绣球招亲 千年酒坊在洪武县的柜坊,掌柜姓王。!凭着五粮液在洪武县城当中的紧俏销路,王掌柜如今在洪武县的商人当中,多少也算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供货比较紧张,因此,不少青楼酒肆的东主掌柜,见了他都得笑脸相迎,以期他能够将有限的五粮液,尽可能多的供应给自己。 而今日,原本走路都昂首挺胸的王掌柜,却毕恭毕敬的在洪武县城最有名最豪华的四季客栈门口,翘首以盼,瞧他的模样,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他的这副模样,让四季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大为惊讶。以王掌柜的身份,什么人值得让他如此毕恭毕敬?莫非是千年酒坊的东家驾临了? 这样一想,四季客栈的掌柜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千年酒坊是在最近几年才名声鹊起的,其创立之初,规模并不大,完全是凭借五粮液的高质量低价格,迅速的抢占了洪泽沈家酒坊三才酒的市场份额。而且最近这一两年来,因为供应量一直非常紧张,因此市面上五粮液的价格已经被炒得相当高。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年酒坊也并没有加大五粮液的生产规模,一直让五粮液在市面上的销售保持着一种供不应求的局面。由此可见,千年酒坊的东家,是个极为高明之人。而今千年酒坊的东家,有可能驾临洪武县,而且这个可能性还相当大,最重要的是,那位千年酒坊的东家,很有可能会入住他们这家客栈。这如何能让四季客栈的掌柜不激动?当下他也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务,脸上堆起笑脸跑过来和王掌柜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想要顺道见一见千年酒坊的东主。因为他这家四季客栈,对五粮液的需求量也不小…… 萧惠欢和夫君一路手心相携,在引路侍卫的带领下,一路走马观花,穿过热闹非凡的十字街心,直向王掌柜预定好的四季客栈而去。 城中的摊贩,比城门口的更加密集。宽敞的十字大街两边,一家接一家的店铺,贩卖着来自天南地北的货物。很多店铺的门口,都挂着一长串或红或白的死气灯笼。灯笼上面写着各家商号的名字招徕主顾,萧惠欢可以想象,到晚上的时候,这洪武县城当中的景致,应当和后世差不了多少。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那种嘈杂的摇滚或者重金属音乐的声音…… 四季客栈离城门不算远也不算近,夫妻俩在侍卫的带领下,在街上逶迤而行近小半个时辰,才算到了地头。还不曾来得及细细打量一番这客栈的布局风貌,萧惠欢便看见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和一个白白胖胖的富商模样打扮的人一起,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那精明干练的中年人来到自己和夫君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便毕恭毕敬的拱手弯腰拜了下去: “千年酒坊洪武县分号掌柜王福泉,见过东主,见过夫人……” 萧惠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精明干练中年人,便是千年酒坊在洪武县分号的掌柜。看样子倒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办事之人,夫君用人的眼光倒是不差。之前关于千年酒坊的事情,除了洪泽县里的大本营的账目之外,其他的事情萧惠欢从来不曾插手过。千年酒坊在外地的各个分号的筹建,人员的选拔任用,都是由沈慎卿和曹仁义俩人一手操办的。今日是萧惠欢第一次以千年酒坊主母的身份,出现在千年酒坊的分号下属面前…… 沈慎卿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只手依然牵着萧惠欢的小手。另一只手随意的冲王掌柜摆了摆,然后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看站在王掌柜身后的那个人,向王掌柜投去询问的眼神。王掌柜会意,连忙拉着后面那个白白胖胖的男子,向沈慎卿和萧惠欢介绍道: “禀东主,这位是这四季客栈的东主兼掌柜。他听说东主今日要下榻四季客栈,说什么也不肯收属下的房钱,只想见一见东主……”那白白胖胖的四季客栈东主连忙上前拱手抱拳: “在下李思才,见过沈东主,见过沈夫人。早就听到过一些传言,言道千年酒坊的东主,乃是洪泽沈府的九少爷。先前还以为这是流言,未曾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沈东主竟然如此年轻,果真是少年英才,在下佩服之至……” 沈慎卿和萧惠欢闻言都有些不喜,他们是来度蜜月的,根本不想有太多生意和人际关系上的应酬。而今日才到了第一站,这王掌柜竟然便招来了苍蝇,如何让萧惠欢和沈慎卿高兴得起来?当然,沈慎卿是千年酒坊的东主,怎么说也算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和气生财,因此他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当下在脸上挂起一副招牌式的微笑,和李掌柜寒暄了几句,然后便话锋一转,掉头对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坐了一天马车,我和夫人都有些乏了,想先歇歇。晚上我想跟夫人去逛一逛洪武县的夜市,你便不用操持太多了……” 能做到掌柜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会是呆头鹅。王掌柜和李掌柜二人闻弦音而知雅意,俩人连忙躬身让路,李掌柜亲自在前面指引着:“沈东主,沈夫人这边请,在下为二位安排的是鄙客栈最好的天字一号上方。里面有单独的书房、浴室、花厅和卧房,还有小二专门在外面候着,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只需吩咐一声便可,希望沈东主和沈夫人在鄙客栈住得开心满意…………” 沈慎卿不置可否,萧惠欢则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轻轻颔首向李掌柜表示谢意,然后夫妻俩跟着李掌柜上楼,朝天字一号房而去。王掌柜则接过了沈慎卿手里提着的一些行李,卖力的跟在后面。 一边走,萧惠欢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掌柜,方才我们一路行来,见县城里面人流如梭,而且大多是以青壮男子居多。我想问问,这是平日里便有的常态,还是今日洪武县城当中有何事情?” 王掌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乐呵呵的笑着解释道:“也难怪夫人奇怪,今日这么多人来洪武县,当然不是常态。而是今日洪武县县太爷家的千金,要在县城最高的无双楼抛绣球招亲。县太爷早就放出话来,无论贫贱富贵,只要年纪适中,身家清白,他都认这个女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青壮男子蜂拥入城,想要碰一碰运气……” 萧惠欢闻言大为惊讶,看了看一旁的夫君,见他丝毫不为所动,轻轻吐了吐舌头,然后转头继续问道:“抛绣球招亲?是不是那位县令的千金站在楼上,手里拿着一个绣球往楼下抛,谁抢到了便算是谁的?” 王掌柜连连点头:“正是如夫人所说的这般,不过这绣球抛下来了之后,还会被那些男子哄抢。因此这场面会非常混乱,而且最终抢到绣球之人,也不见得就是那抛绣球之人想要觅得的良人。呵呵,所以说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说罢还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那位县令的千金惋惜…… 萧惠欢一笑,心中却活络开了。前世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现实当中遇到了。这么好玩的事情,若是不去看一看,简直是浪费了这一遭穿越。当下将这事情记在心底,等到了房间,将行李安顿下来,夫君又打发了两位掌柜出去之后。萧惠欢便涎着脸凑到夫君面前,挽着夫君的手臂撒娇道: “慎卿,我们也去看热闹好不好?抛绣球招亲呢,人家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肯定很热闹很好玩儿……” 沈慎卿闻言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小俏鼻:“早就看出来你有这心思了,憋到现在才说,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说你就不担心?要是这绣球不偏不倚砸到了为夫头上,你就不怕为夫被那县令的千金给抢了去?” 萧惠欢嘻嘻一笑:“若是那县令千金有这个本事,那只能怪人家命薄,没这个福分独享夫君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远远的站着瞧一瞧便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便万一那绣球落到了夫君头上,看夫君你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可能抢得过那么多青壮男子,咯咯……” 沈慎卿闻言满头黑线:“小丫头片子,竟敢鄙视为夫,今日为夫便是拼了老命,也要去抢上一抢,定要让你瞧瞧为夫的本事……” 萧惠欢笑得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好啊好啊,妾身便预祝夫君大展神威,抢了绣球,抱得县太爷的千金美人归……” 俩人在房间里笑闹了一阵,又随意的用了一些瓜果点心。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俩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站起来一笑。然后沈慎卿主动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夫人,天色已晚,咱们…………该出动了…………” 萧惠欢嘻嘻一笑:“走咯,抢绣球去咯……” 她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且不说夫君抢到绣球的机会为零。即便真的碰巧被他拿到了绣球,那堂堂县太爷的千金小姐,也不可能嫁到沈家来做妾啊…… (那啥,还是厚颜求几张保底小粉红吧。不然光着头太难看了,亲们要是还喜欢一心这本小文文,手上又碰巧还有的,顺手打赏几张,一心感激莫名………………) 第一九三章 看热闹(上) 第一九三章看热闹(上) 走出四季客栈,外面已是华灯初上。、萧惠欢细细一感受,果真有些后世灯光夜市的感觉。街道上的行人和白日相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来愈多的趋势。更多的男女老少,笑逐颜开的从家中出来,一边悠然的逛着街,一边信步朝一个方向汇集。 见到这样的模样,萧惠欢和沈慎卿不用想也知道,人群涌动的那个方向,定然便是今晚县太爷家的千金抛绣球招亲的地方。当下也不用向人问路,夫妻俩对视一眼,便手牵着手,跟着人流信步向前走便是。萧惠欢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拖着沈慎卿奔向路边的小摊贩,拿起那些小摊上各种各样的物件耍玩一番。若是着实有喜欢得紧的,便扭头朝夫君嘿嘿一笑。沈慎卿立马便能明白过来娇妻的意思,乖乖的从兜里掏银子出来…… 便这样一边闲逛一边赶路,走了没多远之后,萧惠欢手里已经已经拿了四五件小玩意儿。原本牵着她的手的夫君,更是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为她提着更多的东西。这让突然醒悟过来的萧惠欢急得直跺脚,懊恼的对夫君撒娇道: “哎呀,看你,也不知道提醒人家一下。现在好了,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一会儿咱们还怎么逛街啊?” 沈慎卿哭笑不得:“夫人,方才可是你一个劲儿的示意让我掏银子的啊。再说,你买的这些宝贝,大多数都在为夫手上拿着,你担心个甚?” 萧惠欢闻言嘟起小嘴:“可是人家就想要你牵着手逛啊,你看这街上这么多人,一会儿咱们要是被冲散了,人家上哪儿找你去?” 沈慎卿闻言一愣,这倒是个问题。此时他手里拿着太多东西,另一只手要不停的分开挡在面前的人,护着小娇妻不被别人撞到碰到,还真是没办法再牵着她的小手。可是方才夫人的话还真有一定道理,这大夜晚的,街上人又这么多,万一一不小心被人冲散了。他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可自己这娇滴滴的小娇妻问题可就大了。万一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再遇上什么歹人,那还了得?这样想着,沈慎卿竟然不由自主的,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然后紧张而又迫切的问道: “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客栈,把手头这些东西放下再出来?要么干脆就丢掉这些小玩意儿,一会儿回来再买,反正这些东西加起来还不够一两银子……” 萧惠欢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败家子儿,一两银子就不是银子了么?那也是钱呐,也是你起早贪黑的在酒坊里头赚出来的。前面那个提议还算靠谱儿,后面那话,以后可别再说了。我娘说过,赚钱犹如针挑土,花钱犹如水推沙,咱们现在虽说有点家底儿,可银子却不能这样浪费。罢了,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将东西放下再出来吧……” 说着便果真转过身子,调头朝来路走。恰在转身的时候,面前突然蹦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可令人纠结的是,这张英气勃勃的脸上,此时却带着一丝谄媚和讨好的笑意:“姐,姐夫,你们逛街呐?不如带上小弟我吧?你看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提着也不方便不是……” 萧惠欢被突然出现的三弟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之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臭小子,天一黑便出来吓人,你走路出点声儿行不?” 她这句话听得萧惠涛面色一黑:“老姐,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呐。我是看你和姐夫这时候上街,而且街上又这么多人,担心你们遇到坏人,好心来给你们保驾护航,顺便充当免费苦力的好不好?你这样说,让兄弟我很是委屈呀……” 萧惠欢完全不吃他那一套,闻言理也懒得理他,转而面向夫君伸出手,将他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接过来,然后迎面丢给萧惠涛:“既然是来当免费苦力的,这些东西就辛苦三弟你啦……”说罢再次转身,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萧惠涛,挽着沈慎卿的手,一步三摇的跟着人流向原先的方向而去…… 萧惠涛目瞪口呆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摇头叹息一声:“果真是女生外向啊,这男人和亲兄弟之间,明显偏向男人呐……”说罢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正在几名侍卫的陪同下,在一个小摊上挑挑拣拣的喜儿一眼,又接着嘀咕道:“你们要逛街,莫非我就不用逛了么……没天理呀……” 又寻思了一阵,萧惠涛总算有了主意。只见他冲跟在喜儿身后的四五名侍卫招了招手,然后四五名侍卫屁颠颠儿的跑到他跟前,其中一个点头哈腰的笑道:“头儿,有何吩咐?可是看谁不顺眼?要兄弟们帮你教训他?” 萧惠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手里一大堆方才萧惠欢买的小玩意儿,一股脑的就到了这名多嘴的侍卫手里:“这些东西是我家那位彪悍的二姐,方才在街上顺手瞎买的,现在我命你将这些东西全放回客栈,然后再跟上来,明白吗?” 那侍卫的脸顿时就成了苦瓜,好不容易有个放羊的机会,到这洪武县的花花世界中逛一逛,调戏一番良家小媳妇儿,却被派上这么一个差事,这得耽误多长时间啊…… 萧惠涛却不管这侍卫是什么想法,见他拿了东西却迟迟不动身,一双英挺的眉头一皱,一股罕见的威压顿时升起,那侍卫再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屁颠颠儿的跑了。剩下的几名侍卫见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老大接下来会安排什么苦差事给他们。没想到他们比方才那倒霉蛋幸运多了,只见萧惠涛大咧咧的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没见我姐和姐夫已经走远了吗?那么多人,你们还不快跟上去暗中护卫?矗在这儿当什么蜡烛?真不识相……” 众侍卫不知道“当蜡烛”是什么意思,但是小老大前面那句话他们却听得明白。当下再不敢耽误,看了看已经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沈大人和沈夫人,连忙一哄而散,拔腿追了上去。若是沈大人和夫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有了什么闪失,他们连小老大的怒火都承受不起,更遑论来自朝廷的严厉惩罚了…… ………… 萧惠欢和夫君随着人群一直向前,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前面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抬起头来一看,却见前面不远处,一栋被花灯装饰得五光十色的高楼傲然挺立。说是高楼,其实以来自后世的萧惠欢的眼光看来,这栋楼最多也不过五六层的模样。只不过在这个世界,这样的楼层,倒也的确称得上是高楼了。再一看周围群情激当的氛围,和那些青壮年男子翘首以盼的模样,萧惠欢登时明白过来,这应当就是王掌柜嘴里所说的无双楼了,也就是这洪武县的县令千金要抛绣球的地方…… 此时天色刚刚才黑,华灯初上,想来离那位离经叛道的县尊千金抛绣球的时间还早。于是萧惠欢便打算拉着夫君四处逛一逛,看看能否找到个好一些的位置。当然,这个好一些的位置,在萧惠欢心目中的定义是能够看得清楚一些,但是却又要离那无双楼稍微远一些。否则要是离得近了,万一那绣球真的不偏不倚砸到夫君头上,即便最后不能成事,那也是一桩尴尬不是…… 就在她拉着沈慎卿,准备再次动身去寻摸个好位置的时候,扭头却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庞。在离她和夫君四五个人身的距离之外,两名侍卫队的队员,正警惕的四下打量着她和夫君周围的人。这让萧惠欢心中一暖,三弟虽说行事有些乖张,但是对她这个姐姐,却是真的非常紧张。在这样的时刻,她和夫君俩人遭遇危险的几率几乎为零,可三弟却依然一丝不苟,安排了这些忠诚可靠的队员,暗中护卫着她们…… ………………………………………… 不得不说,县令的千金选择在无双楼抛绣球招亲,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无双楼的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青石大街。街道宽敞,近二十丈的宽度,让无双楼下面犹如一个小型的广场。此时,这个小小的广场上面早已经被从各处汇集过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而广场的四周,则摆满了从各个方向闻讯而来的小摊贩,贩卖一些零嘴儿小吃。萧惠欢挽着沈慎卿的手臂,在广场边上随意买了点小吃,然后四处寻找,总算被她找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观看位置。 刚和夫君走近那里,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拖着一个扭扭捏捏的窈窕身影抢占了那个她看中的位置。正想开口叫一句,却见那高大身影偏着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待看清楚那人的相貌,萧惠欢刚要喊出口的话一下子憋了回去。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心中方才还想着的三弟惠涛。而萧惠涛身边那个扭扭捏捏的窈窕身影,不用看萧惠欢也知道是谁了…… 好小子,竟然都发展到手牵手的地步了,进展不错啊。既然这样,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去坏了兄弟的好事。这样想着,萧惠欢赶紧拉了拉夫君的袖子,俩人悄悄离开了这里,再去寻一个看热闹的好位置…… 第一九四章 看热闹(下) 第一九四章看热闹(下) 萧惠欢拉着夫君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又是好一阵寻觅,总算再次找到了一个相对满意的位置。。和夫君挤过去站定之后,萧惠欢便又一次四下打量起来,这个位置离她方才看中的那个位置并不远,但是离无双楼却近了些。不过这个不要紧,此处离无双楼至少也还有十多丈的距离,那位县令的千金,除非她是个大力士,否则即便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把那轻飘飘的绣球抛这么远。当然,萧惠欢也有理由相信,若是那位县令千金真的是个大力士的话,这绣球恐怕也就没人抢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回头看了看,依然还能看见三弟在灯光照耀下红通通的脸庞。他旁边的喜儿同样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此时喜儿似乎还在不满的对三弟说着什么。再看看自己身边,五六名侍卫队员依然若即若离的站在离自己和夫君的不远处。他们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盯着自己和夫君身边的人,并且有意无意的在自己夫妻二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圈子…… 绝对安全…… 突然,拥挤的人群当中一阵骚动,接着又很快安静下来。萧惠欢心道,这便是要开始了吧?果然,片刻之后,前面的无双楼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接着,原本并没有开灯的无双楼内部,开始从下到上,一层一层的亮起了花灯。等到最顶层的花灯点亮了之后。萧惠欢和一众看热闹的民众,以及那些准备来碰运气抢绣球的男子,便看见无双楼的顶层出现了绰绰人影…… 让萧惠欢和沈慎卿都没有想到的是,主持这场闹剧的,竟然是一位身着七品县令官服的人。如果沈慎卿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便是洪武县的县太爷本人。由此可见,这位县太爷对他那宝贝女儿溺爱到了什么程度…… 果然,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下面激荡的人群之后。那位身着官服之人清了清嗓子,然后中气十足的大声开口道: “各位父老桑梓,今日,本县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为小女在此招郎。相信有心之人,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招郎是如何进行的,是以本县便不复多言。在此,本县只想再重申一次,只要不残不缺,身强体健,年不过三旬者,无论是谁最终夺得小女抛下的绣球,本县都认这门亲事。至于最终会是谁入得本县的家门,那边要看各位的造化了……” 下面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声,显然,这些来碰运气的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萧惠欢则有些意外,拉了拉沈慎卿的手臂,轻轻问道:“夫君,招郎是何意呀?” 沈慎卿呵呵一笑,轻轻在她耳边解释道:“招郎便是招婿,是要男方倒插门嫁到女方家的。一般来说,普通民众当中的未婚男子,十有九个是不愿意被招郎的,因为那会被人看不起。除非家中兄弟姐们极多,或者女方是荣耀显赫之家。譬如今日,堂堂一县之尊招婿,便有如此多的人想来碰运气。若是换成一个平头百姓或者商贾之女,这些人当中能来一成便算不错了……” 萧惠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接口道:“明白了,也就是入赘的意思……” 沈慎卿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明明知道还问我……” 萧惠欢嫣然一笑:“人家只知道入赘,没听说过招郎嘛……” 沈慎卿宠溺的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注意力便转移到了无双楼那边。萧惠欢的眼神,也随着夫君的眼神朝那边望去。此时,无双楼的顶层,已经站立了不少人。大多是县令千金的侍女,还有一些看样子应该是歌姬舞姬。萧惠欢不禁乐了,抛个绣球招个亲,竟然还要先表演一阵节目么?这倒颇有些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发布会的味道…… 果然,在正题来临之前,那位县令千金果真还安排了一阵歌舞表演。将一群在下面等得口干舌燥的青年男子急得够呛,萧惠欢突然对这位县令千金有些反感,如此喜欢出风头耍花样,谁若是娶到这样一个女子,真不知将来的生活是哭得多还是笑得多…… ……………… 直到萧惠欢都是生出离去的心思的时候,无双楼上的歌舞才算告一段落。萧惠欢悄悄打量了一下,就在方才那近半个时辰的歌舞表演当中,起码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从场中离去了。估计无双楼上那位县令千金,也察觉到了下面的不耐烦,这才叫停了歌舞。否则再这样表演下去,等歌舞表演完了,恐怕下面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无双楼顶层的围栏边上。借着恍若白昼的灯光,可以看见这个窈窕身影身着鹅黄色春衫,一手拿了一把锦绣白羽布扇,另一只手轻轻的扶着栏杆,第一次将她的容貌展露在下面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的众人眼前。 嗯,怎么说呢?在萧惠欢看来,这位县令千金的容貌,倒也算得上中上之姿,起码从轮廓上来看来是如此。毕竟相隔了近十丈,不可能连眉宇之间的表情模样都看清楚…… 县令千金凭栏眺望了一阵,似乎是预先在心目中寻找她中意的如意郎君。一会儿之后,或许是心中已有所得。只见她回头轻轻说了句什么,很快,便有一个侍女举着一只托盘上前。托盘当中装着的,便是她将要抛下来决定她终生大事的锦绣彩球了…… 事到临头,县令千金似乎有些忐忑,拿起绣球之后,似乎还做了一个祈祷上苍的动作。但是,她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绣球抛了下来。而抛的方向,正好是萧惠欢和夫君沈慎卿所在的方向…… 人群瞬间了,在绣球脱手的那一刻。场中留下的青壮们,便如同得到了命令的军队一般,不约而同的朝绣球抛下去的方向蜂拥而去。不时有人被推的踉跄连连,甚至还有人险些被踩踏在地…… 萧惠欢紧紧挽着夫君的手臂,生怕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群给冲散了。沈慎卿也极力拉着自己的娇妻,另一方面竭力稳着自己的身形,防止自己夫妻二人被人挤到在地。虽说这场中的人已经散去了近半,可若是被人挤到在地,后果恐怕依然相当严重…… 萧惠欢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这抛绣球招亲,着实没什么好看的,自己还中了邪一般想要跑来看热闹,真是得不偿失。不过紧接着,她又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了。脑海当中突然蹦出了后世足球赛的影子来,当下眼睛再次追逐着那个被人争来抢去的绣球,希冀看到它最终花落谁家…… 圆滚滚的绣球抛下来了之后,不少人便跳起来想抢夺。但是绣球乃是圆形的,而且个头还不小。几乎所有人都难以把握住它,反倒将这绣球越推越远,在攒动的人头上方四处翻滚,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它会跑到何处…… 慢慢的,绣球开始被朝着边缘的地带推。而这时,大部分人都已经挤到方才绣球落下的地方去了。人挤人,人推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想要一下子再挤到广场的边缘,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因此,渐渐的,真正参与争抢的人少了很多。而这时候,绣球却开始向萧惠欢和夫君所站立的地方飞来…… 萧惠欢心中狂呼着,不会这么狗血吧?我和夫君才刚刚成亲,这绣球便要落到他身上?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随着身边的人群渐渐朝广场中间挤,沈慎卿明显松了一口气。因此他也有了精力来关注绣球的轨迹,就在萧惠欢发现绣球在争抢中被人抛向这边的时候,沈慎卿也已经看见了…… “欢儿,小心些……”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沈慎卿心中便做出了决定,而且同时还判断出了绣球的运动轨迹。只见他一手拉着小娇妻的手退开几步,然后踮起左脚,右脚突然用力挥出…… “哇,夫君好厉害……”眼见夫君根本没有碰那绣球一下的**,萧惠欢自然是眉开眼笑。同时看见夫君非常潇洒的一脚,将那刚刚飞过来的绣球踢得不知所踪,萧惠欢竟然真的有些崇拜起来。原来后世的足球运动,起源就是抛绣球啊…… 这个荒谬的想法仅仅在脑海当中维持了不到十秒,萧惠欢又突然感觉到场中不对劲。因为方才还争抢得热火朝天的广场上,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下意识的四下打量了一圈,萧惠欢自己也呆住了…… 原来,方才夫君那神来一脚,竟然不偏不倚,正好将绣球踢到了三弟萧惠涛那里。而此时,三弟正抱着那个绣球,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无辜而又茫然的望着夫君慎卿,表情万分哀怨。三弟旁边的喜儿,原本红扑扑的脸蛋,此时却有些恼怒,又有些发白…… 萧惠欢心中咯噔一声:坏了…… 第一九五章 乐子大了…… 第一九五章乐子大了…… 热火朝天的抢绣球的场面,在绣球被萧惠涛报了个结结实实之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的都屏息静气,呆呆的望着那个最终抢到绣球,将要抱得县尊大人的千金归的幸运儿,眼神中满是妒忌羡慕恨…… 萧惠涛此时无比委屈,虽说他如今已是堂堂的皇家二等侍卫。可是天地良心,这种场面他是真没经历过啊。此时他抱着这个绣球,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抱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只好保持这个最原始的动作,等着看局面的发展…… 沈慎卿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随便便一脚将那绣球踢出去,却会踢出这样一个尴尬的结局来。直到腰间传来一阵刺痛,他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小娇妻柳眉倒竖的瞪着自己,嘴里嗔怪着开口道: “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如何收场?” 沈慎卿自然知道小娇妻这话是什么意思,连他自己都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小舅子和他身边那位喜儿,早已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欢喜冤家。要不然,这次自己和欢儿出来度蜜月,她怎么会允许小舅子带上喜儿,这明显就是打着让这一对欢喜冤家再增进增进感情的主意。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出来的第一天,便拜他所赐,闹出了这样一个乌龙。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这位小舅子,就要被县太爷强留下来当上门女婿了…… 嗯,若是县太爷知道了小舅子的身份,见到了小舅子这个人材和身材,那几乎是一定的…… 心中才升起这个荒谬的念头,那边便很快变成了现实。只见那些没有抢到绣球的青壮,一个个唉声叹息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而无双楼的一楼大门却缓缓打开了,一长串县衙的衙役簇拥着方才在楼上现身过的县太爷,乐呵呵的直奔这边而来。那一刹那,沈慎卿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拉着小舅子逃命……哦不,逃婚……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这里可是洪武县,是前面那位县太爷的地盘。而且他身边那群衙役,看起来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要跑的话,以小舅子的身手倒是轻轻松松,可是他这个始作俑者却铁定跑不了…… 这一刻,沈慎卿突然有了撞墙的冲动,自己为何要踢出那一脚呢?就算踢,力道稍微重点或者轻点也行啊,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把这个在别人看来是香饽饽,但是在自己和小舅子俩人看来却是个祸害的绣球,踢到了小舅子身上。最可恶的是,这小舅子身手太高明,看见迎面飞来的绣球,想也不想,便本能的将其接住了抱在怀里…… 感受到旁边的妻子投过来的嗔怪和询问的眼神,沈慎卿只好朝她心虚的笑了笑。脑子当中却飞快的转动着,该如何来化解这场尴尬的误会。若是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抬出自己官面上的身份了。好歹他自个儿也是堂堂的五品官儿,比那县太爷的品衔高了不少呢…… 县太爷的心情此时无比阳光,方才他站在无双楼顶层,也一直在关注着下面抢绣球的情况。虽然他先前在大众面前说,只要不残不缺,年不过三十,他便承认这门亲事。可那是因为这是他那位宝贝女儿的意思,实际上在他心里,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嫁一个英俊挺拔的如意郎君呢?怀了这样的心事,他自然对最终谁能抢到绣球非常关注。 在宝贝女儿将绣球抛下去之后,他的眼睛便一直紧紧跟随着绣球移动。但见那绣球在汹涌的人潮当中起起伏伏,他那颗老心肝也跟随着一松一紧的如同坐过山车。当最后绣球定住不动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眯起眼睛打量那个抱着绣球的人,这一看,差点让他笑出声来: 只见一个英气勃勃,眉目俊朗的年轻人,站在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人群当中,显得鹤立鸡群。再一看他的身材和衣着,身材高大挺拔,卓尔不群;衣着整洁光鲜,一看就不像是平头老百姓的衣着。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乘龙快婿呀,因此,县太爷连女儿的意见都来不及询问,便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来,生怕这让他无比满意的乘龙快婿从手上溜掉了…… “蛮子,你还抱着这个做什么?还不快快丢掉,莫非你真的想做县太爷的上门女婿?”就在萧惠涛呆呆的看着县太爷一行人朝自己走过来,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喜儿又急又怒的声音,同时,萧惠涛还从这句话里面,嗅到了浓郁的酸味儿…… “哦……丢……丢……我往哪儿丢哇我……”萧惠涛反应过来,却又纠结万分。那县太爷都朝他走过来了,若是现在把这挺漂亮的一球儿丢在地上,会不会太失礼了?喜儿也不知道是真的急了,还是存心报复沈慎卿的不厚道,在一旁翻了翻白眼一撇嘴: “这球儿打哪儿来的,你就丢回那儿去呀……” “哦”萧惠涛闻言连忙点头,然后不假思索的将秀球抛起来,方向正是沈慎卿和萧惠欢那边…… 萧惠欢和沈慎卿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弟的动作,恨不得当场扑上去掐死这个没义气的臭小子。有他这样的么?自己傻不拉唧的惹下这个麻烦,此时却想将这个麻烦转嫁到他们这边来,太不讲道义了…… 万幸的是,县太爷对萧惠涛这个动作已经丝毫不以为意了。只见他笑呵呵的快跑两步,奔到萧惠涛面前。定住身形之后,抚着鄂下长须,再一次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起萧惠涛来。对绣球的去向,已经丝毫不以为意,这也让沈慎卿和萧惠欢小两口长出了一口气…… 萧惠涛被县太爷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的靠近了喜儿一些,似乎想从柔弱的喜儿身上,寻找一点安全感。他的这个动作让县太爷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贤婿何苦作这悻悻女儿之态?在丫鬟下人面前如此害羞,也不怕人笑话……” 萧惠涛闻言脸色涨得通红,连连摇头摆手辩解道:“那个……那个……,县太爷您别误会,我……我不是来抢绣球的……还有,这个……这位女眷也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是……舍妹……” 县太爷闻言一愣,随即又在脸上挂起笑容。淡淡的对着喜儿一笑,算是赔罪。然后又转向萧惠涛:“贤婿是高兴得过头了吧?怎地如此胡言乱语?这绣球你都已经拿到手了,为何还说不是来抢绣球的。莫非……贤婿想要悔亲?” 萧惠涛闻言更加急切,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县尊大老爷,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般。我只是陪着妹子来看热闹,没想到这绣球却迎面向我飞来,我之所以拿到这个绣球,其实是本能的反应,并非是有心来抢的。所以……所以我根本没心来抢绣球,更没想过来娶您的千金……呃……这么说您明白吧……” 县太爷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一丝不愉的神色开始浮现在脸上。但是他修养极好,虽然心中或许已经怒火暗生,可语调依旧甚是平和: “哦?那你能否告诉本县,你是否已经婚配?” 萧惠涛一愣,随即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曾……” 县太爷闻言脸上的笑容又重新舒展开来:“既然如此,那你如此紧张作甚?莫非娶了本县的宝贝闺女会委屈了你不成?” 萧惠涛那个委屈啊,我的意思表现得够明显了吧?你这老头儿怎么还是不依不饶,转不过弯来啊?一门心思的想要我当你的女婿,你就不怕我把你闺女煮着吃了?这样想着,他干脆不再解释,转而指着已经走过来的姐夫沈慎卿道: “县太爷,我跟您说了,其实抢到绣球的不是我,而是他……” 萧惠欢见这臭小子情急之下竟然如此乱点鸳鸯谱,恼恨得牙痒痒的,双目当中闪过一丝寒光,让正好朝她望过来的萧惠涛激灵灵一个寒颤,心中叫苦连天:“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把老姐给得罪死了……” 另一边的沈慎卿倒是非常淡定,见那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县太爷,扭头朝他望过来。沈慎卿风轻云淡的挽起小娇妻的手,特意在县太爷面前晃了晃,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您老见过带着结发妻子来抢绣球的么……” 县太爷当然没见过,因此他纠结的摇了摇头,然后掉过头去面对着萧惠涛,再一次开口道: “贤婿呀,你就别闹了,我知道你骤然遇到如此开心之事,定然有些心神不稳。无妨无妨,且先到屋子里歇息歇息,舒缓一番,咱们再慢慢商量成亲的事情,你看如何?” 说罢不等萧惠涛有所表示,便掉头对身后的衙役们说道: “来呀,请姑爷进屋,让下人们伺候好了,待姑爷清醒一些之后,再来禀告本县……” 萧惠欢和沈慎卿夫妻二人,听见这县太爷的命令,不由面面相觑: 这下乐子大了…… 第一九六章 抢亲 第一九六章抢亲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在听闻县太老爷的命令之后,当即便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想要抢亲。。开玩笑,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县太爷手下混饭吃的,虽说这是县太爷的私事,却万万不能违逆了老爷的意思,否则今后难免会被穿小鞋。而且除此之外,一众衙役们,也多少有点酸葡萄心里。丫的,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咱们多少人做梦都想不来的美事儿被你小子得了去,你丫竟然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的不想干?这还由得你么…… 萧惠涛此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沈慎卿却从县太爷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得意的奸笑。看样子这位县太爷是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强抢民女了…… 呃……霸王硬上弓?强抢民女?这句话和眼前这件事儿一联系到一块儿,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沈慎卿心中一阵恶寒,突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看得一旁的萧惠欢莫名其妙。 直到那些心中不怀好意的县衙衙役,四只铁钳般的手抓住萧惠涛的左右臂膀之后,萧惠涛才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之后的萧惠涛,立马就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存在。只见他双肩突然一抖,即便隔着几层衣服,众人也能看见他身上的肌肉一下子隆起。两名抓着他左右臂膀的衙役,顿时便感觉像是抓在了千年铁木上,再也把控不住。随即便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绞痛,却是他们自己的手腕被萧惠涛反制,扭得不成形状了…… 其他的衙役见状大惊,其中一个衙役更是怒不可揭,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腰刀,大吼一声:“大胆恶贼,竟敢袭击公差,不要命了?还不撒手,本官砍断你的爪子”说着就要向前冲,却被站在他旁边的一名班头模样的人一脚踹了个狗吃屎: “混蛋,瞎了你的狗眼了?那是县太爷的姑爷,你在这儿舞枪弄棒的吓唬谁呢?都给我把细着点儿,动作轻柔些,别伤着姑爷,将他请进无双楼便是……”说着还带头解下了自己的佩刀,然后挽起袖子,赤手空拳的靠了上来…… 萧惠涛见状凝神戒备,这里可有差不多二十来个衙役,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对付的极限。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终于发现跟随他而来的八名侍卫,除了一名回客栈放东西的之外,其余七人都已经渐渐围拢了过来,挤在留下来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却紧接着悲催的发现,这七个王八蛋,没有一个有上前来帮忙的意思,而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望着他,那模样似乎在说:老大,你不是挺厉害的么?这次这么多免费切磋的对象,你可别错过啊…… 就在萧惠涛一人面对二十多名不怀好意准备抢亲的衙役,双方剑拔弩张着眼看就要动手的当口。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叱:“住手” 这声音在沈慎卿和萧惠欢听来,犹如黄莺出谷,异常动听;在萧惠涛听来,则是如闻仙音,及时雨啊……………… 正准备扑上来的二十多名衙役,在听见那声音之后,憋足的干劲顿时消褪下去了一半。一个个将准备动手的架势收了起来,昂首挺胸的站到了一旁,将路让开。萧惠欢和沈慎卿将目光投过去,便见一名身着鹅黄色春衫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六七名侍女,如踏云驾雾般款款而来。仔细看看她的面容,倒也的确称得上娟秀清雅,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眸,明媚动人,如同一湾深潭,引人无限遐思,和萧惠欢相比也不遑多让。还有那身材,也称得上凹凸有致。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她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轻浮,而且胸前**暴露的尺度之大,和后世的比基尼女郎也有得一拼,好一个前卫的县令千金………… “爹,这是女儿未来的夫君,你怎么可以如此凶巴巴的对待人家?若是将他吓着了,今后他和女儿一起生活,还有何情趣可言?”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可是如此嗲声嗲气的说出来,而且还配上了搔首弄姿的动作,给人的感觉便完全变味了。甚至连原本见她出现之后、心跳已经砰然加速的萧惠涛,又迅速平静下来:这女人真是……姐夫那话怎么说来着?哦,风骚,真风骚,嗯,的确是太风骚…… 一旁的县太爷听见宝贝女儿跟自己发嗲,连忙陪着笑脸柔声哄道:“乖女儿,你可冤枉爹爹了,爹爹何曾对他凶巴巴的了?爹爹只是见你这个未来的如意郎君有些深思不稳,这才想叫人先送他回屋子里,让他好生静养一番,平息一下心头的激动,这样才好与他商量他跟乖女儿你的婚事呐……” 那县令千金闻言脸色微微一红,纵使她脸皮再厚,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些吃不消。当下嗔怪的跺了跺脚:“爹,您真讨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讨厌讨厌讨厌……” 萧惠欢被她这嗲声嗲气的动作,弄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轻轻的凑到夫君耳边,语含着淡淡酸气的问道:“夫君,若是我也像这位县令千金这般,你觉得你可承受得住?” 沈慎卿浑身一抖,愣了半晌之后,才满脸惊恐的回过头来,语带哀求的开口道:“欢儿,千万别变成她这幅模样,算为夫求你了……” 萧惠欢见他这幅模样,只感觉鼻头一痒,胸中一阵气流涌动,连忙用手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憋得异常难受…… 那边的萧惠涛也憋得异常难受,这县太爷父女俩也太不把他堂堂皇家侍卫统领放在眼里了吧?这事儿他萧惠涛自始自终,压根儿就没答应,合着在这对父女心目中,自己成为她们的女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小样儿,问过你大爷我没? 县太爷父女俩恶心了众人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肉麻下去的确有些过火。于是县太爷轻咳了一声,随即又对他身后的衙役们招呼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姑爷进去?对了,还有这位……哦,姑爷的妹子,也一并请进去奉茶……” 喜儿的脸色一直变换不停,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她望向那位县令千金的眼色,更是带着丝丝愤恨和不甘,可是在不甘的同时,心中却又有些自卑。自己身世可怜,当年若非小姐出手相助,恐怕此时她早已经沦为了洪泽沈府里一名一文不名的婢女。和人家这种县令千金,金枝玉叶相比,的确没有丝毫资格争抢这蛮子…… 奇怪,自己和她争这蛮子做什么?这蛮子如此讨厌,谁爱要谁要去。怀着这种矛盾的心里,喜儿苦苦的挣扎着…… 二十多名衙役得了县太爷的第二次命令,再不敢耽搁,呼啦一声围了上来。那个看起来像是班头的人,先走到喜儿身边,客客气气的开口道: “这位……呃……姑娘,请随在下进楼奉茶,令兄如今已贵为县尊老爷的乘龙快婿,稍后县尊老爷便要和令兄商量婚事,敢请姑娘先行入内……” 喜儿冷冷的打量了这位班头一眼,随后将头一偏:“不了,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娘这个好消息……”话是这么说,可是瞧她那模样和语气,却丝毫没有觉得这是‘好消息’的意思…… 班头闻言为难的看了县太爷一眼,见县太爷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再次转过头来对喜儿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强求了,姑娘一路走好……”说着便转身面向萧惠涛,准备招呼众衙役一起,簇拥着萧惠涛进屋。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慎卿终于开口了: “县尊大人且慢,晚生有一言相告” 正准备调头离去的县尊大人和他的千金,闻言诧异的回过头来,眼神绰绰的打量着沈慎卿,但见他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俊逸非凡,身旁还挽着一位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的绝色佳人。不由都有些愣住了,那位县尊千金更是眉目含春,眼神当中闪烁着灼灼光芒,让萧惠欢心中也顿时对她产生了敌意…… “何事?”片刻之后,县太爷便想起来,这正是方才一脚将绣球踢到佳婿怀里的那位浊世佳公子。可是看他旁边挽着的玉人,明显比自己的女儿漂亮了不止一个档次。心中便也不再抱多少希望,于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这个人,县尊大人不能带走”沈慎卿缓缓开口回答。 “为何?”县太爷的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 “因为他是本官的侍卫统领……”沈慎卿云淡风轻。 “有何凭证?”县太爷有些犹豫。 “将你们的腰牌都掏出来……”沈慎卿微微一笑,没有面向任何人,可是周围的七名皇家侍卫,闻言却纷纷掏出了自己身上的腰牌。那上面‘皇家侍卫’四个字格外耀眼…… 县太爷见状更加慎重了,这些人竟然都是皇家侍卫?那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人?当下他再不敢叫衙役们用强,甚至连沈慎卿的身份也不敢再问,而是小心翼翼的分辨道: “可是……可是他又没有腰牌……” “呃……在……在靠近他胯下的位置,应该有一块的,而且与这些侍卫们的还不太一样,县尊大人不妨翻找翻找……” 话音落下,场中一众女眷俱都羞红了脸,沈慎卿也一下子龇牙咧嘴,只感觉腰间的肌肉一下子又揪心的疼痛起来…… 第一九七章 脱身 第一九七章脱身 听闻沈慎卿这样说,县太爷的确有些犹豫了。、其余七名侍卫亮出来的腰牌可是货真价实的,这一点县太爷毫不怀疑。要知道他身处的这洪武县当中,可是驻扎着整整五千名护陵军,当中的相当一部分统领,便是皇家侍卫出身。因此这种腰牌他早就已经见过不少,一眼便能分出真假。而此时,那位难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年轻人,却说他看中的这位准女婿,是他的侍卫统领,他还真有些不敢去验证真假了…… 任何时候,总会有一类叫做二杆子的人物。当他们的领袖遇到进退两难的事情的时候,这些二杆子便会迎难而上,为他们的领袖解决麻烦。而显然,洪武县内是不缺乏这类人的。沈慎卿的话音刚落,便有好几名衙役伸手向萧惠涛的胯下摸去………… 萧惠涛见状如同受了极大的侮辱,满脸涨得通红,怒吼一声过后,柴叔传授的独家绝学旋风腿,便泼风一般施展开来,将几名在他看来是准备施展‘猴子偷桃’这种卑鄙招式的衙役,踢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停的哼哼唧唧。其中一个衙役满脸的悲愤:“你……你丫的也忒狠了,我们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腰牌而已……” 萧惠涛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讪讪的解释道:“你干嘛不早说?早说我自己拿出来呀,你们这又是何苦呢?疼不……” 那名原本还能咬牙坚持着谴责萧惠涛的倒霉二杆子,闻言两眼直翻白眼,终于干干脆脆的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萧惠涛撇了撇嘴,也不再理会晕过去的衙役,拍了拍手站起来,然后动作极为不雅的从胯下抠抠搜搜,终于掏出来一块金光铮亮的腰牌。在县太爷瞪得老大的牛眼面前晃了一圈,嘴里阴阳怪气的开口道:“看见没,吾乃皇家大内二等侍卫统领,这下你这老头相信了吧?” 县太爷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皇家侍卫腰牌,他当然认得。而且萧惠涛嘴里的不敬,他也没心情去计较了,人家和他是同一个级别的人物。而能用这样的侍卫,那位高深莫测的年轻人的身份,定然比他这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儿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品级。当下连屁也不敢再放一个,连忙点头哈腰的躬身作揖,嘴里惶恐的开口道: “下官不知上官驾临,方才下人多有冲撞冒犯,万请上官恕罪……”他这一番话,说的对象却是朝着沈慎卿的。他又不笨,到这个时候,当然知道沈慎卿才是真正的话事人。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在他看来应该是皇亲国戚的年轻人,闻言却并不曾答他的话,而是把眼光投降他身边那位如同画中仙子的女眷,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思。心念电转之间,又连忙转向萧惠欢:“请夫人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萧惠欢对这出闹剧已经有些兴致索然,而且看旁边喜儿的脸色,还在不停的变幻,似乎有些紧张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当下轻轻对那县太爷一笑,然后轻轻拉了拉夫君的袖摆:“夫君,我有些乏了,咱们回去吧。今日搅了人家的局,夫君当让三弟向人家赔罪才是……” 沈慎卿闻言连忙点头,然后转向萧惠涛:“惠涛,你姐的话都听到了?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萧惠涛闻言还有些不服气,这事儿自始自终就不是我的错,要我赔哪门子的罪?可是看到二姐和姐夫眼里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吞了回去,乖乖的朝县太爷拱了拱手,拖着一副官腔不太乐意的开口道: “今日不巧搅了县尊大人招婿的事,本官向县尊大人赔不是了,请县令大人原谅则个……” 县令连道不敢:“是下官打扰了上官游玩的雅致,下官惶恐……” 一旁的沈慎卿见状乐呵呵的一笑:“既然误会解开,那咱们便不叨扰了。县尊大人请继续吧,我等告辞……” 这位县太爷本来想留下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年轻人,探一探今日究竟是惹到了哪路神仙。可是看了看他旁边那位明显已经面带倦容的女眷,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相送…… 临行前,萧惠欢回首一看,但见那位县令千金撅着樱桃小嘴,满眼的不舍和痴迷。只是碍于自己这一行人,连她的县令老爹都要恭恭敬敬,最终还是没敢上前来说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这一行人渐行渐远…… 回来的一路上气氛有些怪异,方才原本满脸不虞之色的喜儿,此时却像一只花蝴蝶一般,在萧惠涛的前后左右翩翩飞舞。萧惠涛则脸色不爽,时不时回头瞪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一眼。很明显,他对方才姐姐和姐夫给他带来的麻烦心存芥蒂。萧惠欢则挽着夫君的臂膀,一个劲儿的咯咯直笑: “夫君,你还是去跟三弟解释一下吧,要不然我怕他这一路上都不再理咱们了……” 沈慎卿闻言一阵苦笑:“犯不着吧?堂堂皇家侍卫统领,哪儿能如此小家子气?” 萧惠欢闻言又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你害的人家今日险些被县太爷强招为女婿,而且还是当着喜儿的面前,他心里对你肯定有怨气的。你不去说和几句,他心里这疙瘩便一直在哪儿堵着,都是一家人,这样多不好啊……” 沈慎卿一想也是,自己那神来一脚,的确是太巧合了些。最后虽说自己出面小舅子解了围,可在解围的时候又让他尴尬了一场。若是不上去陪两句小心,这事儿恐怕还真会在小舅子心里留下阴影。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自己便上去说和两句吧。这样一想,便拉着萧惠欢快走了两步,追上前面的萧惠涛: “小舅子,走慢点呐,你姐的脚酸,她走不动了……” 果然,萧惠涛闻言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你不会背着她走啊?她是你的媳妇儿,你能见得她受累?”说道这里又突然想起方才那个绣球,方才的憋屈瞬间便化为满腔的怨气喷薄而出:“你腿上的劲儿不是挺大的么?那么个轻飘飘的绣球,你竟然能一脚踢出三丈远,连我都自愧不如……” 沈慎卿老脸微红:“那啥,小舅子啊,惠涛哇,方才姐夫真的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你知道你姐夫我,对你姐姐是一心一意外加死心塌地,眼看着那绣球飞来要落在我怀里,我总不能抱着它吧?那样你姐会怎么样?”说着凑到萧惠涛耳朵旁边轻声道:“她会掐死我的……” 萧惠涛有点不习惯姐夫这突然之间的转变,转过头来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那啥……沈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下官说话?”然后自个儿又一本正经的凑了过去:“那你就不怕喜儿把我掐死?” 沈慎卿叫苦不迭:“我都说了那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哇……” “我不管,你得赔偿我今日的损失……” 沈慎卿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你开口,那就什么问题都好办了。当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许诺道:“小事一桩,你说,要怎么个赔偿法?” 萧惠涛嘿嘿一笑:“先预支我五百两银子……” “你身上不是带着你姐给你的一千两银票,用来作为蜜月沿途的用度的么?”沈慎卿奇道,同时牙疼似的咂了咂嘴………… “那不同,一码归一码,那是我姐给我的,而且是用来安排你们沿途的食宿开销,那是公款。我要你预支我两百两银子,是用来给喜儿买东西的,这是私房钱……” 沈慎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了然,你等着,我去跟你姐商量商量,银子都在她身上……”说着刚要转身,却被萧惠涛一把拉住: “这事儿不能跟我姐说得太细,否则她铁定会骂我是个败家子儿……” 沈慎卿同情的望了这个为了爱情敲诈姐夫的可怜小子一眼,点点头转身去了。 “欢儿……那个啥……,能先给我两百两银票么?”回到娇妻身边,沈慎卿吭吭哧哧了一阵,终于厚着脸皮开了口。 “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这一路上的吃住花销都有三弟安排,而且你身上不是还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么?” “呃……这一路数千里下来,带点银子在身上心里踏实……傍身,呵呵,傍身……”沈慎卿的笑容很谄媚…… 萧惠欢的脸上明显带着狐疑的神色,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对夫君的人品还是相信的。他很少会乱花银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两百两,可这些银子本来就是夫妻二人一起挣来的,既然夫君开口要,她总不能不给吧?当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点了两张递过去:“不要大手大脚啊,对了,让你跟三弟谈谈,你谈得怎么样了?” “非常好,一团和气……”沈慎卿拿了银票,转身便又朝萧惠涛那边跑。身后的萧惠欢突然心有所悟,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但是怎么看这笑容里都有一些狡黠的意味…… 第一九八章 甜如蜜 第一九八章甜如蜜 在洪武县城中逗留了一宿,第二日上午,萧惠欢和沈慎卿的蜜月之旅继续进行。!临行前,沈慎卿召见了千年酒坊在洪武县的分号王掌柜,并授意其对他们此行下榻的四季客栈,适当加大五粮液的供应量。因为四季客栈的李思才大掌柜,死活不肯收受他们的住宿银子。些许银子本来是小事一桩,这当中的这份意思才是让沈慎卿做出这个决定的动机。毕竟花花轿子众人抬,众人拾材才能火焰高。通过沈慎卿的观察,这四季客栈在洪武县当中的影响力的确非同小可,和他打好关系,对于千年酒坊今后的发展是极有好处的…… 从洪武县出来再北上便是洪峰县,草长莺飞的四月,沿途的景致自然是极好的。这时候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的工业污染,山青水绿,花儿姹紫嫣红。再加上和煦的春风扑面,当中夹杂着春泥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萧惠欢选择和夫君选择在这样的时节出游度蜜月,倒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 在洪峰县同样逗留了一宿,为了避免再出现洪武县那样的尴尬局面,萧惠欢便并没有拉着夫君去逛街。而且连续两日车马劳顿,也的确没有了多少逛街的兴致,因此在三弟提前预定好的客栈里安顿下来之后,便早早的洗漱一番歇息了。当然,歇息之前,正值新婚如胶似漆的小两口,自然少不了辗转痴缠,耳厮鬓磨一番,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个中绮丽风光,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从洪峰县出来之后便要折道向南,向地处内陆的目的地桃源进发。越靠近内陆,沿途的风景便愈发美丽壮观。内陆的经济不算发达,民众的生活,或许和萧惠欢所知道的大众生活相比要差一些。可是沿途所见的风景,却让萧惠欢和夫君俩人流连忘返,雄伟的崇山,烟雾缭绕,犹如人间的蓬莱仙境;葱郁的峻岭,鸟语花香,还不曾到真正的桃源,便令人有了出世的感觉,放下了心头一切的执念…… 这一路行来,时而住宿城镇当中的客栈,品尝各地的风味小食;时而借宿民宅,好奇的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时而野外露营,感受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辰相伴眠的惬意和豪气。这种种经历,让萧惠欢和夫君乐此不彼,难以忘怀。 历时半月,当一行人都有些疲惫的时候,萧惠涛也带来了好消息:再行一两日,便将抵达她们此行的目的地,湘楚之地的桃源县。得知这样的消息,萧惠欢和夫君自是乐呵呵的高兴了一番。随即便让三弟安顿下来,先好生歇息一两日功夫。等大家都养足了精神之后,再向桃源进发,好生去玩个痛快。 萧惠涛自然乐得听到这样的安排,此时他们住宿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方才进入镇子的时候,众人曾经闻到过一阵冲天的臭气,厌恶之下,喜儿曾经让他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结果萧惠涛一番打探之后回来,却得到一个让喜儿和萧惠欢垂涎的消息。这个镇子上那股臭味,并非是真正的臭。而是一个名为‘火宫殿’的商家,做出来的臭豆腐的味道。这种臭豆腐‘臭名远扬’,不少去桃源猎奇的游人,都会慕名而来,到这里品尝火宫殿的臭豆腐……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喜儿高兴莫名。无论是哪个时代,无论贫贱与富贵,女孩子对美食都总有一种特殊的偏好。因此,待在客栈安顿下来之后,喜儿便不管不顾的找上门来,拉着萧惠欢一起去走走。美其名曰是去走走,但实际上的动机,不用说,光从她嘴角流淌着的口水便能知道一二了…… 沈慎卿的确有些累,再加上连日赶路,总感觉自己身上不是那么舒服,想要洗浴一番。于是便让萧惠欢自己跟喜儿出去,不过却又再三叮嘱,让她多带护卫。这小镇虽小,可镇子上的人却不少。南来北往,大多是前往桃源猎奇的游人士子,抑或是专程来桃源品尝火宫殿特色臭豆腐的食客…… 萧惠欢也乐得自由自在一日,在一起腻歪了大半个月,偶尔放一回单,非但不会觉得失落,反而有种乳燕出林的感觉。于是跟夫君打了声招呼,便跟喜儿手挽着手,步履轻快的出去了。当然,临行前她也没忘记拉上三弟惠涛,并且让他带了几名护卫跟随。从洪武县开始,萧惠欢便一直惦记着三弟这个臭小子从夫君手上讹过去的银子。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敲一些回来。虽然吃点臭豆腐,撑死了或许连一两银子都不需要,可心里上毕竟舒服些不是…… 火宫殿的臭豆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那么多人对其如此推崇。这种臭豆腐制作精细,用料讲究。先用优质豆豉加冬笋、香菇、曲酒等煮制成卤水,然后再将质地优良的豆腐胚浸泡在卤水中,两三个时辰后,取出用清水漂净、沥干水分。然后再将上等清茶油烧热,投入臭豆腐胚,用小火炸焦。炸好的臭豆腐摆入盘中,浇上辣椒油、香油、酱油等调料,一股诱人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小镇并不大,一圈逛下来还不消一个时辰。可是萧惠欢和喜儿俩人,却一直在外面逗留到天黑之后才会客栈。没办法,这里的特色小吃太多,特别是臭豆腐,俩人足足在火宫殿流连了一个多时辰。当然,花费也不少,萧惠欢存心要让三弟出点血。和喜儿买起东西来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圈逛下来,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竟然花出去了七八两银子。以至于等回到客栈的时候,萧惠涛的脸色,就如同这天色一般漆黑…… 这里没有洪武县那样的灯光夜市,因此天黑之后便只能熄灯睡觉。就像是要把等待那两三年里的激情全部释放出来一般,当萧惠欢回到客栈,推门进了自个儿和夫君的那间客房之后。才刚刚关好门,便感觉自己被一双火热的大手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同时,鼻息之间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不用看萧惠欢也知道,这是刚刚洗浴过的夫君,又在动怀心思了…… 感觉到他白净光滑的脸庞在自己的耳际轻轻厮磨,刚刚有些感觉的萧惠欢一惊,想起自己也已经好几天不曾洗浴了。连忙哎呀一声,转身双手推着夫君的胸膛: “哎呀,人家也好几天不曾洗浴了,身上全是臭汗,等我先洗浴一番……” 沈慎卿却不管不顾,笑嘻嘻的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没事,我不嫌你脏……” 萧惠欢娇笑一声:“我嫌我自己脏,不行不行……哎呀……别乱动,刚吃了臭豆腐,嘴里的气味儿难闻…………” 沈慎卿色迷迷的坏笑一声:“嗯,夫人刚吃了臭豆腐,现在让为夫来尝一尝夫人的香豆腐……” 萧惠欢苦笑不得,见他铁了心不放手,心头突然一动,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将手上给他打包回来的臭豆腐随意放到桌上,然后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走到床沿,将他的身子扳正对着自己,背对着床榻。然后突然一用力,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再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趴在他身上,来了个反客为主,男下女上…… 沈慎卿先前有些莫名其妙,等小娇妻手脚并用的爬到自己身上,一张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娇颜,故意装出一副狰狞的模样对自己龇牙咧嘴的时候,才了然的咧嘴一笑。然后摆出一副小受受的可怜模样,声音令人起腻的开口道: “女王饶命呐……您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萧惠欢对于夫君的配合表示满意,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本小姐要财色兼收,帅哥,你就从了本小姐吧……” “嗯,人家身娇体贵,还请女王怜惜着些儿……”沈慎卿一副认命的模样,并且闭上了眼睛准备享受。没想到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正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听见耳际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你想得美……” 沈慎卿当即有种吐血的冲动,眼睁睁的看着小娇妻娉娉婷婷的起身,款款朝洗浴房而去。临进门的时候,又见她回眸一笑: “夫君,桌上有我为你买回来的风味小食,味道着实鲜美,你也尝尝吧……” 沈慎卿可怜巴巴的一笑:“夫人有心了……不过在为夫眼里,此时无论何种小食也比不上夫人的味道鲜美……”眼见着小娇妻面露失望神色,沈慎卿连忙话锋一转: “呃,既然这是夫人一片心意,为夫还是勉为其难的尝尝吧,夫人不是要去洗浴么?快去快回……” 萧惠欢嫣然一笑,脸颊飞起一朵红霞,转身进了浴室关上了门。连续好几天露宿在野外,都没能好好洗浴,身上的确有些脏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也不会明明有些情动,也坚持不与夫君亲热了…… 第一九九章 世外桃源(上) 第一九九章世外桃源(上) 当萧惠欢带着一阵香风从浴室当中出来的时候,却见夫君竟然叫了一壶小酒,将她打包回来的臭豆腐,鸭脖子等物,用碟子摆了出来。!此时正一口小酒,一口豆腐的吃得不亦乐乎。见她出来,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喜色,然后笑吟吟的招呼道: “欢儿,快来快来,这些小食你在何处买的?味道果然鲜美无比,特别是这种外焦里嫩的豆腐,用来佐酒,怕是连神仙都会被勾得动了下凡尘的心思”。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叹息了一声:“唉……可惜这里没有咱们千年酒坊的五粮液出售,否则若是用五粮液来相佐,真是……啧啧,快来尝尝……” 萧惠欢冲他摆了摆手:“免了,我刚漱过口,今日再不愿吃任何东西……” 沈慎卿闻言先是遗憾的哦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等他再转过面来面向萧惠欢的时候,萧惠欢分明看见了他脸上那股坏坏的笑意: “夫人,你今日真的再不愿吃任何东西了么……”那笑容配上那声音,让萧惠欢觉得有些碜得慌,连忙后退两步坐到床榻上。不管不顾的将锦被拉起来,像蝉蛹一样裹在自己身上,寻求一点安全感。同时娇笑着答道:“嗯哪,今日我什么都不吃了,睡觉睡觉……”说着将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她这个动作让沈慎卿‘勃然大怒’。只听见他一声嘶吼:“小妮子,敢骗我,看今日为夫如何大振夫纲……”说着就用手去挠萧惠欢的痒痒,萧惠欢吃不住,浑身颤抖着憋了短短一会儿功夫之后,便干脆利落的投降了。捂着头的被子被掀开,然后骤然感觉到唇边一阵温热滑腻,自己的红唇已经被夫君温暖厚实的嘴唇结结实实的吻住了…… 这个缠绵痴缠的吻,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夫君,妾身想和你商量个事情行么……”萧惠欢的声音甜得腻人。 “嗯,夫人尽管说,哪怕夫人你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为夫也会取一盆清水给你摘下来……”沈慎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此时他**涌动,可话却依然说得滴水不漏。 “你能不能先去漱下口?你嘴里又是酒味儿又是臭豆腐的味儿……”萧惠欢的笑容依然很甜…… “嗯………………啊……………………?”沈慎卿明显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天雷勾地火的时刻,漱哪门子的口啊?可是看着小娇妻那水汪汪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当下只好嘟囔着答应了下来,然后风风火火的朝浴室里跑。跑到一半的时候,又听见耳畔传来小娇妻慵懒的声音:“夫君你慢着些,人家又跑不掉……” 沈慎卿这才恢复了淡定,不过这种淡定也是相对而言。等他用极快的时间从浴室里出来之后,萧惠欢再也找不到理由折腾他了。当然,她也不想再折腾,先前两次**,她又不是一块木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情…… 也不知是何缘故,这一夜,夫妻二人都情绪高涨,激情飞扬。在这间小小的不知名的客栈之内辗转痴缠到几近天明,等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雄鸡报晓之声,夫妻俩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天色都大亮了,萧惠涛已经带着侍卫们套好了马车,将行李也全部收拾妥当装了上去。却还不见他老姐和姐夫的声影,无奈之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喜儿: “喜儿,要不你还是帮忙去瞅瞅吧?这天都大光亮了,那两头猪怎地还不起身?” 喜儿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昨夜我起夜的时候,都已经大半宿了,还听见小姐和姑爷的房里有动静,折腾到那么晚,此时她们肯定睡得正香。这时候去叫醒他们,你成心想让我挨骂是不是?” 萧惠涛的嘴巴张得老大:“不会吧?那么晚了他们还在折腾?不会是吵架了吧?” 喜儿的脸色突然莫名其妙的变得通红,随即啐了他一口:“蛮子,果真是个蛮子,完全是一点儿也不懂风情……”说着跺着脚自己走开了,留下同样莫名其妙的萧惠涛,好半晌之后,才听见他继续叫道:“哎,你倒是帮我去看看去啊喜儿……你别走哇…………” 日上三竿之后,萧惠欢才和夫君神清气爽的起来。这里离家上千里地,除了三弟和喜儿之外,认识她们的人只有那几名忠心耿耿的侍卫,她们俩根本就不怕人笑话。既然如此,当然要过几天随心所欲的生活,要不然,这蜜月还有何“蜜”字可言…… 在客栈随意叫了些饭菜和小食,权当是午饭,吃饱喝足之后,下午继续上路。这个小镇离桃源只有一天的脚程,萧惠欢和夫君是乘坐马车,侍卫们也是骑马,因此这速度就快了不少,只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到天黑的时候,便到了桃源县的地界。在这里,已经可以见到络绎不绝的游客。这让萧惠欢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遗憾,原以为能够来看一看原生态的世外桃源,可没想到这桃源竟然如此有名,在这样一个明显还处于封建社会的时代,便已经被开发成了旅游胜地。 古人,看来也是有生意头脑的啊…… 平心而论,在见到那么多的游人之后,萧惠欢心中已经有了些遗憾。这幅场景是多么的熟悉,自己前世的时候,无论走到哪个风景区或是旅游景点,见到的不都是这样的场面么?人比山上的树木还多,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摩肩接踵的人流,嘈杂纷乱不堪,到处都是随地丢弃的垃圾杂物,将景区原本应该有的美感破坏殆尽…… 然而,又正是因为这样的场景,让萧惠欢觉得这个时代,已经和自己曾经那个时代相去不远了。虽说想要再回去,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若是能和那个时代离得近些,心中便总是会生出一种雀跃欣然的感觉,莫名其妙啊…… 桃源县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桃源县境内有一片被称为‘世外桃源’的庄子。如今在萧惠欢看来,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多半也是像后世某些景区所谓的‘野人’,‘少数民族’一样,多半是当地的官府或者乡绅请人来假扮的,以此来骗取游客的钱财。因此,初到桃源县之后,萧惠欢便丧失了即兴游览的兴致,早早的拉着夫君歇息了。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明日早些起来去探一探,若真是像她所想的那般,便随意的逛一逛就打道回府,或者去其他地方游览都好。因为若是明知道那是人为造出来的世外桃源,那感觉总会十分不舒服…… ………… 一夜无话,翌日清早,萧惠欢便被客栈外面噪杂的声音惊醒了。心情微恼之下,也没有再睡回笼觉的心思。当下自行先梳洗了一番,然后准备好青盐牙擦等物,再去拖夫君那头懒猪起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度蜜月的关系,全身心放松之下,这头猪每日都想睡懒觉,拖都拖不起来。萧惠欢甚至都有些担心,等回了萧家庄之后,他这习惯能不能调回来…… 她们此时所下榻的客栈,离‘世外桃源’的入口尚有三十多里。而且这三十多里的路程极为复杂,既有高山峻岭,又有河流湖泊,甚至还有的地方仅仅是用藤桥将两座山崖连接起来,且很多地方都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马车根本不可能通行。光道路难行这一点,便将进入‘世外桃源’的艰难程度提升了好几倍…… 和夫君等人用完早餐之后走出客栈,跟随着陆陆续续的人流朝桃源入口的方向步行而去。才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个山口前面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石碑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在看。萧惠欢也傍着夫君的手臂挤进去,但见那石碑上面长满了青苔,上面的字迹也一看就是已经很多年头了。萧惠欢下意识的往下面的落款一看,才发现这石碑竟然是前朝中期所里,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距今竟然已有近四百年历史,这………… 再看石碑上面的碑文,讲述的竟然是前朝中期,此处世外桃源无意中被渔人发现。之后朝廷派人前往探查,竟得知世外桃源当中的居民,乃是六七百年前的前朝遗民。如此重大的消息,被第一时间报告给朝廷,当时的皇帝先是惊奇,待再三确定之后,才下旨立此碑文,将此处定名为“世外桃源”,并且立下严命,包括皇族在内,天下任何人都严禁破坏世外桃源内的秩序,所有人等,进入世外桃源,都必须严格遵从世外桃源的风俗习惯,以此来保护世外桃源超凡脱俗的景致…… 大石碑的下面原本应该是空着的,但是现在也被刻上了碑文,看样子是本朝才刻上去的。大意是,本朝皇族尊重前朝皇室的决定,延续对世外桃源的管理方式。世外桃源人人可进,但是必须尊重里面的规则,否则严惩不贷…… 看完这些碑文,萧惠欢惊呆了 世外桃源,竟然真的存在?桃花源记…………是真的???? 第二零零章 世外桃源(中) 第二零零章世外桃源(中) 仅仅这个石碑,便让萧惠欢对此行充满了期待。、要知道,现在这个朝代虽然在萧惠欢记忆的历史当中并不曾出现过,可这也是封建君主**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皇帝在这里立上这样一块石碑,当然是确有其事,不是在拿天下人开涮。也就是说,隐藏在这崇山峻岭深处的‘世外桃源’,是真切存在的。而且看那石碑上面的严令,这个‘世外桃源’的原有风貌,甚至都还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来对于这样一个地方,谁能不生出几分好奇之心,进去一探上千年前的人们的生活呢? 石碑是立在山口的,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间,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向山林深处延伸,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尽头。此时,已经有不少看过石碑的文人士子或是猎奇的游客,兴致勃勃的朝里面进发。世外桃源,果然名不虚传,光是想要进入这样一个地方,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萧惠欢和夫君都没有想过,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已经是从这里通向世外桃源最好走的一段路程了…… 三十里路,也就是十五公里。这要是放在后世,油门一踩,不过就是十分钟的车程。可这时候根本没有那种变态的存在,更要命的是,这三十里路,是一直朝崇山峻岭里面深入,根本没有将那些转弯抹角,高低起伏的曲折路程算计在内…… 因为沿途大多是有修养有素质的文人士子,安全方面不需要担心太多。萧惠欢和夫君也就不愿意干那大煞风景的事情,带上那些持刀弄枪的侍卫。仅仅是自己夫妻俩人,再加上三弟萧惠涛和喜儿。一行四人踏上了通往世外桃源的小径,至于侍卫们,这一路下来鞍前马后的劳顿,正好让他们在客栈休整一两日,顺便照看马车和行李…… 这一段小径应该是当地官府派人修葺过,虽然蜿蜒曲折,可是小径两边都围起了栅栏,一些坎坷不平的地方,还用一些平板石铺垫过。因此虽然整个路途有些高低起伏不平,可慢慢行进在期间,听闻着小径两旁山林里的鸟语花香,倒也颇有些曲径通幽的味道…… 可是好景不长,这一段通幽小径,不过四五里地便结束了。进了山的游人们,在几条岔路都已经分流。当这一条小径走到底的时候,剩下的已经稀稀拉拉,没有了几个人。而这时候,进山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面前是一座晃晃悠悠的藤桥,萧惠欢目测估算了一下,这座藤桥的长度至少在三十米以上。她和夫君所在的这边,由六条钢索固定住藤桥的一端,上中下各两根钢索,想来在桥对面也是对应的。对于这时代为何会有钢索,萧惠欢并没有太多诧异。因为按照她的分析,现在她所处的这个时空,应该和自己前世历史上的明末清初差不多。而那个时候,钢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了…… 藤桥就以六根钢索为主体,下面的两根钢索上面,铺着一些木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很多木板已经腐烂掉入了下面的万丈悬崖。空缺出来的地方,应该是被游客们用山藤接驳起来的。左右两侧的三根钢索之间,也是用山藤编制了简单的防护网。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凹’字形的桥面,人便在这‘凹’字的中间走过去…… 萧惠欢心里有些发慌了,看着在那藤桥上面晃晃荡荡的人们,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桥过起来也太碜人了吧?随便一阵风吹来,这藤桥便开始荡秋千,人在上面若是不小心翼翼的抓稳,怕是没两下便被荡到下面的万丈悬崖了。害怕的不止她一人,包括喜儿在内的不少女眷,在这座藤桥前面都有些望而却步。和她们一起过来的一行人,原本还有几十人,可是里面的十多个女眷,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走这样的藤桥,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劝阻随行的男子,让他们放弃。不得已之下,至少一大半的人放弃了过桥的打算,悻悻的折返了回去…… 沈慎卿心中对这座桥的安全性大致的评估了一番,觉得根本就没什么危险。但是他却在看萧惠欢的脸色,若是萧惠欢决定过桥,他自然要小心翼翼的陪着她过去。可若是她害怕或者不愿意过去,那他当然也要跟她一起返回…… 过还是不过,这时候在萧惠欢脑子里辗转纠结。长途跋涉了上千里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去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么?可若是要过去,这藤桥看起来又的确是如此吓人。思索良久,萧惠欢终于还是一咬银牙,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夫君,咱们……过去吧” 沈慎卿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的娇妻一眼,对她的勇气着实有些佩服。虽然他自己不怕,在他心里也的确想好好去看看这个世外桃源。可实际上,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娇妻对这座桥望而却步,原路返回的准备。此时听见娇妻说过桥,他心中当然也是乐意之极。不过见娇妻似乎有些紧张,他便又宽慰的笑道: “傻丫头,不用担心的,一会儿你拉着我的衣袖,靠在我身上便是。这藤桥至少已存在了数十上百年,若是不安全,恐怕早就已经被官府封掉了,怎可能让它存在至今?你看这两边的防护网,都已经高过你的头顶了,再怎么荡,也不可能把你荡出去的,别害怕,好么?” 萧惠欢闻言轻轻点点头:“嗯……”说着又紧张的开口道:“夫君,一会儿你要拉紧我啊,千万别松手……” 沈慎卿闻言又是一阵宽慰的笑:“放心吧夫人,你可是我的宝贝夫人,我未来孩子他**,你的命比我的还金贵,我能不抓紧你么……哈哈,没事没事,来,为夫先行,你一手环抱为夫的手臂,一手抓住最上面的钢索,身子靠在为夫身上,咱们慢慢过去……” 说着,沈慎卿当先一步稳稳的踏上了藤桥,同时一只手牢牢抓住钢索。另一只手伸过来递给萧惠欢。萧惠欢依言照做,环抱住夫君的手臂,同时紧紧抓住夫君的衣袖,将身子的重心朝夫君身上倾斜,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钢索,夫妻俩便这样慢慢朝藤桥中间而去…… 行至桥中心的时候,可巧不巧的刮来一阵猛烈的山风。将藤桥吹得摇摇晃晃,吓得萧惠欢连声尖叫。好在沈慎卿反映迅速,在感觉到山风来临的时候,便停下来抓牢了钢索,同时一只手臂环抱着娇妻,将她用力的拥在怀里,嘴里柔声说道:“欢儿别怕,夫君抱着你呢。即便是咱们被抛下去了,夫君也会垫在你身下的……” 这句话给了萧惠欢莫大的勇气,一股深深的感动弥漫在心间,将那股子恐惧冲淡了不少。抬起头来凝望着夫君关爱的眼神,萧惠欢强颜一笑:“夫君尽说傻话,要是真的被抛下去了,你只要抱紧我就好,咱们不是说好了生死相依的么……” 沈慎卿闻言心中也莫名的一阵感动,将她又搂紧了些:“呵呵,傻丫头,哪儿有那么严重,没事的……”说话的功夫,山风渐渐停了下来,桥身的晃荡幅度慢慢减轻。沈慎卿见状咧嘴一笑,得意的冲萧惠欢扮了个鬼脸:“如何,为夫说得不错吧?风停了,哈哈……” 萧惠欢心头一松,也跟着一阵轻笑,心中却升起一阵浓得化不开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艰难的慢慢行进了一盏茶的功夫,夫妻俩才算过完了这座惊险刺激的藤桥。回头一望,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然而,这种成就感没持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被彻彻底底的打击到了…… 萧惠欢便目瞪口呆的看着桥对面,只见三弟惠涛,竟然昂首阔步的踏上了藤桥。左右两手抓着左右两边的钢索,如同闲庭散步一般,速度飞快的往前行进,转眼便已经走到了桥中间。而喜儿则被萧惠涛背在背上,像只八爪鱼一样紧贴在萧惠涛,脸色惨白的闭着眼睛,嘴里似乎还在喃喃的念叨着什么,估计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之类的…… 沈慎卿适时的低头和萧惠欢对视一眼,夫妻俩脸上尽是钦佩的神色,高手就是高手哇,忒强悍了…… 过了藤桥,前面的路愈发难行,不时有荆棘一直延伸到长满杂草的小径上。头顶的参天大树之上,不时掉下来一两只或者蠕成一团的莫名其妙的虫子,有的看起来极为恶心,有的则面目狰狞可怖。这些东西对女孩子的杀伤力,甚至比刚才的藤桥更大。饶是萧惠欢前世还是一个专门研究这些的生物博士,此时也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躲在夫君用双手撑起来衣服下面,躲避这些虫子的‘空袭’………… 到了这个时候,萧惠涛也无法照顾喜儿了,他将外套脱下来罩在喜儿的头和脖颈之上,自己则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在前面卖力的挥动着砍开荆棘,为四人开路。 这一段路让萧惠欢叫苦不迭,心中不停的哀叹,这哪里是来度蜜月,这简直是来受罪啊…… 第二零一章 世外桃源(下) 第二零一章世外桃源(下) 一路行来,称得上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来到世外桃源的入口处。,在这里,萧惠欢一行人却着着实实的被震撼了一次。但见前方是一条巍峨的山脉,山脉的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涵洞。涵洞当中一片漆黑,一条清澈小溪便从这涵洞当中蜿蜒流淌而出,一直朝山下而去…… 这和前世桃花源记当中的记载是如此的吻合,莫非陶渊明是从这里穿越过去的……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这种世外桃源之地,原本是不应该被闲杂人等惊扰,破坏这份宁静祥和的。可是在那涵洞的入口,却竟然摆了四五个贩卖衣服的小摊儿。小溪当中,竟然还有五六只木筏,木筏上面坐着几名蔫嗒嗒的船夫,无精打采的望着萧惠欢一行四人发愣…… 这进山的路怎么难走,这些摊贩是怎么把那么多货物弄进来的?还有那些木筏,这些船夫莫非都是大力神么? 很快萧惠欢便知道了答案,休息了一阵之后,萧惠欢挽着夫君的手臂正准备一路朝涵洞里面行进。却被边上的一名摊贩叫住了: “几位贵客,是否想进世外桃源猎奇寻古?” 萧惠欢闻言只好点点头,老老实实的承认下来。没想到那摊贩却拿着几套奇形怪状的长袍走了过来:“呵呵,承惠,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这一次非但是萧惠欢,连沈慎卿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抓着那几套粗麻布制成的奇怪长袍,龇目欲裂的开口问道:“你方才说……多少……多少银子?” 那摊贩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四百两……” 沈慎卿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萧惠涛便忍不住开口了。而且他不是君子,从不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信条,即便在这桃源圣地的入口也一样。在开口的同时还抡起了老拳,满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吼道:“你这奸商,你怎地不去抢?四百两银子?你当咱们的银子是山上的石头,要多少就去捡多少是吧?” 那摊贩见他生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又是如此的孔武有力,不敢再重复价格,却继续唯唯诺诺的陪着小心苦笑道: “几位贵客,非是小人一定要叫这个天价。小人说句良心话,当初接下这个活儿的时候,小人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即便是时下最昂贵的苏绸长衫,也不过四五十两银子。这葛布长袍,乃是数百年前的东西,现在早已经无人肯穿了,何况还售如此高昂的价格…………可是……可是这是县衙和州府两地联合发放的公文,在此处卖的这类衣衫,务必不能低于一百两一件。小人这还算是便宜的呢,您到另外几个摊去看看,他们那里还要一百五十两一套呢……” 萧惠欢对于如此荒唐的事情,简直就无法接受。听这摊贩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神色间颇有些不耐。一旁的沈慎卿见妻子这幅模样,心知肚明,当下好言一笑: “这位掌柜,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并不需要这葛布长衫,只是想进去随意看看,寻古猎奇罢了……” 没想到那摊贩却异常认真,满脸严肃的说道:“各位贵客,你们需要,不信你们到那涵洞入口处看看……” 萧惠涛不信邪,不怀好意的瞪了摊贩一眼,然后气呼呼的转身过去,撂下一句狠话:“看看就看看,若是不需要,看本官回来如何收拾你……” 摊贩连连点头称是,然后便和萧惠欢夫妻俩还有喜儿等人僵在这里。片刻之后,却见萧惠涛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神色之间再不见方才的飞扬跋扈,见此情景,萧惠欢忍不住奇怪的问道:“三弟,如何?你怎地突然变得如此垂头丧气了?” 萧惠涛闻言抬起头来,凝望了姐姐和姐夫一阵,然后才有气无力的问道:“老姐,姐夫,我只问你们,你们可是真的确定想进这劳什子‘世外桃源’?” 萧惠欢和夫君对视一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几千里路跑过来,不就是为了到此处一观吗?” 萧惠涛闻言又一次将头垂了下去:“那就没问题了,赶紧交银子,拿衣服,然后咱们走吧……” 沈慎卿闻言受不了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总要说个清楚明白吧?四百两,这不明摆着拿咱们当冤大头么?” 萧惠涛捶足顿胸:“别提了,皇帝老儿在入口处还定了一个规矩,但凡想要进入那劳什子世外桃源之人,必须着葛布长袍,梳晋冠,蹋草履……” 沈慎卿和萧惠欢闻言目瞪口呆,怎么还有如此荒唐的规矩?但是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恐怕是为了照顾桃源之内居民的感受,尽量不要让她们这些古怪的外来者,干扰里面的居民的生活。没办法,既然想要进去看,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一定要付出代价。当下夫妻俩不再多言,心甘情愿的掏出四百两银票,想要购买四套葛布长袍。喜儿见状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小姐,姑爷,那个……奴婢就不进去了吧?一百两银子买这么件衣衫,奴婢怎么想都觉得亏得慌……” 萧惠欢回头看了看三弟,见他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心中了然的一笑,当下依然将四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换回四套葛布长衫。意外的是,这小摊贩竟然还买一送一,奉送了四双草鞋,让众人不用担心还要再花四百两银子去买草鞋,阿弥陀佛…… 既然那莫名其妙的葛布长衫便要花费四百两银子,那进入涵洞的木筏自然也不便宜。当萧惠欢和夫君俩人乘坐一排木筏沿溪而上,再等来随后的三弟跟喜儿俩人之后。足足五百两银子,便如同这涓涓溪流一般从荷包里流淌出去了…… 在涵洞的出口处歇息了片刻,俯瞰着在层层雾气当中若隐若现的目的地——世外桃源。萧惠欢突然有一种错觉,从这里看下去,怎么越看越像是自己在那种天灾的预警幻境当中见到的景致?莫非自己身上的那种异能?和这里有某种神秘的渊源?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一升起,萧惠欢便感觉脑子当中一片空白,就如同这桃源当中的薄雾一般。接着,这个她从未来过的世外桃源里的所有景物,便如同电影一般在她脑海当中翻来滚去。就如同前世的课本当中所见到的一样: 土地平坦宽阔,房屋整整齐齐,有肥沃的土地,美好的池塘,桑树竹林之类。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之间能互相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村里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耕种劳作的人,男男女女的衣着装束,和她们此时身上的装束一模一样。完全不像像桃花源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高高兴兴,自得其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宁静祥和的笑容,完全没有世俗之人脸上的焦虑与忧愁…… 接着画面一转,在这一片宁静祥和的土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萧惠欢微微颔首轻笑。萧惠欢只觉得他对自己笑得如此慈祥和蔼,然后,她便似乎听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丫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这个镜头是如此的狗血,可萧惠欢此时却没有丝毫荒谬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隐隐的神秘和神圣之感…… 心中刚想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却又见那老者微笑着转身,然后拄着手中的仙鹤拐杖,慢慢悠悠的朝前面浓厚的雾气当中而去。让萧惠欢大为惊奇和着急,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位老者,和这处神秘的世外桃源有某种神秘的联系,急切的想要问个明白。可是那老者却不给她丝毫发问的机会,缓缓的消失在那浓厚的雾气当中,只留下一串畅快的笑声…… “欢儿,你这是发什么愣呢?咱们该下去了”耳畔传来夫君奇怪的声音,让萧惠欢豁然惊醒。回过神来的萧惠欢,诧异的望着夫君,还有一旁的三弟和喜儿: “你们方才有见到什么吗?” 三人茫然的互相对视一眼,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见到啊,你见到什么了?” 萧惠欢心头的狐疑更加深了,再次看了看夫君等三人,确定他们的确是什么都没见到,便也干脆的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这一路走来太累,出现了幻觉……夫君,咱们下去吧……” 沈慎卿不疑有他,相信了她的解释。当下关切的扶着她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下山。一边走,萧惠欢一边在心中寻思着: 这一趟蜜月之旅,是否是早就已经在命中注定了的事情?否则为何自己以前明明听都不曾听说过这里,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作为终点?还有自己身上一直不得其解的预知天灾的异能,是否能在这里得到彻彻底底的答?真是期待呀…… 第二零二章 异能线索 第二零二章异能线索 耳际已经能听见这世外桃源之内的鸡鸣犬吠,偶尔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居民的谈笑。.虽说这些居民说的话,腔调和发音都和萧惠欢所熟知的语言不一样,可这个民族流传了上千年的语言,多少却还是能听懂一些。这些居民似乎是在善意的笑话:瞧,又来了几个世外之人…… 虽然从入口处看下来,世外桃源是一片雾气盈荡。可是真正下来了之后,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虽说此时并没有阳光,但是光线却不差。田间地头也有不少民众挥舞着奇形怪状的农具,在田地里劳作。最让萧惠欢惊奇的是,这些民众使用的农具当中,竟然大部分都是木质和铜制的,似乎铁器在这里极为宝贵,寻常根本就难以见到…… 而世外桃源与外面的世界最大的不同,便是这里的民众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忧伤和烦恼。他们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或许在萧惠欢她们这一行人看来,这里的生活条件并不好。特别是人们身上穿的,还是几百年前便已经没有人肯再穿的葛布衣衫;他们劳作的工具差,效率低,或许比世外的农户要付出更多的辛劳和汗水。可是他们的的确确是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萧惠欢真的觉得非常奇怪,按照进山的时候那石碑上所述,这世外桃源已经被发现了数百年之久。这么长的时间里,即便那进山之路异常艰难,也应该有数以千计的世外之人进入这里。带来外界的消息,可为何这里的民众却依然淳朴如故,没有任何人动一动到外界去走走看看的心思?也没人任何人接受外界的新事物,以至于连农具还是最古老的青铜制品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走在散发着泥土芬芳和青草气息的小径之上。小径没有任何人工修筑的痕迹,纯粹是被民众的脚步踩踏出来的,异常干爽和舒服。小径两边,时而是绿油油的庄稼苗子,时而是姹紫嫣红的桃李繁花。偶尔还可以看见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在繁花似锦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看见行人也不惊慌。反而歪着小小的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众人。那一伸一缩的滑稽动作,令人忍俊不禁…… 随着道路的延伸,前面开始出现了一排排的民居。这些民居的风貌果然极为古朴,在萧惠欢所生活的外界,根本难以见到。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其古朴之风也难以企及。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大片民居的风格竟然完全一样。并没有独特独行,别出心裁的豪宅与另类建筑。唯一一栋不同的建筑,显得稍稍要高大豪华一些,但是那上面却挂着一个‘宗族祠堂’的牌匾…… 按照天色推算,现在已经接近日暮时分。而这世外桃源的面积不小,在天黑之前想要游览完,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因此,四人必须要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夜里该怎么解决住宿的问题?要知道,帐篷等物全部都放在客栈…… 恰在此时,从前面的宗族祠堂内走出一行人。当先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手中柱着一条用不知名的木头雕刻而成的仙鹤拐杖。看见萧惠欢她们这一行人,那位老者明显的一愣,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即又很快掩饰下来,在脸上挂起和蔼可亲的笑容迎向众人: “化外之民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说着弯腰暨首,他后面的人也跟着同时弯腰,双手合拢在胸前,将身子弯成了九十度的角,深深的拜了下来。 如此大礼,让萧惠欢和夫君等人都有些不习惯。连忙也手忙脚乱的有样学样,跟人家对着拜,虽然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这种千年前的礼治,可礼多人不怪不是?谁知道要是就这样大咧咧的受了人家这一礼,人家会怎么想…… 见萧惠欢等人极为拘束,那白须老者呵呵一笑:“客人们无须介意,这是我等化外之民的礼仪,祖祖辈辈们流传下来的,上前年来都是如此,倒是改不过来了……” 沈慎卿是读书人,见这些桃源居民如此懂得礼仪,心中顿时便升起无尽的好感。连忙踏上前两步,行了一个他这个时代流行的拱手大礼: “吾等世俗之人,冒昧造访,惊扰到诸位前辈的清静,晚辈惶恐之至,万乞诸位前辈海涵……” 白须老者和他身后的人闻言俱都呵呵一笑,随即随意的摆了摆手: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这些化外之民,平时亦难得见到世外之人,你们能不辞辛劳的到达此处,还特意穿上这早已无人肯穿的葛布长衫,足见你们的诚意了。呵呵呵,老朽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就几位客人身上的这几件长衫,怕是花了不少代价才得来的吧……” 萧惠欢和沈慎卿闻言一愣,这老者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从来不问世事的么?莫非这里最终还是一个局?一个当地官府伪造出来的局?可那石碑上面的碑文,却是皇室亲立的啊…… 仿佛看穿了她们的心思,那老者呵呵一笑: “几位客人不要误会,我等化外之民,虽说祖辈便规定下来,不问世事。可那里毕竟是我等的家门口,若是连家门口的动静都不知晓,诸位以为我们这一方净土,如何能维持到今日,延续千年呢……” 萧惠欢等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下人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原来打从在那涵洞开始,自己这一行人便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者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对众人不自然的神色也丝毫不以为意,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开口对众人说道:“几位客人想来还没有寻找住处吧?” 几人机械的点点头,萧惠欢心中更是寻思着,这老者莫非真的能够看透人的内心?她们此时的确是在为夜间的住宿之地发愁,这老者便一语道破了。这样想着,萧惠欢的目光下意识的向老者瞟去,恰好老者的目光也正好转到她身上来。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刹难,萧惠欢只觉得自己在老者面前无所遁形。老者那一对原本应该浑浊不堪的双眼,此时却泛着洞察一切的精光…… 见几人不答话,老者也没有多言,而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萧惠欢微微点点头,然后转身便走。他身后的其余人便各自散去了,鬼使神差的,萧惠欢竟然踏步跟了上去。她旁边的夫君沈慎卿有些莫名其妙,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欢儿,你干嘛呢?跟上去作甚?” 萧惠欢停下来望了夫君一眼:“跟上去,这位老人家会为我们安排住宿之地的……” 沈慎卿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望着爱妻的娇颜:“你怎么知道?那位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啊……” 萧惠欢展颜一笑:“我也不知道,但是心里就是有这个想法。夫君,还记得方才在山上,我问你们是否有见到什么么?你们都说什么都没看见,其实那时候,我便见到这位老人家了……” 沈慎卿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转向萧惠涛和喜儿:“惠涛,你们方才有见到这位老人家?” 萧惠涛跟喜儿连连摇头:“没有啊,方才在山上,四周那么安静,哪儿见到什么人?”话音落下,几人下意识的又四处看了看,但见方才还甚是稀薄的雾气,又开始变得浓郁起来。顿时人人都感觉到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也太玄了吧? 沈慎卿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欢儿,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我却觉得这个地方有些邪门,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众人当中唯有萧惠欢没有丝毫惧意,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夫君,妾身的话还没说完。方才在山上见到下面的雾气,便让我觉得好生熟悉,后来细细一想,这竟然和我在预警幻境当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而且这个地方,总让我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还有方才那位老者,我总觉得他知道一些什么……” 沈慎卿犹豫了,他担心的是众人的安全。倒是一旁的萧惠涛胆气壮实些。听见老姐这么说,明显是不想就这样回去,当下拍了拍胸脯对沈慎卿说道: “姐夫,二姐既然这么说,咱们就跟着那老头儿去看一看又何妨,怕什么,若是真的有什么幺蛾子,我手里这钢刀可不是吃素的” 沈慎卿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豪气冲天的小舅子,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娇妻,终于一咬牙一跺脚: “罢了,既入宝山,如何能空手而归,咱们便跟上去看一看又如何。走,欢儿,惠涛,咱们跟上去……” 当下众人不再犹豫,紧赶两步跟上了白须老者的步伐,在浓厚的雾气中一直向桃源深处而去。而越向里走,萧惠欢便愈发觉得心神宁静,似乎这里的万事万物,都和她有着无比亲密的联系。到了这里,便如同回到了娘亲的襁褓当中…… 第二零三章 异能本源(上) 第二零三章异能本源(上) 一路跟着那白须老者向前,在雾气飘荡的田陌间左拐右拐,最后竟然进入了一大片桃花林。、隐约间可见桃花林中有一栋茅屋,走进了一看,果真如此。茅屋被一长排栅栏围了起来,院子异常干净整洁。不知道用何种木材制成的门扉虚掩着,并不曾上锁。白须老者便这样随意的推了开来,然后转身立定,失意众人进院子…… 此时外面的气候还是晚春时节,整个桃花林当中,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加上周围白茫茫的雾气,直让人觉得身处仙境。沈慎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一首前人的诗句,情不自禁的脱口吟道: “桃花林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吟罢又叹道:“唉,若是此时有一杯五粮液在手,此处便是人间仙境啊……”说着又掉头看着萧惠欢:“夫人,莫非你便是这桃花庵中的桃花仙子?” 那白须老者听他这样一说,雪白的眉毛不禁微微上扬,诧异的抬头打量起沈慎卿来…… 夫君吟诵的这首诗,萧惠欢在前世的时候倒是也听过,记得好像是某个大名鼎鼎的才子所作。具体叫什么,萧惠欢想不起来了,但是她却可以肯定,作者绝对不叫‘沈慎卿’。当下轻轻推了他一把: “没个正形,快进去吧,不要让老前辈久等……” 沈慎卿咧嘴一笑,赶紧遵命而行,迈步踏入了桃花庵的院门。推开虚掩的房门,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简单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床榻之上,垫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是一张编织得极为考究细密的草席,一条麻布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榻上。床头放着一个长方体的物件儿,萧惠欢估计,那应该是个枕头。可是方形的枕头,不知道是否能睡得习惯。床头是一张方形木桌,桌上放着一盏造型非常奇怪的铜灯。这个倒是好判断,毕竟里面装着油,还有灯芯…… 这应该是一间卧房,萧惠欢心中顿时便有了疑问。那就是住在这里,难道就不需要吃喝拉撒了么?这些问题去哪里解决?难道真的像夫君方才所吟诵的诗句那般?每天就是酒醉酒醒? 白须老者似乎真的能够看穿人心,萧惠欢的这些想法才刚刚升起。他便微笑着指着这间卧房介绍道:“几位客人,此处便是我们专门用来招待外客之所。在屋子的背后,有锅碗瓢盆及一应厨具,柴米油盐也应有尽有,客人们尽可自便……” 萧惠涛闻言连忙跑到茅屋的后面去观察情况,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扯开嗓门大咧咧的叫道:“二姐,姐夫,果真如此呢,还有,茅房也在后面……” 萧惠欢和沈慎卿闻言哭笑不得的皱了皱眉头,如此如同仙境一般的存在,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口没遮拦?喜儿更是小嘴一撇,脚下不知不觉的离开了萧惠涛好几步,装着不认识他一般左顾右盼…… 那白须老者倒似乎是不以为意,捋着胡须轻笑了几声。然后再次出声道:“天色已晚,几位客人食宿已无忧,老朽便不再叨扰了。若是柴米油盐不够,客人们可随意到各家各户取用,绝不会有人吝于给与,或是故意刁难的……” 四人闻言再次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便到哪家那户拿都可以?这…… 白须老者说完,便径自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院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萧惠欢一眼。随即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客人,请恕老朽冒昧,能否请你跟老朽走一趟……” 众人一愣,随即目光便顺着老者的目光,集中到了萧惠欢身上。可是还没轮到萧惠欢表态,便听见沈慎卿奇怪的问道: “老前辈这是为何?莫非内子违背了这世外清静之地的规矩?若是果真如此,晚辈愿代妻受过……” 白须老者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客人误会了,世外清静之地,哪儿有外面那么多的规矩?老朽之所以提出这个冒昧之请,是因为这位客人……呃……便是尊夫人,和这桃花林颇有渊源……” “啊?”这声音是四个人同时发出来的,由不得他们不惊讶。萧惠欢从小便在萧家庄长大,在今日之前,从来不曾离开过洪泽县城。而此时这世外桃源的老者,竟然说她跟这世外桃源当中的桃花林颇有渊源,这……怎么也说不通道理啊…… 白须老者见众人的惊讶模样,也不详细的解释。而是继续慈祥的笑道:“几位客人无须担心,这里是世外清静之地,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老朽虽然添为桃源大长老,可是活了一百三十余年,却从未做过一件愧对良心之事。” 他这话再次让众人吃了一惊,活了一百三十余岁?这老家伙不是在吹牛吧?这是萧惠涛此时心中最直接的想法。萧惠欢也是暗暗惊讶不已,即便是在后世,一百岁以上便已经算是高龄了。一百三十岁,那已经是非常罕见的寿星了,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里面恐怕也不过几十上百人,绝对稀有啊…… 唯有沈慎卿心中不踏实,这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看起来面目慈祥,可是他要带走的是自己的妻子啊。自己哪儿能这样随便的让他把自己的妻子带走?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处处透着神秘的陌生地方。当下再次开口道: “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和不知好歹,不知老前辈打算把内子带到何处?” 白须老者闻言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萧惠欢,双目灼灼的望着她,等着她给一个答复…… 萧惠欢有些为难,从本意上来说,她其实是相信这位白须老者的。因为之前的种种联系起来,她自己也已经感觉,自己和这位老者,和这世外桃源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此时这老者既然想要叫她单独出去,相信他的确是知道些什么,想要对自己说。可是她也理解夫君所担心的事情,这里处处透露着神秘,而且对于自己和夫君来说,这里又是如此的陌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刚刚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者,想要单独带自己出去,他若是不担心,都不闻不问,恐怕自己就要担心了…… 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抵不过心中对自己身上异能的好奇。将夫君拉到一边轻轻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最终得到了夫君的赞同。然后转过身来,走到白须老者身边,盈盈一礼道:“老前辈,咱们走吧……” 白须老者微微一笑,手中的拐杖轻轻一抖,转身便领着萧惠欢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通过桃林当中的小径,一直向桃林后面那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峦而去。不一会儿到了山脚下,抬眼一看,山上竟然又有一个山洞…… “这世外桃源当中的居民,怎么这么喜欢挖洞?”这是萧惠欢此时心中的想法,好在这次白须老者似乎并没有看破,大概是因为他此时只顾着在前面赶路的缘故…… 爬上二十多级的石阶,终于来到了山洞的入口。但见一扇汉白玉所制的大门,将整个山洞封闭了起来。这让萧惠欢心中的疑窦瞬间放大,光是将这扇大得离谱的门拆出去,恐怕就能卖一个天价。这一个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山洞,竟然用如此奢侈的汉白玉来做大门,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须老者没有发现萧惠欢的惊讶和疑窦,行至大门的时候。连萧惠欢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见他在大门的左右两边轻轻一拍,然后轻声念叨了两句什么,但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两扇封闭的大门,缓缓的朝两边打开了…… 直到此时,萧惠欢才发现,原来这山洞中别有洞天,布置得富丽堂皇。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数十颗鸡蛋大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洞内照耀得恍若白昼。 从山洞口的大门处进来,向前直进十余丈之后。摆放着一张乳白色的如同床榻一般的物件儿,不知道由何种材料制成,此时正缓缓的冒着袅袅白雾。而最让萧惠欢感到震惊的是,自己越靠近这个不知名的物件儿,越有一种昏昏欲睡,从而想在那上面躺下来的冲动…… 最终,萧惠欢在一种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终于靠近了这乳白色的方形物体。就在她下意识的要躺上去的时候,却突然看见,在这方形物体的旁边挂着一副画,而画中之人,赫然就是自己。 那一刹那,萧惠欢突然惊醒过来,不可思议的回头望着那白须老者,却发现他突然双膝一软,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跪了下来。萧惠欢强忍着那股极度嗜睡的意念,万分不解的望着他,喃喃的开口问道:“前辈,您这是……作甚?” 但见白须老者的嘴唇蠕动,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零四章 异能本源(中) 第二零四章异能本源(中) 见白须老者这幅模样,萧惠欢有心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来自于那乳白色床榻的魔力,却让她再也无法抵挡。双眼皮不停的打架,最终,萧惠欢终于彻底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鬼使神差的靠近那乳白色的床榻,如同嗜睡的婴儿一般,在上面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萧惠欢醒来之后,她已经身处桃花林中的桃花庵了。在床榻边上,夫君和三弟,喜儿等人,俱都满脸关切的望着她。萧惠欢自己更是莫名其妙,在山洞中临睡前发生的事情,她此时还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那名白须老者,明显知道些什么,只是自己突然睡了过去,他恐怕没时间说。而当自己睡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当下便开口问道: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那山洞里睡着了么?怎么醒来之后又回到了这里?那位老前辈呢?可是他送我回来的?” 沈慎卿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尤为纠结和复杂:“欢儿,这件事情极为奇怪,为夫……为夫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分说……” 萧惠欢闻言诧异的看了他几眼,见他似乎真的在为什么事情纠结不已。便转向三弟和喜儿,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答案。没想到喜儿的脸上竟然还有几分恐惧的神色,而这份恐惧,似乎正是来源于刚刚醒过来的她。三弟虽说要稍稍好一些,只是脸色却也不怎么好看,就像是碰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战胜的绝顶高手一般…… “欢儿,你别看他们了,喜儿是被你吓晕了过去,一个时辰前才醒过来的。至于究竟是什么事,还是让为夫为你细细讲解吧……” 萧惠欢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方才把喜儿吓晕了?” “不是方才,是昨儿个夜里……”三弟惠涛的声音幽幽传来,似乎颇有些不满…… 萧惠欢再次一愣:“已经过了一夜了?”说着抬头看了看院子里,果然见外面似乎有阳光,这才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眼神灼灼的望着沈慎卿:“夫君,快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慎卿沉吟了一下,终于开口缓缓为她解释起来。原来,昨日日暮时分,就在萧惠欢和那白须老者一起出去之后没多久。喜儿和萧惠涛在桃花庵后面的厨房里准备晚饭,沈慎卿则在卧房里整理房间。希望晚上能住得舒坦些,等喜儿和萧惠涛将晚饭弄好了,端着进卧房送给沈慎卿的时候。俩人只听见一阵古怪的呼啸声,然后…… 然后便见那床榻之上一阵白光闪过,接着烟雾缭绕。等那一阵烟雾散去之后,俩人赫然发现,方才明明跟着白须老者一同出去了的萧惠欢,竟然不声不响的躺在床上。神色虽然安详无比,可浑身上下看起来却泛着丝丝冷气。喜儿被这诡异的场景一惊吓,当场就晕了过去,手中端着的饭菜掉了一地。沈慎卿虽然要沉着些,可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直到他再三确认,爱妻除了身上冰凉之外,并无其他不妥之处,这才稍稍定下神,为爱妻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脱衣上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爱妻冰凉的身子,就这样一直熬了整整一宿…… “欢儿,现在该你跟我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你不是跟那位老前辈出去了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桃花庵内?而且是以那样一种诡异的方式……”沈慎卿为萧惠欢解释完,接着便反问道。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透露着诡异,若是不能弄个清楚明白,沈慎卿心中始终难以安定…… 萧惠欢闻言沉默了,这件事情,她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如何跟夫君和三弟他们解释?山洞当中那张乳白色的床榻,还有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这些东西她自己都还糊里糊涂。还有,从醒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适。相反,此时自己全身上下,似乎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昨日因为走那几十里山路而酸痛不已的双腿双脚,此时再没有了一点酸痛的感觉,反而充满了力量,又有些轻飘飘懒洋洋的,感觉极为舒服…… “夫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我和那位前辈到达后山之后,进入了一个山洞。那山洞之内布置得极为豪华,里面有一张乳白色的床榻。我一进入那山洞之后,便感觉那白色的床榻一直在召唤我过去。等人家最后真正靠近那床榻之后,已经困得难以忍受,糊里糊涂的便睡了过去……哦,对了,还有,那山洞之内还有一副画,画上之人,和我一模一样……” 沈慎卿和萧惠涛、喜儿等人听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竟然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了好一阵呆,沈慎卿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喜儿连忙跑出去开门,一会儿之后,喜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脸色怪异的开口道: “小姐,姑爷,昨日那个白发老人家……又来了,并且请小姐出去,说有事相谈……” 萧惠欢和夫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都觉得那个神秘的白发老者,这次前来应该会吐露出一些秘密。于是沈慎卿开口道: “欢儿,你去吧,此次桃花源之行,我们恐怕是来对了……”萧惠欢点点头,稍稍收拾了一下,动身出门…… 出得门外,但见昨日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依然是昨日那副装扮。见她出来,脸上的神色又微微有些激动。照着昨日的模样,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出声道: “想必姑娘还在为昨日之事而满腹疑惑吧?” 萧惠欢点点头:“老前辈,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老前辈是否知道些什么?还请老前辈教我……” 老者点点头:“老朽今日来此,便是为姑娘解惑而来,请姑娘跟老朽来……” 萧惠欢点点头,依言跟在老者后面,再次出了桃花林,朝昨日那山洞而去。不多时,再次来到昨晚的山洞门前,老者开了门,俩人踏步而入。这一次,那乳白色的床榻并没有异样。而且萧惠欢细细一打量,昨日烟雾缭绕的床榻,此时却一副平静的模样,原本的乳白色也显得有些灰暗…… 慢慢靠近了些,萧惠欢再次看见了昨日看见的那幅画。此时,那幅画已经被挂在了床榻后面的照壁上。画上之人的目光,悠远而恬静,正好面向着萧惠欢。恍惚间,萧惠欢似乎觉得那画上之人在对着自己和煦的笑…… “姑娘是否觉得,这画上之人和自己非常相似?”正发呆的时候,耳畔传来老者苍老的声音。萧惠欢回过头去望着老者,没有出声,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此时的想法正是如此。 白须老者也不管萧惠欢的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一千四百余年前的汉末,天下大乱,群雄割据。中原大地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当时,我们的族人也被卷入乱世,当时的先祖为了留下一些血脉,派我族中精壮男女,寻求一处清静之所以求避世。这些被派出去的精壮男女,大多都落入各地群雄之手,身不由己。唯有一名女子,在历时一年之后回到了族中,告诉族人她寻到一处山清水秀之所。族长大人大喜之下,连夜安排族人举足迁徙。历经两月的艰辛跋涉,族中最后的青壮折损了近半,总算举族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山清水秀之所,也就是姑娘今日所见到的这里,你们世外之人所称的世外桃源……” “初至此地,我举族上下无不欢欣异常,这里山清水秀,草美鱼肥。最为难得的是,此处四面环山,唯一的入口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且极为隐蔽。于是,大喜之下的族人,变开始结庐修屋,开垦荒地。准备在此处安家立业,从此避世不出……” “可是,令所有族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气候千变万化,毫无规律可言。种下去的粮食,十有**最后都变成了土中的肥料,颗粒无收。好在族人迁徙过来,都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各家各户都有一些余粮。但是长此以往,余粮总有耗尽的一天。因此,若是不能摸清楚这里气候变化的规律,我举族上下数千人口,恐怕最终全部都会在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之内活活饿死。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名寻到此处的女子,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摸清楚此处的气候变化规律,可是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整整一年过去,她也不曾摸到这里气候变化的规律,反倒将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似疯似癫……” “直到有一日,她无意中寻到这个山洞。发现了你面前这块乳白色的天象石……哦,我们称之为天象石。原本这天象石上是有一行血红大字的:‘欲顺天象、以身伺石’。可怜我们那位祖先,以一个弱女子之身,在我族人生死存亡之际,得到这样转机,当下毫不犹豫的以身伺石,在这天象石之上……割腕自尽,以身相伺了……” 第二零五章 异能本源(下)七千字大章 第二零五章异能本源(下)七千字大章第一更 “那……那之后呢?”萧惠欢听得心中柔肠百结,多么伟大的一位女子啊。。为了族人,历尽千难万险,找到这样一处山清水秀之所避世。同样也是为了族人,竟然宁愿舍身伺石,以自己的香消玉殒,换来族人的生机,可敬,可佩,可歌,可泣…… “后来?”白须老者的言语当中充满了沧桑与伤感,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当时正值春耕时分,在我们那位先祖以身伺石之后,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再不复之前的诡异天象。一夜之间,百花齐放,这里的天象似乎在刹那间便恢复了正常。然而奇怪的是,自那以后,这里所有怒放的鲜花,俱都是鲜红欲滴的颜色,甚至于连清晨的露珠都如同血泪,让人睹之心酸一直持续到数年之后,才慢慢变得正常……” 萧惠欢的眼窝子不算浅,平时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感动的人。可是听到此处,却觉得眼睛涩涩的难受,轻轻一揉,便带出一汪咸咸的泪水。为那位感天动地的女子那种义无反顾,飞蛾扑火一般对族人的救赎…… “老前辈,你们那位先祖可敬可佩。她以一人之性命,换来了你们这个大家族数千人的性命,并且让你们在这世外桃源之中繁衍了上千年,避过了世外的无数次兵戈浩劫,她的牺牲是值得的。倘若她英灵有知,也定然会含笑于九泉之下的……”萧惠欢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对那位舍身伺石的女子的敬重和感佩,她发现,无论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相对于那位女子的行为,都太过苍白无力…… 白须老者点点头,然后豁然转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惠欢,神色复杂的开口道: “不错,当时我们举族上下,所有人心中都怀着这样的祈愿,希望我们那位伟大的先祖,能够含笑于九泉。为了纪念她,我们倾举族之力,将我们那位先祖舍身伺石的山洞布置得富丽堂皇,希望她的英灵能够看到,我们的族人因为她的牺牲而过得富裕安乐;又请了族中最好的画师,将我们那位先祖的仪容完美的保存了下来,供我们这些后世子孙万代景仰。最后将山洞封闭了起来,平素决不允许任何族人踏足这山洞半步,以免惊扰到我们那位先祖的英灵……” 萧惠欢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和她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等等,那幅画??? “莫非,这画中之人,便是老前辈你们的先祖。” 白须老者再次点了点头,深深的凝望着萧惠欢:“不错,这画中之人,便是我们那位舍身伺石,换得我族延续千年的伟大先祖。自她舍身伺石之后,这世外之地便一直风调雨顺。我们的先祖以为自此便可以再无灾难,平静的生活下去。不曾想……” 听见老者突然在不曾想这个地方停顿下来,萧惠欢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莫非后面还有波折?这世外桃源里面的人们,面临的灾难也太多了吧?当下连忙紧张的问道:“不曾想什么?” 白须老者见她如此紧张,反倒反过来宽慰的冲她摆了摆手:“姑娘不必惊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便权当是听老夫讲一个故事吧……”见萧惠欢的神色果然跟着轻松了些,老者这才笑笑,继续开口道: “自那以后,我族人在这世外桃源之中,繁衍了两代人,转眼便是百年。就在我们的先祖以身伺石的九十九年之后,我族人发现这里的天象又有了动乱的迹象。地里种植的粮食连年歉收,并且逐年递减。每年的天灾又开始频繁,当时,我们的族人曾经派人到外界查探过,发现即便外界风调雨顺,我们这里依然如是。恰好当时族中出了一名巫师,他告诉族人,此处乃是上古桃神的洞府。我族人在此处繁衍生息,产生了大量的污浊之气,这些污浊之气全部被洞府之中的天象石吸收。而那天象石,则是庇佑这桃源圣地的天象之所在。它所吸纳的污浊之气愈多,此处的天象便愈发的不稳定……” “而若是想要平衡天象石当中的污浊之气,便必须要一名和当初我们那位舍身伺石的先祖同月同日同时所生,且精血气神完全相合的女子,以自身的生命本源与天象石相互融合。而这名与我们的先祖精血气神完全相合的女子,则定然是我们那位先祖的转世之体。因为她前世为了族人曾经苦苦研究天象规律,因此,我们这位先祖的转世之体,身上定然会带着预知天象的异能……” “而恰好在那一年,从外面的世俗之地,便果真来了一位身负预知天象之异能的姑娘。其相貌模样,和画上我们那位先祖几乎如出一辙。她来了之后,竟然将族中年岁过百的族人长老姓名一一道出。然后径自行至山洞,在族人众目睽睽之下,取刀割破自己额间,让她的鲜血流淌在天象石之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很快便消失于灰暗的天象石之上。随后,天象石发生了异变,变成了喜人的乳白色,并且华光四射。而那位姑娘,则将如何提取生命本源的法子,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们当时的族长,随即离开了桃源,不知所踪。而从她的生命本源与天象石融合之后,我们这桃源圣地的天象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自那以后,每过一百年,每当我们这世外清静之地出现天象紊乱的时候,总会有一位和当初我们那位先祖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身负预知天象异能的姑娘,出现在我们这桃源之内,以生命本源跟天象石相融合,挽救我族人性命于水火。只不过随着时光飞逝,进入桃源的先祖转世之体,已经不复当初的记忆,需要在当任族长的指引之下,才能完成以生命本源与天象石相融合的仪式。而老夫此时想问的,便是姑娘你身上,是否也身负预知天象的异能?” 萧惠欢完全被这白须老者的言语惊呆了,原来自己身上那种预知天象的异能,竟然是这样来的。饶是她前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此时也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的确存在这些玄之又玄的奇妙之事。听见白须老者发问,萧惠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敢隐瞒前辈,小女子身上的确负有预知天象的异能。可是……方才老前辈说过,欲平衡这……天象石当中的污浊之气,使之重新恢复正常,需要你们那位先祖的转世之体,以生命本源与天象石相互融合。可是为何昨夜前来,小女子却昏昏欲睡呢?还有,这生命本源又作何解释?今日老前辈带小女子来此,可就是为了让小女子用生命本源,与这天象石相融合?” 白须老者再次点了点头:“不错,今日老朽冒昧相邀,一是为了确定姑娘便是我们那位先祖的转世之体;第二嘛,则是确定了姑娘正是我们等候之人之后,便协助姑娘,以生命本源跟天象石相融合,延续我世外桃源内数万族人之性命。因为自去岁秋末伊始,我们这里的天象又开始不稳定,常年大雾弥漫。而今年,正是我们那位先祖以身伺石的第十四个百年……” “至于何为生命本源,其实便是姑娘额间的一滴精血。要想得到最为纯正的生命本源,需要姑娘体内没有任何五谷杂粮,这便是当年我们第一位先祖转世之体留下来的法子。而且经过千年积淀,天象石亦已经有了灵性。昨夜姑娘到此,便是天象石竭尽余力,让姑娘昏睡了过去,以净化姑娘体内的杂物,好让姑娘的生命本源处在最纯净的状态……” 萧惠欢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块看起来像是床榻的石头搞的鬼。可是随即,萧惠欢便觉得无比荒谬,一块石头竟然有了灵性,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可是,这个想法她没有说出来,此时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老前辈,诚如您方才所言,倘若用我的生命本源与这天象石之内的污浊之气相互融合,那是否会对小女子的身体有所损伤?若是有,又会损伤至何种程度?” 白须老者闻言呵呵一笑,连连摆手:“这个问题姑娘算是问对了,在你之前的几位转世之体,也都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是老朽想要告诉你的是,以生命本源与天象石相互融合,去除当中的污浊之气,非但不会对姑娘的身体造成损伤。反而能够激发姑娘体内的异能。相信姑娘此时虽然身负预知天象的异能,但是这种异能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应用吧?必须要通过外物的刺激,才能勉强主动激发出来,呵呵,老朽说得可对?” 萧惠欢惊讶的抬起头来,打量着老者那副对万事万物了然于胸的表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承认下来。同时,心中对于这种双赢的事情,却又充满了期待。要知道,每天清晨无论刮风下雨,她都得雷打不动的用雄黄熏自己一番,弄得自己难受至极。现在有办法能够不再受这个罪,而且在帮自己的同时,还能帮助这世外桃源当中的数万人,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做。当下不再迟疑,轻声开口说道: “老前辈,小女子要如何做?” 白须老者似乎也有些急不可耐,闻言也不耽搁,娓娓对萧惠欢介绍道:“很简单,姑娘只需洁面净手,焚香沐浴。待心境平和之后,端坐于天象石之上。然后……以老朽准备的银刀,轻轻割破额上双目之间的位置,让几滴精血滴落在天象石之上便可……可能会有些疼痛,但是为了我数万族人之性命,能够在这世外之地繁衍生息下去;也为了姑娘本身的异能能够被彻底激发,老朽恳请姑娘咬牙忍痛,完成这项与生俱来的使命……” 萧惠欢闻言又有些犹豫了,她倒不是舍不得那几滴精血,也不是怕割破了额头之后毁了容,而是担心自己受不了利刃割破肌肤的时候那种疼痛,从而狠不下心,下不去手。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对于疼痛的忍受能力,天生就比较差。当然,生孩子的时候除外…… “老前辈,难道您就没有准备一些麻醉药什么的吗?” 白须老者一愣:“何为麻醉药?” 萧惠欢被他这个反问弄得也跟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呃……便是……便是麻佛散……” 没想到白须老者还是不明白:“麻佛散又是何物?” 萧惠欢几乎忍不住要哭了:“麻佛散就是……就是吃下去可以让人暂时不知道疼痛的一种药物……我记得,好像三国时期就有……呃……没事了没事了……”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世外桃源当中的人,是在汉朝末年便迁徙到这里来的,而麻佛散好像是在三国时期才出现的,这老者不知道也属正常,解释也没用,既然他不知道,那这里肯定没有了…… 白须老者似乎对于自己不知道麻佛散的事情有些羞愧,呐呐的解释道:“姑娘见谅,老朽等人避世已久,终生不知世外之事,寻不到姑娘所需的……麻……呃,麻佛散,心中着实汗颜。那姑娘你看……” 萧惠欢没了法子,既然人家拿不出来,自己总不可能强求吧?既然这样,只好用其他的方法了,想了想之后,萧惠欢终于一咬银牙,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老前辈,小女子怕疼,害怕自己下不去手,能否有劳老前辈持刀,替小女子完成这一仪式?” 白须老者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大善,姑娘便请放心吧,老朽省得了……” 当下,白须老者扶着萧惠欢坐到了那灰暗无比的天象石之上。萧惠欢便按照那画中女子的姿势端正的坐好,随后眼观鼻,鼻观心,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渐渐的将即将被人在额头上划一刀子的恐惧心里排除,终于缓缓平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由先前的慌乱,慢慢变得圣洁无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一下子救了数万人的命,这算是造了几级浮屠……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白须老者,见状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姑娘平静得倒是快。他已经一百余岁,见过两次先祖的转世之体前来与天象石相互融合。一百年之前的那位姑娘,可是在这里挣扎犹豫了近一天的功夫,直至最后因为腹中无物、心中恐惧而晕了过去,才得以取出她额间的精血,与天象石相融合的。与她相比,一百年后的今天,这位姑娘实在是太勇敢了,对于别人即将在她脸上动刀子,也能显得如此平静…… 这世道的变化可真是大呀…… 眼见着白须老者取出一把精光闪闪的银纸小刀,萧惠欢心中又有些慌乱。待看清楚那银质小刀长不过三寸,阔不过米粒大小之后,萧惠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么小的一把刀子,无论疼痛程度,还是留下的伤疤大小,想来都不会太难以忍受和接受吧?当下在心中再次给自己鼓了一次气:不疼不疼……我不疼……我这是在救人……而且一次便救了几万人……我这是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同时还是在彻底激发自己的异能……不疼的,咬咬牙便过去了…… 就在这种自我催眠当中,萧惠欢只是感觉到额头和眉宇之间微微一凉,然后又有一种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的刺痛感传来,随即又很快消散了。再之后,便感觉额间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萧惠欢心中惊讶的想道:莫非这么快便完成了?当下睁开眼睛一看,果然见到一滴鲜红的血液,正不偏不倚,滴落在天象石的正中间,随即很快便隐匿不见…… “老前辈倒是好手段,这么快便完成了?”见果真如同自己所猜想的那样,萧惠欢抬起头来望着那白须老者,语含欣喜的说道。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咬牙承受的准备,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子便轻轻松松的完成了。这白须老者倒是厉害,比后世那些给人打针的护士小姐还要高明得多…… 没想到那老者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捋起自己左边的袖子,将干枯的手臂递到萧惠欢面前。待看清楚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刀疤的时候,萧惠欢彻底惊呆了:“莫非这样的手段,老前辈便是在自己的手臂之上练出来的?而这,仅仅是为了一百年才有的这一次?”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即中,正是如此……” 那一刹那,萧惠欢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一阵干涩,想说什么,抑或是想发出什么声音,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心中那点小小的欣喜和雀跃,也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须老者倒是毫无所觉,将银质小刀收好之后,又将袖子放了下来,随即取了一块白色麻布递给萧惠欢,让她捂着自己额间的创口:“姑娘放心,这个创口马上便会愈合,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萧惠欢闻言摇了摇头:“老前辈无需挂怀,即便留下再大的疤痕,对于小女子来说,这亦是值得骄傲的……”话音还未落下,萧惠欢便感觉身下的天象石有了动静。方才还暗淡无光,毫不起眼的天象石。在吸收了自己额间滴下来的鲜血之后,开始有了变化。先是一阵一阵的光芒亮起,随后,整块石头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如同一块超大型的水晶一般。这时候,萧惠欢甚至可以看见,在天象石的中间,有一团漆黑的不知名的气体,在里面左冲右突,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屏障给挤压了回去。同时,自己方才滴入天象石里的几滴生命本源,正在急剧放大,最终变成了一团如同血云一般的气体,慢慢朝那团漆黑的东西侵蚀过去。两者很快合二而一,在透明的天象石内辗转翻滚,左冲右突,却又始终突不破周围的屏障…… 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在里面左冲右突的一红一黑两团气体,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并且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开始融合。让萧惠欢难以理解的是,这一红一黑两种颜色,融合之后产生的却是一种乳白色的气体。并且这种乳白色的液体,开始慢慢的弥漫在整个天象石的内部,让天象石的颜色也跟着慢慢改变。最终,整块天象石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同时发出一阵强过一阵的光芒,照耀得萧惠欢也承受不住,不得不闭上双眼…… 就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一阵强烈的寒意从与天象石接触的地方侵入体内,直冲脑门。随即,萧惠欢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了一幅幅近乎真实的幻境。依然平静如故的萧家庄,山崩地裂的清源县,浊浪滔天的江南三郡……所有她曾经预警过的天灾,一幕幕出现在脑海当中。随后,脑海当中泛起一阵白茫茫的雾气,那颜色,和此时她身下坐着的天象石一模一样。在这隐隐的雾气当中,萧惠欢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圆形的蓝色球体,怎么看,都觉得这球体就像是后世地理课上的地球仪…… 更让萧惠欢惊讶的是,她竟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拉近和拉远自己的视线。她可以离这个球体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无限的近,也可以离整个球体无限的远。每次调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脑海当中便会出现视线所及的地方过去三日、未来三十日的天象变化…… 惊喜之下的萧惠欢明白,自己的异能也已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心中雀跃之余,她又发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似乎储藏了一小团乳白色的气体,先前在幻境当中所见到的一切信息,都来源于这一小团气体。莫非,这便是自己预知天象的异能本源? 心念一动,萧惠欢当即想到了萧家庄,这个念头才刚一升起,脑海当中那团乳白色气体便是一阵转动,随即,心中便出现了萧家庄的画面,同时,萧家庄过去三日,未来三十日的天象,一日不差的浮现出来…… 果然如此,从此以后,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预知任何一个地方未来三十日的天象了?大喜之下的萧惠欢,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当中泛射出一道迷人的异彩:“老前辈,现在我可以下来了么?” 白须老者微笑着颔首点了点头,似乎他也长出了一口气:“当然可以,姑娘现在感觉如何?是否觉得身轻如燕,神清气爽?” 萧惠欢闻言一愣,随即细细的一感悟,还果真如此。此时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舒坦,并且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哪怕夫君此时要拉着自己在这桃花源内逛他个三天三夜,自己也不会叫一声累。当下惊喜的点点头:“果真如此,老前辈,这是何故?” 白须老者捋着胡须呵呵笑道:“这便是天象石赐予我们先祖转世之体的力量,从今以后,除非遭遇飞来横祸,否则姑娘定然身强体健,百病不侵,寿益延年” 这可果真是个好消息,可是萧惠欢却有些不解:“这个老前辈又是如何知道的?” 白须老者依然笑道:“因为曾经有两位转世之体,在用生命本源与天象石融合之后,迷恋这世外之地的清静淡雅和与世无争,而选择了在此处终老……” “原来如此……”萧惠欢这才释然,随即想起,此行已经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已经做到了这世外桃源希望自己做的事情。接下来,是否应该在这里好生游览一番呢?这样想着,萧惠欢便开口向白须老者询问道: “老前辈,与这天象石融合完了,小女子和夫君,可否在这桃源内小住几日,游览一番?” 白须老者乐呵呵的开口道:“当然可以,只要不争不恬不嬉,任何世外之人,都可以在桃源内尽情游览。何况姑娘乃是我们族人最伟大的先祖转世,若非姑娘已经是第十四代转世之体,记忆全无。老朽还应当执晚辈之礼呢……呵呵” 萧惠欢面色有些古怪,若是莫名其妙的多出来这样一个一百多岁的晚辈,这种感觉只怕自己有点吃不消。当下连连摆手道:“老前辈万万不可如此,否则小女子和夫君在这桃源圣地恐怕就会如坐针毡了。若是再无其他事情,小女子便告辞了。与老前辈出来的时辰想来也不短了,倘若再不回去,我家夫君怕是要担心的……” 白须老者笑着摆了摆手:“姑娘请自便吧,待姑娘与你家夫君离去之日,老朽当率族中长老,向姑娘及你家夫君送上一份大礼,以表我族人对姑娘之谢意……” 第二零六章 重返俗世 第二零六章重返俗世(万字更新完毕) 听闻白须老者还要带着族人向自己和夫君送大礼,萧惠欢也连忙跟着摆了摆手: “这就不必了,老前辈先前也说过,这是小女子与身俱来的使命。!既是对世外桃源的使命,又如何还能收老前辈的大礼?此举万万不可,如蒙老前辈不弃,倒是希望老前辈能为小女子指点一番,这世外桃源之内,何处去得,何处去不得。以免小女子和夫君等人,无意中冲撞了桃源的禁忌,触犯了众怒,让老前辈难堪……” 白须老者闻言哈哈大笑:“姑娘想多了,何为世外桃源?何为清静之地?那便是与世无争,不争,即无禁忌,加上姑娘你是我族先祖转世的身份,桃源之内,你何处都去得……” 萧惠欢大喜:“太好了,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说着转身边走,但是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对了老前辈,我……我额上的伤疤不算太大吧?是否还有血丝渗出?” 见白须老者神色古怪,萧惠欢又连忙解释道: “老前辈别误会,我只是在想,若是伤疤较大,或者还有血丝渗出,便先行处理一番。否则稍后回到桃花庵,被我夫君和三弟瞧见,他们铁定又会担忧不已,啰啰嗦嗦老半天……” 白须老者再次畅快的大笑出来:“看来姑娘的夫君和亲人,对你都在意得紧啊,呵呵,我们的先祖转世,大多是有福之人。姑娘放心吧,出得山洞之后,向下行十数丈远便有一湾深潭,潭水平静如镜,姑娘去一看便知,呵呵……” 萧惠欢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只好一直用那白麻布捂着头上的伤口,朝老者所说的深潭而去。出了山洞之后下行几十步,果然见到一处深潭,潭水黑坳坳的深不见底,潭面平静无波,果真如同镜子一般,连头发丝都能反射得清清楚楚。萧惠欢见状,轻轻的取下捂着伤口的麻布,接着便惊讶的合不拢嘴: 但见自己的额头和眉宇之间一片光洁,哪里有丝毫创口的影子?狐疑的拿起麻布看了看,却又见麻布上面的确有着斑斑血迹。这就说明先前自己的额头的确是被那白须老者用银刀刺破了的,可是此时却不见创口,那创口去了哪里呢?莫非又是那天象石之功?这也太神奇了吧…… ……………… 回到桃花庵之后,果真看见夫君和三弟,喜儿等人全都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看见她回来,喜儿最先迎了上来: “小姐,你方才被那白胡子老头儿带到哪儿去了?弄得姑爷和那蛮子……和三少爷担心死了。三少爷甚至提着刀便要出去寻你……” 萧惠欢闻言诧异的说道:“你们看见我跟那位老前辈出去的呀,有什么好担心的?” 喜儿闻言一窒,随即接着说道:“小姐难道方才没有看见?方才那边的后山上,泛射出好一阵强光,姑爷说那指不定是什么妖物出世呢。这地方原本就透露着怪异,有妖物也不奇怪。而若是真有妖物,小姐你和那白胡子老头儿又正好是朝着后山那个方向去的,您说,姑爷和三少爷能不担心么……” 萧惠欢闻言满头黑线,合着自己就是一个妖物?方才那一阵亮光,不就是自己和天象石融合的时候发出来的么?可是转念一想,事有反常便为妖,自己今日这一通离奇遭遇,可不就是反常的一塌糊涂么?当下不再多言,拍了拍喜儿的额头:“就你每天七想八想,饭熟了没?快弄些吃的来,我快饿晕了……” 喜儿忙不迭的转身去准备吃的,萧惠欢正准备朝屋子里走,却见前面的夫君又迎了上来。一上来便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欢儿,你可吓死为夫了,下次再也不让你单独跟人出去了……咦?欢儿,怎么你出去这一趟回来,为夫发现你的容颜焕发了不少?” 萧惠欢闻言一惊:“这你都看得出来?” 沈慎卿见娇妻平安无恙的回来,心头先前的担心自然烟消云散。闻言翻了翻白眼:“拜托,你是我的妻子啊,你任何一个细小的改变,为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若是不能如此体察入微,为夫岂不是相当的不称职?” 萧惠欢闻言心中一甜:“夫君真的如此急切的想知道?” 沈慎卿连忙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一旁的萧惠涛,虽然嘴里没有什么表示,可是两只耳朵却也高高的竖起,想要听点八卦,作为在喜儿面前的谈资。没想到萧惠欢撅起嘴,做足了一副要说悄悄话的姿态之后,最后却突然轻飘飘的冒出一句: “偏不告诉你……” 沈慎卿和萧惠涛的脸色立马便垮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带着一阵香风扬长而去。萧惠涛走过来,同情的拍了拍沈慎卿的肩膀: “姐夫,你还是像以前那般,被我姐吃得死死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哇……” 沈慎卿闻言一把拍开萧惠涛的大手,满脸鄙夷的望着他:“小舅子,大哥莫说二哥,咱俩差不多。你以为你比你姐夫我好得到哪里去?喜儿咳嗽一声,你腿肚子就打颤,就这样还是皇家侍卫的统领,唉……朝廷无人呐……” 萧惠涛老脸一黑,兀自打肿脸充着胖子:“我那是让着她,好男不和女斗” 沈慎卿嘿嘿一笑:“我也一样……” ………………………… 用罢一顿早不早,午不午的饭,四人闲来无事,便在桃花林中四处闲逛。不得不说,这世外桃源,的确称得上是实至名归。桃林当中散发着桃花的芳香,偶尔还能看见一只只小蜜蜂和蝴蝶,在繁花似锦的枝头翩翩飞舞。发出的嗡嗡声非但不令人讨厌,反而让人心旷神怡,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生机。 逛了一阵,沈慎卿突然心血来潮的提议道:“欢儿,小舅子,你们想不想体验一把花下眠的惬意?” 三人不解的回头望着他,却见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弄得众人莫名其妙。没多久,众人又看见一团棉球携着呼呼风声去而复返。到了众人面前,只听见这团棉球发出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 “哎,帮忙把被子取下来呀,我还得回去拿稻草和草席……” 萧惠欢三人笑成了一团,连忙把被子取了下来。但见里面的人,正是憋得面红耳赤的沈慎卿,此时他头发紊乱,活像刚刚练成魔功的大魔头一般,披头散发,白牙森森的对众人一阵挤眉弄眼:“今日下午,咱们便在这桃花林里躺一下午。小舅子,你再设法去弄点儿酒,咱们来个真正的‘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萧惠欢见状哭笑不得:“酒鬼,你还真打算在这里睡觉啊?” 沈慎卿闻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难道欢儿你不喜欢么?你看,这里空气清新,花香怡人。近看繁花似锦,远眺群山叠嶂。天为帐幕地为毡,若是再有点美酒佳肴,咱们吟诗作赋,谈古论今,便是在此处住上一年半载,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啊,蜜月嘛,咱们就是要让她甜如蜜……小舅子,快去快回……” 萧惠涛见喜儿满脸的跃跃欲试,心眼儿转了两圈之后,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好嘞,我这就去……”说着便蹬蹬蹬的往桃林外面跑,跑了两步却又跑回来,满脸纠结的开口道: “我说姐夫,咱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这劳什子桃源当中又没有酒,难道你要我跑回客栈去取?天地良心,这来回可是近八十里阎王路啊……” 沈慎卿正准备回屋子里再搬些东西过来,闻言衣袖一挥:“胡说,谁说这桃源当中没酒了?昨日来此的时候经过那一片民居,我便闻到酒香了。你只管前去取,那位老前辈都说了,无论到谁家都可以取用,咱们不拿白不拿。我跟你说,这桃源的酒应当是用桃子酿造而成,放在外面,那便是猴儿酒了……” 萧惠涛闻言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贼亮的:“猴儿酒?哈哈,姐夫你忙吧,我去去就回……”说着一个旱地拔葱,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惊得萧惠欢和喜儿目瞪口呆:“这个小王八蛋,听说有酒,竟然连轻功都使出来了……” ………… 一个下午的时光便过得如此轻松惬意,萧惠涛如愿以偿的从居民家中搞来了一坛猴儿酒。味道酸甜酸甜的,且度数不高。萧惠欢和喜儿甚至都忍不住浅尝了几口,喝得脸颊上一片红霞。趁此机会,萧惠欢也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对夫君和三弟等人讲了,免得他们总是七弯八拐,变着方儿的想要弄清楚上午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世外桃源逗留了五六日,萧惠欢与夫君忘却世间所有烦恼事,白天游山玩水,其乐无穷;夜里相拥入睡,抵死缠绵。在这样一个清静之地,夫妻俩都完完全全的放开自己的身心,彻彻底底的享受了几天真正的蜜月…… 然而,欢乐永远是短暂的。在世外桃源逗留了七八日,一行人终归是要离开了。萧惠欢和沈慎卿谢绝了那位白须老者赠送的所谓大礼,依依不舍的辞别了众人,踏上了返回俗世的行程。就在踏出涵洞的那一刹那,萧惠欢只觉得胃里一阵蠕动和恶心,哇哇哇的干呕了起来。吓得沈慎卿手足无措,关切的不停为她捋着后背: “欢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几日猴儿酒饮多了,伤了内腑…………” 第二零七章 身体“不适” 第二零七章身体“不适” 萧惠欢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从而导致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当下一边顺着气,一边不确定的开口道:“应该不至于吧?那桃儿酒,酸酸甜甜的,又没有什么酒精度,怎么可能伤着肠胃?” 同时,心中又腹诽了那白须老者几句:老家伙,还糊弄人家,说什么一辈子身强体健,百病不侵,寿益延年?这才刚刚踏出世外桃源,身子便开始不舒服了,老骗子…… 沈慎卿虽然着急,奈何自己却不懂医术。当下点了点头:“那咱们快些下山吧,到了山下,马上找个郎中来看一看……” 回去的路途依然坎坷难行,可是这条路已经被众人彻彻底底的征服在了脚下,再行这一次,自然便没有了那么多恐惧和忐忑。加上萧惠欢虽说身体不适,却非常奇怪的只是间隙性的不适。每向前走一段,便会停下来干呕一阵,萧惠涛和喜儿便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至于沈慎卿则没有那么轻松了,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个时不时就干呕一阵的人,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妻子,他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躲在一旁扇凉风休息么…… 到了山下,回到客栈当中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沈慎卿火烧屁股一般将留守客栈的侍卫全部派了出去,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附近最好的郎中请来,为心爱的妻子号脉。然后自己亲自跑到客栈的厨房,要了开水和干净的毛巾等物,回到房中伺候着病号…… 侍卫们的速度倒是不慢,不过小半个时辰,便有五六个背着药箱的郎中,面色惨白的跟着面色漆黑的侍卫们回到了客栈,在客栈的大堂内等候。弄得客栈当中的其他客人面面相觑,这客栈里哪个了不得的人病危了?怎地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沈慎卿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妻子,一边时不时抬头朝客栈的大堂张望,见侍卫们已经把郎中请回来了,却一个个不上楼来为妻子诊治,焦虑之下难免有了些脾气。三两步蹬蹬蹬的跑到走廊上,冲着下面的侍卫们叫道: “一帮蠢货,我让你们把郎中请回来,难道就是让他们在客栈里排队的么?还不快上来为夫人诊治?” 几名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责备了几句,其中一个才站出来臊眉耷眼、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呃……大人,这里有五六个郎中,先让哪个上去?” 沈慎卿闻言一窒,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猜拳吧……” 说着无力的转身往屋子里走,嘴里嘀嘀咕咕的咕哝道:“一群二愣子,真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啊,唉……” “姐夫,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说鬼鬼到,沈慎卿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耳旁传来小舅子大为不满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见这小子满脸的不高兴,沈慎卿连忙陪着笑脸道:“呵呵,惠涛啊,我是说,你办事雷厉风行,这些侍卫们的动作也挺快,这才小半个时辰不到,便请回来了这么多郎中为你姐姐诊治,呵呵……哎,你在这里作甚?” 先前萧惠涛没有听清楚沈慎卿前面的话,因此也不知道他姐夫这番鬼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情纠结这个,听见姐夫问起,便老老实实的答道: “我来看看二姐,你说这原先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生病了呢?而且还呕得如此厉害,却又呕不出东西来。姐夫,莫不是真的想你说的那般,我姐姐在那劳什子桃花源里面,撞了什么邪物?你想想,才从那里面出来,我姐便发了病,这也忒巧合了吧?” 沈慎卿闻言一愣,接着便是一脸凝重的表情。虽说这小舅子平时很多时候都是满嘴胡柴,可他今日说的这番话却也真有几分道理。虽说桃花源内所发生的一切,萧惠欢都已经详细的跟他们讲过了。可是这些事情他们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无法判断发生那些事情的过程中,有没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存在…… “这样,惠涛,你再让侍卫们去请几位得道高僧来,倘若郎中们诊治之后,无法弄清楚你姐的病根,咱们便让高僧们看看,是否有必要做法驱邪。”说着说着,沈慎卿自己的脸色倒是变得异常难看:“惭愧啊,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姐夫我饱读圣贤书,此时却不得不出此下策……” 萧惠涛反过来安慰他:“姐夫,这事儿你做得对。倘若我二姐有个什么好歹,那咱俩回去非得被我爹娘生吞活剥了不可。我绝对不和你开玩笑,我爹娘真做得出,你完全无法理解我爹娘对我二姐看得有多紧要……” 沈慎卿闻言烦躁的挥了挥手:“我可不是担心老泰山对我的责难,若是你姐真有个好歹,用不着你爹娘动手,我自己都会掐死我自个儿……行了不说了,你快让人再去请两位得道高僧来候着……快去快回” 萧惠涛神色凛然的点点头,转身便要出去,却听见一声娇庸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沈慎卿和萧惠涛闻言一惊,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却见让他们担心不已的正主儿,此时竟然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桌边,双手在桌子上的食盒当中翻找,似乎是在找吃的。沈慎卿见状微微一喜,连忙丢下萧惠涛跑了过去: “欢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萧惠欢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我本来就没事儿啊,方才我想了想,或许是这两日夜间歇息的时候,不曾盖好被子,弄得凉了肠胃,又受了点风寒,这才令肠胃有些不适,身子也有些乏力。今日咱们好生歇息一宿,应当就没事了……” 沈慎卿闻言,一双英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瞎说,凉了肠胃那会像这般不断的干呕,连脸色都呕白了。不行,今儿个一定要让郎中好好瞧瞧,否则为夫心中终归是不放心……” 萧惠涛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二姐,郎中已经在楼下大堂了,立马便到。二姐你便让郎中好生为你诊治一番,以免让我跟姐夫担心……” 萧惠欢见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极为重要的男人,都异口同声的要求自己让郎中诊治,心中自然有一种被人紧张在乎的优越感,当下连忙点头道:“我又没说不让郎中给我瞧病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让你们不要那么紧张而已……” 沈慎卿跟萧惠涛这才释然,恰好此时第一个郎中到了,在门口轻轻的禀报了一声,便跨门而入。沈慎卿连忙跟萧惠涛一起,一左一右将萧惠欢扶到床上躺下,并且放下了蚊帐。仅仅留下一条手臂露在蚊帐之外,却还在上面蒙上了一片白色绸巾…… 那郎中倒是不以为意,封建社会,礼教大防,这样做才是正常的。当下也不多说,冲沈慎卿和萧惠涛点了点头,便搬条凳子坐在床榻下方,将药箱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从药箱里取出一条叠成方胜形的白色毛巾。随后盖上药箱盖,将毛巾放在药箱上,再轻轻捏着萧惠欢的手臂,将其拉到药箱上方,搁在白毛巾上,闭着眼睛开始号起脉来…… 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此时连个屁都不敢放,满脸紧张的看着眼前这该死的郎中,看着他那倒八字形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时而狐疑,时而释然,直恨不得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问结果,然后一把捏死他…… 好半晌之后,那郎中才睁开了眼睛,慢悠悠的将萧惠欢的手臂放回床榻,又将白毛巾收起来放回药箱里。之后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脸上带着丝丝欣然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发问: “敢问两位,病人先前是否总是恶心干呕?浑身乏力?” 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心头一喜:神医啊,一下子便能看出病症,当下忙不迭的点头:“正是正是……” 郎中脸上慢慢弥漫出了笑意:“再敢问,两位可是病人的亲属?” 这回萧惠涛有些不满了:废话,不是病人的亲属我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沈慎卿则是有些傻眼:莫非郎中诊治病人,还要连同病人的亲属一块儿整?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不错,床上的病人乃是内子”说着又指了指萧惠涛:“这位乃是内子的亲弟弟……” 那郎中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看得沈慎卿和萧惠涛毛骨悚然,这倒霉郎中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请他来为欢儿瞧病,他怎么就是号了号脉,便笑得如此丧心病狂?不是医者父母心么?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俩人便听见一声怒斥:“胡闹,一个为人夫,一个为人弟,竟然还带着一个孕妇四处奔波,你们简直是荒唐透顶……” 随着郎中的话音落下,沈慎卿和萧惠涛只感觉一阵微微带着温度的液体,喷溅在自己脸上……………… 第二零八章 身怀六甲 第二零八章身怀六甲 俩人不约而同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大夫,您方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郎中义愤填膺的神色,闻言更加变本加厉:“我说,你们的这位病人,并不是真的生了病,而是有了身孕。。你们一个作为她的夫君,一个作为他的亲弟弟,竟然还带着她四处奔波,不让她安心静养,这简直太荒唐了……” 沈慎卿和萧惠涛闻言,如同陷入了石化状态,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好半晌之后,沈慎卿才醒过神来,却不看那郎中,而是面向萧惠涛开口道: “小舅子,你说这事儿靠谱儿吗?” 萧惠涛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事儿得问你自个儿啊,我说不准,谁知道你和我姐成亲近一个月都干了些啥……” 沈慎卿脸色一红,随即有些飘飘然的开口道:“还能干啥,别的夫妻成亲了之后该干的事情,咱们一件都没落下。不过这事儿,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你再让其他郎中上来瞅瞅……”说着回过头对那位郎中开口道: “辛苦大夫了,还请您到楼下大堂歇息片刻,诊金稍后一并送到……” 那郎中脸色涨得通红,这两个嘴上**的年轻后生,竟然质疑自己的诊断结果?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愤愤的一挥手:“既然两位不相信在下的诊断,便另请高明吧,哼……”说着愤愤的一挥衣袖,挎着药箱转身出去了…… 然而,接下来五六名郎中接二连三的诊治结果,几乎如出一辙,都是病人并非真的生病了,而是因为有了身孕。这下子由不得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不相信了,毕恭毕敬的送走最后一位郎中,俩人回到屋子里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良久,沈慎卿依然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惠涛,你姐……你姐她真的怀孕了?” 萧惠涛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恐怕是的,姐夫,你要当爹了……” 沈慎卿被“爹”这个词迷得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要当爹了?小舅子?这么说,我真的是要当爹了?你也要当舅舅了?” 萧惠涛闻言一愣,他先前还觉得这事儿跟他没多少关系,但是听见沈慎卿这样一说,他才反应过来:“是啊,我姐一旦生了,我便升级要做舅舅了,哈哈……姐夫,恭喜恭喜啊……” 沈慎卿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同喜同喜,唉,你姐为何没有声息?难道她不为此事高兴么?”说着,俩人一起回头望向床榻之上,奈何外面有蚊帐遮挡着,俩人看不清楚床上的景致。沈慎卿见状,当即兴冲冲的踏步上前,掀开蚊帐便兴奋的叫道: “欢儿,你有了身孕,莫非一点都不高兴么?呃…………嘘……”后面一个字,却是转头对随之而来的萧惠涛说的,原来有了身孕的萧惠欢,在床榻之上躺下之后不久,便感觉困乏得厉害。再加之从世外桃源下来,这一路的山路消耗了不少体力,因此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沈慎卿见娇妻竟然睡得如此香甜,再加上方才通过郎中们的诊断,妻子却是是怀孕了,哪里还敢叫醒熟睡的她?连忙小心翼翼的娇妻将被子拉出来,轻轻的为她盖好。接着眼睛咕噜噜一转,掉头冲萧惠涛挤眉弄眼起来。 萧惠涛被姐夫这个动作弄得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姐夫这是让他到外面说话。虽然不明就里,可姐夫毕竟是姐夫,自己能升级当舅舅,主要功劳可是在姐夫身上。当下了然的点点头,大摇大摆的从屋子里先行退出来。沈慎卿又仔细检查了妻子的被角有没有掖好,看了看还有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发现一切妥当,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反身关上了房门…… 萧惠涛在外面静静的等着,见姐夫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飘出来,瞧着他脸上那股子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喜悦,难得的没有打击他。而是同样喜滋滋的凑上去问道: “姐夫,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我姐有了身孕,可不适合长途奔波。可是若是不回到家中,又不能安心养胎,这下可真是进不得,退不得了……” 沈慎卿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不妨事,咱们是以马车代步,倒是不需要你姐奔波。咱们走走停停,想来也不至于太累。还有,此次回去,咱们便不再四处猎奇了,走官道便是……” 萧惠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哎,姐夫,你说说,若是我爹和娘知道了我姐怀孕的事情,他们得多开心?” 沈慎卿按耐不住的搓了搓手:“嘿嘿,那自然是老怀大慰,乐得眉开眼笑了……对了……”说着一拍额头,接着继续开口道:“差点忘了叫你出来的正经事……” “我这不正等着你给我说正经事儿么?”萧惠涛撇了撇嘴,对姐夫这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做派大大的不以为然。 沈慎卿闻言讪讪的一笑,接着又兴奋的搓着手,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你姐方才睡着了,恐怕还不知道她身体不适的缘由。你说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她,这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 萧惠涛闻言瞪大了眼睛,上前两步,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沈慎卿的额头,这才惊讶的开口道:“不错啊姐夫,胆子见长啊,竟然在没有发烧的情况下,玩起老鼠戏猫的把戏来了……” 沈慎卿面色一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不过是想给你姐一个惊喜嘛……” 萧惠涛差点吐出一口鲜血:“这能叫惊喜么?我姐现在说不定心中也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身体不适,究竟是何种原因呢?你若是不把郎中诊断的结果告诉她,她还不得一直担心下去?再说了,这女人怀孕之后,那肚子总会一天天的长大吧?总有一天,她自个儿就知道了,还有何惊喜可言?你这般瞒着她,闹不好她每日里因为担心,弄得茶不思饭不想,那样对她和我的小外甥,可都大大的不好,所以这事儿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沈慎卿闻言沉默了,这小舅子今日超常发挥呀,一席话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不错,这事儿还真不能瞒着欢儿。否则她若是每天都发现自己的身子不适,忧虑之下,心情定然不好。若是那般,无论对她还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当即点了点头: “惠涛,你说得不错,这事儿还真不能瞒着你姐,嘿嘿,等她醒来,我就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哈哈哈……我要当爹了……” 恰在这时候,楼下大堂里一阵骚动,接着沈慎卿便看见几名光头和尚,在几名他的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大堂。那几名光头和尚似乎在本地甚有名气,连这客栈的掌柜都忙不迭的出来打躬作揖,盛情招呼。可那几名和尚却摇头婉拒了客栈掌柜的盛情,拉着几名侍卫不停的询问着什么…… 沈慎卿的笑声如同突然被扼住了脖子的鸡,一下子没有了半点声息。同时,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尴尬,好半晌之后,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 “那个……惠涛啊,你看……你姐身体不适的原因,现在也已经了然了。这些大师们,便没有必要上来了吧?” 萧惠涛不明就里,赞同的点点头答道:“对呀……” 沈慎卿被他如此简短精炼的回答给噎住了,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吧?怎么就不会闻弦音而知雅意呢?当即再次提点道:“可是咱们已经把人家请来了,这……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 萧惠涛似乎有些明白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将这些和尚赶走?” 沈慎卿抚掌一笑:“然也……呃,不是赶,是去向人家致谢,然后告诉他们,事情咱们已经办妥了,就不劳他们的大驾了……” 萧惠涛欲哭无泪:“姐夫啊,以后你说事儿,能靠谱儿一点么?火急火燎的将人家折腾过来,现在又一个交代都没有,便让人家回去……” 沈慎卿面现尴尬:“我这不也是因为太紧张你姐了么……” 萧惠涛认命的点了点头:“得,这得罪人的事儿,还是我去干吧。你快要当爹了,让人家少在背后咒你几句,也算是为我那还未出世的小外甥积点阴德。特别是人家还是诅咒特别灵验的得道高僧……” 沈慎卿尴尬的笑笑,然后上前拍了拍萧惠涛的肩膀:“好兄弟,我代你姐和你那未出世的小外甥,先谢谢你了。事不宜迟,一会儿那几位得道高僧就该上来了,兄弟,快去快回……” 萧惠涛闻言点点头,然后踏步下楼。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望着沈慎卿:“那你呢?” 沈慎卿嘿嘿一笑:“我等你姐醒过来,然后立马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第二零九章 不敢置信 第二零九章不敢置信 当萧惠欢从睡梦中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室内一灯如豆,心爱的夫君用手臂撑着腮帮子,嘴角流淌着一条如同小溪般的瀑布,脸上挂着一副无比**……呃……趴在床头,脸上挂着无比满足的笑容,正睡得万分香甜…… 萧惠欢见状会心一笑,这些时日以来,夫君为了让自己开心,为了让这个蜜月之旅名副其实,使其甜如蜜,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不,一回到客栈,便睡得如此香甜。只是,他为何不上床榻上躺着呢,都已经成亲,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他还避讳什么? 虽说身子里依然有些乏力的感觉,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翻腾之感。但是在这样一个温馨的时刻,萧惠欢依然强迫自己忍住了干呕的冲动。轻轻掀起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从床榻之上起来,穿上绣花鞋,然后吃力的想将夫君搀扶到床榻之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这轻轻的一碰,却将睡得正香的夫君给弄醒了。但见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随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睑,然后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事物,好半晌之后,才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欢儿,你醒了?” “嗯,夫君怎么不上床榻之上歇着?”萧惠欢对他温柔的一笑,脸上满是心疼和柔情…… “呵呵,为夫本来也想上床榻上躺着来着,只不过……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沈慎卿说着说着,突然不可自抑的笑出声来,看得萧惠欢莫名其妙。 “夫君,你为何笑得如此……如此令人费解?”萧惠欢斟酌了半晌措辞,才想到一个不伦不类的形容词。 “呵呵,欢儿,方才……方才为夫请了不少郎中,来为你诊治过了……” “哦?郎中们如何说?”萧惠欢这才想起来,好像临自己睡着之前,夫君的确是吩咐了人前去请郎中来为自己诊治来着。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以至于连诊断结果都不知晓。此时听见夫君这样一说,自然要问上一问。 “呵呵,欢儿你猜猜看……”沈慎卿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狂喜当中,此时虽说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却马上又想到了此事可以带给妻子的惊喜,于是赶紧转变了口风,将原本打算直接告诉娇妻的好消息吞咽进了肚子里,转而卖起了关子…… 萧惠欢却不吃夫君那一套,见他脸上并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意味。当即心中便觉得轻松了一大半,瞧夫君这幅模样,自己的身子定然没有多大的事情。这样一想,便娇慵的打了个呵欠:“唉……夫君既然不肯说,妾身便不再多问了,这些时日在世外桃源当中游览,确是困乏得厉害,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说着作势便要上床睡觉,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 沈慎卿傻眼了,他还等着爱妻焦急的拉着他的肩膀,焦急的询问自己的病情呢。没想到她竟然淡定如斯,可那个突如其来的喜讯,此时如同一根哽在喉头的鱼刺,让他不吐不快。见娇妻竟然已经往床榻之上靠了上去,连忙双膝跪坐在床榻上,上前两步拉住娇妻的手臂: “欢儿,你真不想知道啦?” “夫君既然不肯说,妾身便不问啦,免得让夫君为难……” 沈慎卿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一阵,这才在脸上挂起一阵谄媚的笑容,腆着脸凑上去笑道: “欢儿,你想过没有?倘若我们有了孩儿,你喜欢男儿还是闺女?” 萧惠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也愣住了:“有了孩儿?”接着脸上便泛起一丝娇羞:“夫君,此事……还言之过早吧……” 沈慎卿面泛得色:“为夫只是突然心有所感,一时心血来潮,想问问欢儿你的想法嘛……” 萧惠欢闻言,果真认真的鼓着腮帮子想了好一阵,这才幽幽的说道:“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妾身自然希望能够为夫君生个男儿,延续夫君这一脉的香火……”这倒不是说萧惠欢重男轻女,而是身处这样的时代,只要是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嗣是男儿而非女子。这与个人喜好无关…… 沈慎卿愣了愣,他的确是没想到,爱妻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平心而论,在他的潜意识里面,还真没有男女之别,只要是他与爱妻的后代,无论男女,他心中都喜欢得紧。不过既然爱妻表了态,他自然要跟着把话题延伸下去: “欢儿,那倘若不幸是个闺女呢,你会如何?” 萧惠欢皱了皱眉头,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净给自己出难题?不过看夫君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斟酌了好一阵,这才缓慢却又坚定的答道: “倘若是个闺女,妾身也会好生疼她爱她,无论如何,她也是从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妾身与夫君两情相悦、爱的结晶……” 沈慎卿闻言双眼一亮,嘴里呐呐的重复道:“爱的结晶……爱的结晶……”重复了好几遍,双眸突然有些湿润了,抬起头来深深的打量着满眼不解的娇妻,突然动情的保住了她的身子,嘴唇凑到她的耳边: “欢儿,你可知道,你身子不适,究竟是何缘故?” 萧惠欢突然被夫君动情的抱住,费解之际,又甚是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慎卿,你卖了这么久的关子,现在也该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吧?” 沈慎卿突然放松了紧紧搂着她腰身的双臂,转而把双臂搭在她的双肩之上,双眸盯着娇妻黑亮的眸子,深情而又凝重的说道: “欢儿,经过六位郎中的诊断,他们一致认为,你之所以身体不适,乃是因为……因为……”说着,沈慎卿突然又停顿下来,脸上渐渐又泛起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 “因为什么?夫君?莫非到此时你还要哄骗着我吗?”萧惠欢心中也的确有些着急了…… “因为……欢儿你已经有了身孕……”沈慎卿的声音不大,可这话听在萧惠欢耳里,却犹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 第二一零章 爹娘“逃荒” 第二一零章爹娘“逃荒” “夫君,让马车停一下,快停一下,你儿子累了,想歇一歇……” “夫君,你儿子饿了,他想吃火宫殿的臭豆腐……” “夫君……你儿子困了,想睡一觉再赶路…………” 自从证实了自己有了身孕,萧惠欢心中历经酸甜苦麻辣等种种滋味之后,终于笑逐颜开的接受了这个天大的喜讯。、当夜,夫妻俩几乎一夜未眠,一个躺在床上,背靠着软绵绵的枕头。一个盘膝坐在床沿,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小家伙的未来…… 第二日,沈慎卿不敢耽搁,当即下令所有人动身返回萧家庄,好让小娇妻回去安心养胎。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根本没有伺候孕妇的经验,这事儿得赶紧回去搬救兵,请教丈母娘和老泰山。 于是,一路上便时不时响起这种娇慵的声音。把个沈慎卿折腾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反倒时时刻刻,脸上都挂着乐颠颠儿的笑容,鞍前马后的跑得极为欢快。看得萧惠涛连连摇头,心说若是有一天我也面临这样的事情……想着想着,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喜儿,却见她脸上满是向往和期待的神色,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回去的旅途,因为要照顾萧惠欢这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儿,沈慎卿和萧惠涛都不敢催促赶路。而且尽挑平整宽阔的官道而行,晚起行,早打尖,住的都是沿途的官府驿站。反正沈慎卿和萧惠涛俩人都有朝廷命官的身份,住官驿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此在路上足足行了近一个月,总算在六月初回到了萧家庄…… 一回到庄子,沈慎卿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查看千年酒坊这两三个月来的账目,而是风风火火的跑到萧家大院,去寻求老泰山和丈母娘的帮助,向他们请教如何照顾身怀六甲的妻子。萧大成与萧母得知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同样是大喜过望。得知沈慎卿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安排在沈府那边,萧母当即便要收拾东西,过去跟女儿住在一块儿,好日日夜夜照顾于她。沈慎卿大喜过望,连忙安排人去帮丈母娘一起收拾东西。可是回过头来,却发现老丈人的脸色不好看。等丈母娘跟下人一起去收拾东西了,沈慎卿便试探着问道: “岳父老丈人,您……您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哇……” 萧大成闻言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将你岳母拉了去,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家中多无趣?” 沈慎卿闻言奇道:“怎么会呢?不是有大舅哥家的丁丁和蛋蛋陪着您老人家么?” 萧大成闻言满脸的纠结,好半晌之后才重重的跺了跺脚,郁闷的开口道:“别提这两个臭小子了,特别是丁丁那个淘气包,整日里到处闯祸,家中的几名下人都被他整得惨不忍睹,还有两个被他用火折子点着了背后的衣裳,若非发现得及时,指不定都闹出人命了……还有蛋蛋,才一岁多点,便整日里跟在他哥哥身后调皮捣蛋,家中没有他不敢砸的东西,没有他不敢吐唾沫的人……贤婿,你说我萧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出了这样两个混世魔王……” 沈慎卿闻言咂了咂嘴,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勉强强的上前安慰道:“岳父大人息怒,那个……呃,丁丁和蛋蛋现在年纪都还小嘛,您就别……别太苛责他们了。等他们长大了,定然像大舅哥那般稳重踏实的……”嘴上这样说着,沈慎卿心中却狂闪着警报,不停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待欢儿肚子里的那个生下来,千万要离那两个小魔头远点,要不然不知道会被带坏成何等模样…… 萧大成听了沈慎卿的安慰,脸上郁闷的神色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浓郁了:“贤婿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前些时日,我便已经将丁丁和蛋蛋交给他老子去亲自管教了……” 沈慎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爷子是在为这个纠结呢。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岳父大人不若也收拾收拾,到小婿府中住上一段时日?” 萧大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马变得笑逐颜开,笑吟吟的上前拍了拍沈慎卿的肩膀:“好女婿,老丈人果真没有看错你,呵呵,你让人等等,我这便和你岳母一块去收拾收拾……” 沈慎卿勉强的笑了笑,等老丈人乐颠颠儿的背影消失在回廊里,沈慎卿才哭笑不得的想着:瞧老丈人这幅模样,竟然是不想呆在这萧家大院里啦。这里何时变得如此恐怖?让老丈人连自个儿家都不想呆了? 正想到这里,但觉得背后突然一阵火热。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并不猛烈,这下更加奇怪了。于是左右摇摆了一番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尖叫出声。但见自己的衣裳后摆正冒着青烟,而在距自己不远的门廊处,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胖子,正依在门廊边上,盯着自己笑得津津有味。那张原本白白胖胖,此时却抹得如同灶王爷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劲儿…… “萧丁丁,你……你这顽劣小子……你不是被你爹带走了么……快来人呐,救火……哦不,救命啊……” 当萧大成和萧母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后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们的贤婿浑身上下如同一只落汤鸡一般,满脸木然的依在马车旁。不由大惊失色,萧大成吭哧吭哧的将两大包行李丢上马车,这才回过头来拍了拍沈慎卿的额头: “贤婿,你……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一旁的萧母也满是关切的围了上来,满脸求知的**。 “岳父,岳母,别说了,你们快些上马车吧,这萧家大院儿,咱们今后怕是真的不能呆了,小丁丁这个臭小子,真的是个混世魔王呐……” 萧大成和萧母闻言一愣,接着立马反应过来。俩老人家臊眉搭眼的笑了笑,然后动作极为迅速的钻进了马车,不停的催促车夫:“快走快走……” 车夫也是个二愣子,闻言也不搭理还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沈慎卿,扬起马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驾”,然后便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反应过来的沈慎卿连忙惊叫道:“等等,等等哎,我还没上车呢…………” ……………… 近一个月时间的旅途奔波,虽说夫君与三弟都竭力避免赶路赶得太急。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萧惠欢依然累得不行。再加之如今她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又困又累之下,回到府里只是随意清理了一番个人卫生,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宿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招呼了贴身的两名丫鬟过来询问,得知夫君一大早便匆匆出了门,往南庄那边而去。萧惠欢还道夫君是去酒坊那边盘账了,于是也没往其他方向想。寻思着自己在外旅游了两三个月,回来了也该回家看看爹娘。于是招呼丫鬟为自己准备洗簌之物,倒不是说突然之间变得娇贵了。而是因为如今有了身孕,的确需要注意一点…… 等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梳了头发,换了合身舒适的衣衫,正想着人去准备马车。便听见前院里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车轮声,心中不由大为惊讶:“这些下人们一下子如此伶俐了?自己的想法都还不曾说出来,她们便已经办妥了?” 正奇怪呢,便听见夫君兴匆匆的声音从前院里传来:“夫人呢?夫人可曾起身了?快去看看,若是夫人已经起身,便请她到前院来,就说老太爷和老夫人来看她来了……” 萧惠欢闻言心头忍不住一喜,自己刚想着回家看看爹娘呢,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过来了。虽说南北两边庄子隔得并不远,可现在有了身孕,她还真有些害怕赶路,太累了…… 等她在丫鬟的照料下来到前院,正想喜滋滋的开口叫一声“爹娘”,却看见一名丫鬟正吃力的从马车里向外搬一个包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萧惠欢见状狐疑的迎了上去,先脆生生的跟爹和娘见礼,随即便指着那些包裹狐疑的问道:“爹,娘,你们这是……这是将家都搬来啦?” 萧大成与萧母闻言老脸微红,接着便听见萧母极为自然的点点头道:“嗯哪,我闺女有了身子,当娘的自然要来好生照料你。你爹一个人呆在家里嫌闷得慌,也跟着过来一起小住一段日子……” 萧惠欢张大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就算是住上一年半载,可两边离得这么近,您二位犯得着搬这么多行李过来么?” 萧大成心想,不能老是让妻子顶在前面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自告奋勇的挤上前来:“呵呵,欢儿,是这样,慎卿驾着马车来请我跟你母亲过来照顾你。我们就顺便搬了些用习惯了的物件过来,呵呵,顺便,是顺便……” 萧惠欢见爹娘的眼神闪烁,心知他们这说的不是老实话。心头一个咯噔,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大哥和嫂子,跟爹娘他们闹了矛盾?可这可能性不大呀,大哥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的人呐,若是要这样的话,早几年他就应该这样了呀…… 这样想着,萧惠欢心中有些慌乱。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一家人相亲相爱,不分彼此,和和睦睦。可是这突然涌出来的念头,却将她这个理想击得粉碎。难道她们家,终究还是要面临分家各过各的现实么?当下不再和爹娘纠缠什么,吩咐丫鬟先将爹娘安顿好。她自己则四下去寻找夫君,想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四下里寻找了一番,竟然不见夫君的影子。拉着门房一问,才知道夫君一回来就朝后院跑去了,而且浑身上下似乎非常狼狈。萧惠欢闻言心中的担忧更甚了,莫非大哥竟然连夫君和自己这个妹妹都不认了?要不然夫君和爹娘为何都弄得如此狼狈?当下银牙一咬,转身又朝后院追去,誓要抓着夫君问个清楚明白,若真的是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她定然要回家兴师问罪…… 结果跑到后院却依然不见夫君的影子,一问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一个粗使婆子,才知道方才夫君又从后院去了前厅。这下把原本就已经满心焦急的萧惠欢给彻底气着了,这个讨厌鬼,他这是和自己捉迷藏呢?随即看了看从前厅到后院的左右两条回廊,萧惠欢又默然无语,她定然是和夫君走岔了道儿…… 再一次风风火火的赶到前厅,连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骨肉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了一边。这次总算逮着了夫君,见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前厅里喝茶,萧惠欢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好么,我为了找你,大着个肚子前厅后院跑了两三个来回,你竟然如此悠闲的坐在这里喝茶,看我今天如何代表我腹中的孩儿和月亮惩罚你…… 接着又觉得不对劲儿,方才门房说夫君回来的时候身上又是火烧又是水浸的一场狼狈,为何此时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当即上前两步直接开口问道: “夫君,你方才去了萧家大院?” 沈慎卿方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这时候听见娇妻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笑道:“是啊,为夫是去请岳父大人和丈母娘过来小住一些时日,以方便他们照顾你的身子啊……” 萧惠欢点点头,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可是你给他们搬那么多行李过来作甚呐?咱们家离萧家大院儿不过几里地,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用得着搬那么多行李过来么?你也不嫌折腾……” 沈慎卿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很精彩,接着掩饰似的端起茶杯押了一口:“不折腾……呵呵,欢儿,为夫不嫌折腾……” 萧惠欢何等精明,见夫君似乎也在掩饰着什么,心中的狐疑不由更甚。当即三两步走过去,双手抓着夫君的手臂摇摇晃晃,嘴里娇憨腻人的出声道: “夫君,你儿子方才悄悄跟我说,他觉得你方才在萧家大院儿定然发生了什么事。夫君,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你的妻子和儿子么……” 沈慎卿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惊道:“不会吧?” 萧惠欢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真的” 沈慎卿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古怪:“夫人,儿子,能不能不说?” 萧惠欢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像是在和腹中才一个月大的胎儿说话。接着便睁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夫君,儿子说不能必须说……” “好吧,我说,老子说……” 沈慎卿垂头丧气的一叹,认命似的点了点头,接着便把方才在萧家大院的遭遇娓娓道来。听得萧惠欢瞪大了眼睛,心中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大哥那两个儿子,小时候多乖呀,特别是小丁丁,一岁多两岁的时候,简直就是全家人心中的宝贝疙瘩。这才一年多过去,自己和夫君出去度蜜月,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情,怎么就便得如此荒唐胡闹了呢?竟然折腾得连爹娘都不想再在家里呆了…… 接着萧惠欢便反应过来,是了,指不定就是这两三个月才变成那般模样的。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和夫君出去度蜜月旅行。酒坊的账务基本上是嫂子秀禾在操持,大哥要护卫酒坊和萧沈两家的周全,又分身乏术。仅凭爹娘俩人一味只知道宠溺的照顾两个臭小子,不把他们惯坏才怪了…… 这样一想,自己和夫君竟然还要负些连带责任,当下她自个儿也有些无语。闷闷的骂了一句:“两个臭小子,过几天看姑姑怎么收拾你们……” ……………… 后院客房之内,萧大成和妻子萧氏,也在嘀嘀咕咕的唠叨着事情。 “当家的,你知道咱们欢儿有多聪明的,这事儿难道你还想瞒着她么?自己的闺女,便是跟她说了又如何?让她去管教管教惠生那两个小魔头,说不准还能有些效果呢……” 接着是萧大成的声音:“算了,欢儿如今有了身孕,断断受不得那两个小王八的刺激,否则若是动了胎气,那还了得?罢了罢了,让惠生和他媳妇儿去头痛丁丁和蛋蛋的事情吧。咱们就好生伺候着欢儿,等她把肚子里的小外孙生下来,咱们再好好教育我们这个小外孙。从小教起,想来应该不至于跟那两个小魔头一样了吧…………” 萧母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升起一丝期待的笑意:“咱们的第一个外孙呢,真想这时辰一晃就到九个月后,让我们快些抱上小外孙……” 正好来后院找爹娘说话的萧惠欢,在门口听到这一番对话,心中顿时升起了与夫君一模一样的警惕: “让爹娘带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儿倒是不错,可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孩儿与大哥家那俩小子混到一起…………” 第二一一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第二一一章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光阴一晃就是九个月,酷暑寒冬又一载,转眼之间便又是一年的早春二月。!而今年的这个初春,萧惠欢却与春游踏青无缘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她临盆在即,每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沈府的前后院子,而且还是在一大群丫鬟婆子的眼皮子底下…… 自从去年蜜月旅行回来,发现自己身怀六甲之后。萧惠欢自个儿便非常重视保胎养胎,加之爹爹和娘亲一直住在府上照料、夫君也竭尽所能的抽出一切能够抽出的时间陪伴,因此这头一胎虽说孕辰反应较大,但是应对保养得法,心情一直保持着非常愉悦的状态,倒也算不上有多辛苦…… ……当然,若是没有大哥家那两个顽劣不堪的小子闹心就更好了…… 兴许是从小是被他爷爷抱大的,萧丁丁和萧蛋蛋两个臭小子,对他们爷爷奶奶的依恋超乎想像的严重。自从爹爹和娘亲搬到沈府长住之后,没过多久,大哥和大嫂便愁眉苦脸的上门来了。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泥浆十指黑的小东西。不是别人,正是年近四岁的小丁丁和尚不及两岁的小蛋蛋。对于这两个小子,爹爹和娘亲自然是敬谢不敏。不过沈府的下人对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少爷,倒是喜欢得紧。沈慎卿虽说已经被丁丁那一把火,烧得有了心理阴影。可大舅子和大舅母带着俩孩子一起上门来走亲戚,看望怀胎的妹妹,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不能将人家赶出去吧? 好在大舅子萧惠生终究是个厚道人,对沈慎卿直言相告,说他并不是想把俩捣蛋鬼丢给老丈人照看,更不是想将这两个魔星寄养在沈府以求清静。只是两个孩子一段时间没有见着爷爷奶奶,哭闹得厉害,于是便带他们来看看…… 当时沈慎卿和萧惠欢都曾经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长住,否则,这沈府恐怕很快也会跟萧家大院一样,被这俩捣蛋鬼弄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然而,他们俩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沈府和萧家大院离得并不远,而丁丁这个小魔星已经年近四岁,已经初步具备了认路的能力。于是,一直持续到现在都还不曾结束的‘噩梦’开始了。而且随着两个小魔头的年纪一天天长大,他们的破坏力也跟着一日日见涨。这不,昨日大门边上的一大片青砖被俩小子撬掉的洞还来不及补上,以至于大着肚子走到前院的萧惠欢,被从那大洞里灌进来的风吹得直打寒颤…… 在一旁伺候着两名丫鬟倒是颇为伶俐,见状连忙上前将一件狐皮风衣披在她肩上,其中一个还担心的出声劝道:“夫人,前院风寒,还是回后院歇着吧。郎中说了,您临盆的光景就在这几日,可万万不要在这时候受了风寒呐……” 萧惠欢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妨事,这剪刀风还不至于将我吹倒。方才只是从有炭盆的屋子里出来,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你们无需担心。相反,郎中也说了,临盆前这段时日,最好是多走动走动,这样生产起来也会顺利许多,你们再陪我走走吧……” 两名丫鬟和两名粗使婆子连忙齐声应是,又走了一阵,萧惠欢终究是感觉有些乏了,于是转回后院,向院中的凉亭而去。后院的小花圃当中种着的观赏花草都已经开始萌芽,正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致,让萧惠欢的心情也跟着没来由的一阵雀跃,若非此时肚子大得的确不能剧烈运动,只怕她真的会跳起来欢呼几声…… 生活其实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简单平凡之极的景致,只要你用心的去发现它美好的一面,也能给你带来好心情。怀孕的这十个月以来,萧惠欢便是一直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始终保持着最乐观的心态。 在亭子里坐下,萧惠欢举目四下打量了一阵,随后随口问道:“老爷今儿个几时出的门?”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恭恭敬敬的小声答道:“回夫人,卯时中刻,老爷便出门了,带了二十名侍卫随行,看老爷当时的脸色似乎很不好,不知道是谁惹着老爷了……” 萧惠欢沉静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夫君的脸色不好。这一年以来,千年酒坊在自己夫妻俩的努力之下,一直保持着锐利的劲头,生意一日红火过一日。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洪泽沈府的威胁也日益严峻。洪泽沈府的沈大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如果说先前,沈大对千年酒坊还不算重视的话。那么随着这一年以来的发展,随着五粮液的名声逐步走向全国,沈大也已经渐渐将千年酒坊放到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的位置上。 之前洪泽与萧家庄的二沈相争,双方都还保持着比较克制的态度。即便时常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也大多都是洪泽沈府的沈大弄出来的动静。沈慎卿和萧惠欢一般只采取正当防卫的手段,从不主动去找沈大与沈家酒坊的麻烦。当然,那时候一是因为有所顾忌,二则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也不强。 但是最近这一年来,随着萧惠欢预知天象异能的彻底苏醒,其预知天灾的能力与范围都大幅增加。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萧惠欢便非常成功而且准确的发布了三十余道灾难预警,而且无一不应验。朝廷的封赏自然是延绵不断,由于沈慎卿一直拒绝入朝为官。因此,朝廷便只好在爵位和金银上对沈慎卿大加赏赐。这近一年来,朝廷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折合白银便接近十万两。沈慎卿的爵位也由伯爵升格为侯爵,可以组建百人规模以下的侍卫队。在这样的情况下,面临洪泽沈府沈大咄咄逼人的挑衅,沈慎卿不再沉默…… 就在几天前,一批从千年酒坊发往湘楚之地的上品五粮液,在半途遭遇悍匪。押送酒水的一名主事、五名管事、六名随行护卫被杀,三十多名民夫被驱散。然而,奇怪的是,这批劫匪却连一两银子都不曾取,十多辆马车上的近五千坛五粮液也不曾被虏走,而是连同遇难酒坊人员的遗体一起,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原本萧惠欢的异能苏醒之后,对于**的预知能力是同样强悍的。只是预知天象太过费神,因此在上个月初,萧惠欢最后一次动用异能,预测今后一个月之内全国各地的天灾异象之后,沈慎卿便下了严令,在生产之前,不再让娇妻动用异能。因此这次遇袭事件,事前夫妻俩也毫不知情。 得知是当今西湖侯沈慎卿侯爷家的运酒队被劫杀,当地官府不敢怠慢,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出精锐高手妄图破案。可是案子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案件的疑点实在太多,在事发前,当地的治安不可谓不好。而且千年酒坊的运输队在到达案发地之前,也并不曾放出过什么风声。因此,案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官方的说法是流寇所为,可身为千年酒坊的幕后东主,沈慎卿怎么可能相信如此白痴的结论?运输队在到达案发地之前,并没有放出什么风声。因为那一批酒水,乃是应湘楚之地几家大酒商的要求,送过去赶年期的,并没有规定何日何时送达。因此,运输队被劫杀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从千年酒坊出发的时候,运输队便已经被人盯上了。而有胆量又有能力和如今的千年酒坊做对的人,除了官府之外,恐怕就只有洪泽县的沈家了…… 因此,昨日夫君得到当地官府的最终定案,回来之后便面陈似水。这次千年酒坊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五千坛五粮液,价值便接近十万两。这还不算,最令人心痛的是那一名主事和五名管事,以及六名侍卫的身陨。夫妻俩一向都将人才看得比银子宝贵,何况这一次就是损失了十多名精英。其中一名侍卫,还是最早被三弟萧惠涛抓壮丁那般抓过来、最后却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夫妻俩一起创业的老人…… 昨夜夫妻俩便商量过如何应对此次事件,虽说官府的定案是流寇所为。但是如今整个清明王朝稍微有点头面的商人,谁不知道原来洪泽沈府的两位兄弟正在斗法?如今沈老九的运酒队被劫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沈大所为。若是沈老九没有一些回应的举动,千年酒坊的颜面必定大打折扣,和千年酒坊合作的商家,也会对千年酒坊的能力产生怀疑…… 因此,今日沈慎卿面色不虞的出门就可以理解了。因为他今日是要去寻别人的晦气的,只挨打不还手,原本就不是沈慎卿的风格。韬光养晦也是有个度的,用昨夜萧惠欢的话来说,那便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二一二章 沈慎卿的报复(上) 第二一二章沈慎卿的报复(上) 千年酒坊内,沈慎卿面色阴暗的在自己的办公房间里来回踱步。!清早出门的时候,他胸怀着满腔的怒火,带着昨夜和娇妻商量出来的结果,打算直接带着侍卫打上洪泽沈府的大门。或者将洪泽县及县城周边的沈府产业,砸他个稀巴烂,以出自己心中的恶气,同时也树立千年酒坊并非软弱可欺的强硬形象;抑或是照本宣科,依葫芦画瓢,也让人假扮劫匪,杀洪泽沈府之人,毁洪泽沈府之货。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准备好了一应所需的所有器械。现在,只需要他一声令下,侍卫甲队的队长秦海,便可以带着杀气腾腾,数量足足超过五十人的侍卫队杀奔沈府而去…… 可是,在命令冲到喉咙的时候,沈慎卿却无意中见到了一件小小的比甲。那是心爱的妻子一针一线,为他们即将降生的孩儿所准备的小衣服。看到这件小衣服,想到大腹便便的妻子,和她腹中即将诞生的孩儿,沈慎卿犹豫了…… 娇妻生产在即,这是何等凶险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从此天人永隔,在这样的当口,自己若是再造杀孽,会不会有干天和,以至于老天爷降下天罚? 由不得沈慎卿不这么想,这个时代本就还甚是迷信鬼神之说。或许其他的人,还仅仅是听说而已,可他沈慎卿,却是亲眼见过的,而且,还和这样一个身负异能的奇女子结成了夫妻,相濡以沫,琴瑟和鸣。既然这鬼神之说并非完全是虚无缥缈的,那谁又知道不积阴德,是不是真的会遭报应呢? 出于这样的担忧和顾虑,一直到日上三竿,沈慎卿的命令都迟迟没有发出。并非他优柔寡断,而是他实在不敢存有丝毫冒险的心理。此时,在沈慎卿心目中,即将生产的妻子和即将临世的孩儿,重要过一切…… 千年酒坊外,秦海率领的五十名侍卫依然挺立得如同一杆杆标枪,他们脸上的暴虐神色,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变得轻减,反而愈发浓烈。何故?因为遇害的六名侍卫,是他们的兄弟手足;因为被劫杀之人,是他们千年酒坊的人;被毁灭的货物,是他们千年酒坊的货物。来自于后世、对心理学颇有研究的萧惠欢,对于如何培养下属员工的归属感,是非常有心得的。这些千年酒坊和沈家的下属,一个个都在心里将自己当成了千年酒坊和沈府的一份子。如今有人杀他们的人,毁他们的货,他们自然是愤恨难平,群情激当 可是侯爷还没有下命令,他们便只能等待,在等待的同时,不断的累积心中的怨恨之气,只等着侯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这满腔的愤恨,倾注在那三尺刀锋之上,倾泻到洪泽沈府之人头上…… 日正中天,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等待了一个晌午的侍卫们,眼神开始有意无意的望向那间他们从未进去过的屋子。一个个心中都已经开始泛起了问号:侯爷为何还不下令?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众人的眼光又向秦海瞟去,眼神当中满是询问和恳切。 秦海知道侍卫们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当即便要进屋向侯爷请示究竟如何行动。他的这个想法刚一升起,便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正是他们等候了一个晌午的沈慎卿沈侯爷。秦海当即上前几步,拱手一礼道: “侯爷,侍卫甲队全员集结完毕,请侯爷示下……” 沈慎卿俊逸的脸上泛起一丝鼓励与感激并存的微笑,轻轻的冲秦海摆了摆手,然后慢慢踱步,走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侍卫们面前,清了清嗓子,终于慢慢的开口道: “兄弟们,自侍卫队扩充以来,兄弟们都还不曾好好放松过吧?” 一众满腔怒火的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侯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大清早的便让秦队长将大伙儿集结起来,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摊派任务,分发兵器。大伙儿都以为这是要去寻洪泽沈府的晦气,可怎么侯爷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沈慎卿看见了侍卫们脸上不解的神色,不由再次微微一笑,掉头对秦海吩咐道:“秦大叔,劳你去帐房走一趟,取一千两银子来……” 秦海不明就里,狐疑的打量了沈慎卿几眼,终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询问,拱拱手点头去了。 沈慎卿转过头来,面向着侍卫们,继续和煦的笑道: “兄弟们,今日有一个任务给你们。稍后,等秦队长取了银子来之后,每人分发二十两银子,你们拿着这些银子。换掉你们身上侍卫队的制服,通通去县城,大伙儿好生放松一下……” 一众侍卫们更加傻眼了,每人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侯爷一下子给大家伙儿这么多银子让大家伙儿去放松,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正狐疑间,却听见侯爷的声音一顿: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兄弟们拿了这些银子,只能去洪泽沈府的产业内饮酒吃肉。此外,还有一个要求,每家沈府的产业内,不能少于五个人,也不能多于十个人,至于究竟如何分配,兄弟们稍后自行决定……” “侯爷,您究竟想要兄弟们做什么?您直说吧……”有个侍卫被沈慎卿饶得实在有些头晕,忍不住出言询问起来,他可不相信侯爷真的是拿银子出来让他们去享受的…… 果然,但见他们的沈侯爷坏坏的一笑: “我要你们借酒装疯,好好的在洪泽沈府的产业里,唱几出大戏。记住,只能砸东西,不能伤人……” “可若是沈府之人对咱们动手呢?侯爷,沈府同样有不少家丁护院啊……” “不是让你们每一组不能少于五个人么?若是沈府的家丁护院敢对你们动手,那你们也不要伤他们,将他们丢进茅坑里便是……记住,行事之前,一定要饮个三分醉,这样这戏才能更加逼真……” 一众侍卫们轰然允诺:“是,若是有人敢反抗,便将他们丢进茅坑……” 沈慎卿抚掌开心的一笑:“然也…………” 第二一三章 沈慎卿的报复(中) 第二一三章沈慎卿的报复(中) 沈大今儿个的心情不错,前些日子,沈刀带着酒神卫队,成功的干了一票买卖。,将老九那个小贱种发往湘楚之地的一大批五粮液,连人带货给端了个精光。据沈刀回来说,这批货竟然有五千坛上品五粮液,按照如今市面上上品五粮液的售价来算,每一坛约莫是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即便按照批发价十五两银子一坛,这批酒水也价值七万五千两。再加上那小贱种一副伪善的模样,给伤残人员的抚恤银子又多得离谱。光是这一锤子买卖,他那千年酒坊至少便损失了十万两银子以上。这对于家小业小的老九来说,恐怕够他吐血好几天的了…… 心情大好之下的沈大,今日突然动了趁着*光明媚,外出踏青的冲动。等到城外转一圈累了回来,再顺便到洪泽县城内沈府的各大青楼酒肆去走一走看一看,视察一番工作。似乎从他当上家主以来到现在,四五年过去了,他还从来不曾到沈家的各处产业去仔细看过。于是清早起床之后,他便吩咐福根: “福根,叫人准备一下,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咱们也学那文人雅士一番,到城外郊游踏青。正午回咱们的五福酒楼用饭,下午嘛,你带着我到我们各处产业去走一走转一转。对了,沈刀他们前些日子办事辛苦了,今儿个便不要叫他,让他好生歇着。你另外安排几名家丁护院即可……” 福根一双死鱼眼瞪得老大,如同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家主大人,您……您说您要去咱们沈府的产业转一转?” 沈大尤自不知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给下人带来的冲击是多么强烈。闻言心情愉快的点点头:“是啊,就任家主近五年了,竟然从未到自家的产业去看过,恐怕很多产业的掌柜见了本家主都不认识,实在是荒唐透顶……” 福根却并没有被自家家主这突如其来的英明决定给唬住,闻言心中嘿嘿一阵冷笑:‘现在才知道荒唐,早五年干嘛去了……’当然,这样的想法他只敢憋在心里,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当即连连点头哈腰:“家主大人英明,奴才这就去着人准备……”说着躬身便要退出去,没想到沈大又突然开口将他叫了回来: “记得带上韩姬和冰姬两位美人儿,郊游踏青,如此美事儿,怎能没有美人相伴?她们定然也欢喜得紧……” 福根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家主大人风雅,奴才省得了……”说着再次躬身告退,出门之后,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收了起来: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宽大豪华至极的马车,在七八名沈府家丁护院的护卫下驶离沈府,朝洪泽县城郊而去………… ……………… 秦海带着的五十名皇家侍卫,在千年酒坊内分了银子,换了衣衫,藏好了贴身肉搏的兵器以防万一。再回到酒坊外集中的时候,众人相互看着都觉得滑稽。这些人什么打扮的都有,跑货郎打扮的,术士算命打扮的,走江湖卖艺打扮的,师爷、保镖、甚至还有两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侍卫,将自己包装成了秀才…… 但是当沈慎卿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连秦海在内,原本应该是五十一人的队伍,活脱脱多出来一个人。这下沈慎卿迷糊了,再次和秦海数了一遍,发现还是五十一人…… “多出来的一人是谁?赶紧给本侯自觉的站出来,否则家法无情,勿谓言之不预”沈慎卿的脸黑了,今日自己是要带着众人去给沈大捣乱添堵的,这是谁突然跑来横插一杠子? 五十一人的侍卫群,没有丝毫反应。这下沈慎卿乐了:“好,不出来是吧,秦队长,立即命各伍按照训练时的编制排队站好……” 秦海当即领命,命令下达之后,其中的五十名侍卫很快便站成了十个纵队,每队五人。剩下的一人躲躲闪闪,似乎想要找个地方插队,却被秦海一眼便逮住了: “你,站出来……到侯爷面前来” 却见那人的个子高高大大的,沈慎卿看着觉得非常眼熟。不过行为却躲躲闪闪,似乎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秦海当即怒了,一打手势,示意众侍卫戒备。同时自己也手按腰间隐藏的软剑,慢慢的靠了过去:“某再说一次,立马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到某跟前来,若有异动,杀无赦” 话音落下,却见五十名侍卫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戒备,不由大光其火,再次用明语叫道:“全体戒备……”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秦大叔,你吼什么?看清楚了,是我”秦海的话音刚落,一个比他更加凶狠的声音响起来,唬得秦海一愣。抬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个脸上留着短短胡须的大个子,伸手往脸上一抹,那些胡须便不见了踪影,露出一张英挺坚毅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沈慎卿身边的护卫队统领萧惠涛萧统领…… “小舅子,你跑来这里瞎胡闹什么?赶紧回去陪你的喜儿,别耽误我的正事儿……” 但见小舅子恬着脸笑嘻嘻的跑上前两步,来到自己身边谄媚的笑道:“姐夫,今**是不是准备带人去寻沈大的麻烦?这样的事儿你怎么能不通知我呢?” 沈慎卿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 萧惠涛得意的一笑:“这还用谁告诉我么?前几天咱们千年酒坊遭了那么大的损失,今日一早你便让侍卫甲队集结,我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你要去干嘛啦……” 沈慎卿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羞愧:“难道我真的就做得这么明显么?” 众侍卫:“………………嗯” 沈慎卿脸色一黑,随即又一红:“不管了,小舅子,你要来便来吧,跟着我一起,兄弟们,走,到县城跟着我醉酒闹事去……” 众侍卫轰然允诺,杀气腾腾的跟着沈慎卿走了。一路上边走边分组,为了安全起见,秦海将五十名侍卫分为八个组,每组六人。其余的两人和秦海,萧惠涛一起,跟着沈慎卿走。虽说沈慎卿并不会功夫,可是有秦海与萧惠涛两个高手在,他们这一组人数虽然最少,可战斗力却是最强的…… ………………………… 晌午时分的洪泽县城热闹非凡,如今正是年关过后,还不曾出正月十五,街上的闲散行人极多。各种各样贩卖年货和元宵用品的摊贩,将县城两边的街道摆了个满满当当。街边的茶楼酒肆,青楼客栈更是客似云来,忙乱而又有序…… 县城离县衙大门不过数十丈的十字路口,一栋三层的高大酒楼巍然挺立。这里便是洪泽县城当中最为豪华知名的酒楼,名曰五福楼。正午十分,一名翩翩佳公子,挥舞着折扇,带着四名同样身着锦衣华服的高大汉子进了五福楼。一进门,这名翩翩佳公子便极为熟络的要了一间名曰‘漱芳斋’的清静上房,带着四名同伴入座…… 就在五人进入五福楼之后不久,一辆宽大豪华至极的马车也驶入了五福楼专供马车停放的院中。一名肥头大耳,身着金钱员外袍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当先几步跨进五福楼,一进门便扯开喉咙喊道: “李掌柜?李掌柜?快些出来迎接,家主大人驾临了……” 酒楼的柜台内外一阵骚动,接着,一位面相忠厚老实的中年人,掀起帘子从柜台后面疾步而出。见到那肥胖男子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异常高兴:“哎哟福根大总管,今儿个您怎么得空跑到酒楼来了?” 这肥胖男子正是福根,他见李掌柜脸上的笑容极为真挚,心情也同样变得极为愉快:“哎,老李呀,我这就是个奔波劳碌的命呐……快快快,别说了,家主大人已经到楼下了,你快些随我下楼迎接……” 李掌柜闻言瞪大了眼睛:“家主大人?” 福根一边扯着李掌柜下来,一边点头为惊疑不定的他解释道:“正是家主大人,今日家主大人心血来潮,带着两位美姬到城外郊游踏青,随后又想到五福楼享用午饭,你快些着人准备去吧……” 李掌柜一边被他拉扯着往楼下跑,一边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福大总管,您老人家怎地也不提前着人给小的打个招呼哇?现在如此仓促,若是怠慢了家主大人,我这饭碗可如何保得住?” 福根闻言安慰的冲他笑了笑:“不妨事,家主大人今日心情颇好,只要你尽心伺候,他老人家如何会难为苛责你?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一旁给你圆场么……” 李掌柜闻言感激的看了福根一眼:“多谢大总管,一会儿还请大总管多多担待,小的从未见过家主大人,也摸不准家主大人的脾气……” 此时已经到了楼下停放马车的地方,福根匆匆的回头对李掌柜一笑:“放心吧……”接着便赶紧迎了上去:“家主大人,这位便是五福楼的李掌柜,他已经为家主大人准备好了楼上最好的雅间,咱们上楼进雅间之后,再请李掌柜为家主大人介绍这五福楼的生意,您看可好?” 沈大闻言还不曾表示可否,一旁李掌柜的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极为苍白…… 第二一四章 沈慎卿的报复(下) 第二一四章沈慎卿的报复(下) 沈大的双手,一左一右簇拥着两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儿,神色欢愉的踏步上楼。、福根与酒楼的李掌柜佝偻着腰,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提醒着: “家主大人请慢些,小心台阶……”在福根和李掌柜的身后,则是八名神态倨傲的沈府家丁护院。人人双手叉腰,一条水火棍挎在腰间,格外的飞扬跋扈…… 李掌柜一边上楼,一边在脑子里拼命寻求化解当前危机的办法。五福楼原本有五间清静的雅间,分别取“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的五福之意。其中另外四间早就已经被食客预定或者已经有人在里面用饭了,剩下最后一间代表“康宁”的“漱芳斋”,就在家主大人来临之前,也刚好被人占用。 也就是说,此时酒楼里已经没有雅间,只有最普通的一楼大堂和二楼稍稍安静一些的小厅。而家主大人大驾光临,自然不可能在一楼大堂和二楼的小厅里,和其他食客挤在一起用饭。可是雅间又已经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李掌柜头上的汗水又刷刷刷的下来了。只见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福根的衣袖,悄悄凑在他耳边轻声焦急的开口道: “大总管呐,今日您与家主大人来得太不巧了,楼上已经没有雅间了呀……哎哟……” 福根闻言果然一愣:“你说什么?没有雅间了?这酒楼总共有多少雅间?” 李掌柜也是一愣,接着便释然了,福根是沈府的管家,对沈府的产业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当即伸出一个巴掌:“五间……” “五间雅间,现在一间都没有?五福楼的生意如今这么好了么?”福根继续讶异的问道。 李掌柜面泛得色:“自上年在下接手五福楼以来,呕心沥血,终于是将这五福楼的生意慢慢的做了上去。楼上的雅间,平日里每天也总会订出去两三间。如今正逢元宵之前,食客们手中有银子,舍得花费,因此这连续几日,楼上的雅间一直都是满座的。今日原本还空着一间,可就在家主大人大驾光临之前不过片刻功夫,又来了一位公子,将最后一间雅间也包下了,此时厨房恐怕还正在备菜呢……” 福根这下也为难了,别说是家主大人亲自光临。就是他福根自己,倘若来酒楼吃饭,也不会去干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食客同挤一桌、同处一厅这种自掉身价的事情。别看家主大人现在心情似乎不错,可若是他知道酒楼竟然没有雅间,铁定会立马大发雷霆,因为在大清早的时候,他便已经提前让自己安排行程了…… 这样想着,福根那肥硕的脑门也开始冒汗了。在脑中寻思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拉着李掌柜的袖子急促的问道:“你方才说,最后那间雅间里的食客,是刚刚才来,还不曾上菜对吧?” 李掌柜不明就里的点点头:“正是,估计厨房正在准备菜谱,那雅间里的食客,一看便是有钱的主儿,点的菜谱,也尽是我们五福楼的招牌大菜,今儿个光是这雅间,怕就能赚个数十两银子呢……” 话未说完,便见福根大总管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这银子咱们不赚了,老李,你立马让人去那雅间,跟那一桌食客交涉,请他们让出雅间。倘若他们愿意在二楼的小厅里去用饭,今儿个这顿饭,就算咱们酒楼做东了,无论何种菜肴,无论多少三才酒,只要咱们酒楼能够做得出来拿得出来的,统统管够……” 李掌柜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福根:“大总管,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小的观那位公子,似乎并不缺银子呐,他会让么……” 福根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不让也得让,酒楼是咱们沈府的产业,做东请他们吃餐饭,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在这苏皖郡内,即便是太守大人,也得给咱们沈家三分面子。他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难道还敢跟咱们沈府叫板不成?倘若他不让,你便告诉他,就说这雅间是留给家主大人的……” 李掌柜为难的接口道:“大总管,小的自然知道咱们沈府在苏皖乃至整个天下的威名,可咱们这酒楼终归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呀。倘若用这样的方式,未免有店大欺客之嫌,若是传出去,对咱们酒楼的声誉影响不好啊……” 福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五福楼的声誉?一会儿若是家主大人发起火来,责罚他没有安排好沿途的行程,他福根的声誉立马就要受损。和区区一家酒楼的声誉比起来,他福根大总管的声誉可是要重要得多。当即不再和李掌柜啰嗦,板着脸把眼睛一瞪: “叫你去你就快去,还在这里啰嗦磨蹭什么?一会儿若是没有雅间供家主大人用饭歇息,惹得家主大人不高兴,我可帮不了你。闹不好,你这酒楼大掌柜的位置都保不住,你可知道家主大人,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他老人家一旦发起火来,可是不顾后果的……” 这话将李掌柜彻底唬住了,连忙点点头,唯唯诺诺的跑到沈大前面,冲沈大拱手作揖道:“还请家主大人在柜台后的帐房内稍歇片刻,容小的着人将雅间整理出来,以供家主大人歇息用饭……” 沈大不疑有他,轻轻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速去准备,自己左右搂着两名美姬,进帐房歇息去了…… …………………… 沈慎卿带着秦海与萧惠涛等人进了雅间之后,便好奇的打量起这雅间内的各种布置来。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称赞。还别说,虽然沈大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这五福楼的雅间也不知是谁布置的,整体给人一种安然宁静的感觉,令人无比舒适。 当小儿进来询问需要点些什么菜品的时候,萧惠涛当即便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拣你们酒楼最拿手的招牌大菜,随便上个几道便可。还有,若是有五粮液,便先来一坛,倘若没有,那便将就着来一坛三才酒吧……” 那店小二被萧惠涛这句话气得不行,将就着来一坛三才酒?沈府的三才酒,在你们看来竟然还只能是将就?实在太过分了,当即点点头便气呼呼的出了门,然后到厨房吩咐大厨,报上了十几个招牌大菜的菜名,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宰死你们…………” 等店小二离去之后,沈慎卿继续埋头欣赏着室内的摆设。秦海与萧惠涛等人,则百无聊赖的晃荡着手中的茶杯,各人在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闹事,闹起事来又怎样才能让沈大那个杀千刀的损失重一些。萧惠涛左想右想,突然看见姐夫正埋着头盯得起劲的那些字画摆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儿,应该很值钱吧?嘿嘿,就是这些了…… 恰在此时,又一名店小二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无比谦恭谄媚,和先前气鼓鼓的退出去那位有着天壤云泥之别。但见他进来之后,对众人团团作了一个罗圈揖,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能否请各位客官移步到二楼的小厅当中用膳?我们大掌柜说了,若是各位客官愿意移步,今日各位客官在鄙酒楼的所有花费,都由鄙酒楼做东……” 秦海和萧惠涛等人闻言一愣,正待发火,却见沈慎卿云淡风轻的转过头来,轻飘飘的开口道:“为何要我们移步?为何先前又不说?” 那店小二见沈慎卿年纪轻轻风度翩翩,身上还带着一股不怒自威,雍容华贵的气质。心中暗自赞叹一声,也不敢撒谎,而是实话实说道:“小的不敢相瞒,因为鄙酒楼的东主今日突然驾临,而其他雅间都已经客满。唯有公子爷和您这几位朋友是刚刚进雅间,还来不及上菜。掌柜的为了招待东主,不得已,只好请客官移步二楼,将这最后一间雅间腾出来供东主使用……” 沈慎卿听得直皱眉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呀。看看这酒楼的掌柜,还有面前这个店小二。这得蠢到何等地步,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蠢话来?这天底下,但凡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无论你有何种背景,无论你有何等强势,只要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凡是都得以顾客为重。所有那些店大欺客的商家,最终都免不了落个生意清淡,关张大吉的下场。因为银子在顾客手里,选择权也在顾客手里。而这五福楼,竟然因为要招待东家,而要把已经进了房间的顾客赶出去,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蠢的人,能干得出比这更蠢的事吗? “小二,你方才说,你们的东家突然驾临?我想问问,你们这酒楼的东家是谁?”心中这样想着,沈慎卿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敢叫客官得知,鄙酒楼乃是洪泽沈府的产业,我们的东家,自然便是洪泽沈府的家主大人了……”店小二听沈慎卿这样一问,昂然答道,神色之间说不出的傲气…… 第二一五章 扔进粪坑(上) 第二一五章扔进粪坑(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好”沈慎卿闻言先是呵呵大笑,接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踏破铁鞋,冤家路窄啊,自己今日想着要来寻沈大的晦气,没想到他竟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天意,当真是天意啊,哈哈…… 眼见着沈慎卿转过头去,继续静静的欣赏起那些字画古玩来。萧惠涛突然福至心灵,重重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冲那店小二厉声喝道: “欺人太甚,这雅间明明是我们先进来的,沈府家主又如何?你滚出去告诉你们东家,这雅间咱们要定了,他若是想用,便老老实实的等咱们吃饱喝足了之后再进来吧…………” 那店小二闻言一愣,还想再啰嗦两句,却见萧惠涛怒目一瞪,一阵无形的威压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当下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的退出了雅间,连房门都忘记了反手关上,其形狼狈不堪…… 待店小二走远了,萧惠涛与秦海对视一眼,相互之间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众人都正愁找不到理由,这下好了,沈大那个憨货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一个理由,而且还是他亲自送上来,这样的好事儿上哪里找去? …………………… 福根和李掌柜在二楼的楼梯口焦急的等着店小二的消息,家主大人已经进来一盏茶的功夫了,他们这边还没把雅间安排好,这可真是要了老命。家主大人脾气本来就不好,耐心更是极度有限,今日能够容他们耽误一盏茶的功夫,那完全是因为那两位美姬将家主大人哄得开心,令他暂时没有闲工夫来理会自己这边。一会儿家主大人腻了,他们铁定要倒血霉…… 就在俩人等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却见方才派上去的那个最为机灵的店小二,神色急急慌慌的跑下来,隔着老远便哭丧着脸叫道: “大总管,大掌柜的,那几位客人不肯让啊。他们非但不让,反而……反而还让小的滚出来,他们还说……还说……” 福根与李掌柜听他先前嚷嚷的那几句心中便已经慌了,此时听见这店小二还有下文,不由重重的一跺脚:“还说什么?” 店小二哭丧着脸:“他们还说,沈府的家主有什么了不起?倘若想要用那间雅间,就让家主大人老老实实的等着,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再去……” 这句话一出来,可算是捅着了福根的痛处。堂堂沈府的家主,在这群人眼里竟然如此不堪,那他这个沈府大总管,岂不是根本连台面都上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福根肥硕的身躯一阵颤抖,然后咬牙切齿的一跺脚:“来人呐……” 七八名沈府护院顿时蜂拥而至,围在福根身边询问有何吩咐。福根气得嘴唇不停嗫嚅,好半晌才指着那名店小二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前面带路,去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给我轰出来,为家主大人腾地方……” 那名店小二醒过神来,连忙唯唯诺诺再次转身在前头带路,带着杀气腾腾的福根大总管及一群沈府护院杀奔三楼漱芳斋。后面的李掌柜脸上闪过一阵复杂而又痛楚的表情,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跟着上去了…… ………………………… 漱芳斋内,沈慎卿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将每一件工艺藏品都鉴赏把玩了一番。也回到桌旁坐下等着上菜,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即将上来的,绝对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他们心知肚明的那道“菜”…… 果然,沈慎卿刚一坐下没多久,便听见木质的楼梯间传来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从其杂乱无章的步履来看,来的人应该不少,怕是有十来个。有了这样的判断,秦海和萧惠涛都松了一口气。当下俩人对视一眼,萧惠涛望姐夫身边靠近了一些。而秦海则和另外两名侍卫坐到了靠近门边的位置,三人同时转过脸去正对着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即将送上来的菜…… 几丈长的楼梯走道,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抛在了脑后,福根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沈府护院,很快便到了漱芳斋大门。阴阳怪气的抬眼一望,但见门口负手而坐着三个满脸不忿的大汉。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只不过这年轻人用一把折扇半遮着颜面,让人看不真切,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面目英挺的年轻人,只是此时那英挺的面孔上满是煞气,看着尤为吓人…… 微不可查的稍稍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福根这才张口耀武扬威的喝道:“你们这几个不知轻重好歹的货,今日我家家主大人驾临五福楼,检视沈府旗下产业,让你们让个雅间,竟然还推三阻四,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本总管再问你们一次,你等让是不让?” “不让又如何?”福根的话音刚落,秦海便干脆利落的接住了他的话头:“某走南闯北近二十载,不曾想今日竟然大开眼界,这天底下还有像五福楼这样的商家酒楼,为了让东家高兴,竟然不惜驱逐贵宾,以某看来,你这五福楼怕是也没几日开头了……” 福根冷冷一笑:“这个便不劳你们操心了,本总管只问一句,你们让不让位?” 秦海也跟着嗤笑一声:“莫非你聋了么?某先前便说了,不让……” 福根肥肥胖胖的脸蛋一阵抽搐,微微眯起的双眼当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他眼见这群人对他丝毫没有惧意,一时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深浅和来路,于是强按住心中叫人当场动手的冲动,出言试探道:“在这苏皖郡内,洪泽沈府也是你们得罪得起的么?你等可想好了后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惠涛这时候冷冷的接了一句:“洪泽沈府算个屁,少在这里扯虎皮拉大旗,咱爷们儿是吓大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福根,让他的颜面简直无处安放。当即腮帮子鼓了一阵,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将这几人给我轰出去……”说着重重的一挥手,接着身形敏捷的闪到一边,给身后的家丁护院们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秦海见状冷笑一声:“早就该动手了,磨磨唧唧耽误这么多时辰作甚。”当即长身而起,却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和另外两名侍卫极有默契的闪到房间的角落,任由七八名沈府护院涌上来。接着,便是一阵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当中不时夹杂着陶器破碎的哗啦声,字画撕裂的嗤嗤声…… 这一阵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完全被秦海等三人控制节奏的打斗,一直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秦海眼见这房间里能砸能毁的东西都破坏得差不多了,身形突然爆起,一脚将一名沈府护院踹飞,重重的砸在房中唯一完好无损的那张白玉八仙桌上,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响起,那张八仙桌轰然坍塌,上面的白玉也被摔得支离破碎,眼看是没用了…… 那名沈府护院遭此重创,胸中一阵气血翻滚,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几名沈府护院一惊,接着便勃然大怒。福根手下这些护院家丁,大多是收容的市井泼皮,一个个身上都自有一股狠厉劲儿。此时见他们的同伴被打倒,心中的暴虐因子一涌上来,顿时一个个变得更加凶猛,两三个人攻击秦海他们当中的一个,竟然有了些拼命的架势…… 秦海和两名侍卫自然不会和他们硬拼,虽说硬拼起来,这些护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却不是和人拼命,而是来给沈大制造麻烦,造成损失好给他心里添堵的。于是,秦海和两名侍卫佯装不敌,不停的左冲右突…… 漱芳斋正好处在三楼五间雅间的正中,左右两边各还有两间雅间,中间用两道木质屏风隔离开来。此时,随着打斗的升级,秦海和两名侍卫开始将战场朝两面的雅间延伸。先是左边的屏风被一名貌似狼狈躲闪的皇家侍卫撞得稀烂,将里面的食客惊得一阵颤抖;接着,右边的屏风也被一名沈府护院一脚踢了个大洞,随即被秦海一推,那护院整个人都朝那屏风上重重的撞去,将木纸结合的屏风撞出一个大窟窿,同样将那里面的食客弄了个鸡飞狗跳…… 又是一阵热闹异常的打斗,左右两边的两个雅间当中的摆设,同样被砸了个稀烂,连一件完整的都再也找不到,连带着两个房间里桌上的碗碟杯子也遭了殃,遍地破碎的陶瓷碎片,再也不适合打斗双方作战场,于是,双方又极有默契的开辟了第三战场…… 如此激烈的打斗,别说二楼和一楼的食客,便是大街上的行人都注意到了,身处二楼帐房的沈大自然不可能不知晓。他本来就已经有些不耐烦,此时听说三楼的雅间里,竟然有人和他沈府的侍卫打了个天翻地覆,心下不由勃然大怒。也不理会两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美姬,自己一个人便怒火冲天的上了楼,要去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竟然敢来砸沈府的场子……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沈大一定会不惜重金去买来的,因为他这一上去,却落了个终生无法抹去的耻辱…… 第二一六章 扔进粪坑(下) 第二一六章扔进粪坑(下) 五福楼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在确信已经将整个三楼的五间雅间都已经砸了个稀巴烂,超额完成今日的任务之后。,秦海和两名侍卫再不留手,三下五除二,将七八名沈府护院揍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沈大从二楼的楼梯口气急败坏的冲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最后一名沈府护院。被萧惠涛的两名侍卫抬着手脚,重重的丢在三楼的走廊上。其他几名沈府护院则畏畏缩缩的拥挤在门口,再也没有了冲上去的勇气…… 沈大当即便气得不行,沈府的家丁护院,平日里那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的角色?哪个上街不是趾高气扬得不可一世?哪个不是横行霸道的主儿?今日怎么完全掉了个个儿,一个个跟被人追着打的草狗一般,连叫嚷声都显得那么惊惶失措? “你们几个废物,快给本家主站住,看看你们这一副副熊样,沈府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人未到,声先至,为了不让沈府的颜面被丢得荡然无存,还隔着好几丈的距离,沈大便气急败坏的跺着脚痛骂起来。 沈大的喝斥总算还是有几分效果,这也充分说明沈大在沈府的yin威依然强横。几名鼻青脸肿的沈府护院见家主大人驾临,终于堪堪鼓起勇气,停下了败退的脚步,继而很快抱成一团,如临大敌的盯着雅间内的秦海等人,那模样如同见了凶悍的食肉动物,而龇出獠牙的土狗一般…… 沈大见自己的一声喝斥,总算是喝住了护院们败退的脚步。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满意的,这人一得意,智力便会降低几分。原本这时候,沈大是应该立即差人回沈府搬救兵的。可是他眼见着自己的一声喝斥能够止住‘败军’,便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以为今日之事,无论是何缘由,他亦能凭着他洪泽沈府的金字招牌,以及他洪泽沈府家主的身份力挽狂澜,将事情彻彻底底的摆平。毕竟在整个苏皖郡乃至清明王朝境内,敢和他洪泽沈府叫板的也没有几个,要知道,他沈府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商,家中还有不少皇室赏赐下来的稀罕物件儿……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有**,沈大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家。而且就是近在咫尺,与他洪泽沈府同在桑梓之地的萧家庄沈府,那个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沈老九,或许这应该就叫做‘灯下黑’吧…… 这个‘灯下黑’,不但敢和他沈府做对,而且在先前的无数次交锋当中,都让他吃尽了苦头。只是在今日这样一个时刻,沈大刚刚才在与沈老九的交锋当中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赢得干脆利落,而且手笔之大更是令人咂舌。沈大正处在志得意满的巅峰时刻,怎么会想到那个刚刚被他打得痛彻心扉的老九,这么快便开始了报复行动…… 沈大没想到今日这楼上的客人是来故意找麻烦的,可一片狼藉的雅间当中,沈慎卿却将方才沈大的喝斥声听了个清楚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沈慎卿心中一阵痉挛,苍天呐,这个让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白痴,竟然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送上门来,沈府在他的手下竟然还能苟延残喘至今,真是个异数啊…… 狂喜过后,沈慎卿陷入了更加狂喜的陶醉当中。今日临出发之前,他便曾经对侍卫们说过,若是有胆敢反抗的人,统统将他们丢进茅坑。可是此时…… 倘若有人把堂堂洪泽沈府的家主大人,胖揍一顿之后丢进茅坑里面……呃,这个想法真是太邪恶太诱人了…… 沈慎卿兴奋了,激动了。千年酒坊十多条人命的血债历历在目,五千坛上品五粮液被付之一炬,那简直就是烧的他沈慎卿和爱妻欢儿的血和肉啊。如此深仇大恨,岂是简简单单,不痛不痒的揍人一顿就能化解的?这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利息罢了,只因为娇妻生产在即,沈慎卿心中一直不敢做出太过出格、有违天合的事情;不忍在心爱的孩子出世之前,令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因此才强压下了直接让沈府之人血债血尝的念头,先给沈府弄出一些财物上的损失,让沈大不要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便可……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沈慎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悄悄拉了拉一旁小舅子的衣袖,然后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的嘀嘀咕咕了几句。随后萧惠涛便长身而起,伸手一指门口畏畏缩缩的几名沈府护院,断然开口一声爆喝:“还不快滚?再让本座看见你们,便命人将你等从这楼上丢下去……” 一众沈府家丁本来就已经被打怕了,此时听见萧惠涛一句‘本座’,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出了壳。在这个时代,敢自称‘本座’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扯旗造反的邪教中人,而且还是邪教当中甚有身份地位的人。今日自己等人居然碰到了邪教中人,而且竟然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在是神灵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当下一众沈府护院,再也顾不得身后虎视眈眈的家主大人。面对邪教中人,他们这些蹩脚虾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保命才是正经。至于家主大人,他爱咋咋地吧,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谁还有那闲工夫去理会他…… 沈大见一群刚刚才被自己喝住的家丁,被那屋子里的一声震天爆喝又吓得抱头鼠窜,顿时勃然大怒。扯开喉咙如同跟萧惠涛比赛似的又喝斥了一阵,却发现徒劳无功。那群平日里指哪打哪儿的家丁护院,此时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全身上下除了关节之外都已经软了。若非关节要支撑着那副身体逃命,恐怕他们就这样瘫倒在地了…… 正在恼火万分的时候,沈大又听见雅间内传来一阵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将方才在外面大喊大叫之人,扔进茅坑……” 沈大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就只有他自己在外面大喊大叫。这一猛然反应过来,沈大不由杀猪般的惨叫一声:“快来人呐…………” 人倒是有,福根和李掌柜原本还挡在他前面呢。可是听了萧惠涛方才那句充满寒意的话,面对咄咄逼近的秦海和两名皇家侍卫,俩人竟然不由自主的闪开了身形,让秦海带着人畅通无阻的前进,直挺挺的杀到了沈大跟前…… 不等沈大从惊恐当中反应过来,两名皇家侍卫便狞笑着抓住了沈大的左右两边手臂。稍稍一用力,便将原本就因为酒色而‘身轻如燕’的沈大抬了起来。腾腾腾的下了楼梯,直接往五福楼后面的茅厕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人站出来看热闹,当有人认出那被人架着之人,竟然是洪泽沈府的家主沈大之后。人群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嗡嗡声,今日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沈太岁头上动土?也有些人想要上前劝阻,可是眼看着秦海黑着一张脸在前面开路,几名拿着菜刀想要冲上来抢救家主挣点表现的五福楼厨工,被秦海轻轻松松的踹在地上爬不起来,便再也没有人上前来多管闲事了…… “快来人呐,福根,你这个蠢货,还不快些回府叫沈刀过来?” “两位好汉,手下留情呐,你们要多少银子?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一路上,沈大或怒吼,或哀求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可是两名皇家侍卫和秦海根本不为所动。他们心中早就恨不得将沈大剥皮抽筋,好给那些遇难的兄弟们报仇了。听见沈大不停的啰嗦,秦海心中怒火冲天,忍不住回头怒喝道: “你再敢多嘴一句,老子非但把你扔进茅坑,还要塞你一嘴的黄酱,不信你就试试……” 沈大浑身颤抖着,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这些人究竟是干嘛的啊?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这是要将我往死里整啊?想想啊,堂堂沈府家主,竟然被人丢进粪坑,这样的奇耻大辱,今后他还有何脸面在苏皖郡内称王称霸? 心中虽然委屈,可是这些想法他却不敢说出口。因为秦海那句威胁,比什么都有效。被扔进粪坑了,身上还能洗干净,大不了多抹些熏香便是。可若是被灌了一嘴的黄酱…… “呕……”还没被扔进去,沈大便吐了个昏天黑地…… 五福楼的面积不小,这时候又没有明显的指引。秦海和两名侍卫叉着沈大,在五福楼如同展览游街似的转了一圈半,才在一个‘好心人’的提示下,找到了茅厕的方位。秦海当即一本正经的谢过好心人,这才一挥手,带着侍卫们恶狠狠的扑了进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中间夹杂着沈大的惨嚎。顿时,五福楼内外,所有知情人都难受的闭上了眼睛,还有人难以忍受心头的恶心,稀里哗啦的干呕起来。一时间,五福楼内臭气熏天……………… 第二一七章 轩然大波 第二一七章轩然大波 沈慎卿在萧惠涛的陪同下,悠哉悠哉的从五福楼的三楼下来。、天气并不热,可是他的一把折扇却挥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的将自己的颜面遮挡掉半边,让人无从得知他的真面目。当沈大被扔进茅坑的‘噗通’声传进大堂的时候,沈慎卿的眉头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一皱,简直太恶心了…… 片刻之后,秦海也皱着眉头,带着两名侍卫从茅厕方向出来。其中一名侍卫身上似乎被溅射了不少黄白之物,秦海和另一名侍卫和他保持了好一段距离,他自己则是一脸郁闷的神色。经过一个存放酒坛的地方的时候,忍不住重重一脚踹在一个未曾开封的酒坛上,里面散发着浓郁芬芳的酒水哗啦啦的流出来,那侍卫连忙提起那个酒坛,用这些酒水来冲洗身上的污渍…… 坏事干完,自然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沈慎卿不是跑江湖的,所以也没必要交代什么场面话。见秦海带着两名侍卫安然返回,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天知道方才四散奔逃的那些沈府护院,会不会跑回沈府搬救兵?倘若他们把酒神卫队给招来了,自己这几个人可不够看的,即便有萧惠涛和秦海在也不行…… 好在那些四散奔逃的护院,似乎动作不够快。一直到沈慎卿带着人赶到城门口了,也不见有沈府的人追出来。众人心下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今日他们所干的这些事情,恐怕不用几天功夫,就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清明王朝的商场。堂堂沈府家主,竟然被人扔进了粪坑,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够将沈大弄个灰头土脸的了…… “行了,既然大伙儿都安全出来了,咱们就走吧,天色已晚,赶快到约定的地方,和其他兄弟们汇合……”沈慎卿见众人一脸得意,心中的郁结也一扫而空。这几日以来,他就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畅快过。想象着沈大在粪坑里挣扎哀嚎的模样,沈慎卿也情不自禁的轻笑起来…… “遵命”秦海等人轰然允诺,然后快速奔向事先约定好的集合点。唯有萧惠涛满脸不爽,因为今日自始自终,都没有他出手的机会。仅仅是象征性的吼了几声,与沈大比了比嗓门儿,这事儿就完了。这对于身上极富暴力因子的萧惠涛来说,当然是件非常郁闷的事情…… 事先约定的集合地点,和萧家庄是相反的方向,这是为了迷惑沈府之人和官府,让他们追查起来南辕北辙,不让他们将今日之事与萧家庄、与萧家庄的沈家联系在一起。爱妻生产在即,沈慎卿可不想招惹那么多麻烦。 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才发现所有分散出去的侍卫队员们都已经返回了。其中几个人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是吃了些小亏。可是这些侍卫队员们的脸上,却闪烁着无比兴奋的神色。一问才知道,他们身上的伤,每一处伤痕淤青,起码都价值上千两银子…… “侯爷,我们这一组,将沈府的醉香楼翻了个底儿掉,砸了他雅间里所有能砸的古玩玉器,撕掉了好几张非常漂亮的字画儿……” “咱们这一组没有砸酒楼,只是在他们的酒楼里饮完酒之后,进了隔壁的沈记珠宝玉器店……” 听着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慢慢汇报今日的行动,沈慎卿的脸色不由越来越黑。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呐?干起坏事来,一个比一个彻底,相比之下,今日他自己这一组,造成的破坏和损失竟然是最少的。当然,这不算将沈大扔进粪坑与蛆虫为伍的事……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今后切不可再与人提及。现在先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分散潜回庄园。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迹,以免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咱们这是敲闷棍,不是明火执仗的和沈府干,都记住了吗?”听侍卫们越说越来劲,萧惠涛赶紧出言阻止了侍卫们的议论,免得这些人一个个得意忘形,迟早走漏了风声…… 一众侍卫们贼眉鼠眼的嘿嘿奸笑了一阵,当即便迅速分散开去。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路线,从各个方向返回萧家庄的沈府。只留下了萧惠涛、秦海俩人带着十名侍卫,换回正常的服饰和打扮,大摇大摆的从郡城方向穿越洪泽县城而过,返回萧家庄…… ………………………… 当沈大被闻讯赶来的沈家兄弟等人,从茅坑里拉出来之后,一张原本应该怒发冲冠的脸庞,显得木然无知,看不出丝毫表情,更没有丝毫生气,就像从满坑里拖出来一块木头一般。 如是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沈大才凄凄惨惨的放声大哭起来。好在经过先前沈慎卿等人那样一闹,这五福楼暂时关门歇业了,倒是不用担心有外人看见。对于家主大人的惨状,沈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表示同情和理解,换成谁被人扔进粪坑,弄得满身满脑子满脸都是黄酱,都不会比家主大人现在的反应好多少…… 站在五福楼后院的天井里,七八个五福楼的小厮,不停提着大号水桶往沈大身上泼水,冲洗他身上的污秽之物。直到将两口井都舀干了,沈大身上依然传来一阵阵浓郁刺鼻的怪味儿。但是好歹是见不到那令人望之欲呕的黄酱了,这时,李掌柜才颤颤巍巍的走到沈大旁边,想要捂着鼻子,却又终究没有那个胆子。只好屏住呼吸勉强开口道: “家主大人,浴室已经备好了沐浴香汤,请家主大人移步后堂,先将身子清理干净了,在做计较……” 沈大闻言木然的点点头,行动迟钝的跟随着两名小厮和两名美姬往后堂的浴室而去。留下院子里愁眉深锁的沈府众人,以及脸上隐隐带着些兴奋色彩的沈三…… “来人呐,福根何在?命你立即着人通知县衙和郡府两地衙门,请他们派六扇门的精锐高手,给我将这些凶徒捉拿归案。告诉他们,无论是谁,倘若能为我沈府洗刷这奇耻大辱,我都将以十万两白银相酬” 足足一个时辰以后,后堂里终于传来了沈大的咆哮。而且第一个便点了福根的名,让他前去官府找人帮忙,平日里沈府对各级官府都少不了孝敬,这时候,这些孝敬的银子就该派上用场了。等福根屁滚尿流的离去之后,沈大的咆哮还在继续: “沈刀,命你与酒神卫队一起,立即在整个洪泽县城我沈府的所有产业内,张贴画像,寻找今日这些凶徒,无论是谁,只要提供准确有效的线索,我沈府同样以白银十万两相酬……” 对于这样的奇耻大辱,沈大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身上的臭味刚刚在熏香的作用下除去,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清查和报复行动,而且其手笔之大,对于沈大历来的行事作风来说也算是罕见的了。 然而,沈大的话音落下之后,却半晌不见沈刀有动静。沈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茶杯恶狠狠的掷向沈刀: “你傻了吗?还不快去?” 沈刀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家主大人,在下刚刚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不管你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我只要你立即命人在我沈府的所有产业内张贴方才那些人的画像,捉拿凶徒”气急败坏的沈大,哪里还管得着其他的坏消息?还能有比他被人扔进茅坑更坏的消息吗? “恐怕不行,家主大人,就在今日,从晌午到傍晚时分,我沈府在洪泽县城内的大部分产业,包括青楼,酒楼,玉器珠宝店,客栈等等,全部被一群醉鬼打砸得稀烂。古玩,珠宝,字画等损失不计其数。初步估计,今日我沈府在洪泽县内的损失,折合白银恐怕不下三十万两……” 沈大的嘴唇嗫诺着正想开口,又听见沈刀继续报丧道:“此外,还有青楼的十多名龟奴、酒楼的数十名小厮护院被打伤。损失最为惨重的乃是天香楼旁边的沈记珠宝行,那里面有一批刚从海外进回来的极品翡翠……此时已经无一完整的了……” “噗……”沈大再也听不下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之后软绵绵的躺倒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嘴里有气无力的呐呐道:“痛煞吾也……痛煞吾也啊………………” 两三天后,洪泽沈府家主沈大被人扔进粪坑;洪泽县城内沈府所有赚钱的产业行当,在同一天被人打砸抢烧,沈大在双重打击下气得吐血昏迷的传闻,迅速在清明王朝的商业圈里传播开来,掀起轩然大*。 特别是此事发生在沈大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今西湖侯沈慎卿的千年酒坊被杀人劫货之后,更是耐人寻味…… 而这时候,沈慎卿却暂时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传闻。因为此时他所有的精力,乃至整个西湖侯府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沈侯爷的夫人要生了……………… 第二一八章 喜得麟儿 第二一八章喜得麟儿 二月十六,天气清寒。。 今儿个是沈慎卿从洪泽县打砸回来之后的第三日,三日前,沈慎卿带着人回到萧家庄之后,当天晚上萧惠欢便有了胎动的迹象。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顿时一个个如临大敌,所有的事情,全都围绕着夫人即将生产为中心运转起来。 接生要用到的一切物品,早就已经加倍加量的堆积在了药箱当中;四五个从周边聘请过来的经验丰富的稳婆,每天也神仙一样被沈府之人供养着,准备随时投入到延续沈家香火的伟大行动当中;沈慎卿,萧大成,萧母,柴叔等人,更是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围着萧惠欢转悠,生怕她突然又喊肚子痛…… 如此这般如屡薄冰了两三天,终于在今日午后,萧惠欢的感觉来了…… 产房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传来,纠得沈慎卿的眉毛额头挤成了一团。几次三番想要冲破稳婆和丫鬟下人们的阻拦冲进去给爱妻鼓劲加油,却始终被拦截在外不得寸进,最后只好左手捶右手,如同被人拿着竹竿桶屁股一般,在产房外面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走一步向产房内望一眼,再走一步,再望一眼。一旦产房内传出一声痛呼,沈慎卿的肩膀便狠狠的一颤;可一旦产房内片刻功夫没有痛呼声传来,一颗心便又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产房的门口,大马金刀的坐着两尊门神。不是别人,正是沈慎卿的大小两个舅子。萧惠涛和萧惠生得知妹妹即将生产的消息,也巴巴的丢下手中的活计赶过来守着。按照这时候的风俗传言,孕妇在生产的时候,若是产房外有阳气重、气血方刚的人镇守着,便能平平安安的顺利生产。萧惠涛和萧惠生俩人都是英武的皇家侍卫,若论气血方刚,谁能比得上他们? 看见姐夫在那里来回走动,本来就被姐姐的痛呼声弄得心烦意乱的萧惠涛忍不住重重一哼,手中的刀鞘重重的砸在地砖上:“我说侯爷姐夫,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你这转来转去的,弄的人眼花缭乱,心中好不烦躁……” 沈慎卿此时同样烦躁,闻言回过头来冲他一瞪眼:“关你屁事,那里面是我夫人在叫你知道不知道?我夫人在里面遭罪,我在这里一点忙也帮不上,你还不让我走一走舒缓一番心头的紧张了?你皇家侍卫也管得太宽了吧……” 萧惠涛闻言大为不服,正想反唇相讥,却被一旁的老爹重重的咳嗽一声制止了:“咳……你们俩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来,我的乖孙儿,别到处乱跑,到祖父这里来……”后面这句话却是对小丁丁和小蛋蛋说的。这俩小子,他们老爹老妈过来了,他们自然也要跟着过来。此时他们的娘亲作为一个已经有过丰富的生产经验的妇女在产房里帮忙,他们没了约束,便到处撒野。萧大成害怕他们又闹出什么大动静,赶紧将两个小魔头拉到怀里圈着…… 或许是眼见院子里爷爷和爹爹,小叔和姑丈都在,而且一个个脸色严肃,俩小子也不敢太过放肆。乖乖的走到萧大成身旁,一边一个在萧大成的膝边跪坐了下来。小丁丁拉着萧大成的手轻轻的问道: “祖父,姑姑怎么了?她为何哭得那么难听啊……” “小王八蛋,你懂个囊球,瞎咧咧什么?”小丁丁的话音刚落,一直不曾开腔的萧惠生便出声骂道。同时看了看突然停下身形的妹夫,果然见他的脸色正急速变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开口得早,要不然焦躁之下的妹夫,指不定怎么吼那个臭小子呢。 小丁丁的鼻子委屈的抽了抽,没有理会老爹的训斥,而是继续仰着头望着他爷爷,瘪了瘪嘴道:“祖父,您看我爹好凶啊……” 萧大成的嘴角抽了抽:“谁让你乱说话的?” 小丁丁满脸的不服气:“我没有乱说话呀,姑姑是哭得好难听嘛……”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没见那边三个黑面神都盯着你吗?你能不能不要瞎说?祖父跟你说啊,姑姑那不是在哭,她是在笑,因为她马上就要生了。你和蛋蛋俩人,很快就会有个小dd或者***了,懂么?” 小丁丁闻言满脸的惊喜:“真的吗?” 一旁才两岁左右的小蛋蛋,则是似懂非懂的望着他爷爷的脸,淡淡的小眉头皱巴巴的,似乎在想多一个小dd是什么光景…… 见两个孙儿这幅模样,萧大成总算又找到点天伦之乐的味道。于是乐呵呵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祖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话音刚落,便听见小丁丁不屑的哼了哼,摇了摇胖虎虎的小脑袋:“祖父不羞,您明明经常骗我和弟弟的……” 萧大成闻言老脸一红,板起脸训斥道:“瞎说,祖父什么时候骗过我的乖孙儿了?” 小丁丁闻言一本正经的站起来,扳着手指头开始算计道:“上次祖父说是到姑姑家小住几天,结果您和祖母将家都搬了过来,这算不算骗我们?还有,祖父您答应带我和弟弟去县城买糖葫芦,可是到现在您都没带我们去,这算不算……” 随着小丁丁的数落,萧大成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出言喝止道:“够了,小孩子家家的,又是男子汉,竟然如此斤斤计较,你们的爹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两个小家伙一愣,同时调头看了他们老爹一眼,转过头来异口同声的道:“爹说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萧大成原本就赤红赤红的脸色,闻言一下子变得铁青,这两个小魔星,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老脸呐。眼神向另一边瞟了瞟,果然见到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似乎都在努力绷着笑意,萧大成的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 正寻思着该如何破解眼前这个囧境,屋子里又是一阵高昂的“笑声”传来,萧大成连忙转移两个小家伙和众人的注意力: “丁丁,蛋蛋,快跟祖父一起拜菩萨,请菩萨快些让你们的小dd生下来,让他和你们一起玩……” 两个小家伙这次倒是听话,闻言连忙积极行动起来,一本正经的转面向着院子跪下,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拜起菩萨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萧大成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结果抬眼一望,竟然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女婿也向着老天爷跪了下去,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好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两个小孙子身后凝神一听,竟然还听见小丁丁的嘴里念念有词: “菩萨啊,快让我的小dd出来跟我和蛋蛋一起玩吧,最好多给我们几个小dd……” …………………… 产房内,五六名伶俐的丫鬟,在两名经验最为丰富的稳婆和萧母,秀禾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两名稳婆一个手里拿着毛巾,不停的给萧惠欢擦汗打气;另一个则在萧惠欢的下身方向坐着,双手鲜血淋漓,正在努力的接生,嘴里也同时在声嘶力竭的叫着:“用力,再用力,就快出来了……” 产房一墙之隔,一名郎中稳坐钓鱼台,正在闭目养神。桌上放着一杯香茗,郎中却一口未动,他是备在这里以防万一的。倘若生产过程中不幸遇到难产或是大出血,他便有了用武之地。但是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侯爷府的人,都更希望他只是一个摆设,永远用不上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三个时辰的煎熬之后,产房内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声音惊天动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而一直到这个时候,郎中都没有听见隔壁产房传来惊慌的叫声。至此,他终于微笑着捋了捋颚下的长须,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香茶一饮而尽…… 听见产房内嘹亮的婴儿啼哭,产房外正在虔诚的求神拜佛的四个大男人加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拜菩萨的动作,一动不动的愣在当地。最终还是萧大成沉稳些,最先反应过来,嘴里惊喜的叫道:“生了,哈哈,生了……” 接着萧惠涛萧惠生兄弟俩也醒悟过来,兄弟俩对视一眼,轻吁了一口气,接着呵呵一笑,勾肩搭背的走到依然呆立在院子里的沈慎卿跟前,一左一右两巴掌拍在沈慎卿的肩膀上: “妹夫/姐夫,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已经顺利的生下来了,你还不进去把我们的小外甥抱出来见见他们的娘舅?” 沈慎卿此时恍如大梦初醒,左右肩膀被那样重重的拍了两下也浑然不觉,嘴里傻不愣登的重复着:“生了?生了?真的生了?……我终于当爹了,哇哈哈哈……”最后一句突然仰天大吼,惊得萧惠涛和萧惠生俩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戒备和心有余悸…… 恰在此时,产房内奔出一个稳婆,满脸喜色的开口叫道: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为府上添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第二一九章 沈府来人 第二一九章沈府来人 一连三天,萧家庄的侯爷府内都是热闹非凡。!整个庄子上的原住民和后来迁过来的佃户,得知沈慎卿侯爷和萧家的二丫头萧惠欢有了子嗣,家家户户都有所表示。虽然如今的侯爷府根本什么都不缺,可这些深受沈慎卿和萧惠欢恩泽的乡亲们,依然络绎不绝的提着自家产的一些土产上门来表示祝贺。各种各样的小孩儿衣服鞋袜更是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光是纳百家布所作的千家衣就有五六件,寄托着整个萧家庄上下对这个刚刚降生的小家伙的深深祝福…… 这三天里,沈慎卿是忙了个四脚朝天。初为人父的他,既要照顾刚刚生产、身子还极为虚弱的妻子;又要迎来送往,答谢那些前来祝贺的乡里乡亲;还要伺候着岳父丈母娘,最为头痛的是要应付那两个整天嘤嘤嗡嗡,吵着嚷着要小表弟跟他们一起玩的小混账…… 产后的萧惠欢遇到了一些意外情况,生产的过程原本非常顺利。可是生产之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发了烧,虽然烧得并不严重。可是整个人却觉得异常不舒服,软绵绵的躺在床榻上,提不起半分力气,精神也甚是萎靡。好在原先预备着的郎中还在,这几日,沈慎卿便每日里按照郎中开的方子,竭尽心力的抓药煎药,混着各类滋补品一起给娇妻补身子,希望让她尽早恢复元气。 今日萧惠欢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夫妻俩一个躺在床头,一个坐在床榻边上。沈慎卿手里端着一个瓷碗,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汤药,正准备喂给萧惠欢喝。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争执,夫妻俩凝神一听,竟然隐隐觉得其中一个声音非常熟悉: “你给我让开,我是你们家老爷的兄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若是耽误了此事,你们这些下人何人能承担得起?” 接着好像是一名侍卫的声音:“我都说了,我们侯爷此时正忙着呢,劳烦您在前厅先候着行不?” “这里是他的府上,又不是千年酒坊,他能忙什么事?你给我让开……老九,沈老九,你给我滚出来……” 房间里的夫妻俩闻言同时一愣,萧惠欢满脸迷惑的望着夫君,心想这不是夫君的三哥吗?之前他们兄弟俩关系似乎还不错的啊,为何今日如同吃了火药一般找上门来?而沈慎卿则是心中一个咯噔,莫非自己五六天前在县城干的事情,这么快就被人抓着把柄了? “沈老九?沈慎卿?我知道你在里面,倘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闯进去了,我告诉你,今日来此,我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若不听,一定会追悔莫及的……”沈三的声音还在不停的传来,奇怪的是,萧惠欢从这声音里面并没有听到多少愤怒,而是焦急和担忧的成分居多…… “夫君,你还是出去看看吧,这药放在这儿我自己喝……” 沈慎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下来,将药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那我便出去瞧瞧,欢儿你记得趁着这药还温热,快些将它喝了,好让自己早些好起来。倘若一会儿冷了,这药便会散发出一股子腥味,甚是难闻,到时候就难以下口了……” 萧惠欢点点头,冲他稍嫌虚弱的一笑:“知道了,跟我娘似的罗嗦,快去办正事吧……” 沈慎卿再度点点头,这才转身出门。一出门口,便见院子里两名侍卫正和沈三拉拉扯扯,沈慎卿连忙出声道:“行了行了,放开他……” 两名侍卫连忙松开了拉着沈三左膀右臂的手,转身走到沈慎卿身后站定。沈慎卿见沈三被松开之后也不再往里闯,不由笑道: “今日吹的什么风?怎么把三哥给吹来了?而且还是如此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知我哪里得罪三哥了?走走走,咱们前厅奉茶去,同时也好让我弄个明白,给三哥赔罪……”说罢就要去挽沈三的手。没想到却被沈三一把打开,神色间颇为不虞的闷声道: “你小子,行事也太过分了些,也罢,今日我就看看,你怎地给我一个交代……”说着自己一挥袖子,当先朝沈府前厅而去。这里他曾经来过两次,对沈慎卿这栋宅子的构造倒是颇为熟悉…… 沈慎卿闻言一笑,轻轻的摸了摸鼻子,也大袖飞舞一圈,慢慢跟在后面去了前厅。待在前厅坐定,下人端上香茶之后,沈慎卿刚想开口,却被沈三抢了先: “老九,我问你,老大在县城里被人折辱一事,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话一说完,双目便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慎卿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神色一丝一毫的波动。 沈慎卿心中再度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看来自己在县城里的所作所为,终究还是没能瞒得过所有人。今日既然沈三找上门来问起这个问题,那就表示起码沈府当中,已经基本上统一了这个认识——县城之事,乃是他沈慎卿所为。只不过让沈慎卿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是洪泽沈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是他所为,那也不应该是沈三上门来兴师问罪呀 “三哥,我不想瞒你,此事的确是我所为。只是三哥今日如此怒气冲冲的寻上门来兴师问罪,小弟也想反问三哥一句,这是何道理?莫非三哥和沈大又重新握手言欢了么?”说到后面,沈慎卿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 “胡说八道,谁说我今日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来问个清楚明白,你为何会做出如此阴损之事?将沈府现任家主扔进粪坑,你可知道,此事无异于将老大的声誉一脚踩进了烂泥塘。你身上终究流的是沈府的血,你终究也姓沈,行事之前,为何不多加斟酌?你要打击沈大,三哥没有丝毫意见,可你这样做,已经让整个沈府都颜面扫地了啊……” 沈慎卿默默听着这位原本懦弱,但是近年来又逐步变得干练坚韧起来的三哥的责问,心中却也翻腾起一阵阵怒火,等沈三的话说完,沈慎卿当即便站起来厉声接口道: “三哥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我为何要行此阴损之事?好,我告诉你为何就在七八日之前,我千年酒坊发往湘楚之地的五千坛上品五粮液被毁,十多名侍卫和管事被杀,请三哥告诉我,此事与我前几日在县城的所作所为相比,孰更阴损?孰更歹毒?” “什……什么?”沈三明显被沈慎卿爆出来的这个消息给震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这当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不用说,他自然能够猜到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就和沈大前几日在洪泽县城莫名其妙被人扔进粪坑是一个道理,千年酒坊的财货被毁人被杀,同样是他沈三这两个兄弟之间的争斗…… “老大他竟然……竟然如此狠毒?”沈三的的确确感到万分震惊,毁掉五千坛五粮液,这还说得过去,毕竟这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可是那十几条人命,这就太疯狂了。这说明老大这个畜生,已经走到了失控的边缘。一想到这个,沈三又猛然惊醒,想起了今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险些忘了正事,老九,既然是老大如此狠毒在先,那你前几日的所作所为,三哥便可以理解了。不过今日三哥来此的目的,的确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来给你一个警告,请你多加提防。老大已经认定当日之事是你所为,前日,他罢免了沈府酒神卫队原来的朱统领,任命那个来路不明的沈刀为新的统领,掌管酒神卫队。而且让其大肆招募地痞流氓,府里的作坊,也在日日夜夜的打造兵刃……” “这个畜生莫非还想谋反?”沈慎卿嗤笑着突然插了一句。没想到这句话却惹得沈三又是重重的一跺脚: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凭沈府和酒神卫队那点人,造哪门子的反?洪武的护陵军就能将他们灭了,他们这磨刀霍霍,针对的是你呀,我亲自听见老大对沈刀下令,说一旦准备妥当,就让他带人杀进萧家庄……” 沈三原以为说出这个消息,自己这位九弟多少会有些震动。没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依然古井无波:“三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那个畜生想来,便让他来吧。哼,前几日若非欢儿临产在即,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他沈大此时即便还没死,也定会落个全身残废的下场……” 沈三闻言心中先是一沉,看来不只老大失控了,这个原本人人都以为软弱可欺的九弟,也已经有了失控的迹象。更恐怖的是,这位老九如今手上掌握的力量,竟然比老大的还要强,因为他是堂堂的朝廷侯爷,一旦真的爆发冲突,他完全可以请洪武县的护陵军出手帮忙…… 接着,沈三又反应过来:“老九,你方才说什么?弟妹……生了?”脸上欣喜的神色不似作伪。沈慎卿闻言,也刷的一声收起方才那副狰狞的面孔,脸上挂起脉脉温情: “是的,就在三天前,欢儿为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哈哈,三哥要不要看看?” “快快叫人抱来,让我这个三伯看看……” 第二二零章 麟儿之名…… 第二二零章麟儿之名…… “此时宝宝还在熟睡,不宜去惊动他。,三哥既然大老远的来了这一趟,总不至于马上又要急匆匆的返回吧?不急不急,稍后我让下人准备好酒好菜,咱们兄弟边吃饭边聊。待午后宝宝醒了,再让他出来晋见三伯,可好?” 见沈三迫不及待的就想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沈慎卿连忙出声解释起来。他可不想这时候去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吵醒,这时候正是宝贝儿子睡觉长身体的时候,不管是谁去把他给吵醒,他那嘹亮的嗓门儿,都足以将房顶掀翻。除了他娘亲有办法让他安静的闭嘴之外,近乎无解…… 沈三闻言则是大为惊讶,愣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巴问道:“宝宝是谁?” 沈慎卿也被他这个问题弄得一愣,随即便醒悟过来,连忙出声为他解释道:“宝宝就是我跟欢儿所生的那个大胖小子啊,欢儿总是喜欢叫他宝宝。我一寻思,既然欢儿叫得如此顺溜,干脆就给他起个小名叫宝宝了……” 说起这个,沈三来了兴趣,连忙凑近了一些关切的问道:“那大名呢?你是否也已经想好了?” 沈慎卿昂然一笑:“这是自然,在欢儿尚未生产之前,小弟便已经遍阅古今典籍,为起这个名字寻找依据了……” 沈三闻言禁不住一阵抽抽,起个名字而已,还用得着查阅古今典籍,弄得跟开国定年号似的么?像咱们老爹这般多省事儿?沈大沈二沈三沈四,多光棍儿。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存在于心底,他再不懂事,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表露出来。相反,听见沈慎卿说得如此慎重,他脸上关切的神色更加浓厚了几分: “九弟给我这小侄子,起了一个怎样惊天动地的好名字?快快说来让三哥给你参详参详……” “沈阳” 沈慎卿脱口而出,不过神色间却并没有多少兴奋,相反,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表情甚是沮丧…… “沈阳,沈阳……”沈三并没有注意到沈慎卿脸上的神色变化,默默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顺口。最后忍不住抚掌叫道:“妙哉,阳者,光芒万丈,高明也。沈阳沈阳,沈家之阳,光照四方,名扬四海,好,好,九弟这个名字果真起得好,妙不可……呃……九弟,你这是作甚?可是身体不舒服……” “三哥,这名字不是小弟所起,同样是你弟妹顺口叫出来的。”沈慎卿有气无力的答道。 沈三:“……………………” 但见沈慎卿长叹一声:“唉……也不知道欢儿是何处不对,小弟我遍阅古今典籍,费尽心思,呕心沥血,思量出来的名字足足写了三大张,可都被欢儿一口否决了,一定坚持要用‘沈阳’这个名字,真是叫人好不懊恼……呃……三哥方才说,这名字的确不错?” 没想到沈三翻脸比翻书还快,听见沈慎卿发这一通牢骚,当即重重的一拍膝盖,冷不丁把自己拍得龇牙咧嘴,嘴上却犹自义愤填膺的叫道:“岂有此理,生儿育女才是妇道人家的事,这为儿冠名,自古以来便是父辈之责,岂容妇道人家多事?九弟,此事可由不得弟妹胡来,管这名字好听与否……” 沈慎卿闻言有些不高兴的叫道:“三哥,欢儿是我夫人,宝宝也是我儿子,你这么激动作甚?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觉得‘沈阳’这名字如何而已。方才三哥似乎还在不停的夸赞这名字起的甚妙,为何转眼之间就变样了呢……” 沈三闻言讪讪的笑了笑,随即臊眉搭眼的解释道:“方才我不是见九弟脸上的神色颇为不虞么?既然九弟都不在意,我这个当三伯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平心而论,沈阳这名字倒也甚是妥当,朗朗上口,寓意也不错……” 沈慎卿这下高兴了:“既然连三哥都这么说了,小弟心中的纠结之气便平复了,也罢,我沈家长子,大名便叫‘沈阳’吧。不过今后的其他宝贝,这冠名权我一定要牢牢的抓在手上,可不能再让欢儿胡来了……” 沈三闻言连忙同仇敌忾的附和道:“是极是极……” …………………………………… 到午饭的时候,萧惠欢也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起身下地做一些短暂的运动,不过此时还是早春二月,春寒陡峭,室外的气温依然很冷。她刚刚生产,绝对不能到室外去吹风。否则极有可能会落下病根,因此,她的饮食起居都是在点着火盆的室内进行的。沈慎卿虽然因为沈三的到来,不能像往日那般亲自端着鸡汤佳肴来喂她,却依然提着保温的食盒,将一应饭菜送到房里,并且亲手喂了几勺鸡汤之后,才陪着笑脸离去。弄得萧惠欢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在我面前,夫君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是不是我什么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饭菜的味道自然是好得没话说,沈府特意聘请回来的厨子,专门为养胎的孕妇制作的食物,当然不可能会差。只不过那一大钵泛着油花的母鸡与猪脚混合炖成一锅的滋补汤,让萧惠欢看着就有些怕怕。自从生下宝宝以来,每天雷打不动,都得喝两钵这样的汤。长期这样下去,萧惠欢担心等这个月子坐完,自己就会肥得洗脸都能洗下来一盆油花了。若是那般,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正面对着一大钵鸡汤发愁,隔壁适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要是在之前的两三天,以听见心肝宝贝的哭声,萧惠欢铁定会心疼得直哆嗦。可是此时,她却莫名的有些解脱的心态,心中竟然暗自赞叹道: “真是娘的好儿子,知道娘的心事……” 这样想着,萧惠欢连忙虚弱的出声叫道:“快来人呐,将小少爷给我抱进来,我估摸着他大概是饿了。快将他给我抱进来,让我喂喂他……” 第二二一章 有子万事足 第二二一章有子万事足 其实刚生下来三四天的宝宝,皮肤还是通红通红的,额头和脖颈上还有很多褶皱,身上还带有一股奶腥味儿,眼睛也是刚刚才睁开,朦朦胧胧没有一丝神韵,根本谈不上有多可爱。、可是当宝宝入手入怀的那一刹那,萧惠欢依然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幸福感扑面而来,让自己飘飘欲仙…… 是的,怀中抱着的这个仅有不足七斤重的小家伙,虽说他现在看起来还并不可爱,甚至还有些小可怜的意味。可他是自己和夫君爱情的结晶,在自己和夫君,还有他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以及所有关爱他的长辈们的悉心呵护下,他会慢慢的变得可爱起来。他的皮肤会柔嫩得吹弹可破,他的小眼睛会慢慢变得又黑又亮,他的小脸蛋会变得白白胖胖,他的小手小脚会变得肉嘟嘟的让人流口水…… 而除此之外,怀中的这个宝宝,对萧惠欢来说还有更深的一层寓意。那是除她之外任何人都不知晓,也永远不会知晓的秘密。原本这个世界对萧惠欢来说,终究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过客。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了,有了自己的血脉骨肉,有了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至亲之人…… 看着小家伙扯开嗓门却没有半点眼泪的在怀中干嚎着,萧惠欢的脸上泛起一层神圣的母性光辉。嘴里却似嗔似喜的絮叨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妈妈这就喂你,小馋猫……”一边说着,一边随手解开胸襟前的两粒布扣,将右边胀痛感稍强的生命之源凑到小家伙嘴边。几乎不需要怎么尝试,小家伙便本能的含住了那一粒殷红葡萄,然后砸吧着嘴有滋有味的吸允起来。弄得萧惠欢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没办法,前世没有任何经验,这一辈子这也是第一遭,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至于前世在杂志上看到那些所谓的母乳喂养胎儿,会让自己的身材变形的狗屁理论,早就被抛到了瓜哇国,让他见鬼去吧…… 小家伙急吼吼的吸允了一阵,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急促。萧惠欢见状,连忙强制性的将他抽离自己依然饱胀的右胸。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将他的身子调了个方向,不理会他胡乱到处抓的小手,将他的头调转到左胸这边。刚刚才把胸部凑过去,小家伙便自动自觉的找到了目标,小嘴砸吧着又是一阵猛吸…… 后院这边沈家大少爷,可爱的小沈阳在享受属于他的午餐。前院的花厅里,沈慎卿和沈三也热络的喝上了小酒。酒自然是千年酒坊的极品五粮液,菜肴倒是没什么讲究,大多是前几天萧惠欢生了之后,萧家庄各家各户送过来的土产。不过这些土产在大厨的精心烹饪之下,色香味俱全,斯毫不逊色于县城郡府里那些知名酒楼的菜肴滋味…… 兄弟俩刚刚干完一杯,放下酒杯举起筷子,沈三的脸上便又堆起了愁容:“小九儿,不要嫌三哥唠叨,县城那边儿,你多少还是得防着点儿。如今你好歹也是有家有小的人了,你是堂堂侯爷之尊,老大拿你是没有办法。可是弟妹和小侄子,甚至你岳父岳母家,你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儿。老大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把他惹急了,他行事是从来不计较后果的……” 沈慎卿面色不变,夹起一块香薰鸡块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轻轻点了点头:“三哥说的是,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我这次行事的确是有些鲁莽了,不过如今做也已经做了,也没有回头路好走。倘若老大真想要鱼死网破,我也不惧怕于他。下午我便修书一封,请护陵军抽调一个百人队到萧家庄维护治安……” 沈三闻言一愣,随即便及其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笑道:“这样我便放心不少了……”一心和满桌子的菜肴作斗争的沈慎卿没有注意到,沈三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的勉强…… 席上有了短暂的沉默,沉默过后,沈三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九儿,三哥有个问题一直梗在心头,总想寻个机会问问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今日趁着酒兴,三哥希望听你说句实话……” 沈慎卿闻言稍稍有些诧异,随即便点点头道:“三哥,自大从洪泽沈府出来,沈家那么多兄弟当中,也只有你还念着我们这点可怜的兄弟情分。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便是,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三又一次笑了起来,端起酒壶先给沈慎卿倒满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上。然后端起酒杯递到沈慎卿手上,兄弟俩碰了一下,却并没有像方才那样一饮而尽,而是各自端在手中,面对面的对视着: “三哥知道,其实你的千年酒坊,早就有了超越甚至击垮沈家酒坊的能力,你为何一直引而不发?不要跟三哥说你没有银子,据我所知,如今光是你这侯爷府内,便至少有近三十万两的存银。更不要说那些打破了脑袋想与你千年酒坊合作的商家,只要你开口,便是百万两银子,我相信也是手到擒来之事。还有,倘若老大最终败在你的手上,洪泽沈府,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斟酌了好一阵,沈三终于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沈慎卿闻言洒然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慢慢放下杯子缓缓的开口道: “三哥,你这两个问题,想来的确憋在心中很久了吧?不错,我如今的确不缺银子,如今的千年酒坊,所有资产及流动的账目加起来,纵使没有一百万两银子,想来也所去无多了。更不要说那些想与我合作的商家手中可以动用的银子,其实三哥你还说漏了一些,那便是隐藏在商场背后的官场资源,小弟如今与江南三郡,特别是咱们苏皖郡的黄太守相交莫逆,倘若小弟需要,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入千年酒坊。只需一两年的功夫,千年酒坊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酒水的质量上,都将完全凌驾于沈家酒坊之上。可是小弟为何引而不发呢…………” 说到这里,沈慎卿突然打住了话头,因为他方才明显察觉到,在他说到苏皖郡太守黄天化的时候,自己这位三哥的脸色显得极其不自然…… 察觉到沈慎卿突然停了下来,沈三猛然惊醒,随即便一副关切的模样追问道:“是啊,为何呢?” 沈慎卿终于确定,这个三哥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想通了这一层,沈慎卿的思路立马也跟着变了。将原本打算直言相告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接着开口道: “洪泽沈府,终究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虽然我对那里从来便没有过什么情感,可有的事情却无法否认,譬如我的诗书文章,是沈府给我创造了条件才得以习得;我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也和沈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联系。说穿了,沈府终究是我的根呐……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归根结底,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向沈府之人证明,我沈老九,是有资格位列沈府门墙之内的……倘若我真的将沈家酒坊弄得一败涂地,除了给外姓人看笑话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番话,沈慎卿说得声情并茂,一双黑亮的眸子里,甚至还有泪光闪动。让沈三也跟着感动得稀里哗啦,放下酒杯拉着沈慎卿的手,声音颤抖着开口道:“小九儿,真是……真是难为你了……” “至于三哥的第二个问题,坦诚的说,小弟的确还没设想过。小弟如今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小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沈府当家作主之人。不过既然今日三哥问起,小弟也不妨直言相告。只要沈府换一任家主,换一个能与小弟和睦共处之人当家,小弟自然不会再像如今这般,与沈府斗得死去活来。今日不同往日,自打前几日欢儿为小弟诞下麟儿以来,小弟心中的功利观念便没有那么强烈了,有子万事足嘛……”| “呵呵,好,好,好一个‘有子万事足……’” 听了沈慎卿后面这一段话,沈三脸上的神色明显松弛了很多。举起酒杯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一饮而尽。待沈慎卿也放下杯子,连忙又端起酒壶为他倒酒,一边倒一边开口道: “小九儿,今日听了你这一番话,三哥心中的担忧便去了一大半。你不知道,三哥一直就担心你和老大相斗,斗来斗去,把你的千年酒坊和咱们父亲留下来的沈家酒坊弄个两败俱伤,最后白白让外姓人捡个便宜。如今既然知道了你的想法,三哥就放心多了。你也放心,回去之后,纵使拼着得罪老大,三哥也会竭力劝阻他再对你使阴招下绊子,至不济,也要让收敛些,不要闹得太过分,不要让双方伤筋动骨……” 沈慎卿闻言微微一笑:“三哥有心了……………………” 第二二二章 夫妻交心 第二二二章夫妻交心 用罢午饭,沈三又跟沈慎卿拍着胸脯许下了一大堆承诺保证之后,这才动身准备告辞。,沈慎卿作势挽留了一阵,终究是拗不过去意坚决的三哥,兄弟俩最终手拉着手依依惜别,弄得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似的…… 送走了沈三,沈慎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方才在席间老三吞吞吐吐的言语和心有所思的表情,让他心中疑虑重重。老三明显有什么心事和秘密在隐瞒着自己,而且这很可能和苏皖郡太守黄天化有关系。因为他那不自然的表情,就是在自己提到黄太守的时候表现出来的…… 平心而论,沈慎卿对沈三多少还是抱有一些好感的。就像先前在席间他对沈三说的那些话,自从离开洪泽沈府以后,那么多兄弟当中,只有老三多少还顾念着他们这点可怜的兄弟情分,可是如今,这个他唯一还有点好感的兄弟,似乎也对他有所隐瞒,甚至有可能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这样的发现,对于本来就缺乏亲情的沈慎卿来说,的确让他难以接受…… 一个人在花厅里漫无目的的来回踱了半个时辰的步,看着桌上狼籍的杯盘。沈慎卿莫名的觉得一阵烦躁,心中一个邪念冲上脑门。倘若老三真的对自己有所企图,自己定然要叫他悔恨终生…… 又过了一阵,狂躁的思绪慢慢的平复下来。沈慎卿这才想起来,如今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后院当中,还有自己的娇妻幼子呢。而且自己的妻子,一向是那么睿智聪慧,这些事情,不妨去找她商谈商谈,听听她的意见和看法。这样想着,沈慎卿当即便动身朝后院而去。 怀中的小宝宝吃饱喝足之后,轻轻打了两个奶嗝,嘴角还流淌着一些乳白色的奶水,粉嫩粉嫩的小嘴,砸吧砸吧了几下之后,又满足的沉沉睡去。望着怀中宝宝沉睡的模样,萧惠欢脸上幸福的笑意又一次绽放开来。她不忍心惊醒刚刚睡过去的宝宝,何况自从生下宝宝以来,还从来不曾好好端详过他。因此便没有像往常那般,喂完奶之后便让丫鬟把他抱回自己的小房间,而是继续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细细的打量他的模样。看那小鼻子小眼睛,倒是和他爹爹有六七分相似。可以预见,这个小家伙长大了之后,定然又是像他爹那般,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俏郎君…… 正默默的想象着小宝宝渐渐长大了之后的模样,听见院外响起了脚步声。萧惠欢也没留意,以为是丫鬟下人们在干活,没想到一会儿之后,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脸愁容的夫君走了进来,看见她怀中抱着的小宝宝,脸上的愁容一下子变成满脸的关切: “欢儿,你怎么还抱着孩子呢?郎中说了,你身子虚弱需要多加休息,这小家伙你喂完他的奶后,便让丫鬟将他抱回房睡觉去。孩子是咱们的,等你身子好了,多的是机会抱他,你还怕他跑了不成……”说着说着自己竟当先哑然失笑: “他现在想跑也跑不动呐…………” 萧惠欢闻言也跟着一笑,随后又啐了一口:“瞧你说些什么傻话,从宝宝生下来到现在,人家都没好好看过他,前几日我想多抱他一会儿你都有意见。今日这不是想着你在前面接待三叔,我才趁着机会多抱他一会儿,好好看看他嘛……对了,你怎么跑后院来了?三叔呢?走了?” 沈慎卿点点头:“刚把他送走……” 萧惠欢见提到三叔,夫君的脸色又恢复了方才进来的时候那副愁容,不由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和你三哥闹什么矛盾了?” 沈慎卿闻言摇摇头,暗自振作了一下精神,这才开口道:“我正是为这事儿来跟你商量商量,方才在吃饭的时候,三哥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原本打算对他实言相告,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面色有异,便胡乱编了一个答案搪塞他……” “他问了什么问题呀?让你愁成这般模样?” 于是沈慎卿便将先前在花厅里沈三问的两个问题,还有他自个儿的对答重复了一遍,随即眼神灼灼的望着自己的妻子,想听听她会给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意见。没想到夫人听了之后半晌都默不作声,好一阵之后,才轻轻开口道:“那么夫君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 沈慎卿闻言一叹:“欢儿,你掌管着家中的所有开支账目,你是知道的,这几年随着酒坊的发展,咱们的家业也一日胜过一日。虽说现在手头有几十万两银子,可倘若真的一下子全部砸进酒坊当中,用来扩大规模,万一有何不测,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而倘若是用其他合作商家的银子,到时候这份子又必然要分出去,本来由于黄天化那只老狐狸的缘故,咱们对千年酒坊的控制力度就显得有些弱,若是再增加一些持股之人进来,咱们便更不好管理了。所以现在,咱们还不能盲目的扩大酒坊的规模,这是其一 至于为何到现在还引而不发的第二个缘故,那便是一种手段和心计了。我就是要让咱们千年酒坊,像是一把悬在沈家酒坊和老大头上的利剑,具备了动摇其根本的能力,却迟迟不落下。我要让老大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让他一刻都不得安生。再沉稳的人,在日益逼近的压力面前,迟早都会有崩溃的一日。人一旦崩溃了,其为人处事便会昏招迭出。到时候我再收拾他,不就轻松多了吗……” “至于打垮老大之后,洪泽沈府如何处置,我是真的没有想过。我想听听欢儿你的意见,当初我向你爹爹求亲的时候,你爹爹便说过,倘若有一天我想着重归沈府门墙,他便打断我的双腿。因此,即便将老大弄下了台,我也不可能回到沈府去做那个家主的。再说了,我堂堂侯爷之尊,又坐拥千年酒坊这个财源滚滚的产业,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我还稀罕那沈府家主之位么……” 萧惠欢默默的听着,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见夫君此时还记得当初求亲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心中免不了有些小小的开心和甜蜜。但这个问题,萧惠欢也知道迟早要面对。以夫君前面所说的那番话展现出来的心计,萧惠欢相信,打垮洪泽沈府和沈家酒坊,将沈大从沈府家主的位置上拽下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若是将沈大弄下台之后,沈府继任的家主依然和千年酒坊,和自己夫妻俩为敌,做这些事情便没有了意义。思来想去,萧惠欢突然想到了一个后世非常流行的词汇: “代理人……夫君,既然你不能回沈府当这个家主,而将这个家主之位交到别人手上咱们又不放心,那咱们何不扶持一个亲近咱们的人,或者一个咱们可以牢牢控制之人来做这个沈府家主?到时候洪泽沈府名义上还是独立的洪泽沈府,可实际上完全控制在你手里,这样岂不是最好?” “代理人?”沈慎卿默默在嘴里咀嚼着这个词,听着夫人将这个代理人的意思解释出来,沈慎卿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下轻轻点点头赞许道:“欢儿你说的不错,我原本也是这么个意思,甚至连人选都选好了,就是今日前来的老三。可是方才在席间一席对答,却又让我对他有了疑虑。我有种预感,他应该和黄天化那只老狐狸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 “黄天化?”萧惠欢的秀眉也跟着皱了起来:“他不是和夫君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么?千年酒坊里面他也有不菲的份子,他和你们家老三勾搭在一起,又想做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萧惠欢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沈慎卿同样跟着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他的用心,而且他是否和老三有勾结,是否在进行什么阴谋,我们都不曾证实。只有在有了这方面的准确消息之后,咱们才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和动机,真是烦啊……” 萧惠欢见夫君那双英挺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不由心疼的出声宽慰道:“做生意哪儿能一直顺风顺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们家老三和黄天化有可能有所勾结,那便让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便是。侍卫队里面不是有好几个善于打探消息的好手么?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行啦;酒坊那边,再让曹老多留些心思,注意不要将五粮液的工艺配方流失出去,这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如今是堂堂侯爷,便是黄天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你如何,有何好担心烦恼的……” 听了娇妻这一番话,沈慎卿脸上的愁容总算是消褪了许多。见娇妻还抱着儿子显得颇为费力,便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道: “欢儿,谢谢你开解我,我好多了。你抱了儿子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很累了吧,来,把儿子给我抱回房去,你自个儿继续好生将养,早些好起来,和为夫一起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可好?” 萧惠欢嫣然一笑:“原来夫君打的是这个主意……”嘴上这样说着,却乖乖的把儿子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夫君手里……………… 第二二三章 萧惠欢的不安 第二二三章萧惠欢的不安 产后恢复的日子相当的难熬,每天除了给儿子喂奶的那段时间还算充实之外,其余的时间真是很难打发。。要知道这时代可没有电视机和互联网这些东西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夫君终究还有那么大个侯府要操持,千年酒坊那边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而身子又还不曾恢复好,没有坐满月子,又不能去外面随意走动,说得难听一些,萧惠欢经常觉得这产后坐月子就像是坐牢,除了吃得超好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之外,真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到今天,这种如同坐牢一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因为明天就是小沈阳的满月酒,这天晚上,萧家庄的沈府内外张灯结彩,无数琉璃宫灯将侯府照耀得纤毫毕现。数十个下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一直闪动到几近天明,侯府的厨房内更是灯火通明,厨房上空的炊烟袅袅升腾,到天亮的时候都不曾散过…… 傍晚时分,侯府后院的主人房内,萧惠欢身着一身鲜红的旗袍,第一次在产后将自己的身材曲线重新展露出来。沈慎卿亦是满面喜色,一会儿瞧瞧恢复得非常完美的妻子,一会儿看看襁褓中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宝贝儿子,一张原本英俊非凡的脸,皱得如同一朵菊花儿。几次三番的想要伸手去抱儿子,却又迟疑着不敢下手,萧惠欢看着夫君那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想抱就抱呗,这是咱们自己的儿子,你怕什么?” 沈慎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心有余悸的答道:“这个……我怕一会儿又把他吵醒了。你是知道的,这臭小子从生下来到现在我就抱过他一次,可他那一阵大嚎,却让我的耳朵嗡嗡嗡嗡的响了好几天…………” 萧惠欢闻言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身子不停颤抖着勉强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抱那样一下,儿子的小屁股上就红了一大块,谁让你用那么大力的?就是个大人也禁不住你那样使劲儿啊……” 沈慎卿再次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不是怕抱不住将他摔下来了么……” 萧惠欢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可是瞧着夫君对儿子那副眼馋耳热的模样,心中又有些不忍。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停下了手中梳头发的动作,起身行到襁褓旁边,弯下腰去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起来想要交到夫君手上。没想到她的手才一碰到小沈阳,小家伙原本熟睡着紧闭的眼皮便动了动,接着秀气的小眉头一皱,哇哇哇的便干嚎起来。惹得一旁满脸紧张的瞅着的沈慎卿又是一阵心悸,连声道:“又哭了又哭了,欢儿你快别动他了,快哄哄他,这大半宿的,别吵着岳父岳母休息……” 萧惠欢却丝毫不以为意,根本没理会怀里小东西的干嚎。而是继续将他抱起来往夫君的怀里塞,惹得沈慎卿头顶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和结巴的开口道:“欢儿,你这……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宝宝一哭起来,除了你之外谁能哄得住他?还是你来吧……我……我去厨房让人给你做点宵夜……” 萧惠欢闻言目瞪口呆,夫君怕儿子哭竟然怕到了这个地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眼看着夫君又将宝宝往自己怀里推,萧惠欢坚持着没有去接,反倒双手按在夫君肩上,将他按着坐了下去。随后一只手慢慢的推夫君的胳臂,让他抱着宝宝慢慢的摇晃。同时慢慢的在他耳边解释道: “慎卿,其实宝宝哭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看看这臭小子,他嚎哭了这么久,眼角可有一滴眼泪?他那根本就不是真的在哭,而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咱们,他这个小祖宗醒了,咱们该有人理会他一下,得陪他玩儿了……” 沈慎卿闻言愕然道:“欢儿你怎生知道?” 萧惠欢昂然一笑:“谁让我是孩子他娘呢……”沈慎卿愣了一下,随即半信半疑的按照萧惠欢的吩咐,双手轻轻的托着襁褓,慢慢的前后左右摇晃,动作显得非常僵硬,可这效果却很快出现了。在他怀中抱着的小沈阳,震天的嚎哭声慢慢平静了下来,淡粉色的小嘴唇抿了抿,一双粉嫩嫩的小手胡乱的抓了抓,最后竟然将一双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睁了开来,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抱着他的陌生人…… “啊哈哈……欢儿,是真的耶,我果然也能哄住他,哈哈,欢儿你看,宝宝醒了呢,他还在看我,哈哈哈……来,儿子,叫声爹爹来听……” 萧惠欢瞧着夫君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不忍心打趣他,于是轻笑着鼓励道:“你是他的爹爹嘛,当然能哄住他。只要你经常抱着他哄他,等他再长大一些,肯定和你亲近得很……” 沈慎卿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面色无比神圣的答道:“好,今后我每天抱他两个时辰,抱着他逗他玩耍……诶,夫人,快来帮为夫看看,怎么这襁褓下面温温热热的呢……” 萧惠欢:“啊?……………………” ………………………… 换完了尿布,萧惠欢原以为被尿湿了衣袖的夫君不会再想要抱儿子了。没想到夫君将被尿湿的衣服换了之后,又急不可耐的将儿子从自己手上接了过去,一边轻轻摇晃着,嘴里一边吃吃笑着轻轻训斥道: “臭小子,这就是你给爹的见面礼是不是?还好不用你母亲洗衣服,否则老爹我定然不饶你,打你个屁股开花……” 他怀里的小沈阳当然听不懂他的威胁,看见面前这个已经不再陌生的英俊脸孔,龇牙咧嘴的冲自己做一些怪动作,竟然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一双漆黑发亮的黑宝石一转也不转,看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咧嘴轻笑起来,这个笑脸,差点让沈慎卿幸福得晕了过去…… 萧惠欢这时也凑过来,看见儿子的笑脸,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果然是血浓于水呀,这臭小子,到现在为止都没对我笑过,却对着你这个很少抱他的爹爹笑得如此灿烂……”一句话让沈慎卿笑得更加得意,若不是怀中还抱着儿子,只怕他就要站起来手舞足蹈了…… 抱着儿子逗弄了一会儿之后,沈慎卿开始觉得手臂有些发酸了,于是便将他交给萧惠欢:“欢儿,夜深了,明日宝宝满月,怕是没有懒觉给你们母子俩睡,你还是早些将他喂饱了哄他睡觉吧,不然明儿个没精神接待那些热情的亲友长辈和相邻们……” 萧惠欢点点头,却没有立即接过夫君手中的宝宝,而是转身到床榻边上,将身上的旗袍慢慢褪下来,准备换上宽松的睡袍。没办法,旗袍是侧面开口的,没法给宝宝喂奶。在脱下旗袍的过程中,不经意的看见自己的小腹。却发现原来平滑光润的小腹上面,一道道明显的妊娠纹,令人触目惊心。萧惠欢不由得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夫君一眼,这一回头,却发现夫君也抱着宝宝走到了自己身后,双目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妊娠纹,眼神相当复杂…… 萧惠欢心中咯噔一声:“不好,听说有的男人在看见女人生过孩子以后身上长出的妊娠纹,都会从生理和心底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从此对这个女人再没有半分兴趣,无论他之前有多喜欢这个女人……夫君……夫君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在萧惠欢心中担忧不已的同时,沈慎卿心中也同样在波涛翻滚,欢儿……欢儿她这是怎么了?她原本如此平滑光润,令自己着迷不已的冰肌玉肤,为何会变成这样?莫非是因为怀中儿子的缘故?这样想着,沈慎卿望向怀中儿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欢儿,你这个……为何会变成这样?”良久之后,沈慎卿终于声音干涩的开口问道。 萧惠欢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对夫君实言相告:“这是因为怀孩子的时候,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导致皮肤一天天被撑开乃至断裂。待生产之后,这些被撑开乃至断裂的皮肤慢慢恢复,但是却难以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于是便成这样了……” 本来以萧惠欢前世所学,她完全可以用非常科学和标准的术语将这些东西描述出来,而且她还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两年后,这些妊娠纹最终会消失无踪,让自己的肌肤光洁如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沈慎卿听了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再次眼神复杂的看了怀中的宝贝儿子一眼,然后轻轻的将他交到萧惠欢手中,声音轻柔的说了一句:“喂完儿子之后早些上床歇着,为夫去去便回……” 半个时辰之后,萧惠欢喂完宝宝躺在床榻之上正在胡思乱想,却见夫君神色轻松的从书房走了回来。看他那一脸轻松的神色,萧惠欢原本就在胡思乱想的心,变得更加紊乱…… 而就在这之前不过片刻功夫,一道沈慎卿的手令被急速送往千年酒坊: 倾白银十万两,遍寻天下名医………… 第二二四章 不请自来 第二二四章不请自来 躺在床榻之上,萧惠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已经深深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方才夫君从外面一脸轻松的回来,莫非他也不可免俗的打起了哪个丫鬟的主意?这样想着,萧惠欢又开始在心中过滤着侯府上下所有的丫头,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有几分姿色,这样想着,萧惠欢又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明日如何观察自己身边那俩丫头的言行举止,以期从中看出一些猫腻…… 而躺在萧惠欢身旁的沈慎卿,此时心中除了沉重之外,又还有一些期待和庆幸。还好自己早早的发现了欢儿身上的不妥,若是让她身上那些疤痕一直存留下去,她定然会一直郁郁寡欢。想来在那十万两的悬赏之下,定然能找到些有本事有能耐之人,能够祛除欢儿身上的那些疤痕,让她的冰肌玉肤恢复如初,平滑如镜温润如玉……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沈慎卿终于发现了娇妻的不妥。这都大半夜了,欢儿为何还辗转反侧?是了,她定然是在为方才被自己看到的那些疤痕烦恼。这样一想,沈慎卿连忙侧身回去,一只手臂搭在萧惠欢肩上,将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子瓣过来正对着自己,另一只手趁势从萧惠欢的脖颈下穿过,搂着她依旧圆润的香肩,将她整个身子搂在怀里,声线无比温柔的轻声开口道:“欢儿,你有心事?” 产后第一次重新躺在夫君温暖厚实的怀抱里,萧惠欢终于踏实了些,只觉得先前自己那些担心有些多余。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俩人以往的种种甜蜜又纷沓而至,让萧惠欢心中愈发踏实。乘势紧紧搂着夫君的腰身,深深的呼吸了两口夫君身上的气息,满足而又陶醉的开口道:“没事,就是想着明日要应付那么多亲友乡邻,心里有些怕怕的……” 沈慎卿自然不会相信她这番话,但他也没有说破,他已经知道了娇妻为何而烦恼,而且已经有所安排,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岂不更好?这样想着,沈慎卿便轻轻的拍了拍娇妻光洁的后背:“傻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还有岳父岳母,两位舅哥在一旁帮忙,你呀,到时候只需抱着儿子亮个相便成了。眼看着还有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快些歇息吧……” 萧惠欢轻轻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身子向夫君的怀里拱了拱,让自己躺得舒服些。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前一对正处在哺乳期、饱胀得厉害的玉兔,不可避免的挤压在了仅穿着一件薄薄睡衣的夫君胸膛上。这个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动作,对已经九个月不知肉味的沈慎卿来说,无异于致命的诱惑,下身不可抑制的有了剧烈的反应,变得坚硬如铁。脑子里面刚开始泛黄,低头却发现小娇妻已经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心中痛苦的呻吟一声,将舌尖伸到牙齿当中,闭着眼睛狠狠的咬了下去…… “哎哟……………………” 天色微明的时候,沈慎卿便已经醒了过来。院子里下人们劳作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隐隐还能听见岳父岳母俩人指挥下人们干活的声音。沈慎卿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强迫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回头看了看依然睡得香甜的娇妻,沈慎卿没有吵醒她,自个儿取了衣服鞋袜穿了,到院子里洗漱。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便已经有人登门了。如今这个时节农活儿不多,因此小沈阳这个满月酒,便成了萧家庄上下南北庄子里所有人最喜乐见闻的事情。最先到来的是秀禾的爹娘张鹏夫妻俩,这俩人自然是萧大成与萧氏亲自接待,毕竟是亲家公亲家母嘛…… 这边还没安顿好,那边萧氏一族的族长萧三爷便又带着族里的几位长者到了,这些人虽然无权无势,可他们在萧家庄却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沈慎卿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前去迎接,将这一行老前辈迎进正屋里,叫下人送上香茗,又陪着笑脸与萧三爷聊了一会儿,将一个晚辈的本分做足了,这才在下人唱客的声音中告个罪,出去迎接其他客人…… 先来的都是些萧家庄本地的亲友乡邻,还有那些后来的佃户们,这些纯朴的人们并不是想着早早的赶过来吃白食,而是想着过来帮个忙搭把手。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到正午,来的客人便变得重要起来。先是千年酒坊如今的一些主要管事,譬如曹仁义等人。接着是洪泽县以及周边几个县当中,与千年酒坊关系较为密切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临近正午的时候,洪泽县县令带着一干属员到了,这让沈慎卿略微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没有邀请这些官场上的人物啊…… 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当他好不容才让下人腾出一间清净的偏厅,将这一干官员安顿下来,便又听见门子高声唱道:“郡守黄大人到……”这声音拖的老长,不仅沈慎卿听到了,在正厅里和院子里坐着闲聊的萧家庄民众们也都听到了。院子里无可避免的一阵骚动,因为在萧家庄这些老百姓看来,沈慎卿虽然身为侯爷之尊,可是他没有丝毫架子,在萧家庄内和所有人都从来不曾红过脸。因此他们面对沈慎卿的时候,没有丝毫压力,这也是今日他们如此积极踊跃的来参加小沈阳满月酒的原因。可是没想到堂堂一郡太守竟然也来了,这便让大家伙儿觉得有些压抑…… 正抱着小沈阳在院子里和乡邻亲友们说说笑笑的萧惠欢,听见门子的唱客声,脸色不由微微有些沉。前几日商量要请哪些人来参加儿子满月酒的时候,她便跟夫君说过,不要请那些官场上的人,免得到时候这些都是平头百姓的乡亲们不自在。没想到今日这些人还是来了,她心中微微又有些奇怪,记得夫君写的请柬上面,的确没有请这些人呐…… 沈慎卿自然也是万分奇怪,他的确没有请黄天化这一众官僚。可是现在人都已经到了府门口,他总不能叫下人关门放狗吧?不得已,只好在脸上强堆起一副招牌式的笑容,乐呵呵的迎了出去,还隔着老远便拱手赔罪道: “没想到太守大人竟然亲自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守大人恕罪恕罪,哈哈……快快快,请太守大人雅间奉茶……” 包括萧惠欢在内的所有平头百姓,听见沈慎卿如此安排,俱都松了口气,还好,这太守大人不跟大家伙儿呆在一起,要不然这顿满月酒怕是喝得一点滋味都没有了。正庆幸着,却听见弥勒佛似的黄太守呵呵一笑道: “不急不急,今日本官一来是恭贺侯爷喜得贵子,二来嘛,也是想借此机会,和众乡邻多多亲近,聆听民意心声呐……” 沈慎卿闻言一愣,接着眼角的余光瞟到黄天化身后跟着的一众官员身上。却见这些官员当中,只有极少数是自己认识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面,而且瞧这些人的脸色,似乎隐隐有些幸灾乐祸之感。沈慎卿心中咯噔一声,不好,这黄天化今日是来搅局的。至于他为何选择在这样一个时机,联想到上次沈三来访的时候那副德性,沈慎卿心中顿时明悟了…… 心中这样想着,沈慎卿却面不改色的一笑:“太守大人爱民如子,本侯佩服之至。只是这外面人多嘴杂手也砸,而且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忙碌,若是无意中冲撞了太守大人,岂非大为不美?还是请太守大人到雅间中歇息用茶吧,倘若大人定要寻访民意,何不待宴席过后,让本侯陪着大人在这萧家庄内走一走看一看?” 黄天化闻言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似乎有些意动。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官员轻咳一声,顿时让黄天化的脸色一变。随即便哈哈一笑:“侯爷说笑了,本官身为苏皖的地方父母官,自然要多跟民众们多多亲近。况且以侯爷治家之严,定不会发生侯爷所说那样的事情,呵呵,侯爷您说是吧……”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亲热的拉着沈慎卿的手,举步便要朝中门内的院子而去…… 一直抱着小沈阳观察着这边一举一动的萧惠欢,由于先前看不见夫君面上的神色,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黄天化那只老狐狸挽着夫君的手臂亲热的走进来的时候,她明显看到夫君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夫妻同心,她虽然不明白夫君和那老狐狸先前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看得出来,夫君不愿意让那老狐狸呆在院子里,打扰了乡亲们的兴致,原来方才自己的确是错怪夫君了…… “乡亲们,既然太守大人在此,咱们这些升斗小名还是回避吧。来,左边还有一个偏厅,虽然不大,可咱们在里边呆着却依然宽敞,咱们便到偏厅去,以免搅了太守大人的雅兴,好不好?”想明白了夫君的意思,萧惠欢趁着那老狐狸还不曾走进来,轻声跟一众萧家庄民众们开口道。一众乡邻倒也没想那么多,他们本来也不愿意和这当大官儿的呆在一块儿,于是纷纷响应,站起来端起屁股下的凳子,纷纷随着萧惠欢往偏厅而去…… 沈慎卿见妻子提前将乡邻们转移走了,心中暗赞一声‘夫人英明’,随即便笃定而又威严的招手将大舅子萧惠生叫过来: “萧统领,命皇家侍卫加派人手,务必要保证太守及各位大人的安全…………” 满脸得色的黄天化及跟他来的一众官员,闻言脸色一变,俱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二二五章 智退太守(上) 第二二五章智退太守(上) 就在沈府之内大摆筵席,酒席正酣之际。!萧家庄后面的山脊当中,却出现了近百个矫健的身影。这些人行踪诡秘,没人身上都带着用麻布包裹着的兵刃,他们所朝的方向正是萧家庄。最后,这些人在离萧氏宗族祠堂不足百丈的地方静静的潜伏了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无声的咀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一条小道上,两名巡山的沈府侍卫,却丝毫没有发现…… 萧家庄沈府之内,太守黄天化在沈慎卿的亲自陪同下走进了正厅。令他和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们尴尬的是,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正厅之内,此时却鸦雀无声。除了几个忙碌着收拾桌椅的下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去了何处。黄天化面上的笑容愈发不自在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之后,脸色不善的指着空荡荡的正厅,掉头对沈慎卿开口道: “侯爷,这是为何……可是侯爷嫌本官不亲自来,故而刻意为之?” 沈慎卿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夸张的高声叫道:“太守大人何出此言,自大人莅临寒舍之时开始,本侯便一直陪同在大人左右,何来刻意为之之说?想来是内子见诸位大人大驾光临,也和本侯想到了一块儿,担心那些不懂规矩的乡邻惊扰了诸位大人,所以将乡邻们领到了别处,呵呵,大人便不要多想了,来来来,先行入座,我这便让下人布上宴席,咱们边喝边聊……呵呵,诸位大人,请请请……” 虽说黄天化今天本来就是想来找麻烦的,可他终究是一方太守,不可能在这一个问题上接二连三的发难,平白的自降了身份。何况沈慎卿的解释,实在也令人无话可说,于是就坡下驴,呵呵轻笑两声,随后便端着架子对跟着他来的一众官员们一摆手:“既然如此,那大家便先听侯爷的,先行入座吧,大不了稍后咱们主动去与众乡邻们敬酒便是,哈哈……” 沈慎卿听他这样说,眉头忍不住轻轻一皱,你这老东西还不依不饶了是不?不过随即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萧家庄的侯府,不管是今日前来的乡邻也好,还是担负守卫任务的皇家侍卫也好,都是向着自己和欢儿的,这老狐狸无论有什么举动,似乎自己都没必要怕他。这样想着心中笃定了不少,当下也不罗嗦,轻笑着点头附和了几句,便命下人开始上菜…… 既然名义上是来恭贺沈慎卿喜得贵子的,黄天化和一众官员面子上的功夫就得做足。因此待酒席上来之后,黄天化领头,一众官员开始频频的对沈慎卿敬酒。居心不得而知,可十多个人轮番上阵,换成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但沈慎卿是谁呀?堂堂千年酒坊的幕后老板,他能酿出各种各样的美酒,自然也有一些解酒躲酒的独门秘方。因此,十多个人足足轮了三圈下来,沈慎卿依然能和众人谈笑风生,仅仅是俊朗的面目微微有些发红,这让黄天化和一众官员心中都有些没底,对沈慎卿平白生出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天化和跟着他来的一众官僚吃饱喝足,填饱了五脏庙之后,便渐渐的将话题向他们今日前来的正题上引。只见黄天化指着坐在他下首的一位身着绯红官袍的官员开口道: “侯爷,先前本官有些失态了,只顾着恭贺侯爷喜得贵子之喜,竟然忘了向侯爷介绍诸位同僚,呵呵,本官先自罚一杯……”说着自己端起一杯酒喝了,然后咂了咂嘴吸口凉气,这才接着说道: “这位乃是我苏皖郡税务司署新任的税务司李大人,来来来,李大人,侯爷便不需本官多做介绍了吧?李大人在京之时,想来便已经如雷贯耳了,李大人何不趁此良机,与侯爷痛饮他三百杯?李大人或许还不知道,沈侯爷不但是侯爷之尊,同时还是咱们这苏皖郡大名鼎鼎的千年酒坊的东主,呵呵,倘若李大人与侯爷能够相敬如宾,今后便可日日泡在五粮佳酿当中啦……” 沈慎卿脸上一直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可是耳朵却一直牢牢竖着,不放过黄天化的每一句话,同时心念电转,一字一句的斟酌着黄天化这只老狐狸的意思。听说那穿红袍的官员竟然是税务司署的新任一把手,沈慎卿连忙道一声失敬,然后举起酒杯来想要向那位李大人敬酒,没想到,那位先前便一直有些神态倨傲的李大人,这次竟然断然拒绝了: “请侯爷恕罪,下官今日非是刻意前来煞风景,无奈下官皇命在身,不得不如此,倘若有何得罪之处,还请侯爷大人大量,莫与下官一般见识……” 沈慎卿听这劳什子税务司这样一说,心中便意识到有些不妙。不管怎么说,今天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满月之喜,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提出来,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而这个姓李的竟然丝毫不顾及这些规矩和情面,若说他背后没有黄天化的支持和指使,打死沈慎卿也不信。想到这里,沈慎卿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眼神灼灼的盯着那位李大人,一言不发,静待他的下文…… 不管怎么说,沈慎卿如今也是堂堂侯爷,他将自己的怒气表露在了脸上,却又引而不发,桌子上几名等级较低的官员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三四月的天儿,他们额头上竟然隐隐冒出了汗珠。那位李税务司的神色间也颇有些不自在,只有黄天化还能沉得住气,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悠然自得,还时不时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侯爷息怒,下官皇命在身,不得不如此。侯爷,日前京中有些传言,言道侯爷在苏皖郡开设酒坊,并且不纳一分一毫商税,导致苏皖郡的另外一家皇商,洪泽县的沈家酒坊损失惨重,侯爷有与民争利之嫌,此事最后惊动了户部。因此,下官才受命担任这苏皖郡税务司署税务司一职,彻查此事,还请侯爷多多配合,不要让下官……” “砰……”李税务司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慎卿便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随即满面怒色的面向黄天化:“太守大人,今日是本侯麟儿满月之喜,太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千年酒坊,莫非和太守大人没有半点干系?” 黄天化也被沈慎卿那重重一巴掌给吓了一跳,听见沈慎卿的质问,黄天化愣了愣,随即便呵呵呵的轻笑起来: “侯爷息怒,今日之事,本官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是户部下来的钧旨,本官也不得不从啊……”说着又转向那位李大人,故作不悦的训斥道:“李大人,咱们先前便已经说好,今日前来,一是为拜谒侯爷,二是恭贺侯爷喜得贵子之喜,你为何偏要如此大煞风景,提及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难道便不能改日再说么?” 那姓李的官员闻言连声称是,随即又转向沈慎卿连连拱手赔礼。如此一来,原先双方刻意营造出来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气氛无比尴尬…… 恰在这时,萧惠欢怀中抱着刚刚满月的小沈阳,出现在了正厅当中。她将萧家庄的乡邻们带至偏厅之后,便让下人招呼着这些乡邻们。自己心中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一直在正厅的门口留意着夫君和黄天化那群老狐狸。 先前见他们相谈甚欢,萧惠欢心中还稍稍安定一些。但是后来看见夫君的脸色渐变,萧惠欢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让丫鬟将小沈阳抱过来,随时准备上前帮夫君解围。就在等待的过程当中,萧惠欢又看见夫君发怒,拍桌子怒斥黄天化。她担心夫君终究年轻气盛,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因此等丫鬟将小沈阳抱过来之后,萧惠欢连忙接过宝贝儿子,然后抱着他款款而出。在离着夫君等人还有十多步远的时候,还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她过来了…… 听见萧惠欢的咳嗽声,场中众人都意识到这幅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对味儿,连忙相互提醒一声,迅速变了脸色。官场上的老油条,哪一个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转瞬的功夫,桌子上便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模样。恰在此时,萧惠欢抱着小沈阳来到了桌子边上,见众人笑得如此灿烂,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嘴上却也跟着乐呵呵的开口道: “夫君,你和各位大人聊什么呢?聊得如此开心?” 沈慎卿对妻子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心中自然是感激莫名,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这些官油子撕破脸皮。但此时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转脸诧异的问道: “你怎么跑到前厅来了?为夫与各位大人饮酒赋诗,正在兴头上呢,你来添什么乱?为何不在偏厅里招待乡亲们?” 萧惠欢见夫君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喝斥自己,因此心中没有丝毫委屈,脸上却是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 “妾身乃是受了乡亲们的嘱托,代表乡亲们来向诸位大人敬酒的,同时还有一件小事情,想请诸位大人帮忙……”。.。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二六章 智退太守(下) 有件小事情请诸位大人帮忙??? 饶是沈慎卿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此时也弄不明白妻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看见这里的气氛很不和谐么?这个时候来请这帮老官油子帮哪门子的忙? 非但是沈慎卿,以黄天化为首的一群苏皖郡的官员也都懵了。今儿个咱们是来找你家男人的麻烦的,你这个不晓事的村妇,不过是妻凭夫贵攀上了高枝儿当了凤凰而已,此时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开口,请我们这些大人帮忙?不少官员心中如是想到…… “夫人你这不是胡闹么?诸位大人身份何等尊贵,每日公务何等繁忙,你怎可和那些乡民那般不晓事,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劳烦诸位大人?还不快快退下,不要扰了诸位大人的酒兴……” 夫妻连心,沈慎卿隐约猜到爱妻是来给自己解围的。但这时候酒桌上的气氛甚是尴尬,他不得不配合妻子把这戏演下去。虽然不知道妻子口中所说的小事是什么事,但是根据他对妻子的了解,他相信妻子定然有办法化解今日的困局。 果然,沈慎卿的话音刚落,萧惠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边的黄天化倒是先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呵呵,侯爷莫急,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且先请夫人将事情说道说道,若不是什么大事,本官便与诸位同僚一起,为夫人办了便是,举手之劳,倒也无妨……” 沈慎卿闻言稍一犹豫,刚想要开口再推辞一番。却被一旁的萧惠欢出声接过了话头:“如此便多谢太守大人了……”说罢顿了顿,看着黄天化脸上那副伪善的笑容,心中微微一笑:“老狐狸,欺负我夫君,看本姑娘今日如何收拾你……”这样想着,脸上却泛起了大大方方的笑容: “其实此事倒也是一桩雅事,原本都未曾想过。诸位大人都知道,今日是小儿沈阳弥月之喜。先前诸位大人在此间饮酒之时,妾身带着小儿在里间与众乡邻谈笑,没曾想我萧氏一族的族长大人突然提议,言道今日诸位大人大家光临,让寒舍上下蓬荜生辉。且诸位大人又都是堂堂进士出身,一个个贵不可言,皆是天上的文魁星下凡。众乡邻和长辈七嘴八舌一合计,便出了个主意,谴妾身出来,请诸位大人提前为小儿赐一个表字……” 黄天化等人耐着性子听萧惠欢说完,听她先给众人统统戴了一阵高帽子之后,最后才提出那个要求,禁不住都是一乐。这倒的确是一件雅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为人赐表字,那可是至亲好友才会干的事情。一般人,要么都是自己的父母起表字,要么是官场上的坐师才有这个资格的…… “这个……沈夫人,令郎今日才刚刚弥月,此时便起表字,是否为时过早啊?”沉吟了一番,黄天化才出声道。他倒是对这件事情有那么一点兴趣,因为他心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能够通过此举,拉近和沈慎卿的关系,那他倒省却了许多手脚和麻烦。因此,他这话虽然是对萧惠欢说的,可是眼睛却一直在向沈慎卿脸上瞟,想要抓住沈慎卿脸上的神色变化…… 可是不等沈慎卿有任何反应,便又听见萧惠欢声音响起:“无妨无妨,诸位大人赐的表字,放在那里想来也无人敢冒用。待小儿成年之时,再让他使用便是……” 沈慎卿闻言,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他是真的有点意见了,为宝贝儿子起表字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在琢磨了。自从宝贝儿子的小名和大名的冠名权都被妻子霸占了之后,他便只剩下这点唯一的寄托,可是现在,妻子连这个冠名权也要送出去。虽然妻子这么做是为了化解他今日被黄天化等人逼宫的困局,可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为儿子起表字,和化解今日这困局有何干系? 沈慎卿皱眉的动作,虽然只有那么几乎微不可查的一下。可还是被一直关注着他的黄天化敏锐的捕捉到了。老狐狸心中一阵沉吟,便打着哈哈再次开口了: “沈夫人说的也是,不过这起表字,向来是以至亲好友或是科场座师为尊。何况侯爷本身亦是学富五车,本官与诸位同僚,不太好越俎代庖吧……”嘴里这样说着,眼神还一直有意无意的望向沈慎卿,希望从他脸上再看出点其他的端倪。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萧惠欢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险些背过气去: “不妨事的,太守大人乃是我们千年酒坊最大的股东,与我家夫君又相交莫逆,这还不算至亲好友,那要如何才能算?”萧惠欢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阵势,脸上的表情也配合得极度到位,一副势力的嘴脸。 场中的官员,除了少数几个知道这个内幕的还能保持镇静之外。其余人莫不是一副吃惊的模样,特别是那位税务司的李大人,更是眼神不善的盯着黄天化,一副即将爆发的模样。连沈慎卿也被妻子这连珠炮似的声音给惊呆了…… “太守大人,如此说来,这千年酒坊,还有您的份子?” 不等沈慎卿和场中众人反应过来,那位姓李的税务司大人便语气不善的开口了。由不得他不愤怒,昨日黄天化便找到他,吩咐他今日一同到萧家庄来,寻这位有名无权的沈侯爷的晦气。而且让他找的借口便是税务这一块,他自己回去也查过,千年酒坊自成立至今,的确是没有缴纳过任何商税的。当他听说千年酒坊每月有数万两银子的进项之时,心中便有了计较,这样一块肥肉,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咬上一口的。即便这主使之人黄天化要拿大头,他也可以跟着喝一口浓汤。 可此时听这个不懂事的侯爷夫人这样一说,感情这酒坊还有黄天化的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只要稍一寻思便明白过来,他这是被黄天化拿来当枪使了。黄天化定然是想要独占千年酒坊这只金鸡的全部份子,因此便让他来寻沈慎卿的晦气,借着不曾缴税的名义施以重罚,等罚没了这位沈侯爷的家产之后,这千年酒坊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另寻东家了…… 你黄天化有这些想法也不奇怪,财帛动人心,换成谁都有可能这么干,毕竟千里做官只为财嘛。可是你却不能这么不厚道啊,拿我这个税务司来当枪使。虽说眼前这位侯爷看起来年纪轻轻又没有实权,可再没有实权他也是侯爷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勋贵。从古自今,这些勋贵干正事儿不行,可他们捞钱却是一个比一个狠。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可真是敢玩儿命的。这位沈侯爷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是一个狠角色?就算他没有实权,可方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一队一队的皇家侍卫却是实打实的啊。惹火了这位沈侯爷,就算他不至于将自己给杀了,可寻个理由将自己胖揍一顿却是轻轻松松,甚至于被揍了之后,连官都不能报…… 黄天化已经在心里将萧惠欢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了,这果真是一个没有见识,不懂人情世故的村妇啊。这样的事情,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有教养有内涵,稍稍懂事一点儿的妇人,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可这个妇人,为了那点所谓的文魁星的贵气,为了一个刚满月的黄口小儿,竟然就这样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这个……并非如此,只是当初沈侯爷筹建千年酒坊之时,手头的银两有些紧缺,本官便借支了一些,但是后来千年酒坊盈利,侯爷便已经将本金还予本官了。想来是因为这样,让沈夫人误会了,呵呵,是吧侯爷……” 虽然心中已经恨得要死,可眼前这一关却必须要先过去,那税务司姓李的还一直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呢。黄天化也算颇有急智,很快便想出来了这样的措辞,临了还不忘拉上沈慎卿垫背…… 沈慎卿此时心中早已经笑开了花,先前在酒桌上,那个姓李的发难的时候,他便想将此事捅出来。可是这事儿若是由他说出来,那他与黄天化便算彻底撕破脸了。虽然他并不惧怕黄天化,可这里毕竟是苏皖郡的一亩三分地,终究还得照顾着一些颜面。可妻子突然间来了这样一出,以为儿子起表字的名义,无意间这样一爆出来,这效果还是一样的,但是面子上可就好看多了。眼看着黄天化神色间的慌乱,沈慎卿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向那位已经陷入暴走状态的李大人: “的确如此,李大人休要误会,内子不知实情胡言乱语,李大人千万不要当真……” 那姓李的税务司听沈慎卿这样回答,脸上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心中却狠狠的鄙视了沈慎卿一番:熊包,人家来夺你的家产,你还帮着人家说话。当下重重的一拂衣袖:“哼,下官不胜酒力,失陪了……”说完竟然理也不理众人,扬长而去。 一旁的萧惠欢脸上一片茫然,嘴里略有些慌乱的呐呐道:“夫君……莫非……莫非妾身……说错话了么…………” “妇道人家,在此处胡言乱语什么?还不快快回内堂去……”沈慎卿心里笑开了花,却不得不板起脸喝斥道…… (恢复更新………………啥也不说了,亲们,对不起)。.。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二七章 秦海遇袭 被沈慎卿这样一喝斥,萧惠欢脸上的神色更加显得慌乱和委屈。!娇躯一阵一阵的颤抖,眼看着眼眶里的泪水也立马就要掉下来了。或许是母子连心,她这样一来,怀中一直抱着的小沈阳竟然也跟着‘哇哇哇’的嚎哭起来。这一来沈慎卿可就慌了手脚,原以为妻子能弄明白,自己这是在配合着她把戏唱完,可瞧这阵势,欢儿这是假戏真做了啊。当下也顾不得酒桌上一帮神色各异的官僚,连忙上前柔声安慰泫然欲泣的娇妻。没曾想妻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便神色决然的抱着儿子转身走了…… 等萧惠欢的身影消失在内堂的门口,沈慎卿这才失魂落魄的回过身来,歉意的对黄天化等人一笑:“本侯治家不严,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今日是我等唐突了,侯爷切勿见怪……” “就是就是……” 如意算盘落空的黄天化此时还在为自己的失误懊恼不已,也没注意听沈慎卿的致歉。一群官员见领头的老大不开腔,只好勉勉强强的打着官腔应付着沈慎卿的客套,场中又一次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之中…… 好在这种沉默的尴尬并没有维持多久,黄天化终究是非是等闲之辈,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眼见今日来寻沈慎卿晦气的计划已经落空,他也没有了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的心思,赶紧回去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才是正理。这样一想好了,黄天化便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酒杯对沈慎卿客套道: “侯爷,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官也算是已经沾了小侯爷弥月的喜气。郡府里公务繁忙,本官便不再叨扰,饮完这杯中酒,本官便告辞了,来,侯爷请……” 一众官员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跟着举起酒杯:“侯爷请……” 沈慎卿心中早就没有了跟这群老妖怪磨叽下去的耐心,此时他心中一直浮现着方才妻子泫然欲泣的那副模样,心尖儿一颤一颤的只觉得疼得厉害,早就想跑到后堂去跟娇妻解释清楚了。因此,黄天化这几句话传入他耳里,顿时让他如闻仙音,连忙强堆起笑容举起酒杯:“既然太守及诸位大人公务繁忙,本侯便不再强留诸位大人了。如此,便请太守及诸位大人,恕本侯怠慢之罪,来,诸位大人请……” 喝完了酒,黄天化便带着一群郡府的官员要告辞。沈慎卿作为主人,自然要亲自相送。临送到门口的时候,黄天化又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呀,瞧本官这记性,险些忘了一件要紧的事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袖子里摸去。沈慎卿见这老狐狸又出幺蛾子,心头直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踹他几脚,可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因此强忍着心中逐客的冲动,笑吟吟的等着看黄天化又折腾什么。 黄天化倒是没让他等多久,很快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侯爷,这是洪泽沈府的三老爷,托本官送予侯爷,以贺侯爷喜得麟儿之喜的,请侯爷收好……” 沈慎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了一声“有劳”,便狐疑的伸手从黄天化手里接过了那牛皮信封,顺手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左手虚抬:“诸位大人请……” 一直将黄天化等人送出沈府的大门外,眼看着一个个老妖怪钻进轿子或跨到了马背上离去。沈慎卿这才重新从怀里将那牛皮信封掏出来,英挺的眉宇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一边拆开信封,一边不解的自语道:“老三为何不自己亲自前来呢?这信封里是什么东西?” 信封很快被拆开,沈慎卿从里面抽出来两张纸。其中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另外一张上面还有新鲜的墨迹,想来是一封书信。见到这两样东西,沈慎卿心中大概便了然了,老三这恐怕是不方便亲自前来,便托黄天化带了这封书信和银票,权当是贺礼。想着老三如今在洪泽沈府的地位,能一次拿出来一万两银子,怕是也要伤筋动骨了。这样一想,心中对自己先前对他的怀疑又有了些松动。可随即又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呀,老三什么时候和黄天化走得这么近了?这么多银子,他竟然放心的让黄天化这老狐狸带过来? 另外一张书信,沈慎卿想当然的以为是沈三的致歉与贺词。因为他一心想着回去安慰被自己喝斥过的妻子,便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当下将书信与银票重新往信封里一塞,又重新揣进怀来,然后便火急火燎的朝后院跑去……………… 后院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萧家庄上上下下的乡亲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来贺喜的,因此,这后院当中的气氛,可就要比先前沈慎卿他们那一桌热络喜庆太多了。而且萧家庄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平时里难得有机会像这般凑到一起吃吃喝喝。因此,这酒席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散去的意思,相反,此时随着一些人的酒意涌起,这桌窜那桌的敬酒,这才刚刚到**呢…… 沈慎卿在上百张桌子之间转来转去,拉着好几个下人问过之后,才在内堂的小厅内找到自己的妻子。可让他糊涂的是,此时妻子却没有丝毫先前那副委屈的模样,见他满脸焦急的跑进来,还奇怪的问道: “夫君,你怎么进来了?那老狐……太守大人他们走了?” 沈慎卿被妻子前后的反差给弄糊涂了,闻言茫然的点点头:“嗯,走了……呃……欢儿,你……你没事吧?” 萧惠欢一边轻轻摇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宝贝,一边诧异的看了沈慎卿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沈慎卿见状,心中的担忧这才稍稍褪去了一些。可他还是觉得方才的事情有必要跟妻子解释一番,当下苦笑一声道:“欢儿,你听我说,先前在前厅,为夫那是在配合着你演戏呢,你不会不明白吧?” 萧惠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夫君是为这事儿,自己那时候的表演有那么逼真么?竟然连夫君都信以为真了,当下轻轻一笑,又抛给他一个风情无限的白眼:“傻样儿,我能不知道么?若不是演戏,借你个胆子,看你敢不敢像那般喝斥我……” 沈慎卿心中的大石头,这才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到了肚子里,当下连忙陪着笑脸道:“那是那是,欢儿明鉴,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呵呵……” 这个根本就不算误会的误会一解开,沈慎卿也踏实了。见小厅里坐着岳父岳母,还有萧家庄的几个长辈,连忙一一恭敬的打招呼,随即又命下人取了干净的碗碟杯筷过来,跟妻子挤在一起,陪着岳父岳母吃喝,又向萧家庄的几位长辈敬酒。这才算是真正的吃了些东西,先前在前院,那根本就是在灌酒…… 一直热闹到掌灯时分,前来贺喜的宾客乡邻们才慢慢散去。虽然如今的侯爷府有足够的客房,可今日的宾客大多是萧家庄的乡邻,离得最远的也不过五六里地,大家都觉得没必要在这里给主人添麻烦,都选择了撑着火把回家,毕竟还是自己家住着舒服些…… 待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沈慎卿和萧惠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当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虽说今日这是喜事,可一整天折腾下来,俩人几乎都没有什么休息。萧惠欢更是抱着小沈阳四下转悠,让小家伙接受众乡邻的祝福,双臂早就麻木得没有知觉了。此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也难怪夫妻俩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萧大成与萧母二人,操劳了半辈子,临老了却因为女儿女婿的缘故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老爷,两位老人家都有些不习惯。以往碰上这种喜庆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总要收拾到大半夜,如今虽然侯爷府里下人不少,可他们还是闲不住,在后院与留下来的亲家公亲家母一起,亲自带着下人们收拾。下人们阻止了几回也无济于事,便只好由着两位老人家去,只是尽留一些轻松干净的活儿给他们,权当是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萧惠生和萧惠涛俩人,一整天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此时喜宴终于平安的结束,没有出任何岔子,俩人也都放心了不少。但是此时府门还没关,因此俩人也不敢太过放松,依然带着侍卫们在侯爷府内外警戒着。他们必须要等到夜班当值的秦海过来,才能彻底卸下担子,回到后院与家人团聚…… 也多亏了兄弟俩的坚守岗位,才没有给沈慎卿和萧惠欢,乃至整个萧家庄带来太大的灾难。因为此时,原本应该前来接替夜班值守的秦海,正垂着一条不断滴血的手臂,在通往侯爷府的道路上亡命的狂奔,在他身后不过二十丈远的地方,数十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追赶着,手中的利刃闪烁着耀眼的寒光……。.。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二八章 处变不惊 秦海是在前来侯爷府这边接替的途中遇袭的,虽然已经是侯爷府侍卫甲队的队长,可他还是喜欢住在当初萧惠欢划出来的佃户居住区内。。每日到了当差应卯的时间,才到侯爷府上当差。今日是侯爷府的大喜之日,夜间当值的时候更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此他今日白天一直在家中补觉,一直到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他才带着两名侍卫,前往侯爷府准备与萧家两兄弟换防。 路过南庄的时候,秦海想起为了保障今日侯府喜宴的安全,特意安排到萧家庄后山上的两名游动前哨,心中便想上去看一看,倘若没有什么异常,他便打算招呼那两名兄弟一起回到侯爷府放差了……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自己的两名侍卫赶到后山的时候。正好听见一阵惊呼声,随即是兵器交接的声音和短促的惨叫声,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无法看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那两声短促的惨叫,却让对侍卫队已经非常熟悉的他,立马判断出那正是两名游动哨发出来的…… 来不及细想,秦海便拔出腰刀冲了上去。他身后的两名侍卫搞不清楚状况,眼见着队长上去了,担心他有危险,也毫不犹豫的拔刀跟了上去。可是等秦海冲得更近,勉强看清楚了情况之后,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妙。那两名侍卫队的游动哨,其中一人已经被数把兵器洞穿了身躯,腹部一条粗目惊心的豁口,连肠子都隐约可见,一只手臂也已经被人整齐的切断,此时已经没有了声息;另外一人胸部中了数刀,可最致命的却是脖颈处那一刀,几乎将半边脖子都割了开来,此时似乎还不曾断气,双手捂着脖子正不停的抽搐,双腿不停的踢蹬着,嘴张得老大,似乎想要呼吸,可不断吐出来的却是一块块带着内脏的血沫…… 作为侍卫甲队的队长,秦海对这些侍卫们每一个都很熟悉,这些人,虽然是他的下属。可是在主母萧惠欢的管理下,侍卫队的成员们,相互之间却相处得非常融洽,这些人名义上是他的下属,更多的却像是他的兄弟手足。此时眼见两个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如此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秦海顿时便红了双眼。虎吼一声,也不管面前至少有数十名手持兵刃的敌人,挺起钢刀便杀了出去。他身后的两名皇家侍卫同样如此,完全不顾敌我力量的悬殊,抓起兵器便冲上去和敌人拼命 沈刀带着化妆之后的酒神卫队和他搜罗来的一些亡命之徒,近百人在这萧家庄的后山之上埋伏了整整一天。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萧家庄,眼看着远处的侯爷府里陆陆续续的出来数百支火把,他终于意识到,那些前来贺喜的宾客都已经走了,血洗侯爷府的机会来了…… 可是他才刚有所动作,便被那两名一直阴魂不散的皇家侍卫发现了。这两名皇家侍卫在这山上巡逻了一天,没有一丝半点的放松,让他这一群人每个人都憋屈万分却不敢妄动。本来他是打算趁着夜色发起突然袭击,可此时被发现了,自然就要先清除这两个祸害,顺便出一出被憋屈了一整天的恶气。因此他亲自带着人出手,很快便残忍的将两名皇家侍卫击杀了。还没来得及发出下一条“偷袭侯爷府”的命令,便听见身后一声虎吼,紧接着便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挥舞着钢刀杀到了自己面前。 沈刀是高手,当他看清楚杀过来的人摆出来的那个架势,便知道此人也同样是高手。因此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举起兵刃一挡,随即便借着反震之力退回了酒神卫队的队伍当中。紧接着便是一个击杀的手势,身边的数十名酒神卫队成员,便挺起兵刃杀了上来。 秦海更是高手,经他和萧惠涛严格训练,又经过柴叔指点过的皇家侍卫,战斗力也比酒神卫队要强了不少。可是猛虎敌不过羊群,此时秦海这边只有三个人,而冲过来的酒神卫队至少有三十人。十个打一个,哪里有丝毫便宜可占?不过十几个回合的功夫,跟着秦海冲上去的一名侍卫便被砍翻在地,接着又被乱刀分尸,切成了肉泥,虽然他已经给酒神卫队的人造成了一死一伤的结果;另外一名侍卫在杀死了两个敌人之后,也被人一刀砍中大腿,一个趔趄之下,胸腔顿时就被刺入了至少三把快刀。他龇目欲裂,拼尽全力的吼道:“秦大哥快跑,快去通知夫人和侯……”吼到一半声音便嘎然而止,因为他的喉咙再次被人残忍的割断了…… 秦海跟前已经倒下了四名敌人,听到那名侍卫临终前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这里这么多敌人,绝对不是冲着他秦海和那几名已经牺牲的兄弟来的。在这萧家庄之内,值得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的,只有侯爷府。当下他便为自己的鲁莽深深懊悔起来,就这么分心愣神的片刻功夫,他的臂膀上便挨了一刀,左胸肋下也被一柄长剑洞穿。好在他功力深厚,数十年练武下来,身体也非一般人能比的。眼见此时万分危急,再不走的话,自己死在这里是小,若是因为自己死在这里,未能将消息传回去,给侯府带来危险,让活菩萨似的侯爷夫人有了什么闪失,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样一想,秦海拼尽全力,一刀荡开了已经抵到身前的数把利器,同时借力跃出了战圈,然后拔腿便跑,头也不回的朝侯爷府奔去。他身后的沈刀眼见秦海要跑,心中狂呼着不妙,连忙竭斯底里的跺脚道:“快追,一定不能让他或者跑到沈府……” 全力逃命的秦海,自然不是身后那些普通的酒神卫队的成员们能够追得上的。而沈刀因为担心秦海的身手,又不敢一个人追得太靠前,他不知道秦海已经受伤的事情,只能一边紧紧的跟着,一边气急败坏的低声呵斥跟不上来的酒神卫队,眼看着距离被越拉越远却又无可奈何。 秦海对萧家庄的地形烂熟于胸,沈刀和酒神卫队的人却不熟。在这样的因素影响下,当秦海终于拖着带血的身体跑到侯爷府的时候,他终于和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近百丈的距离。也正是这近百丈的距离,以及萧惠生萧惠涛两兄弟的坚守岗位,为侯爷府赢得了准备的时间…… 当萧惠涛萧惠生两兄弟正在心中埋怨秦海为何迟迟还不来接替的时候,秦海终于如他们所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可是此时的秦海因为受伤,又剧烈奔跑导致伤口的鲜血不停的流逝,已经接近虚脱。若非一口信念坚持着,恐怕他早已经倒下了。 此时在侯爷府警戒和巡逻的是萧惠生带领的侍卫乙队,足足五十人。眼看着秦海一身是血的跑过来,两名眼尖的侍卫连忙冲上去扶住了他。不等两名侍卫开口询问,萧惠生和萧惠涛两兄弟也急忙跑了上来,萧惠生一见秦海的模样便大惊失色: “秦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快,让所有人退到侯爷府里去准备迎敌,叫侍卫队的弓箭手准备上墙……” 秦海只来得及说出这么几句,便头一歪晕了过去。从萧家庄后山到侯爷府有近四五里的距离,他这一路跑来,撒出去的血实在太多了,他已经撑不住了…… 萧惠生和萧惠涛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将秦海抬进侯爷府内请人医治。同时命所有侍卫回到院墙之内,将大门紧紧关闭起来。萧惠生担心不保险,还命人搬了十多张桌子,把大门牢牢的顶住,防止有人破门。可是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萧惠涛身为皇家侍卫队的统领,此时自然要担负起指挥的责任。他一边安排正在当值的五十名侍卫准备好刀枪器械,一边命人去将另外五十名已经准备接替的侍卫调过来。同时,侍卫队的二十名弓箭手也已经人手一把弓箭,身后背着的箭壶里,装着整整三十支雕翎箭。这还不够,因为不知道来的敌人有多少,萧惠涛又叫过一名侍卫,拿出了自己的腰牌,让他从后门出去,连夜向邻近的洪武县护陵军求援…… 前院鸡飞狗跳的布防,惊动了已经回到后院的萧惠欢和沈慎卿夫妻俩。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到前院去问个明白,便见两名侍卫抬着浑身是血的秦海跑了进来。萧惠欢心中咯噔一下,她这是着着实实的被吓到了。 “发生了何事?” 身为一家之主,沈慎卿这个时候终于显示出了他的镇定。待两名侍卫将秦海安置好了之后,沈慎卿这才沉稳的问道。虽然他心中也确实有些慌乱,可是此时,他却不能表现出一丝半点,否则他这个家主一慌,恐怕整个侯爷府就都要乱套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二九章 形势危急 “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只看见秦大人浑身是血的跑回来,只对萧统领说了句什么便昏过去了。。不过此时前院正在布防,或许是有马匪或是山贼前来劫掠吧……”面对侯爷的提问,那名侍卫只知道这么多,便照实说了。 此时后院里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萧大成与张鹏夫妇,还有柴叔等人都围了过来,一帮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下人也全部聚集了过来。听闻有马匪前来劫掠,不少人都忍不住嘤嘤嗡嗡,前几年萧家庄遭遇马匪的事情,不少人还记忆犹新。特别是几个女孩子,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就差放声大哭起来了…… 沈慎卿见府中下人们的情绪开始不稳定,当下重重的咳嗽一声,淡然的回到主位上坐好。沉稳的吩咐两名男仆人将秦海先抬下去妥善照料,然后对众人开口道: “慌什么?府中有百名威武的皇家侍卫保护,岂是区区马匪便能撼动得了的?大家各司其职,没事的早早回去休息便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两名抬秦海进来的侍卫看了看。果然,两名侍卫听侯爷说起他们这些威武的皇家侍卫,都不自觉的挺了挺腰身,等沈慎卿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开口道: “侯爷,夫人,此时前院正在布防,侯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兄弟俩便要去前院,与兄弟们并肩杀敌了……” “去吧,告诉兄弟们注意安全,本侯稍后便去前院,看着尔等杀敌”沈慎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 “是”两名侍卫昂首行礼,然后动作迅捷的退了出去,沉稳的脚步和矫健的身手,让后院的众人心中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萧惠欢听见夫君要去前院,便也将怀里抱着的小宝宝交给奶妈抱着。然后走到场中对众人道:“方才侯爷的吩咐大家也都听见了,若是没有事情的,便早些去歇息了吧。只是待会儿前院若是真的打斗起来,侍卫们恐怕会有伤亡,若是有胆大不怕血腥的,便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到前院准备着。若是侍卫们真的受伤了,咱们也好帮着照顾一二……” 三四十名下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出声。最后还是萧惠欢的贴身丫头喜儿站了出来:“既然小姐你都不怕,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小姐,一会儿喜儿跟您一块儿出去,对了,治疗刀伤需要备些什么来着,我先去准备准备……”说着竟然真的跑去准备疗伤药物了…… 有了人带头,加上前院又有那么多威武的侍卫。一众下人们胆子也渐渐大了,纷纷叫嚷着:“夫人,小的们和您一起去……” “对,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便和那些天杀的马匪们拼了……” “就是,誓死保卫侯爷和夫人,保卫侯府……” 眼看着群情激愤,沈慎卿感激的对妻子一笑。这个时候若是光靠他自个儿一个人撑着,还真是非常辛苦。此时有妻子出面,果然让下人们一下子安稳了许多。瞧这阵势,一会儿若是侍卫们真的顶不住,说不定这些下人们还真的会拿着菜刀冲上去和那些凶悍的马匪拼命。可是这事儿让下人们去干,沈慎卿没意见。但心爱的妻子也要跑去前院却有些不妥,刀枪箭矢无眼,若是靠得太近,万一被流矢伤到了,那可怎么办?因此等下人们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准备疗伤药物的时候,沈慎卿不由拉着爱妻的柔夷温柔的说道: “欢儿,有我去前面便可以了,你还是跟岳父岳母他们在后院等着吧,放心,不会有事的。以侍卫队的能力,再加上咱们府里高大坚固的院墙,即便是来个三五百马匪,他们也冲不进来……” “慎卿说的是,欢儿,你就不要去前面了。在后院里约束好下人便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你大哥和三弟他们就是了……”虽然心中也牵挂着两个儿子的安危,可萧大成夫妇却也跟着劝道。 “爹,娘,你们放心吧,今晚这一关,咱们一定能安然渡过……”萧惠欢知道爹娘担心自己的安危,可夫妻本是一体,自己这个时候若是不和夫君同进退,那还叫什么夫妻? 她笃定的神态,反倒是让萧大成夫妇与沈慎卿更加安定了不少,因为他们都知道萧惠欢那种特殊的预言能力,这时候心中都下意识的认为萧惠欢刚才已经使用过那种能力,预知了今日之事的结果。他们哪里知道,今日一整天都在忙碌,萧惠欢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使用自己那种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预言能力了。她之所以还能如此笃定,一方面是为了给众人信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对大哥和三弟带领的侍卫队有充分的信心…… “这样吧,稍后欢儿你带着府里的女眷,在前面的正厅当中呆着不要出来便是。有一层墙壁的阻隔,即便是马匪们有弓箭,也能多一层防护……”沈慎卿牵挂着前面的布防,同时也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于是一锤子定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众人见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就都点点头表示了认可。于是一家子人簇拥着萧惠欢和沈慎卿朝前院而去,走了没多远沈慎卿又停了下来,对跟在他身边的柴叔吩咐了两句。柴叔似乎有些意见,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放慢了脚步等萧惠欢过去之后,紧紧的跟到了萧惠欢后边…… 当沈刀带着剩下的八十多名酒神卫队成员冲到侯爷府跟前的时候,心中一直忧虑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名落荒而逃的沈府侍卫队长,终究还是跑进了侯爷府通风报信,让这边有了防备,府门紧闭,两边高达两丈的院墙之上,已经有人在值守,偷袭的计划眼看着是落空了…… 但是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目的已经暴露了出来,今日所带领的酒神卫队也都是经过乔装打扮的,身上没有任何与洪泽沈府有关系的东西。因此稍一犹豫,沈刀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他在赌,赌沈府的防卫扛不住他这近百名高手的攻击…… 在他的命令下,三十多名从各地收罗过来的亡命之徒组成了第一波攻击的队伍。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擅长暗器与轻功的江湖高手,沈刀打算用这些人将侯爷府的防卫撕开一个口子,然后一举杀进去。只要冲进了大门,沈刀自信以他这近百名好手,绝对能够血洗侯爷府……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忽略了沈慎卿的侯爷府是由皇家侍卫把守的。皇家侍卫乃是朝廷的正规军编制,不像沈府酒神卫队那样的私人武装。他们是允许拥有一定比例的弓箭手的,恰恰是这二十名弓箭手,给了沈刀的酒神卫队一个当头棒喝。 当三十多名亡命之徒闷声嘶吼着冲向侯爷府的围墙,准备抛掷飞梭爬墙的时候。侯爷府的院墙之上突然冒出二十个人影,手中已经拉成满月状的弓箭,飞快的瞄准了急速靠近院墙的敌人。随着一声声“绷绷绷”的弓弦声响起,二十支雕翎羽箭如同滑过天际的流星一般激射而出,扑向了凶悍的敌人…… 虽然这一波冲锋的人都是绿林大盗,亦或是江湖高手,一个个反应极为迅捷。可面对突然出现的弓箭手,依然免不了慌乱失措,这一慌之下,重大的伤亡便在所难免。第一轮弓箭之后,便有十多人中箭倒地,不知死活。其余人反应过来,纷纷掏出自己的独门兵器,向院墙上的侍卫们反击,不指望能杀伤对手,只希望能干扰他们的瞄准,为自己冲到墙根赢得时间…… 沈刀见侯爷府竟然冒出了弓箭手,心中亡魂直冒。不要说血洗侯爷府,今日能不能完成沈大交代的任务恐怕都得看运气了。想着回去之后将要面临沈大的雷霆之怒,沈刀又禁不住有些犹豫。沈慎卿不但是沈大的仇人,更是他这个前苏南郡马匪头子的生死仇人。今日有这么多人帮手,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他还是可以赌上一赌。因此,他最终还是狠下心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 冲击院墙的悍匪们发射出来的暗器,虽然只给侍卫们造成了一轻两重的杀伤,可的确起到了很好的骚扰效果,侍卫们发射出去的第二轮弓箭,也仅仅给悍匪们造成了一死三伤的伤害,近一半的悍匪在经过了两轮箭矢攻击之后,终于冲到了院墙之下,向院墙上抛出了飞梭。一旦这些充当尖兵的绿林大盗冲上了墙头,以侍卫队弓箭手们手上的弓箭,恐怕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形式一下子又变得严峻起来。而此时,萧惠欢也刚好和夫君一起来到前院,正好看见那名眼睛被暗器射中的侍卫,惨叫着被人从院墙上抬下来。 刹那间,众人的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三零章 退敌 第二三零章退敌 才刚刚开战,己方便有了人受伤,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敌人很强大。、 q i s h u 9 9、coM一时间,包括萧惠欢在内的众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阴影。所有人都因为隔着墙,没有看见院墙之外的地上,躺着的那十几名悍匪的尸体…… “惠涛,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慎卿却顾不得查看那名侍卫的伤势,他必须要先了解现在的状况,才能做出最明确的决定。 萧惠生此时在院墙上指挥着弓箭手撤离,换上手持钢刀和长枪的侍卫继续防守,以应付即将登上院墙的那十几名悍匪。萧惠涛则在院子里居中调度,听见姐夫的声音,萧惠涛诧异的回头一看,却一下子急得跳起脚来: “老姐,姐夫,爹?娘?哎哟喂,这个时候你们跑到前院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快些退回去?万一外面那些天杀的有弓箭,随便乱放一轮就能伤到你们……” “傻话,你们在这儿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快给你姐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大成拿出老子的威严,替萧惠欢与沈慎卿将小儿子的喝斥顶了回去,可言语里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担忧…… “孩儿现在也弄不清楚状况,只知道现在外面约莫有上百人,正在试图攻打咱们的院子。刚才已经被侍卫们射杀了十几人,但是这些贼人身手甚是了得,此时已经用飞梭在爬墙了。因为时间仓促,咱们没有准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将弓箭手撤下来,换成长枪手顶上去……” “知道敌人是什么人吗?”强大的心理素质,让沈慎卿此时愈发显得镇定。待小舅子将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立马开口问道。 “还不知道,这些贼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所持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戟啥都有,不太好判断。但是我肯定他们不是马匪,在咱们苏皖郡内,若是有战斗力如此强悍的马匪,恐怕早就被护陵军给灭了,何况他们好像也没有马……” 不是马匪,却又有上百人,而且战斗力强悍。沈慎卿不断琢磨着这些线索,突然间便心有所得…… “这是沈家的酒神卫队……”几乎就在他开口的同时,一旁的妻子也突然出声了。沈慎卿闻言大为诧异:“欢儿,你何以如此肯定?” 萧惠欢闻言一愣,随即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前些日子派人去县城里干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么?” 沈慎卿恍然大悟,皇家侍卫的三个头儿,两个是自己的舅子,另外一个也是妻子帮助过的佃户出身,心里可都是向着妻子多一些的。皇家侍卫有什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住本来就冰雪聪明的妻子?这样一想明白,沈慎卿也不再奇怪为何妻子能猜出敌人是谁了。只是这事情如今都还只是猜测,没有抓到活口,这些事情都无法下结论。但是沈慎卿一转念,又想起了黄天化那只老狐狸临走之前,转交给自己的那封信。那既然是老三写的,他会不会在信上面示警? 这样一想着,沈慎卿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封已经被揉得邹巴巴的信。三两下拆开一看,果然见到信上只有寥寥数个字:“当心夜袭……” 沈慎卿心中那个懊恼啊,自己若是早些将信拆开看一看,让两个舅哥提前布置,此时哪里至于显得如此被动? 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好在两位舅哥带出来的侍卫们还算英勇,战斗力也算强悍。此时虽然已经有好几个悍匪爬上了院墙,可也被侍卫们顽强的抵挡住了,时不时发出的一声惨叫,也是有悍匪被侍卫们的长枪洞穿之后挑下院墙而发出来的…… 但是,随着爬上院墙的悍匪越来越多,侍卫们开始抵挡不住了。这前面打头的三十多名悍匪,除去先前被射杀的十多个。还有二十多人,这些绿林大盗的功夫,比侍卫们要强上不少。先前侍卫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还能捡些便宜。但是随着二十来名悍匪爬上墙头,侍卫们的优势开始越来越不明显。等后续的悍匪陆陆续续的又爬上来一二十个,一对一的情况下,侍卫们们开始招架不住了。院墙本来就不宽,侍卫们的人数优势也发挥不出来。眼看着三四名侍卫被悍匪的刀剑击中,惨叫着从院墙上跌落下来,众人都有些急了…… “三弟,快叫那些弓箭手放箭,骚扰那些爬上墙来的贼人……”危急时刻,萧惠欢突然出声道。她是看见那些从墙上撤下来的弓箭手在院子里干着急,却傻愣愣的因为担心误伤战友而不敢继续放箭,连忙出声提醒。 萧惠涛一愣,接着也反应过来。就算不能给这些贼人造成实际伤害,可弓箭手不停的放箭,至少能给贼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分心,也好给侍卫们减轻一些压力呀。于是连忙下令,让弓箭手们瞄准那些刚刚爬上院墙的贼人放箭,同时挑选出四五名神射手,专门射杀那些战斗力强悍的贼人…… 效果非常明显,那些还在往上爬的酒神卫队,突然发现只要自己的头一露出院墙,便有一支羽箭呼啸而至,逼得他们不得不再次将头缩回去。再冒出来,又是一支羽箭射过来,只能再次缩回去…… 而那些已经冲上院墙,正和侍卫们激战的悍匪,则是被几名神射手射出来的箭簇弄得手忙脚乱,不得不分出心思时时刻刻防备着。这样一来,侍卫们的险状总算是稳住了。萧惠涛一见老姐这个骚扰战术有效,不由信心大震。传令让弓箭手们继续放箭,他自己则抽出腰刀,亲自冲上了院墙,与大哥萧惠生一起,一南一北从院墙的两边带着侍卫们向中间压缩贼人们立足的空间…… 贼人们的优势渐渐被遏制住,随着萧惠涛这个天生的战将加入战团,以那些悍匪为首的贼人们也渐渐招架不住。伴随着几声惨叫,三四名最先爬上院墙的悍匪被萧惠生和萧惠涛兄弟俩斩落下去,加上之前被侍卫们击杀的五六人。贼人们精锐的悍匪只剩下了十来人,而墙根下的酒神卫队又不敢冒头,终于在付出了七八名侍卫的伤亡之后,萧惠涛和萧惠生带领的皇家侍卫,重新将冲上来的贼人赶了下去。众人见状信心大震,萧惠涛连忙掉头招呼院子里的弓箭手上院墙,远距离射杀那些正在退却的贼人…… 沈刀在侯爷府外面的院墙根下气得三尸神暴跳,眼看着都已经攻上了院墙,那些原本应该威力无边的弓箭手也被赶了下去。没想到这些侯爷府的侍卫突然改变了战术,那些弓箭手突然间又大展神威,压制得自己这边的人抬不起头,最后还将好不容易夺到手的院墙重新给丢了。如今那些沈府的侍卫士气高涨,自己这边却损失了近四十人,士气低落,想要再攻一次明显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带着伤员和酒神卫队成员的尸体仓皇败退。至于那些绿林大盗的尸体,他才懒得管,反正那该死的沈老九从这些人的尸体上,查不出任何线索的,还正好可以误导他往别人头上怀疑…… 墙头上的萧惠涛和萧惠生兄弟眼见敌人退却,兴奋之下马上就要命人开门出去追杀一番。却被沈慎卿赶紧阻止了: “穷寇勿追,赶紧救治伤员……” 俩兄弟闻言一愣,随即想起这是夜里,黑灯瞎火的,自己追出去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要是中了贼人的埋伏,恐怕会反胜为败。于是讪讪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只是命弓箭手尽可能的放箭,希望多给贼人们造成一些杀伤,给他们留下深刻一些的教训…… 一场短促却激烈的攻防战结束了,虽然给来犯的敌人造成了三四十人的伤亡,可侍卫们这边却也损失不小,六名侍卫当场牺牲,还有十七八名伤员,其中好几人伤得非常严重,若非萧惠欢坚持,准备充分的到前院来即时抢救,恐怕这几名伤员等不到被抬到后院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牺牲了。 此时,萧惠欢的双手已经满是血迹。她刚刚跟喜儿一起,帮着府里的郎中为一名胸部中刀的侍卫包扎好了伤口。此时那名伤员已经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萧惠欢刚准备继续为另外一名伤员紧急止血,可是等她一站起来,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才刚刚坐满月子,加之白天又劳累了一整天,刚才又连续不断的在血腥里忙碌,她的身体终于吃不消了。摇摇晃晃一阵之后,身子竟然软绵绵的向血泊里倒了下去,惹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夫人……” “不好啦,夫人晕倒了……” 在院子里和侍卫们一起救治伤员的沈慎卿听见这一声惊呼,一下子便如同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将扶着的那位受伤侍卫的手臂交给身旁的人,火烧屁股一般的冲进了前厅,嘴里急切的叫道: “欢儿,欢儿你怎么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三一章 善后 第二三一章善后 院子里忙成一团,沈慎卿从挤成一堆的人群当中挤进去,一把抱住脸色苍白的妻子,第一时间就在她身上四处检查,看是不是在方才的激战当中中了流矢受了伤。。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摸着,却把萧惠欢从昏迷当中摸转醒了回来…… 见心爱的妻子睁开眼睛,沈慎卿长吁了一口气,接着紧张的问道:“欢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什么地方伤着了?” 萧惠欢只感觉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勉强的笑了笑:“夫君,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乏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敌人虽然退走了,但是夫君不可大意。还有那么多受伤和牺牲的侍卫兄弟们,夫君得去操持安排。你就先别管我了,有爹和娘陪着我就行,你先去把正事处理完……” 沈慎卿回头看看一片狼藉的院子,遍地的鲜血和受了伤不停哀号的侍卫,心中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只顾着照顾妻子,毕竟他是这一家之主。再次确定妻子没有受到任何创伤之后,沈慎卿终于咬咬牙,让人跟岳父岳母一起,将妻子扶回房休息,随后定下心神来处理今日这一场短促攻防战的善后事宜。 今日这一仗,是侯爷府成立以来所遇到的最大的危机。虽然最终凭借着侍卫们的勇猛顽强击退了强敌,可造成的损失却让沈慎卿心如刀绞。侍卫甲队队长秦海重伤昏迷,十名侍卫惨死,近二十名侍卫重伤,这已经是沈府所有侍卫的三成。最要命的是,这个侍卫队是欢儿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和心血打造出来的,侍卫队当中的所有人,他们夫妻俩都能叫得出名字,清楚的记得他们的家在何方,有哪些亲人…… 想着将要面对那些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儿子,失去的丈夫的侍卫家眷们,沈慎卿额上的青筋直冒。心中第一次对那个心狠手辣的亲大哥产生了杀意…… 将阵亡的侍卫们全部收敛妥当,又将受伤的侍卫们妥善安置,再安抚完那些闻讯赶来的离得近的侍卫家眷们,沈慎卿忙完这一切回到后院的时候,已是雄鸡报销的五更天了。 “都安置妥当了么?”回到屋子里,沈慎卿一坐下,便听见妻子温婉的声音。 “嗯,有两名阵亡侍卫的家眷已经赶过来了,每一户我给了两千两的抚恤银子,并且承诺下葬的时候亲自到场吊唁,家眷已经将那两位兄弟的遗骸领走了……” “受伤的兄弟呢?”萧惠欢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些受伤的侍卫,若非他们的拼死保护,自己与慎卿,还有这家中的老老少少,今晚恐怕都难逃毒手。 “每人一千两抚恤银子,若是落下了残疾的,我侯府负责他们一家老小的下半辈子……侍卫队所有人,每人发放一百两银子的奖励。”沈慎卿自然知道这些侍卫们在妻子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将延续了爱妻定下来的抚恤规矩,非但没有打一点折扣,反而还加大了一倍,毕竟他沈老九也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别人拿命护住他的侯爷府,他没理由在乎那些银子…… “嗯…………”萧惠欢听夫君如此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似乎她早就知道夫君会这么做。“慎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了解完对伤亡侍卫们的善后安置,萧惠欢又问起了夫君对此事的打算,这才是她真正最为关心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事,想隐瞒都是隐瞒不住的,不消几日,整个江南三郡乃至清明王朝的商场与官场,都将会流传今夜之事。堂堂侯爷府,竟然在弥月之喜的当夜遭遇悍匪袭击,血流成河,府中侍卫伤亡近半。 “还有什么打算?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与沈大那个畜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沈慎卿的脸上杀气腾腾,他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萧惠欢心中咯噔一声,从相识以来,还从未在夫君脸上看到过如此暴怒的表情。而人一旦处在暴怒的状态之下,便极容易失去冷静,做出一些冲动而不顾后果的事情来。想到此处,萧惠欢更加不安,连忙出声叫道:“喜儿,去看看小少爷醒了没?将他抱过来……” 隔壁房里传来喜儿的应答声,不一会儿便见她抱着刚满月的小沈阳进了屋子。萧惠欢吃力的将宝贝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见他还睡得万分香甜。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当下开口道:“夫君,你来看咱们的阳儿,今晚外面杀声震天,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睡得如此沉稳,你看看他,多可爱……” 似乎是为了迎合娘亲的话,襁褓里的小沈阳脸上,竟然真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粉嫩的小舌头吐了吐,接着又皱着小眉头将小脑袋摇了摇,似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又继续呼呼大睡…… 沈慎卿先前还不明白爱妻为何在谈到如何处置今日之事的时候,突然叫人把宝贝儿子抱出来。可是此时看到心爱的妻子抱着宝贝儿子那一副温馨宁静的画面,心中的熊熊复仇之火,一下子便消褪了大半,再也提不起与沈大鱼死网破的心思。他也终于明白了妻子的用意,当下凑过去一只手扶着妻子的腰肢,一只手抚弄着儿子的襁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萧惠欢说道:“欢儿,为夫知道该如何做了……” 萧惠欢的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到夫君脸上:“慎卿,前一次我便跟你说过,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以你的智慧和手段,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沈府和沈大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你不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去做……” 沈慎卿点点头,露出洁白的四颗牙齿笑道:“放心吧欢儿,无论何时,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你和阳儿,都是为夫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与你们相比,任何事情都不重要……” 萧惠欢嫣然一笑:“这可不是讲情话的时候呢,天快亮了,先睡一会儿吧,今儿个白天还有得忙呢……” “嗯,为夫去将阳儿的小床搬过来,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就住一间屋子里,这样为夫心里踏实……” 萧惠欢不以为意的笑笑:“随你高兴咯……唔……”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我先抱着阳儿睡了,你快去快回吧……” “嗯……” ………………………………………………………………………………………………… 天亮之后的侯爷府,自然不会平静,闻风赶来的侍卫家眷们,哭得悲天呛地,个别过于激动的家眷,也免不了对侯爷府心生怨恨。但是在更多人的劝说下,又将怨恨的对象转到了那天杀的马匪头上。随着侯爷夫人">亲自出来宣布了对死难和受伤者的抚恤方案,又一家一家的温言安抚,这些家眷们对侯爷府便再无二话,伤心至极的领了亲属的遗骸和抚恤银子,一路吹吹打打的扶灵回家。 这样的灾祸,原本是可以预知的,可慎卿为了她刚刚生产的身体能够尽快复原,不让她动用异能,这才导致了今日之祸。但是现在无论怎么自责,都已经于事无补,这种无力的感觉,让萧惠欢心中很不好受,只能寄希望于慎卿,希望他能尽快行动,早日让沈府和沈大那个畜生付出代价,告慰这些死者的在天之灵。 沈慎卿已经在行动了,天亮起床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将侯爷府的遭遇,用公文奏报朝廷,这是他第一次向朝廷奏报天灾预警之外的事情。而且字里行间,将昨夜的险象描述到了极致,同时也将他自己的愤怒和无奈,不甘表达得淋漓尽致,最后他请求朝廷看在他“师傅”的面子上,为自己这个有名无权的侯爷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当然,在这份奏报当中,他有意无意的提到了那些悍匪当中,有洪泽沈府酒神卫队的影子…… 将公文发出去之后,沈慎卿又带着侍卫们直奔县城和郡城,大张旗鼓的到县衙和郡府击鼓鸣冤,态度强硬的要求这两级官府限期破案,否则他将进京城告御状云云。弄得洪泽县衙与郡守黄天化等人措手不及…… 将这些官面上的事情做足之后,沈慎卿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萧家庄,拉着曹仁义等一群千年酒坊的骨干,一头扎进了办公室之内。不多时,一份召集千年酒坊江南三郡各分店负责人到总部议事的命令从办公室内发出,由数十名侍卫带着奔赴各地…… 办公室里,曹仁义和酒坊的一群骨干,面带欣赏的笑意望着年轻的侯爷,他的脸上早已恢复了冷静,端着茶杯坐在太师椅上,眉宇之间一片坚定果毅的神色,云淡风轻 而此时的沈慎卿,却在心理面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好大哥,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让我来葬送掉你那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吧,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的疯狂了……” (无论如何,一心都会给兴家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第二三一章善后. 第二三一章善后,到网址 第二三二章 最后一击 第二三二章最后一击 昨晚遇袭之后在房间里与爱妻一番短暂的谈话,在沈慎卿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心爱的妻子抱着可爱的儿子那一副温馨宁静的画面,在沈慎卿的脑海当中永久定格。将他采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报复沈大的念头遏制在了计划阶段,同时又催促他尽快采取行动,让家人今后不用再遭受这样的困扰,面临这样的危险…… 既然不能用最直接的手段,也不能太过血腥,那么似乎只剩下唯一的方法了。这唯一的方法,原本沈慎卿是打算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再使用的,但是沈大的狗急跳墙,还有昨晚那血腥的场面,以及出于对娇妻爱子安危的担忧,迫使沈慎卿将计划提前了一步:针对沈家酒坊的行动提前开始了,那把一直悬着的剑,终于要落下来,拦腰斩在沈家酒坊身上…… 千年酒坊与沈家酒坊在江南三郡的竞争,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决出了分晓,若非沈慎卿一直在布局,沈家酒坊在一年多以前便应该已经完全失去了江南三郡的市场。 虽然沈家酒坊在江南三郡的生意受到了千年酒坊的冲击,但是在江南三郡之外的地方,洪泽沈府的三才酒依然坚挺。虽说因为千年酒坊的关系,导致了高粱等原材料价格的上涨,拉高了成本。可是架不住每日里流水一般的销售,洪泽沈府依然财源滚滚。 也正是因为这种地域性的商业冲击,让洪泽沈府的家主沈大有了错觉。在他看来,老九那个小咋种即便有些本事,在一定范围之内能够与他沈家酒坊对抗。可洪泽沈府数十上百年以来累积的人脉和威望,却不是小小的沈家老九,凭着那劳什子五粮液就能够撼动的。也正是出于这样的错觉,才让他肆无忌惮的派人血洗侯爷府,想要除掉沈慎卿这眼中钉。 在沈大看来,昨夜出动的人手已经足够让沈慎卿和她那个贱人村妇家破人亡几十次。沈府酒神卫队几乎全员出动,再加上重金邀请过来的四五十名绿林道上有数的高手,又有熟悉地形的沈刀带领,还有出其不意的偷袭,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沈大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击致命。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沈府的侍卫队已经强大若斯,更算不到侍卫甲队的统领秦海是如此的尽忠职守,让好好的偷袭变成了明火执仗的攻坚…… 当沈刀将偷袭失败的消息带回来之后,沈大心中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够一击致命的假设上。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偷袭失败的思想准备。因此,当真正面临着这个结果之时,他自然免不了心慌意乱。老九那个小咋种虽说有名无权,可那假假也是个朝廷官员,是朝廷下了圣旨册封的西湖侯…… 当然,沈大之所以草包便正表露在这些地方,他的愚蠢在于,他根本不了解他的对手在朝中的分量,更不了解他的对手除了具备强大的官方背景之外,在商战上也已经具备了击垮沈家酒坊的实力…… 在发出召集令之后的三五天里,沈慎卿大部分的时间都与家人呆在一起。萧惠欢这些天自然也闲不成,除了与夫君一起细细的商讨和推敲报复计划之外,她还得抽空参加那十名遇难侍卫的葬礼。夫君是堂堂侯爷,更是千年酒坊的幕后东主,让他一家一家的来参加这些事情显然不合适。于是她这个侯爷夫人">便理所当然的代劳了,而且身为女儿身,由她出面来做这些安抚与拜访的事情显然更加合适…… 忙碌的日子一晃便是近十日,这天午后,萧惠欢拜谒安抚完最后一名遇袭侍卫的家眷,返回侯府的时候,见诺大的侯府当中已经坐满了人。这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风尘仆仆,看样子是日夜兼程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而自己的夫君慎卿,则高坐主位,与一名萧惠欢未曾见过的陌生男子交谈,看那陌生男子恭敬的模样,应当是千年酒坊在某个县城的总负责人。 见她回来,沈慎卿连忙停下了与那名下属的谈话,站起身来招呼:“欢儿,你回来了……” 院子里数十位千年酒坊在各地的负责人闻言,连忙齐齐站起身来,转身朝萧惠欢躬身拜见:“见过夫人">……” 萧惠欢被这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声浪吓了一跳,接着便嫣然一笑:“诸位快快免礼,大伙儿都是千年酒坊不可多得的英才,妾身可当不起大伙儿这一礼……” 众人当中有一些是见过萧惠欢的,这便是当初蜜月旅行时那一条线上的负责人。另外一些不曾见过萧惠欢的酒坊掌柜,见这位少夫人">如此客气知礼,而且对他们赞誉颇高,心中美滋滋的同时,又再次躬身道:“夫人">过誉了……” 上面的沈慎卿见妻子三言两语便赢得了一众下属的好感,心中自是一番得意。当下呵呵轻笑两声:“欢儿快些过来,这些日子里天天劳你在外奔波,为夫这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今日之后大事抵定,你便可以轻松一些了……” 萧惠欢笑笑:“夫君你有正事要与大伙儿谈,妾身便不耽误你们了,我去叫下人们准备酒席,稍后你们谈完正事,夫君可要好好的与大伙儿喝几杯,洗一洗大伙儿身上的征尘……” 场中一群酒坊的掌柜管事们闻言轰然叫好,心中对这位善解人意的主母评价又高了几分。沈慎卿见状也是乐呵呵的一笑,便点点头让她去了…… 回到后院,萧惠欢便让丫鬟去厨房命人准备酒席。自个儿则回了房间,抱一抱宝贝儿子,心中自然又免不了对未来的美好日子憧憬一番,心想等解决了沈大和洪泽沈府这个心腹大患,未来的日子将会何等的轻松惬意…… 只是想着想着,萧惠欢的心中突然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不错,按照夫君的计划,这次的确可以让洪泽沈府伤筋动骨。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从此让沈府一蹶不振亦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制定整个计划的时候,夫妻俩似乎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俩人都只顾着如何算计洪泽沈府,却忘了背后还有一只黄雀 虽然在这之前,夫君已经几次发现和提到过黄天化那只老狐狸与沈三勾勾搭搭的事情,可是到现在为止,夫妻俩都还不知道这俩人勾结在一起究竟想要干什么。而此时此刻,因为自己与夫君在算计如何击垮洪泽沈府,将沈家酒坊原先的财路全部抢过来,突然之间便给了萧惠欢灵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黄天化身为朝廷高官,能让他感兴趣的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呢?而且等闲的银子,想必这老狐狸还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那么,他与沈三勾搭在一起,又千方百计拿到了千年酒坊两成的份子,这当中的用意不就已经昭然若揭了么…… 这只老狐狸所图非小啊,他是想将洪泽沈府、沈家酒坊、千年酒坊一网打尽,全部装进他自己的腰包里 想通了这一层,萧惠欢惊出了一身冷汗。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告诉夫君,让他将原先的计划暂缓,起码等夫妻俩人再重新修改一番之后才实行。可是刚刚动身走到门口,便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那声音一阵比一阵振奋,显然,夫君已经将扩张千年酒坊的计划公布了出去,此时她再出去已经晚了…… 萧惠欢心中万分焦虑,饶是她有两世为人的经验,此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此时她们夫妻俩却像极了那只螳螂,明知道背后有黄雀,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开始了捕蝉的行动……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补救,一定有办法补救的 事到如今,萧惠欢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同时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希望在外面那群千年酒坊的骨干们离开之前想到补救的法子。 黄天化,沈三,沈大,沈家酒坊,千年酒坊,扩张……这几个词在脑海当中翻来覆去的出现,萧惠欢希望能在这种脑力风暴当中灵光一闪,可越是着急,脑子里越是混乱,越是混乱又愈发的着急,陷入一个恶性死循环当中,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萧惠欢头一次乱了阵脚…… 眼看着天色将尽黄昏,厨房里置办的酒席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端了出来。萧惠欢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匆匆赶到前院,将正准备与一众下属吃饭喝酒联络感情的沈慎卿叫到了后院,将自己先前所担忧的事情全盘托出。 哪知道夫君听完自己这一席担忧,竟然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反而一脸坏笑的望着自己,良久才出声道:“我的好夫人">,说完了?” 萧惠欢愣愣的点了点头:“完了……” 沈慎卿坏笑着点点头:“那就跟为夫一起去前院,为大伙儿接风和壮行” 萧惠欢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却依然忍不住问道:“慎卿,你已经有准备了?” 沈慎卿终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当然了我的好夫人">,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次,将是我对老大那个畜生的最后一击,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 这一刻的沈慎卿身上流露出来的霸气,让萧惠欢心神迷醉…… 第二三二章最后一击. 第二三二章最后一击,到网址 第二三三章 温存与暗涌 第二三三章温存与暗涌 侯爷府的酒席直到深夜才散,一些离得不远的千年酒坊的掌柜管事们,举着灯笼火把,在跟班的服伺下连夜离去。.而那些从很远的郡县赶过来的掌柜们,原本是想到县城的客栈安歇。可来自后世的萧惠欢实在不忍心让那些一个个喝得满面红光、走路东飘西荡的“英才”们再赶四五十里的夜路去投宿。于是亲自出面张罗,让下人们将侯爷府所有的客房和厢房、耳房什么的全部收拾了出来,铺上干净的床单棉被,供这些千年酒坊的精英歇息。 她和沈慎卿都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让一些原本对千年酒坊并没有多少归属感的掌柜管事们,彻底认同了她这位主母,在接下来千年酒坊与沈家酒坊的市场争夺战当中,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就为了报答她这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万分温暖人心的举动…… 折腾到大半夜,终于将数十名酒气熏天的大男人安顿妥当。萧惠欢着实累得够呛,回到房中的时候,见夫君坐在八仙桌旁笑吟吟的等着自己,萧惠欢心中一暖,嘴上却佯装抱怨道: “夫君啊,原本想着你封侯封爵了,咱们的千年酒坊也发展得蒸蒸日上,咱们家不算大富大贵,可好歹在这江南三郡也算是顶尖的人家。原本想着从今往后能过几天悠闲富足的日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人家才发现,似乎从咱们这侯爷府建成以来,人家竟然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日都要熬到半夜三更才能挨着床……” 沈慎卿原本是想夸赞妻子一番,奖励她主动去安顿那些酒坊的掌柜,收买了人心。可是小娇妻进门的一通抱怨却让他慌了神,到了嘴边的溢美之词一下子给噎了回去。连忙站起身来扶着妻子的身子,小心翼翼的踱步到桌边坐下。然后双手按在妻子的肩上,一边轻轻揉捏按摩,一边满怀愧疚的开口道:“欢儿,都是为夫不好,处理不好这些事情,让你跟着为夫受累,为夫实在…………惭愧……” 萧惠欢闻言诧异的扭过头来,见夫君脸上竟然真的满是愧疚之色,心中不由一颤:“傻瓜,人家和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沈慎卿闻言并没有笑逐颜开,神色颇有些抑郁的点了点头:“为夫如何看不出夫人">你只是在与为夫开玩笑,可是欢儿,你方才所说的都是实情啊。想为夫何德何能,当日被马匪追杀,与柴叔命悬一线,若非欢儿你和岳父老泰山相救,恐怕早就成了荒山里的一捧尘土。而自那之后,又是欢儿你,不计得失的辅助为夫,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荣耀与功绩,全部转嫁到为夫头上,若非欢儿你,何来为夫的今日?可是为夫呢?却从未为你做过一件值得称道的事儿,你为我生儿育女,为**持家业,为我收买下属之心,我真的…………” “不能再让夫君说下去了……”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萧惠欢连忙起身,用手轻轻的捂住夫君的嘴,随即轻声开口道:“慎卿,你瞎想什么呢?我真的只是与你开个玩笑舒缓一番而已,若是计较那么多,咱们还叫什么夫妻?我既已是你的妻子,自然便应该为你做这些你不方便出面或是不宜出面之事而且这些年来,我从未后悔过我当初的选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等夫君开口回答,便又紧接着开口道:“因为慎卿你对我的感情从未变过,从开始到现在,你对我的关心与呵护都从未改变。不错,或许在慎卿你看来,你从未为我做过一件值得称道之事。可是慎卿你想想看,成亲当日,若非你别出心裁,在花轿当中加装铁壁,妾身如今还能在这儿与你浓情蜜意么……………………前些时日,你重金求医又是为了谁,你当妾身真的好无所觉么…………” 听心爱的妻子谈起过往的种种,沈慎卿愧疚的神色慢慢被幸福所取代。可是当最后听见妻子提起他悬赏求医的事情,沈慎卿又不免有些尴尬:“欢儿,原来你都知道了?” 萧惠欢闻言嫣然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冤家,家中亲友都无灾无病的,你自己身上又不曾有何隐疾,而且你发出手令的时日,正好是……正好是……”说到此处萧惠欢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因为那正好是她产后第一次与夫君肌肤相亲那天…… 沈慎卿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心中的愧疚也总算消褪了下去。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正好是咱们阳儿满月酒的前夜……”一句话将妻子的羞涩掩盖了过去。 萧惠欢嘤咛着嗯了一声,轻轻俯首下去,将头埋在夫君宽厚的胸膛里,嘴里却呐呐的开口道:“夫君,十万两银子呢,那可是现在咱们所有家当的两成。何况在如今这关口,酒坊要扩张,而且是大规模的扩张,一个铜板咱们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哪儿有那个闲钱,你快些命人撤了那个悬赏吧……” 沈慎卿双手环抱着妻子的小蛮腰,鼻尖传来阵阵淡淡的幽香,耳际响着妻子温婉的声音,不免又有些动情。当下在妻子洁白如玉的脖颈上轻轻一吻,这才出声道:“傻丫头,若是不能治好你那隐疾,不能去掉你的心结,为夫要再多的银子来又有何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欢儿你原本天生丽质,只是为了生育阳儿,才落下那样的隐疾。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恢复如初” 萧惠欢心中感动,却又有些哭笑不得:“夫君,你的情意与关爱,我当然是知晓的,可是……可是…………”萧惠欢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沈慎卿见状奇道: “可是有些女人的事儿,你们男人不懂……”为了那十万两银子,萧惠欢不得不给夫君上一堂生理普及课:“这种……‘隐疾’,并非药理所能医治的,主要还是靠平时多做一些适量的运动和按摩,以及食用一些对症的瓜果蔬菜。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会消褪下去的……” 沈慎卿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有些沮丧的出声道:“如此说来,为夫岂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萧惠欢轻轻一笑,脑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轻轻顶了顶:“人家刚才不是还说了么?要适当的按摩啊,你可以帮我按摩啊,耳朵长哪儿去了……” 此时此刻,她这副娇嗔的模样,让原本就有些动情的沈慎卿更加把持不住,搂着她腰肢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几分力气,嘴唇更是凑到她的耳垂旁轻轻吹着气:“那现在就让为夫给我的欢儿按摩按摩……” 从怀孕以后到现在,夫妻俩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不曾真正的亲热过。如今月子已经过了,夫妻俩自然也没有了太大的顾忌。感受到夫君的撩拨和**,萧惠欢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双手自然而然的伸出来搂住了夫君的脖子,一汪秋水含情脉脉,眼神当中也有了一些期许…… 感受到妻子的鼓励,沈慎卿精神大振,温热的嘴唇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不停的洒落在娇妻的面庞、脖颈、香肩和更深处,一双大手也慢慢的攀上了依旧挺拔的**…… “夫君,熄灯吧……” “不,欢儿,为夫要看着你,睁着眼睛吻遍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欣赏你身上的每一处丘壑……” “唔……你何时变得如此……流氓了?” “就在方才……” 房间里再没有了说话声,可是明显在沈慎卿那句话之后,萧惠欢的呼吸和喘息声愈发粗重,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丝巍巍的颤音…… ………………………………………………………………………………………………… 清明王朝江南三郡的各大酒楼客栈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往日里,除非是与千年酒坊的掌柜或是管事有着深厚的交情,否则他们很难从千年酒坊在各处的分店那里,获得大量的五粮液用以销售,千年酒坊的五粮液,一直是限量供应给各处的达官显贵或是富商大贾。 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千年酒坊在各处的分店,陆陆续续开始向各大酒楼客栈提供大量优质的五粮液,虽然价格上比之前贵了一些,可是和沈府的三才酒相比,依然占据着不小的优势。 非但如此,以江南三郡为中心,超出江南三郡的范围之外,也开始出现了千年酒坊零星的分号,而且这些分号不开则已,一旦开张,便一定是开在沈家酒坊的附近。无论分号的规模,气派,还是上到掌柜,下到店小二的态度,都比沈府的三才酒坊要高出好几个档次。然而,这些新开的分号当中,五粮液的售价却比三才酒要高出一个档次 很多关注洪泽沈府两兄弟斗法的商家看迷糊了,沈家老九这是使的什么路数?既然要与三才酒对着干,为何在超出了江南三郡的范围之后,五粮液的价格却陡然提高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郡守府里,黄天化和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也在讨论着同样的事情,此时,黄天化正在做着总结性的发言: “呵呵,你那个九弟,终究还是太嫩了些啊,竟然使出这样的昏招……” 第二三三章温存与暗涌,到网址 第二三四章 最后的疯狂(上) 第二三四章最后的疯狂(上) 与郡守黄天化同处一室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洪泽沈府的沈三。!此时他的脑子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与黄天化勾结,他原本只是想要借助黄天化的关系与手腕,图谋洪泽沈府的家主之位。可是当他上了黄天化的贼船才发现,他已经身不由己了。 黄天化这只老狐狸,乃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其贪婪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沈三的意料: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当初他对自己说的,仅仅是要洪泽沈府三成的红利,而是将沈府连皮带骨全部吞掉。非但如此,连小九的千年酒坊,他也想要一并收入囊中…… 平心而论,沈三对沈慎卿是极为佩服甚至是忌惮的,他非常清楚小九的手段。在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小九儿不可能出那样的昏招。千年酒坊突如其来,进行声势浩大且不合常理的扩张,一定有着更加深层次的意义。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小九儿的这次行动,恐怕连眼前这只老狐狸都一并算计了进去…… 按照先前黄天化的分析与谋划,他认为这是一个彻底吞并千年酒坊,重创三才酒坊的绝佳时机。因为要是比拼财力,十个千年酒坊加起来,也不够树大根深的三才酒坊看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慎卿却不管不顾的想要把千年酒坊的摊子铺开,根据这些日子以来的传闻,千年酒坊这还只是将分号开遍整个清明王朝的前兆,沈慎卿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而相对应的,洪泽沈府的三才酒坊财力雄厚,想要应对乃至击垮千年酒坊这种挑战,根本就不需要伤太多的脑筋,直接用银子堆,都能够将千年酒坊在各处的分号堆垮掉。而今日黄天化将沈三找来,也正是要他回去向沈大建言,但凡在江南三郡之外的地方,只要千年酒坊开一家分号,三才酒坊就跟进一家,且除了酒水的销售价格之外,不管在哪个方面,都要压千年酒坊一头。说白了,便是赤、裸、裸的与千年酒坊拼实力,拼银子…… 沈三心头虽然怀疑沈慎卿留了后招,却不敢确定。而根据他自己的推断,若是三才酒坊按照黄天化的方式进行反击,千年酒坊恐怕真的难以为继,因为他很清楚小九儿现在的家当有多少…… 这便是沈三犹豫和挣扎的原因所在,他既希望得到沈府的家主之位,却又不愿意因为此事把千年酒坊给搞垮,以至于将小九儿得罪狠了。因为他见证了沈慎卿从无到有崛起的全过程,他清楚自己那个九弟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就在短短几年之前,小九儿还不过是个身无分文被逐出家门的弃子,如今却创下了这诺大的家业。虽然根据坊间的种种传闻,这跟小九儿那个神神秘秘的妻子萧惠欢有很大关系,可这些对他有利的因素,现在依然还围绕在他身边未曾离去,即便现在把他打垮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崛起? 沈三挣扎的表情落在了黄天化眼里,老狐狸也不说破,嘿嘿干笑了几声:“三公子">无需担忧太过,本官自有分寸,只要你回洪泽说动了你那大哥,按照本官的意思来办,事成之后,本官自不会忘了本官的承诺……” 沈三闻言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慌与担忧:这只老狐狸已经毫无顾忌的表露了他的野心出来,这个时候,自己还有退路么? “大人,不知大人最后打算如何处置我那九弟?”挣扎了很久,心底的最后一丝良知终于战胜了理智,沈三声音干涩的问道。 黄天化闻言颇有些意外的看了沈三一眼:“想不到三公子">竟然还念着你们那点可怜的兄弟之情,呵呵,也罢,本官就再与你交个底。沈侯爷乃是朝廷命官,且身负爵位,本官岂敢妄言‘处置’二字?只不过官商各有其道,既然做了官,这商场上的事情嘛,沈侯爷便还是少参合为妙。本官有个远房表亲,于商贾之道颇有些心得,为侯爷分忧乃是义不容辞之事嘛,哈哈……” 沈三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果然,这老狐狸果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大人,据说您在千年酒坊也有两成的份子,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犹豫了一阵,沈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了一声。 “大胆”黄天化闻言眉头一挑,三两步走到沈三跟前,一张奸猾蛮横的老脸逼近沈三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沈三公子">,本官做事,岂容你一个失势的沈家小子置篆?若非看在你曾经代理过沈家家主的份上,你以为凭你这个窝囊废,本官会看上你来做这代理之人?而今形势喜人,本官布局已定,已容不得任何改变,你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安安分分的照着本官的布置行事。事成之后,你依然做你的沈家家主,本官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倘若再生其他的念头,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送客” 沈三在黄天化这一番威逼羞辱之言下噤若寒蝉,却再也升不起任何作对的勇气。待听得黄天化那句毫不客气的“送客”,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离开了郡守府,往洪泽沈府而去。 坐在马车上,沈三神情万分沮丧,心中默念着:“小九儿,莫要怨三哥,三哥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奈何如同那老狐狸所说,三哥真是个窝囊废,帮不上你任何忙,只盼你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 洪泽沈府之内,沈大与福根,沈刀等沈府骨干,聚在一起眉头紧锁,却商量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来。这些日子千年酒坊的动静太大,哪怕沈大再无能再荒唐,也无可避免的收到了消息。而且沈大心里也猜到了**分,这恐怕是老九那个小贱种对自己的报复。有些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以俩人的敌对关系来说,做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证据…… 想到这里,沈大不由狠狠的剜了沈大与酒神卫队的统领一眼。都怪这两个废物、蠢货,自己费尽心机,耗费大量财物,希望俩人能除掉老九,却没想到这俩人在那样有利的情况下竟然也失手了…… “福根,的情况吧,你们那位九少爷,又干了些啥……” “是” 沈府对外的情报收集,最后都会汇总到福根这位大总管这里,由他向家主沈大汇报。好在这些日子以来,福根也知道沈府面临的情况不容乐观,因此做足了功课,听闻家主垂询,连忙躬身答道: “回家主的话,自五月份以来,千年酒坊在江南三郡之外共开设了十五家分号,遍布周边各大商业繁华的郡府,且皆在咱们的三才酒坊左近。根据咱们的账房丈夫从其规模来估算,每家分号投入的银子恐怕不下于三万两。而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千年酒坊还有六家分号在建,预计到本月底便将完工开业。这些新开业的千年酒坊出售的五粮液,售价约在二十五两银子左右一坛,比咱们的三才酒高了近五两银子,可恨的是,原先和咱们颇有生意往来的客栈酒楼,竟然都从千年酒坊大量进货,但凡这些有千年酒坊的郡府,咱们三才酒的销售都下降了近五成,个别地方甚至下降了七八成……” “砰”沈大闻言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天的咆哮道:“七八成?如此说来,咱们在这些地方的分号岂不都是在流水一般往里面陪银子?” 福根闻言不敢接口,但是从他那鹌鹑一般的表情来看,沈大所说的怕是**不离十 沈大拍桌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将手震得一阵阵钻心的疼。此时一边轻轻抚摸着红肿的掌心,一边恶狠狠的盯着下面坐着的一群三才酒坊的掌柜和管事: “千年酒坊来势汹汹,各位掌柜何以教我?咱们该如何应对呀?都说说……” 下面一群三才酒坊的管事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当先露头。沉默了半晌之后,沈大的怒气再次爆发了:“都愣着干什么?说啊”吼着吼着,沈大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一群管事面前挨个点名:“说啊,说,说,说,说……” “大哥不要为难大家伙儿,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说与大哥参详参详……”正在沈大折磨这群管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沈三的声音…… ……………………………………………………………………………………………… 萧家庄侯府之内,萧惠欢薄纱覆肩,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一只手斜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在夫君厚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圈,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脸上沉稳的笑意,忍不住出声问道: “慎卿,这些时日以来,你几乎天天在家陪我,与沈家酒坊的商战到底进行得如何了?你也不跟人家通个气?” 沈慎卿闻言咧嘴一笑:“小丫头,我倒是想抽个空跟你说道说道,可这些时日是谁天天缠着为夫,几乎让为夫不能下床的?” 萧惠欢闻言俏脸通红,淬了一声,双腿轻轻用力踹了沈慎卿两脚:“谁缠着你了,下去下去,做你的买卖去……” 第二三四章最后的疯狂(上,到网址 第二三五章 最后的疯狂(中) 第二三五章最后的疯狂(中) 沈慎卿闻言哈哈大笑,却并没有依言起身,而是将身子侧翻过去,面对面的望着妻子水灵灵的眼睛。、 q i s h u 9 9、coM被窝里,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微微用力,将妻子伸过来的那条不安分的**夹住,不让她使坏,又趁机狠狠的在妻子红潮未退的脸蛋上香了几口,占尽了便宜之后才放过她,换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姿势,将还想要报复的萧惠欢搂进怀里,这才轻笑着开口道: “欢儿,你每天要照顾阳儿,要操持家中的琐事,为夫本是不想拿这些破事儿来烦你的,但是既然你自找苦吃,偏要问起,可就不要抱怨为夫又给你找麻烦哟……” 萧惠欢的头被夫君按在他胸膛上起不来,便用空着的左手在他后背轻轻擂了几粉拳,瓮声瓮气的开口道:“就会说些甜言蜜语,那我不问了,你也别说了,睡觉睡觉……” 沈慎卿再次笑出声来:“哈哈,别介啊,那个……你还是帮为夫参详参详吧,这么多年来,为夫都习惯了,但凡重大的事情没有欢儿你的意见,为夫总觉得心头不太踏实……” 萧惠欢闻言偷偷一乐,心中颇有些小小的成就感,当下装腔作势的开口道:“嗯,小沈呐,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说出来让我给你指导指导吧……” 沈慎卿果真又被她逗乐了,双手捧起她的脸蛋瞅了半晌,终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按下去,哭笑不得的开口道:“遵命……” “前期的准备都进行得差不多啦,按照欢儿你所说的造势,为夫让咱们千年酒坊在各地的掌柜管事们大肆宣传,明明到现在为止,咱们连建成的和在建的总共才不过二十来间分号,但是造出来的声势,却好似马上要开几百上千间分号一般。前几日老曹来过一次,说咱们这些分号的外面,时常有人来打探消息,想来我那位好大哥这几日便应该坐不住了,呵呵……” “呵呵,慎卿,你觉得你那位大哥,会是何种反应?会做出何种应对措施?”萧惠欢听夫君将近些日子的动态娓娓道来,自然是全神贯注,听到此处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他会有何种反应?”沈慎卿嘴角一咧: “咱们已经开张的那十几家分号,三才酒坊的生意被抢了五六成以上,恐怕已经开始亏损大笔的现银了。以他那种草包个性,只会关停这些亏钱的酒坊……” “关停?”萧惠欢闻言皱了皱眉:“不至于吧?沈府家大业大,据说府里的金银珠宝连库房都装不下了,你那位大哥,会如此的沉不住气?” “呵呵,欢儿你不了解那个草包,他是一个许进不许出的主儿,但凡是占便宜的事,他绝对不甘人后。可要是要他从腰包里掏银子去填补亏空的买卖,他绝不会干的……” “如此说来,咱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萧惠欢轻声问道。 沈慎卿轻轻拍了拍她光洁如玉的香肩:“呵呵,你就放心吧我的好夫人,我那大哥虽然草包,但是他身边总还有几个能用之人的,但凡事有点头脑的人,很快便能想到如何应对咱们这次扩张的。不就是比谁的银子多么,咱们哪儿够沈府瞧的,呵呵……” “可是你方才不还说他是个许进不许出的主儿么?要跟咱们比装修比店面,不也得掏银子出来?他会舍得?”萧惠欢马上抓住了夫君这话里的语病。 “哈哈,这你便不懂了欢儿,你低估了他对我的恨意。你想想看,他连沈府的祖训都不顾,派了酒神卫队纠集着绿林盗匪杀到咱们家来,他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柴叔前几日传信回来,根据他的调查,那晚袭击咱们侯府的四十多名绿林盗匪,全是江湖上有数的凶人,沈大光是请动这些人,便耗费了近三十万两雪花银……” 萧惠欢闻言小小的吃了一惊,三十万两银子,瞧不出来,这沈大对慎卿的恨意竟然如此执着:“可即便这样,也不能肯定他会按照咱们预计的步骤来走啊” 沈慎卿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当日宴请咱们千年酒坊的掌柜管事的时候,欢儿你不是一直在担心另外一个人么?” 萧惠欢闻言一愣:“夫君是说黄天化?” 沈慎卿轻轻颔首:“不错,我那位好大哥或许不会按照咱们预计的步骤来,会坚持要关停亏损的分号。但是那只老狐狸是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牵着我那位好大哥的鼻子,让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咱们的陷阱里。而这根牵着沈大鼻子的绳,便是我那位傻傻的三哥了……” “夫君,我还是不明白,黄天化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萧惠欢不太了解洪泽沈府和黄天化的关系,只知道他还是前年酒坊的股东之一,因而有此一问。 “这便又要回到先前为夫所说的,我那位好大哥许进不许出的问题上了。自从为夫怀疑黄天化与三哥有了勾结之后,便一直让人在暗地里调查黄天化这只老狐狸。查来查去还真让为夫查出了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欢儿,你还记得当初修建酒坊的时候,从咱们酒坊的地里面挖出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么?”沈慎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扯到了一个更加遥远的事情上面。 萧惠欢不知道夫君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只好轻轻的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口铜棺里挖出来的金银财宝价值不菲,最后不是让黄天化带走了么,莫非……”说道这里萧惠欢猛然醒悟过来:“这批金银财宝,莫非被那老狐狸私吞了?” “不错,为夫查到,那批金银珠宝送去郡城之后,没多久郡城存放赃物的库房便失了火,而那口铜棺和库房里的其他值钱的赃物,却在大火中不翼而飞。而那老狐狸身为一郡之首,自然有能力将此事掩盖过去。不久之后,老狐狸的一个远方表亲,便在另外一个郡城做起了修建房屋的生意,而且在短短几年之间,便做成了江南三郡乃至整个清明王朝数一数二的大商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萧惠欢慢慢的理清楚了思路:“夫君的意思是说,老狐狸会竭力鼓动三才酒坊与咱们千年酒坊别苗头,跟咱们比分号的规模,装修?” 沈慎卿再次点头:“不错,但若只是在一两个郡县跟咱们比,我那好大哥或许不会在意。可若是放眼全国,几百甚至上千间的分号同时扩大规模重新装修,这需要支付的银子就将是一笔巨款,这几百甚至上千万两银子,我那好大哥是决计不肯拿出来的……” “届时,老狐狸那远方表亲便会提出先做工,后付账;或是以红利抵账的方式,鼓动沈大跟咱们拼,而一旦完工了,这笔阎王账算起来,不怕不能将沈府算个倾家荡产……”萧惠欢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整个脉络,闻言幽幽的接口说道。 “呵呵,就说我的好夫人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嘛……”沈慎卿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同时轻轻捏了捏萧惠欢的小俏鼻。 萧惠欢蹙了蹙眉,龇牙小小的抗议了一番,接着又开口担忧的说道:“但是如此一来,咱们千年酒坊岂不是真的要被三才酒坊给比下去?” 沈慎卿闻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欢儿,不管是黄天化那只老狐狸还是我那好大哥和三哥,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客人最看重的并不是咱们酒坊的分号规模有多大,装修有多豪华,店家的服务有多好,客人最看重的,还是酒水的品质和档次。在这一点上,他们的三才酒永远比不上咱们的五粮液。而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曾发现这致命的一点,根本没有改良配方的打算……” 萧惠欢这才终于恍然大悟:“呵呵,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沈慎卿大为赞许:“吾妻可教也,哈哈……” 萧惠欢全当夫君说的话是空气,想了想之后,又提出一个问题:“可是夫君,那老狐狸在咱们千年酒坊,不是还有两成的份子么?这样一来,就算咱们最后重创了沈家,获利最大的,岂不还是那只老狐狸?” 沈慎卿闻言高深莫测的一笑,随即苦着脸叫道:“夫人呐,现在咱们家穷啊,倾家荡产啦,就之前这第一轮扩张,仅仅二十来间分号,便耗去了家中所有的现银,再要扩张下去,只能叫大大小小的东家再划银子进来啦……” 萧惠欢哪儿会上他这个当?家中的银子都是她在保管,如今她的‘保险柜’里还放着三十万两银票呢,哪儿有什么倾家荡产?不过瞧夫君这副做作的模样,她很快便猜到了夫君的用意: “呵呵,冤家,这几日,你是不是打算去拜访拜访郡守大人啊?” 沈慎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欢儿,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真的能看穿为夫心中的所有想法?” 萧惠欢无限风情的翻了个白眼:“小样儿,偏不告诉你……” 沈慎卿嘿嘿怪笑两声:“不说是吧?好,为夫自己扒开来看……”说着龙精虎猛的翻身而起,双手探至萧惠欢的胸前,轻而易举的将唯一一层薄纱扯到一旁,将脑袋埋入了叠翠峰岭之间……。.。 更多到,地址 第二三六章 最后的疯狂(下) 第二三六章最后的疯狂(下) 黄天化万万想不到沈慎卿会来找他要银子 是的,自打他成为这苏皖郡的郡守以来,一直便只有他收别人银子的份。。唯一一次真正拿银子出去,便是当初入股千年酒坊那一次,而且那还是一次放长线钓大鱼的举动,为的是将来能够收回来更多的银子。实际上他也的确达到了目的,当初的两万两银子,如今已经变成近五万两,落入了他的口袋…… 因为想不到,自然就毫无准备。而在他千方百计的算计着沈慎卿和沈大、沈三这样一个节骨眼上,这样的毫无准备便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在他的计划当中,无论是千年酒坊接下来的扩张,或是三才酒坊的对抗,他都要介入进去,这两家清明王朝最大的酒坊在全国各地的分号建设,他都要把持得稳稳的。让这两家酒坊都欠下一大笔阎王债,还也还不清…… 然而沈慎卿的理由却冠冕堂皇,作为千年酒坊的幕后股东之一,在如今千年酒坊生死存亡的关头,你黄大人是不是也应该全力支持?好吧,即便你不全力支持,按照你所占的分子,出你应该出的那一部分也行啊。也不多,这次千年酒坊第一阶段的扩张仅仅花了六十万两,这银子我已经出了,也就不问你要了。但是第二阶段,我们准备再开五十家分号,预计需要的投资,折合白银一百五十万两,你占了千年酒坊两成的份子,便给个三十万两意思意思吧…… 三十万两,黄天化不是拿不出来。可堂堂的郡守大人,哪儿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因此,在短暂的失措和吭吭哧哧之后,黄天化便拿定了主意: “侯爷呀,非是本官推脱,只是本官为官清廉,当初入股那两万两银子,还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打拢来的。如今你竟然一下子要本官拿出来三十万两,这不是要了本官的老命么……” 沈慎卿一脸焦急的神色:“郡守大人呐,今日本侯前来,也是迫不得已,咱们的酒坊倘若再不扩张,待这段风头一过,那三才酒坊恐怕就要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啦。如今这争斗已经挑起来了,本侯也是欲罢不能啊……” 黄天化闻言眼珠子一转:“不瞒侯爷说,这些年千年酒坊产生的红利,本官倒是不曾动过,若是全部拿出来,应当有四五万两银子,这已经是本官能够拿出来的全部家当了。不过本官倒是认识几位专做房屋建设的大商人,倘若本官腆着这张老脸去讨个人情,倒是可以请他们先代为垫付修建分号的资金,待咱们在各处的分号有了盈余,再连本带利慢慢的偿还,侯爷意下如何?” 沈慎卿心中冷哼一声:老狐狸,你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 脸上却毫不改色:“哎哟我的好大人呐,您有这般门路为何不早说?若是早知如此,本官便不用再去求护陵军中的那帮工匠了,那群人漫天要价不说,还动不动便威胁本侯,言道若是敢再找其他人修建分号,他们便让咱们已经修好的分号如何建起来,就如何塌下去……你说说……唉……” “侯爷是说,先前开的分号,全是护陵军中的军匠所建造的?” 黄天化心中咯噔一声,这个消息他之前可是毫不知情。 “不错,第一阶段扩张之时,因为要造势,本侯要求十五处分号同时开工建造,寻来寻去却寻不到有此实力的商家,只好去找了护陵军的军匠所,唯有他们才有此实力呀……” 黄天化无言以对,他那位远房表亲控制的那家商号,曾经和护陵军军匠们发生过好几次冲突。但是最后却都以他的让步而告终,原因无他,护陵军军匠所乃是护陵军统领私底下的产业,他这个太守的腰杆子没有人家的硬…… “既然如此,本官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侯爷你看着办吧”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黄天化干脆来了个一推二五六,反正我没银子,你爱咋弄就咋弄…… 沈慎卿心中冷笑,面上焦急的神色却愈发明显: “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千年酒坊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么?倘若这次酒坊被沈府打压下去,咱们就只好关张大吉啦……” 黄天化被沈慎卿催问得有些不耐烦:“沈侯爷,本官没有银子,你总不能让本官凭空变出银子来吧?少字倘若真的扛不住,便将千年酒坊变卖给沈府又如何……总不会亏了咱们” 沈慎卿被黄天化这句话逗乐了:“卖?黄大人,这千年酒坊乃是本侯与夫人">的心血,岂是你黄大人一个卖字就能真的卖了的?再说,莫非黄大人不知,本侯与洪泽沈府的恩怨,本侯宁可它关张大吉,也绝不会卖给沈府。既然黄大人不肯出力,那本侯便先告辞了,临行之前,本侯跟黄大人打个招呼,恐怕未来一两年内,千年酒坊是没有红利了,便是砸锅卖铁,本侯也一定要与沈府斗到底” 黄天化被沈慎卿这股二愣子劲给唬得一愣,随即心念电转,出声叫住了沈慎卿:“侯爷且慢,侯爷家大业大,自然不惧与沈府相斗。奈何本官薪俸微薄,家中又人口众多,着实不敢陪侯爷行险。既然侯爷执意要与沈府相斗,敢请侯爷将本官的份子折算成现银送回来,届时本官将参股文书还给侯爷,从此退出千年酒坊……” “老东西,你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转身而去的沈慎卿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隐隐有计谋得逞的得意之感。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与惊慌失措: “黄大人,你这是要落井下石么?”沈慎卿声音都有些颤抖…… 黄天化瞧见沈慎卿的表情,心中更为笃定,心道这小子终究还是太嫩了,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知道一旦离了本官的关系,他的千年酒坊便再也没有前途,迟早会被沈府吞并。而沈府最终又会变成本官的产业,想到此处,黄天化更加拿定了主意: “侯爷此言差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本官只是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罢了,谈不上什么落井下石。同时,本官也奉劝侯爷不要行那螳臂当车之举,侯爷虽然家大业大,可与沈府相比,分量终究还是轻了些……” 沈慎卿心里笑开了花,可脸上的神色却又由惊慌失措变成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好,既然黄大人要明哲保身,本侯也不为难黄大人,本侯这便回去清算,将黄大人的份子分毫不差的送过来,黄大人备好参股文书,以备交割吧……告辞” 说完这一席狠话,沈慎卿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决绝的转身拂袖而已,以示从此与黄天化彻底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 黄天化既然下定决心不再顾千年酒坊这边,当然不会再和沈慎卿啰嗦,闻言同样愤然转身:“忠言逆耳,侯爷好自为之吧,本官恕不远送了……” 沈慎卿心中乐翻了天,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冲出了郡守府,三两步跨上等候在门口的马车,随即从马车之内传出他的咆哮:“还愣着干什么?等着郡守大人请吃饭么?走” 赶车的车夫万分委屈,心说侯爷今日这是吃了炮仗啦,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而带着侍卫们护卫在侧的萧惠生,则是嘴角微微向上一撇,因为今日来此的目的,先前这妹夫已经跟他大概交了个底,让他约束好侍卫们,配合着将今日这出戏给演得完美一些…… ……………………………………………………………………………… 此时的萧家庄侯府之内,萧惠欢则抱着心肝宝贝儿小沈阳,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身前石桌的对面,曹仁义躬身站立着,正仔细的向她汇报着这些日子以来三才酒坊的动静: “…………夫人">,大概就是这些情况。近十天之中,三才酒坊在江南三郡的一百零八间分号,全部推倒重建。三才酒的价格更是降到了接近成本的价格,而且还有探子传来消息,三郡之外的三才酒坊分号,也有重建的架势,看这样子,沈家是打算将其在全国的六百余家三才酒分号全部重建,呵呵,大手笔呀……” 萧惠欢闻言轻轻一笑:“三才酒降价,对咱们五粮液的销售影响有多大?” 曹仁义闻言一愣,随即伸出一个手指道:“大部分分号的销量都下降了一成左右……” 萧惠欢闻言并未做声,只是眼神灼灼的望着曹仁义,半晌之后,曹仁义终于承受不住,伸出三根手指头:“夫人">慧眼如炬,大部分分号的销量都下降了三成,个别地方甚至下降了四成左右,几乎跌到了咱们酒坊扩张以前的水准……”说完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夫人">无需担心,各分号的掌柜管事们已经全力行动起来,想法设法的改变这一状况,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咱们的销量又会上去的……” 萧惠欢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曹丈夫,你何时也学会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了。实话跟你说,我与侯爷早就做好了销量下降一半的思想准备,不成想如今才下降三四成。呵呵,还远远不够啊,曹丈夫,你通知江南三郡的所有分号,即日起,五粮液的售价统一为二十五两一坛,绝不允许再贱卖……” 曹仁义闻言瞪大了眼睛:“夫人">,这是为何?” “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今三才酒坊还不够疯狂,咱们再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他们疯狂最后一次吧……” 第二三六章最后的疯狂(下) 第二三六章最后的疯狂(下,到网址 第二三七章 入瓮 第二三七章入瓮 萧惠欢的命令被曹仁义不情不愿的传达了下去,在曹仁义看来,萧惠欢这个主母虽然待人亲切和气,很得包括他在内的千年酒坊众人的尊敬。。可如今是千年酒坊生死存亡的关头,即便主母能够为侯爷出一些主意,参详一些对策,可这样直接下令干涉酒坊的经营策略终究还是不妥。 然而出乎曹仁义意料的是,萧惠欢的这个命令,却得到了千年酒坊在江南三郡所有分号掌柜执事们的一致认可,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坚定不移的执行了下去。曹仁义这才醒过神来,千年酒坊名义上是侯爷的产业,可实际上从筹建开始,这位主母就已经深深的将其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一直关注着两家酒坊斗法的商家们兴奋了,从五月份开始,两家酒坊的争斗愈演愈烈。继前期的二十一间分号正式开业之后,千年酒坊扩张的脚步并未终止,又陆陆续续开设了十六间分号,无论是规模,装饰各个方面,都按照先前酒坊的模板进行。与此同时,从苏皖郡洪泽县千年酒坊内出来的运酒的马车,在各郡各府之间的官道上来回驰骋,在侯府侍卫的保护下,将一坛坛五粮佳酿送往各地的分号…… 而洪泽沈府的三才酒坊方面也不甘示弱,短短一个五月份,老旧的三才酒坊分号翻新改建便进行得如火如荼,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七十余间分号的改建翻新工作。高调的展示了三才酒坊作为清明王朝最大的老牌酒商,和唯一的皇家御用酒商应该具备的强大底蕴和实力。并且宣布在一年之内,将对三才酒坊在全国的六百余间分号进行全面整改,以此作为对千年酒坊挑衅的回应…… 在价格方面,由于萧惠欢的命令,千年酒坊的五粮液开始逐步统一销售价格。到五月结束的时候,千年酒坊所有分号对于五粮液的销售价格都已经明确,并且明码标价公示出来。伴随着这个公示宣布的,还有从今往后,千年酒坊的精品五粮液不再限量销售,所有有需要的顾客,只需要提前几日下定金订货,千年酒坊都能满足其需求。同时,千年酒坊推出了极品陈酿五粮液,由于千年酒坊成立的时间尚短,沉淀不够,因此这种极品陈酿五粮液只能限量销售,且每家分号每年仅有可怜的五坛。当然,这种极品陈酿自然也是价比黄金,每一坛的价格都超过百两银子…… 而三才酒坊,则在五粮液涨价的当口开始压价。当千年酒坊宣布五粮液的价格调高之后全国统一之时,沈大等人认为机会来了。于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便也跟着宣布三才酒再次降价,让普通百姓也能喝得起皇家御酒…… 不得不说,沈大等人这一招还是颇有些凌厉的,皇家御酒的招牌在民间有着非凡的号召力。因此三才酒的价格一降下来,便取得了非常令人满意的效果。不少原先被挤兑得万分凄惨的分号,三才酒的销量都快速的回升,逼近甚至超过了以前的最好销量…… 沈大和洪泽沈府的众人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一个个弹冠相庆,望向沈三的表情也由原先的鄙夷变成了崇拜,原来洪泽沈府当中还是有能人的,并不是只有沈小九那个王八蛋…… 当然,三才酒坊的账房先生们,还来不及将最终的盈利数据统计出来。倘若最后沈大等人看到那个堪堪持平甚至略有亏损的流水账面,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且不管沈大等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再说萧惠欢这边,当日将五粮液统一售价的命令下发之后,萧惠欢很是过了几天悠闲平稳的日子。直到夫君沈慎卿从郡城回来,看到夫君脸上那种奸计得售的表情,萧惠欢便知道夫君针对黄天化的“阴谋”成功了。 果然,回来之后沈慎卿便迫不及待的将他如何刺激黄天化,逼得他不得不从千年酒坊撤股的事情跟妻子说了,他想听听一向冰雪聪明的妻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萧惠欢听后沉吟了一阵,夫君此举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招,但是在萧惠欢看来,这似乎有点治标不治本的意思。无论如何,黄天化也是这苏皖郡的父母官,而且其关系遍布江南三郡的官场,在京中也绝对不会是毫无靠山和后台。对于这样一个人,暂时的从他手里套到些便宜,并不等于将隐患永久的隔绝了。一旦他发现他千方百计得到的沈府三才酒坊,已经在这次轰轰烈烈的争斗中变成了一个只会往里面赔钱的空壳子,恼羞成怒的老狐狸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慎卿,老狐狸撤出酒坊的份子,只能说是暂时缓解了咱们的麻烦,从长远考虑,咱们还是应该为千年酒坊谋一个更大的出路……” “更大的出路?欢儿,为夫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萧惠欢轻轻一笑:“夫君,三才酒坊为何能将生意做得遍布全国,为何能够在数十年间累积下如此丰厚的家资?” 沈慎卿闻言有了些许了悟:“欢儿,你是说……皇商?” 萧惠欢点了点头:“不错,正是皇商。远了不说,就说最近这一段时日,当三才酒坊宣布将价格降低、让平民百姓也能享用御酒的时候,三才酒的销量便陡然间上升了一个台阶。这正说明,皇商和皇室御酒,在民间是有足够诱惑力的……” 沈慎卿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答道:“欢儿,你说的不错,皇室御酒在民间的确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皇商也有足够的资格与黄天化这样的官僚周旋到底。可问题是,咱们夫妻俩远处庙堂之远,在朝中除了一个黄侍郎之外,并不认识其他任何一位大人。即便是这黄侍郎,为夫与其也不过是数面之缘,远远谈不上什么交情呐……” 其实情况比沈慎卿说的要稍好,京城当中那位黄侍郎对沈慎卿的印象一直都不错。这些年来每每逢年过节,萧惠欢也都会派人准备一份雅致却又不菲的礼物送过去。而且夫妻俩都还不知道的是,当年的黄侍郎如今已经官居尚书之位,成了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一号人物。 “夫君此言差矣,黄侍郎是户部侍郎,户部主管天下钱粮。而咱们的五粮液,若是硬要论起来,也是天下钱粮当中的一种呢……何况咱们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若是呈献给黄侍郎,请其玉成此事,相信黄侍郎定然不会拒绝” 沈慎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欢儿,你是说……你研制了好几年的那个‘杂交稻’?” 萧惠欢点点头:“不错,妾身原本是再等两年,让产量更进一步。但是最近这两年来都没有寸进,以现有的条件,妾身恐怕已经无法再提升产量了。既然如此,夫君便将此事上报便是。顺带将咱们酒坊的极品陈酿五粮液带过去几坛,请黄侍郎品鉴,最后稍稍提一提此事便可,相信黄侍郎会明白咱们的意思的……” 沈慎卿总算完全清楚了爱妻的意思,说白了,心爱的妻子这又是要拿自己的心血,来换取千年酒坊的屹立不倒。一瞬间,心中被感动填得满满的,站起身来轻轻将心爱的妻子搂在怀里,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好的……” 萧惠欢没看到自己夫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做出某种决定的坚定神色…… …………………………………………………………………… 沈府三才酒坊采用了沈三的应对之策之后,三才酒的销量连日走高。从各个分号反馈上来的信息误导了沈大等人的判断,在五月底六月初正式开始了意图一举打垮千年酒坊的行动,全国近六百间三才酒坊的分号,先后与黄天化那位远方表亲,签署了扩建翻新的契约文书…… 直到六月中旬,三才酒坊总部的账房先生们,将五月份的流水账目细算出来,扣除所有的成本开支,得出的数据令这些见多识广的账房先生们大吃一惊:短短一个月下来,仅仅是江南三郡之内,三才酒坊便亏损了白银十余万两。而三郡之外,因为路途遥远而产生的高额运输和人力费用,更是将亏空提高到了白银四十余万两,两两相加,五月份三才酒坊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亏损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这还是从五月中旬开始降价以来的数字…… 拿到这份赤字账单,沈大和沈三都懵了…… 当沈三将这份账单抄录给黄天化看完之后,黄天化也懵了…… 黄天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他和沈三,都掉进了沈慎卿设置的陷阱当中。至于洪泽沈府里那个草包家主沈大,毋庸置疑,则是被自己和他的三弟联手拖进了这个陷阱当中……。.。 更多到,地址 第二三八章 获封“皇商” 第二三八章获封“皇商” 清明王朝的商场这几个月来万分热闹,特别是酒市这一块,千年酒坊与三才酒坊两家的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双方为谁能成为天下第一酒坊展开了生死决斗。。 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场斗争之初便处于劣势的千年酒坊,却并没有如同众人一开始的预料那般很快就轰然倒塌,反倒愈战愈强,爆发出来的勃勃生机令人侧目,到如今更是隐隐有了反败为胜的趋势。洪泽沈府的三才酒坊,若非还有一个皇商的称号在那里撑着,恐怕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争斗进行到这个地步,沈大和沈三、沈慎卿和萧惠欢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既然如此,大家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于是私底下的阴损招数层出不穷。千年酒坊每个月都有数十支运酒的车队遭到不明身份的匪徒袭击,但是在侯府侍卫和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高手护持下,人员伤亡的情况并不大。而沈府三才酒坊的运酒车队,则是不停的出现咄咄怪事。不是拉车的马匹突然受惊狂奔,便是运酒的大车突然中轴断裂轰然倒塌。 双方一个明火执仗,一个暗地出手,反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三才酒坊还是千年酒坊,每个月总有数千甚至近万坛美酒,被毁坏在运输的途中,造成双方纷纷耽误对客户的交货期限,不得不赔偿大笔的资金。 如此两败俱伤的局面,自然不是萧惠欢与沈慎卿想看到的。实际上,从千年酒坊第一支运输队被袭击,夫妻俩就已经想了一些应对之法。但作用都不大,只能尽可能的加派人手严防死守,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同时,沈慎卿也暴露出了他阴柔的一面,他让柴叔和小舅子萧惠涛,带着人千方百计的予以还击。三才酒坊是皇商,不能明火执仗,那就玩阴的,反正只要能破坏三才酒的运输交货就成…… 光阴荏苒,转眼便过去三个月,时值九月,序属三秋。 这天一早,萧惠欢如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稍稍做了一番前世的瑜伽,洗漱之后又去看了看宝贝儿子,然后便打算去酒坊那边,跟夫君一道应对三才酒坊层出不穷的花样。没想到还没跨出侯府的门槛,便听见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圣旨到……”接着,一个萧惠欢似曾相识的年轻太监,带着两名小太监和六名皇家侍卫,慢慢悠悠的踱进了院子。进门之时,那领头的年轻太监若有深意的看了萧惠欢几眼,却并不曾做声。 要说这圣旨,萧惠欢也并不是没见过。这些年来因为预测各种天灾**,夫妻俩得到皇室的赏赐也不在少数,嘉奖的圣旨家里已经放了四五道。可今日这圣旨却是奇哉怪也,因为那传旨的太监紧接着又在后面强调了一句: “钦天监监正、西湖侯沈慎卿携妻萧氏接旨……” 萧惠欢很是意外,今年立春以来,清明王朝风调雨顺,各地都没有大的天灾**,她已经有近半年时间不曾预测到一桩大的灾难。而夫妻俩最后一次与朝廷的联系,应该是几个月前,她让夫君奏报杂交稻的事。但是那桩事情,却是向那位黄侍郎禀告的呀…… 虽然心中奇怪,但作为治下子民,面对皇室圣旨,萧惠欢却不敢不遵循礼数,连忙叫人摆了香案,又叫人去酒坊将夫君请了回来,夫妻俩恭恭敬敬,率领侯府上下悉数跪下,接领圣旨: “敕曰: 民以食为天,然自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天下臣工、虽竭尽心力、却大道飘渺,天下所产之粮,远不如万千子民之所需。今有钦天监监正,西湖侯沈慎卿之妻萧氏惠欢,卧薪尝胆,苦尝百草而不辍;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而无悔;数易寒暑,终成大器,得高产粮种献于朝廷,解万千饥民于倒悬。此功高不可没,无异于开疆拓土。 又有钦天监监正、西湖侯沈慎卿,数年如一日,准确预警各地天灾,挽救生灵无数。朕上体天意,下顺民心,对此悲天悯人之伉俪,非重赏何以服天下人,非褒扬何以收天下心? 今敕封萧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赏黄金千两,锦缎五百,婢女奴役各十。 原西湖侯沈慎卿,自旨到之日起,进爵镇国将军,封镇国公,食邑千户,世袭三代,赏银三万两。 赐镇国公夫妇丹书铁劵两册,免死金牌一面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夫妻俩各怀心事,却又满心欢喜的接下了圣旨。无论如何,这终归是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好事。就在夫妻俩同时伸出双手,准备从那传旨太监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传旨太监却将手微微一抬: “镇国公夫妇且慢,还有第二道圣旨……”说着将前一道圣旨合拢,交给一旁的小太监拿着,又从另外一名小太监手里接过第二道圣旨,展开徐徐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皖郡洪泽县千年酒坊,所产之五粮液香醇浓郁,饮之唇齿留香,实为不可多得之佳酿。自即日起,赐千年酒坊皇商牌匾,定五粮液陈年佳酿为皇室国宴用酒,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第二道圣旨,更是让夫妻俩大喜过望。这道圣旨一下,意味着千年酒坊在和三才酒坊的争斗中,再不用处于劣势地位,再不用有任何顾忌。双方都是皇商,都是皇室御酒,谁怕谁?何况五粮液的品质口感远胜于三才酒,沈慎卿如今更是爵至超品国公,连萧惠欢都是正儿八经的一品诰命夫人">,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明目张胆的和千年酒坊对着干? 传旨太监念完,笑吟吟的将两道圣旨并在一起,双手递给萧惠欢夫妻俩,嘴里笑道:“恭喜国公爷,恭喜国公夫人">,今日国公爷伉俪三喜临门,奴才可要代这群猴崽子们,向国公爷伉俪讨喜了……” 沈慎卿自然不会吝啬,三叩九拜之后站起身来,一双手不着痕迹的便拉住了那传旨太监的手:“公公说笑了,吾皇厚恩,愚夫妇当真是受之有愧,不过公公一路远来辛苦,慎卿当略备薄酒,为诸位洗尘,来来来,诸位后边儿请……” 萧惠欢见夫君拉着那传旨太监向花厅而去,知道夫君这是真的要设宴款待这些传旨太监和侍卫,当下连忙赶去厨房交代下人准备宴席。然后回到房间里,取出“保险柜”钥匙,从当中拿出一只锦盒,里面全是一叠一叠的银票,面额从一百两到五千两不等。思来想去,萧惠欢从中抽出十七张一百两的,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揣进袖子里出了房间。 侯爷府的厨房是随时都备着宴席的,这是官宦人家的规矩。厨房里很快便流水般的将酒席送到了花厅,萧惠欢来到花厅之后,便和夫君一同招呼这些传旨太监和侍卫。虽说以如今夫妻俩的地位,大可不必如此热情的对待几个太监和侍卫。可这些人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夫妻俩却都不陌生。花些小钱和不要钱的热情,换这些天子近侍一个好感还是非常划算的…… 开席之前,萧惠欢沿着桌子边上挨个亲自为这些太监侍卫们倒酒。每从一个位置上抽身出来,那座位上都会留下两张银票。这些太监侍卫们都不是新手,轻车熟路、面不改色的将银票收进袖子里,心中自然而然的对这位一品国公夫人">多了几分赞赏和认同。倒是轮到那领头的传旨太监的时候,那传旨太监微微推辞了一番: “国公夫人">折煞奴才了,奴才只是念着这些猴崽子们一路奔波辛苦,这才厚颜向夫人">和国公爷请赏,奴才可万万没有这个心思……” 萧惠欢嫣然一笑:“公公太客气了,些许薄资,就请公公留着路上喝茶,呵呵……” 那领头的太监也就是假意推辞一番,闻言自然而然的便收下了。听闻萧惠欢提起喝茶,那太监又是眼前一亮:“说到喝茶,奴才倒是想起一事来。夫人">可还记得,几年前奴才到府上宣旨,夫人">曾送过奴才几罐夫人">自产的花茶?” 萧惠欢先是一愣,接着便恍然大悟:难怪这领头的太监看起来眼熟,原来他就是当年来传旨的那个年轻小太监…… “原来你便是当年那位小公公……呵呵,妾身当然记得,难为公公还记得那区区之物……” 没想到那太监对这个却来了兴趣:“那是当然,国公夫人">有所不知,那花茶非但是奴才,便是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尝了也是赞不绝口呢……” 萧惠欢闻言一愣,心中却咯噔一声:这小太监竟然在几年前便能将从宫外带回去的东西,进献给皇帝和皇后食用,看来是一个极其得宠的太监,自己当年一个无心插柳的举动,看来今日可以收获一些东西了…… 第二三八章获封“皇商” 第二三八章获封“皇商”,到网址 第二三九章 再添臂助 第二三九章再添臂助 想到此处,萧惠欢斟酌了一番言辞,随即便微笑着开口道:“恕妾身冒昧,未知公公在宫中官居何职?竟能将那花茶献与今上和皇后千岁……” 那小太监闻言一愣,似乎不明白萧惠欢何以有此一问。、 q i s h u 9 9、coM接着便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一笑:“咱家不才,十年前入宫当差,五年前侥幸被今上看中做了随朝捧剑,这些年赖陛下垂青,一路提为答应长随、御前赞礼、使令官……” 萧惠欢闻言一愣,倒不是被这一长串云山雾罩的称呼给唬住了,而是她根本不明白这些职称代表了什么。可是当她看到夫君那愈来愈严肃的表情,便知道这些职称铁定不简单。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便见夫君突然站了起来,热情的走到那传旨太监身边,双手抱拳躬身拜了一拜,嘴里恭敬的叫道: “原来是当朝两大御前近侍当面,本国公倒是真的失礼了,万望公公见谅,还未请教公公名讳……” 萧惠欢真的有些糊涂了,不就是个太监么,夫君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地此时表现得如此……失态? 却见那年轻太监傲然一笑:“国公爷客气了,咱家不过是陛下跟前一个跑腿的奴才,当不得国公爷如此大礼。咱家入宫之前,俗姓梁,名唤九功……” 话虽如此说,身子却丝毫未动,泰然的受了沈慎卿这个大礼之后,这才接着开口道:“国公爷无需如此,咱家与国公爷虽往来不多,可当年若非国公夫人">赠送的花茶,咱家也不能获得陛下的垂青,说起来,反倒是咱家欠了尊夫人">一个人情呢……” 萧惠欢见夫君和这唤作梁九功的太监之间的对答,心道看样子这梁九功的身份竟然真的非同小可。当下心念一动,也跟着笑吟吟的出声道: “梁公公说哪里话来着,不过区区几包花茶而已。若是公公喜欢,妾身这里倒还有一些,便是全送予公公又何妨?来人,去我房间将全部花茶取来……” 话音落下,便有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又拿着一个锦盒出来。萧惠欢接过来轻轻打开锦盒的盖子,从中取出一只生丝包裹打开看了看,又嗅了嗅,这才将包裹重新包好,放回锦盒里递给梁九功: “这菊花茶的原料采摘不易,因此产量不高。而近一两年来,因为酒坊经营遇到颇多挫折,妾身与国公疲于应对,也无甚精力和心情来烘焙,只剩下了这么些,公公切勿嫌少……” 梁九功听她如此一说,脸上倒是难得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既然只剩下这么些了,夫人">全部赠予奴才,奴才又怎么好意思接受…………” 萧惠欢哪儿容得他推辞,闻言硬把锦盒塞进梁九功手里:“梁公公说哪里话了,不过几斤茶叶而已。待酒坊之事解决了,妾身便再烘焙个数十斤,专程命人送往京师孝敬公公……” 那梁九功一想也是,几斤茶叶倒真的算不上什么。这位伶俐的国公夫人">既然有那个手艺,烘焙起来想来应该也不难。只要她有那个心情与精力,能够长久为自己供应那种清心明目、安神养颜的花茶,自己在陛下面前,还愁不能长期得宠么?再一结合最近这一两年来,陛下时常暴怒不安,动辄大发雷霆的情况,倘若能持续供应这花茶,陛下必然龙颜大悦,说不定自己就能更进一步,压倒另一个御前近侍李玉,成为空悬了近十年的大内总管也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梁九功便不再推辞,半推半就的将花茶手下,随口便问道: “夫人">说府上的产业遇到些挫折和麻烦,不知是何种麻烦?” 他这是想投桃报李,却又不一口气将话说满。以他梁九功今日之地位,这世上他办不到的事儿不多,敢得罪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没看沈慎卿这样的人,在得知他的地位之后,即便已经贵为国公也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么…… 萧惠欢却正在这儿等着他这句话呢,方才进献花茶之时,她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梁九功如此上道。看来这花茶对他来说,当是非常重要的物件,指不定便是他维系如今这地位的砝码。于是稍一沉吟,便悠悠的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是那另外一家皇商三才酒坊,因为与鄙府的千年酒坊存有竞争,这些年来颇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时常袭击鄙府的运输队,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 梁九功闻言沉吟了一番,随即便点了点头:“咱家还道是何种大事儿,却不曾想是小事一桩。夫人">与国公爷勿忧,前不久咱家刚认了个干儿子,他正好是主管宫廷采办的太监,这三才酒坊的三才酒,咱家倒也听说过。原先沈家的老头子在世的时候,这三才酒倒的确名气甚大。不过近些年来三才酒的滋味儿口感每况愈下,宫中正有另寻皇商的心思……” 说到此处梁九功却突然顿了一顿,接着便开口道:“这事儿好办,这样,反正这封赏的圣旨咱家已经传到国公爷和夫人">府上,回去的时候正好要经过那洪泽县。届时咱家便去会一会那沈府的现任家主,给他一个警告,勒令其收手,不得再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倘若其再不识趣,咱家便叫我那干儿子,摘了他沈府的皇商牌子,今后皇室宫廷用酒,唯夫人">这千年酒坊一家……” 萧惠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心中高兴,脸上却泛起不好意思的神色。一旁的沈慎卿也连忙站出来连连摆手:“这事儿如何能劳烦公公您?梁公身为御前近侍,每日里事务繁多,为愚夫妇这些小事奔忙,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 梁九功能在短短几年之间混到当朝皇帝身边的御前近侍之职,那观察颜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萧惠欢虽然掩藏得很好,可依然没能逃出他那双眼睛。可他需要这种独一无二的花茶以为进身之阶,因此也不说破。于是便呵呵笑道: “国公爷言重了,些许小事,又是顺路,耽误不了多少时辰。只要解决了这些麻烦,国公夫人">能多烘焙些花茶,咱家便觉得值了……”说着又稍稍压低了声音道: “要知道,‘咱家’和陛下可都对这花茶喜欢得紧呢……” 他故意将‘咱家’两个字放在‘陛下’前面,其意便是暗示以后这花茶只能送给他,由他来转送给当今皇帝。沈慎卿自然心知肚明,不过这事儿也正合他与爱妻之意。他们夫妻俩都不想跟朝廷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扯上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若是能用这花茶结好这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自然是千肯万肯,正待开口,却见一旁的妻子稍稍踏前一步答道: “公公放心,今后每年秋后,妾身都会命人为公公送去烘焙好的上好花茶,还请公公留下尊府地址,以免下人送错了……” 萧惠欢特意将‘送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其用意也非常明显,那便是说,她们夫妻俩已经明白了梁九功的意思。沈慎卿听爱妻这样一说,连忙扭头欣喜的看了妻子一眼,却见心爱的妻子也正好朝自己看过来,俩人会心一笑,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梁九功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国公爷与尊夫人">,果真是一对妙人儿,呵呵,你们这朋友,咱家算是真正的交上啦,哈哈……” 沈慎卿客气的拱拱手:“愚夫妇荣幸之至,哈哈,来来来,梁公快请入席……” ………………………………………………………… 酒足饭饱之后,收获颇丰的一行传旨太监和侍卫骑马离去。夫妻俩自然是携手相送,待马屁扬起的尘埃落定之后,夫妻俩这才满心欢喜的回府。 在路上,萧惠欢终于忍不住开口,将方才憋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慎卿,方才那个梁九功,究竟是何方神圣?御前近侍,不过一个太监而已,你为何对他如此……如此恭敬?”本想说‘谦卑’的,但是想了想这样说有点不妥,萧惠欢终究还是改了口。 沈慎卿早就看出妻子的疑惑,闻言也不卖关子,径自为她解说道: “我的好一品诰命夫人">,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些太监。他们虽然品级不高,可这些御前近侍,却都是天子身边的人,颇有些人脉关系和势力的。而方才这位梁九功,更是本朝权势最大的太监之一,与当今陛下出入相随,掌握着众多朝中大臣的机密,一些小的事务,他甚至能代陛下决断。为夫听说,此人在官员当中甚至有着‘无冕之宰’之称……这样一个人当今皇帝身边红得发紫的人,你说为夫要不要对他恭敬一些以求交好?”说道这里沈慎卿一顿,突然捧起萧惠欢的脸颊亲了一口: “我的好欢儿,没想到你那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花茶,今日竟然又再为咱们酒坊再添一臂助,哈哈……” 萧惠欢闻言嫣然一笑:“这么说,夫君又欠了妾身一次人情?” 沈慎卿知道妻子又在调皮了,闻言眨了眨眼睛接口道: “为夫不在乎了,反正已经欠了夫人">这么多,再欠一次也无妨,反正为夫已经打算用这辈子和下辈子,下下辈子来慢慢偿还,不着急,哈哈…………” (不好意思亲们,今天稍稍晚了点,感冒了,打吊针。最近流感很严重,长期坐办公室的亲,一定要注意常开窗户通通风,不要步一心的后尘t0t~~~~ 第二三九章再添臂助 第二三九章再添臂助,到网址 第二四零章 小沈阳抓周(上) 第二四零章小沈阳抓周(上) 夫妻俩一个受封当朝国公,爵至超品。!一个受封一品诰命,逢年过节有机会奉召入宫,参加由皇后举行的各类宴会。更有金银赏赐无数,婢女奴仆若干。最为重要的是赏赐的丹书铁卷和免死金牌,前者竖立在府门外,供往来路人参观瞻仰,让夫妻俩的美名流传千古;后者则是一份保命符,除了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外,其余一切死罪皆可免除…… 这等天大的喜事,新晋的国公府自然大肆庆祝了一番。按照圣旨的封赏,沈慎卿的一千户食邑,便在这洪泽县之内。而作为国公府的女主人,这些食邑自然是由萧惠欢来打理。萧家庄南北两庄原有的三百余户,萧惠欢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为了便于管理,又将紧邻着萧家庄的赵庄、官王庄等庄子划拨下来,到洪泽县衙办理了交割手续,这几个庄子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国公府的私人领地,每年的税赋收成皆无需上缴国库,直接变成国公府的收益。折算下来,一千户人家每年下来可以产生的收益也有那么几万两银子。 时至今日,萧惠欢的想法和初来这个世界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随着这些年来夫妻俩渐渐身处高位,思考问题的方式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姿态。区区几万两银子,按说作为千年酒坊实际资产的掌控者,她根本就无需放在眼里。可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她一介女流,也并没有逆流而上去改革的能力和心思,因此她并未将这些赋税免除,只是宣布今后不再强制在规定的时间内缴纳,倘若有遇到困难或者手头不便的人家,这些赋税可以申请延期,最长的延期时间可以达到三年。仅仅是这样一项命令,便让食邑内的人家感恩戴德,连呼国公夫人为万家生佛了…… 夫妻俩喜获封赏,千年酒坊紧接着又拿到了皇商的牌子,与洪泽沈府三才酒坊的争斗终于不再处于劣势了。而那日梁九功从萧家庄离去之后,果真到了洪泽沈府,趾高气扬的找到了沈府家主沈大,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问之后,便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倘若千年酒坊再有一支运输队遇袭,三才酒坊的皇商牌子便不要了罢……” 待沈大千方百计的从郡守黄天化那里打听到那死太监的身份之后,浑身冰凉如坠冰窖,再也生不起兴风作浪的心思,不得不叫沈刀与酒神卫队停止了针对千年酒坊运输车队的袭击。而千年酒坊这边,夫妻俩见沈府偃旗息鼓,自然也不屑于再做那下三滥之事。用沈慎卿的话来说,要堂堂正正的以阳谋击垮沈府。 要打败一个已经屹立上百年不到的老字号皇商,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萧惠欢与夫君之前商量的计划,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要想执行下来没有个两三年之功是不太可能的。因此,今后这一两年可以想象,定然是两家的相持阶段。抛开那些台面以下见不得人的勾当,仅仅按照正常的手段来竞争,以夫妻俩的智慧,十个沈大加起来也不够瞧的。因此这一两年内,夫妻俩都不需要担心太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堂堂国公爷,一品诰命夫人,这天下敢动夫妻俩的人已经不多了……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又是一年的早春二月。 今年这个二月非同一般,经过近半年的发展和梳理,再次扩建之后的国公府,一切事项在萧惠欢的打理之下,都已经变得井井有条。府中的丫鬟婢女奴仆和侍卫,加起来已经有近四百人,修剪花木的、专司针线女红的、专司膳食的、专司伺候老爷子夫妇的……各色人等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而今日,原本井井有条的国公府却显得有些凌乱。府中人潮如织,有京城户部黄尚书和大内总管梁九功专程派来的代表,有江南三郡一些县府的官员,还有从各地赶来的合作商家,以及萧家庄内萧惠欢的长辈亲友,食邑内的各位里长保甲等等齐聚一堂。因为今日是二月二十六,是国公府小公爷的周岁志庆。国公爷夫妇广发邀请帖子,邀请这些与国公府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共同参加小公爷的抓周礼…… 抓周,是这个时代的一个重要传统。又叫拭儿、试晬、拈周、试周等等。这种习俗在民间流传已久,乃是新生儿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亦是第一个生日纪念日的庆祝方式。与产儿报喜、三朝洗儿、满月礼、百日礼等一样,都属于传统的诞生礼仪,是对生命延续、顺利和兴旺的祝愿,是一种具有人伦味、以育儿为追求的信仰风俗,在客观上也能检验母亲是如何教育孩儿的,同时也能体现父母对子女的舔犊深情。 这原本是一种家庭游戏娱乐性质的活动,然而,萧惠欢夫妻俩却想要利用这次机会,将亲近国公府的各方人脉资源聚拢来,也算是变相的为如今正与洪泽沈府争斗正酣的下属门鼓舞士气…… 小沈阳的抓周仪式,在中午吃长寿面之前进行。国公府荣华富贵,在清明王朝的体制内算是高端的显赫人家,这抓周仪式自然是准备得万分充分。可容纳数百人的正厅之内陈设了一张大案,上面摆着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金银元宝、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原本如是女孩抓周的话,还要摆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等,不过咱们的小国公爷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自然用不着这些。 抓周仪式的流程是这样,抓周之前,先由大人将小孩抱来,令其端坐在案上,不给他任何诱导,让他选择案上摆放着的那些东西。看他先抓什么,后抓什么。以此来测卜其志趣、前途和将要从事的职业。如果小孩先抓了印章,则意味着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如果先抓了文具,则意味着长大以后好学,必有一笔锦绣文章,终能三元及第;如果小孩先抓算盘,便意味着长大之后善于理财,必成陶朱事业。而相反,若是小孩先抓了吃食、玩具,也不能当场就说什么“好吃”、“贪玩”,要说成“孩子长大之后必有口道福儿,善于‘及时行乐’”总之,这是长辈们对小孩的前途寄予厚望,在一周岁之际,对小孩祝愿一番而已…… 午时将近,国公府的正厅之内早已人头攒动。一些身份地位不算高的客人,已经在正厅里的空旷处,选了一个不错的位置,等着看小公爷的抓周礼了。而那些重要的客人,譬如从京城赶来的那两位大佬的代表,以及江南三郡的一些重要官员和千年酒坊的一些核心人物等,则在沈慎卿的亲自陪同之下,坐在了专门设置的贵宾观礼台上,静候今日主角儿登场。沈慎卿的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不时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几句,一派雍容华贵的气质。 后院里,四个丫鬟在青儿的指挥下,轻手轻脚的为今日的主角儿小沈阳梳妆打扮。萧惠欢美眸当中水波盈动,望着镜子里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儿子,脸上幸福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一般,怎么也阻挡不住。 今日宝贝儿子将要第一次以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出现在国公府所有亲属面前。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连萧惠欢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真的太惹人喜爱了。在自己的亲自抚养调教下,宝贝儿子乖巧得令人心疼。一张粉嫩粉嫩的小圆脸上,挺翘的小鼻子,时不时会皱一下;黑宝石般乌黑发亮的眼睛灵动有神,却又总喜欢四处飘忽,到处寻找他感兴趣的东西;粉嘟嘟的小嘴唇,只要稍稍一逗他,他便会咧着嘴哈哈大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当中,你能看到他嘴里花蕊般的小舌头,顶到已经长出来的乳牙上面,令人忍俊不禁…… 而今天的宝贝儿子,在自己的创意授意之下,由四个心灵手巧的丫鬟梳妆打扮出来,更是如同金童临世。一身朱红色的喜庆吉服,胸口的位置绣了一个原型的圈,里面写着吉祥如意四个金色大字;脚上穿了一双貂皮绒鞋,黑面白底,这三种颜色的搭配,让小小的宝贝疙瘩拥有了厚重的底蕴,彰显出了大家子弟的尊贵气质。而脖子上挂着那个明晃晃的银项圈,上面一个铃铛,则在儿子不安分的扭动当中叮当作响,空灵幽谷般的声音,配上儿子那可爱中带点俏皮、天真中夹着狡黠的笑容,又让他显得万分灵慧…… 梳妆完毕,时辰也将近正午了。正厅那边夫君已经让人来催过一次,让自己早些把儿子抱出去,让众人提前见识一番宝贝儿子的风采。于是萧惠欢亲自上前,张开双手拍了拍,温柔的开口道:“阳儿,来,到娘亲这里来,娘亲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还不会说话的小沈阳闻言两眼一亮,兴奋的站起身来咯咯咯的笑着,依依呀呀的张开双臂便朝娘亲怀里扑了过来,模样高兴得不得了…… (打针的孩纸,你们伤不起………………)。.。 更多到,地址 第二四一章 小沈阳抓周(中) 第二四一章小沈阳抓周(中) 萧惠欢抱起儿子,身后跟着青儿和几名侍女,步履匆匆的朝正厅赶去。! 小沈阳瓷娃娃一般的脸蛋,因为走路颠簸的原因,时不时的会在娘亲的脸上蹭一下,每次这样,萧惠欢都有一种狠狠亲他一口的冲动,脸上幸福和满足的笑意也愈发浓厚。而宝贝儿子则是每碰一下,便咯咯咯的脆笑出声,可爱的模样让后面的青儿和几名侍女羡慕万分,心说若是我们也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宝贝儿该多好啊,真想把小公爷偷回家养…… 从侧门跨入正厅,一眼望去满是熙熙攘攘四处攒动的人头。这阵势把萧惠欢吓了一跳,自己倒是没什么,比这更大的阵势都见过了,还在乎这几百人?但是宝贝儿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会不会紧张和害羞?萧惠欢心里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倘若一会儿把宝贝儿子放到那抓周的案台之上,宝贝儿子被吓得不敢动弹,这乌龙可就闹大了。唉,自己与夫君这些天只想着如何准备这抓周礼,却没有将这些微末的细节考虑进去,真是的…… 想到这里,萧惠欢有些担忧的朝儿子看了看,倘若宝贝儿脸上有任何紧张、害羞或是害怕的神色,哪怕是今日这抓周之礼不了了之,自己也要赶紧把宝贝儿子抱回去,可不能让他吓傻了。开玩笑,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这么多年,虽然也有爹娘,有兄弟姐妹,有亲朋好友,还有相濡以沫的夫君慎卿,可此时此刻,对于萧惠欢来说,却只有怀里抱着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宝贝疙瘩才是最重要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这样的宝贝,萧惠欢哪里忍心让这些乌烟瘴气的客人吓到他…… 然而,当看清楚宝宝脸上的表情之后,萧惠欢的担心却瞬间放回了肚子里。这小子哪儿有丝毫害怕和惊慌的模样?先前一路走来,自己和侍女们逗他发笑的表情,还残留在稚嫩的小脸蛋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子,此时不停的滴溜溜直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宾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的缘故,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还是不是在在胸前拍打两下,似乎在告诉场中的宾客,我来了,你们怎么还不鼓掌? 掌声还真来了,当萧惠欢抱着宝贝儿子进入正厅的那一刻,一众宾客的目光也瞬间转移到了娘俩身上。萧惠欢便不用说了,作为国公爷唯一的妻子,同时又是当今皇室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这些宾客大多都见过她。虽然有些震惊于已经生过小孩的女子,还是保养得如此之好,却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那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国公夫人,看一样便已经是亵渎,还想盯着不放?嫌命长了么…… 随后便将目光移到了今日的主角,刚满周岁的小公爷身上,这一打量,所有宾客都忍不住在心中大赞了一声好: “好一个灵动慧黠的翩翩小公爷” 一般来说,即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孩子,在四五岁之前见到一些不熟悉的亲友或者陌生人,都不免会畏畏缩缩。可这位小公爷倒好,在这四五百人的大阵仗面前,竟然丝毫没有露怯的模样,相反还显得兴致颇为高昂。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集优雅、从容、灵动,慧黠于一体,简直就是国公爷与国公夫人完美的结合体。光是从小公爷这初次亮相的表现来看,便知道这位小爷今后的成就恐怕还要远超国公爷夫妇,于是,场中众宾客不约而同的响应起小公爷那充满童真童趣的动作,热烈的鼓起掌来…… 热烈的掌声中,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如此金童般的佳儿,实在是难得一见。不少自问有资格的官员已经在寻思着,看看自己的儿孙辈中是否有女孩儿与小公爷年岁相当的,倘若有,便是涎着脸也要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与国公爷结个亲家。若是真被国公爷看上了,可就等于阖家九族都多了一张保命符啊。要知道,国公爷夫妻手里,可是握着本朝开国数百年以来,由皇室签发的第三份免死金牌。而这位小公爷,可是国公爷的嫡长子,今后是要承袭国公爷的爵位的。以国公爷夫妻俩今日今时之地位和功勋,铁定是不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事的。这份免死金牌,将来一定会传到小公爷手里。而自己这些当官的,有几个不结党营私?有几个不贪墨舞弊?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若有有这样一个手持免死金牌的女婿或者孙女婿出面,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一些千年酒坊的下属,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们的想法没有如此肮脏,纯粹是看了小东家初次露面的表现之后,发自心底的喜爱。而且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些千年酒坊的下属,说穿了其实便是国公府的家奴。家奴的子女倘若嫁给家主的子女,充其量也就是个做妾的份。只不过以家主与夫人的人品性情,调教出来的少东主,定然也是温醇有理、重情重义的翩翩佳公子,这样的归宿并不坏…… 身为当事人的小沈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已经让某些人垂涎欲滴了。他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被抓周案台上那一堆琳琅满目的物件吸引了。以至于当他老爹沈慎卿眉开眼笑的过来叫他想要抱他的时候,他都完全没反应。弄得老爹的脸色奇臭不已,却又将一种宾客和娘亲逗得咯咯直笑…… 沈慎卿想去抱儿子不成,只好悻悻的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各位嘉宾想必都已饥肠辘辘了,欢儿,咱们这便开始吧。让这臭小子快些抓完了,好安排宴席供诸位亲朋好友宴饮……”沈慎卿对宝贝儿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面子的事情怨念深重,颇有些哀怨的对妻子开口。没想到却换来妻子一个风情无限的白眼: “急什么,抓周可是人生大事,可不能马虎,得慢慢来……”萧惠欢自然不依,她对先前儿子的表现满意极了,还想多看看宝贝儿子的表现呢…… “夫人所言极是,吾等一餐宴席晚个片刻毫不打紧,但小公爷抓周的步骤和礼数却万万马虎不得,我们等一等有甚打紧?” “就是就是,属下等还想多看看少东主一会儿究竟会选哪几样东西呢……” 沈慎卿闻言哭笑不得,看来这臭小子气场很强大呀,这才出场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老爹的光环完全夺去了。不过心中却又暗爽道:嘿嘿,看吧看吧,反正这是本公爷的儿子,今日便让你们看个够,反正你们也带不走。等今日一过,本公爷便将这臭小子藏起来,再不让他抢他老子的光环…… 特别是老子在他娘亲面前的光环…… 萧惠欢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底却也非常期待,很想看看宝贝儿子会抓什么东西?虽然她也觉得这抓周抓到什么、今后就会有在哪方面有所成就的说法有些不靠谱。但这个时代的人们都信这个,她也只能随大流。何况这些流传上千年的传统,未必就没有什么根据。要知道,她自个儿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将宝贝儿子抱上案台,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沈慎卿又报复似的摸了摸小沈阳的头,夫妻俩这才静静的退出一米开外,让小沈阳自由行动,抓周也是从此时才算正式开始。 萧惠欢担心的场面终于还是没有出现,宝贝儿子被自己抱了这么久,此时离开了自己的怀抱,似乎更加兴奋了。咧着一张嘴笑得口水滴答,亮晶晶的哈喇子顺着粉嫩的小嘴唇流淌到胸前,将前襟沾湿了之后,又流到案台上面,将案台弄得到处都是口水。而小家伙却浑然不觉,一双小手在案台上拍啊拍的,身子也蠢蠢欲动的超前倾,一双小眼睛笑得快眯成了一条缝,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两尺处摆放着那一排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似乎恨不得将其全部划拉过来…… 但是他的小手只有两只,面前摆放着的东西足足有十几样,小家伙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慢慢的撅着小屁股爬过去,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似乎始终下不定决心,模样渐渐有些焦急。也不知是不是要寻求帮助,小家伙竟然懂事的回过头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又带着些无辜的望向萧惠欢,那模样似乎在说:“娘亲,这么多好东西,我该拿什么呀?” 萧惠欢的母性一下子便被那无辜的眼神给激得一发不可收拾,当下就想站过去给儿子帮忙,却被沈慎卿慌忙一把拉住,哭笑不得的开口道:“欢儿,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去捣乱,让阳儿自己选择……” 萧惠欢无奈,只能狠了狠心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同时出声温柔的鼓励道:“阳儿乖,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快去呀……” 小沈阳似乎听懂了娘亲的话,闻言调过头去,稍稍思索了一阵,便朝当中的一件东西爬去。只是看到他所朝的那个方向,却让正厅中的众人瞪目结舌,表情万分精彩……。.。 更多到,地址 第二四二章 小沈阳抓周(下) 第二四二章小沈阳抓周(下) 案台上身着大红吉服的小不点儿,还在一点一点笨拙而又执着的,朝着他看中的东西慢慢往前挪。、只是萧惠欢与夫君慎卿俩人,此时却已经满头黑线。若非抓周的规矩是不能有大人出来干预,恐怕夫妻俩早就忍不住过去,抓住这臭小子狠揍一顿了…… 场中一众宾客脸上此时的表情也是五花八门,幸灾乐祸者有之,瞠目结舌者有之,不敢置信者有之,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大少爷,未来国公府的爵位继承人,竟然如此执着的、狂热的、一见钟情的看中了那一样东西,那一种职业…… 方才一心想着要与国公府结亲的一众官僚,以及千年酒坊的下属,已经迅速将那个年头掐死在摇篮里。瞧小公爷这架势,咱家的女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萧惠欢夫妻俩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不要啊阳儿,不要去碰那个东西呀,千万不要,娘亲求你了……” 小沈阳对娘亲的念叨充耳不闻,从爬上案台开始,他的眼睛便被那一册薄薄的经书吸引住了。那淡金色的封面,四四方方的形状,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块诱人的油炸发糕,正冒着丝丝香甜的气息,yin*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其拿到手上,然后送进嘴里…… 地上安静得针落可闻,两三尺的距离,对于一个仅仅一周岁的幼儿来说,慢慢的爬行也用不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小沈阳的目的地终于到了,他那白白胖胖的小手,也终于朝那本淡金色的儒家经典伸了出去,最后牢牢的将其抓在了手上,用上吃奶的劲儿往自个儿怀里拽…… “完了完了完了……” 萧惠欢与夫君对视一眼,随即哀叹一声:“这个臭小子,选什么不好?长大了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当和尚?啊?”萧惠欢哭笑不得,沈慎卿则几乎忍不住要咆哮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沈国公这诺大的家业,难道要交给一个和尚儿子来打理? 场中的宾客各自在心中道一声‘可惜……’,如此金童下凡一般的麒麟儿,怎么就偏偏抓了一本和尚念的经书?是了是了,金童嘛,原本不就是佛家典籍里面观音娘娘身边的童子么…… 小沈阳却不知道众人此时都在替他感到惋惜,在他眼里和幼小的心灵当中,这块金灿灿黄橙橙的‘发糕’,味道一定万分香甜。因此当他好不容易将经书拽到身边之后,立马迫不及待的双手胡乱的捧起来,扬起其中一个角便往自己的嘴里送…… 这里这么多人,先吃进肚子里才是自己的……这或许便是咱们的小公爷此时的想法。 “嗡……”瞧见他这个动作,屋子里的宾客们再一次议论起来,这个……这个……抓周的时候拿着经书当吃食,这个要怎么算? 离案台一米远的萧惠欢,也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同时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征询夫君的意见般补充了一句:“要不要将阳儿抱回来?” 沈慎卿的脸色阴晴变换了良久,最终还是乌漆麻黑的咬牙道:“先不要抱回来,看看这臭小子接下来,还会干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混账事儿来……”顿了顿又转过头来,尽可能的调节了一番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些的开口问道: “欢儿,你确定今儿个早晨,阳儿喝了一碗牛奶和一碗蛋花羹?” “当然确定,本来还为他准备了一块酥香发糕,但是他倔脾气发了,怎么哄都不吃……” 沈慎卿闻言面皮子一抖,脸就更黑了…… 案台上的小沈阳,将那本记载着大乘佛法的经书放进嘴里咬了咬,发现怎么也咬不动。不禁怒发冲冠,从嘴里将其拿出来看了看,却不小心将书页翻开了,发现里面竟然是白纸黑字,这才明白这并不是娘亲早晨给自己准备的可口点心,顿时对这经书失去了兴致,胖乎乎的小手拽着经书一扬,竟然稀里哗啦的将其丢出去好远…… “嘘……”场中又是一阵议论和惊呼,这位国公府的小祖宗也忒有脾气了,那可是佛家经典大乘佛法呢,他这样做要是惹恼了菩萨可就麻烦了。 “阿弥托福阿弥托福……”萧惠欢见了宝贝儿子那胆大包天的行为之后,也赶忙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念道:“童言无忌,童行无忌,满天神佛千万不要怪罪,阳儿他不懂事,你们千万不要惩罚他……” 沈慎卿的脸色已经由黑转绿,拢在袖子里的双手骨节发白,却依然强行忍住了上去狠揍这臭小子一顿的冲动。罢了,这国公府和老子今天算是大大的出名了。不急不急,不急在这一时,今晚宴席散去之后再新帐旧账一起算吧,哼哼…… 小沈阳才不鸟自家老爹的腹诽,丢了经书之后,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又接着在案台上扫描。从儒家、道家的经书上一掠而过,便再不曾看一样。这终于也让他娘亲和老子松了口气,可算是跳过去了。倘若这臭小子丢了和尚的书,又去拿道士的书的话,估计沈慎卿真的要暴跳如雷,萧惠欢也会产生将其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的心思了…… 毛笔、宣纸、徽墨、端砚、金锭、银元宝、鲜花、首饰、玩具、胭脂水粉等等物件儿,依次从小沈阳的眼前滑过,可他都不曾碰这些东西一下,似乎这些东西不足以勾起他的兴趣。直到那一方印章出现在眼前,这才终于又让小家伙眼前一亮。连忙手足并用的爬过去,仔细的打量起来。 案台上这方印章不是别的,正是新晋国公沈慎卿的私人印章。夫妻俩为了表示对这个儿子的看重和紧要,思来想去便决定用了这个私印。原本作为当朝国公,沈慎卿还有一方公印的,只是那印章乃是办公或批阅审核公文用的,万分宝贵,今日人多手杂,夫妻俩担心出了纰漏,所以没敢用。 这方私印乃是用汉白玉打造,高约一尺,三寸见方。上方做成了半圆型状,最顶端的手柄也打磨成半圆的样式,以防刮手。小沈阳爬过来之后,详细的打量了一番,接着又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让小家伙触电般的又将手缩了回去。被冰了一下,他竟然又转过头来,望着不远的老爹和娘亲咯咯咯的娇笑,顿时将老爹的怒气给笑得烟消云散,让娘亲也跟着花枝乱颤…… 见自己把娘亲逗乐了,小家伙更是来劲,不停的伸手去点一下冰凉的印章,又缩回来,再伸出去,再缩回来,反反复复,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正厅,也感染了所有的宾客。等他的小手臂有些酸和累了,小家伙这才伸出两手,想要将印章抱进怀里。可能是在他看来,这个东西能让自己将娘亲和那么多人逗笑,所以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奈何这玉石印章的分量颇为不轻,小家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将印章挪动了几分。想要将其像方才那经书那般抱在怀里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这抓周也就是个礼仪,只要小家伙选择了这一样东西,或者表现出了对这样东西的兴趣,便已经可以算数了…… 场中的宾客们这一次不再议论了,而是整齐划一的拱手抱拳,对已经满脸得意之色的沈慎卿恭维道:“恭喜沈国公,小公爷将来必定官运亨通,大富大贵……” 沈慎卿闻言笑嘻嘻的拱手回礼:“诸位过誉了过誉了,这还要看犬子将来的造化,哈哈……”他这得瑟劲儿让萧惠欢直接不爽了,轻轻的走到他身边掐住腰间的嫩肉,面带微笑的提醒道:“夫君,矜持点儿……” 沈慎卿龇牙咧嘴,连忙将手放下,一本正经的低声道:“欢儿快快放手,为夫晓得了……诸位,待犬子抓了最后一宗,咱们便宴饮去,呵呵……” 一众宾客将国公爷夫妇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心中佩服国公夫人胆大妄为的同时,又为国公爷夫妇之间的感情感到惊讶。不过这些事情他们可不敢议论,连连拱手称是:“遵国公爷吩咐……” 小沈阳拖不动那印章,秀气的眉眼禁不住皱成了一团,半晌之后才想到办法:既然拖不动你,我就拖动我自个儿。于是,小家伙再次俯身下去,爬到印章边上,手脚并用的将那印章围了起来,这下好了,这印章成了他实打实的怀中之物…… 有了这第二个印章,先前闹的那个乌龙众人便自然而然的不再提及。因为这已经完全解释得通了,小公爷年幼之时或许顽皮,但长大之后定是国家栋梁。至于他第三宗物件儿会抓什么,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不那么期待了…… 待下人好不容易将那印章拿走之后,小沈阳犹豫再三,又同时抓起了桌上的象牙算筹和一本空白的账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老爹和娘亲挥舞。这再次让众人眼前一亮: “呵呵,小公爷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呀,将来千年酒坊与国公府,定然在小公爷手中更加发扬光大……”。.。 更多到,地址 第二四三章 沈大服软 第二四三章沈大服软 宝贝儿子的抓周庆典总算是告一段落,萧惠欢没有跟夫君一起参加国公府的宴饮,而是在抓周结束之后就带着儿子回了后院。。路上当然免不了轻轻教训宝贝儿子几句,奈何这宝贝疙瘩根本就不明所以,还以为娘亲在夸他,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夫君带着三分醉意回到了后院。一进门口,便听见夫君嘟嘟囔囔的开口道:“欢儿,那个臭小子呢,睡了么?” 萧惠欢见夫君并未饮醉,心中便安定下来,指了指隔壁房间道:“青儿正在为他沐浴,你一回来便找儿子干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为夫君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沈慎卿闻言一边接过浓茶,一阵气鼓鼓的开口道:“当然是要教训这臭小子一顿,今日抓周,他可算是给咱们长脸了,一鸣惊人呐,若非他后来抓了印章,估计此时整个江南三郡都要传遍了。咱们的宝贝疙瘩抓周竟然抓了本佛家经书,将来长大了要当和尚。。。。。” 萧惠欢以手抚额:“罢了吧,先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可你这儿子才多大?哪儿能听得进去?呵呵……” 沈慎卿闻言一阵苦笑,终于不再言语。话是那么说,可若真的把小沈阳抱到他面前来,他才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呢。说要教训宝贝儿子,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萧惠欢也是因为知道夫君这是气话,因此才没有再劝解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 “慎卿,今日咱们府上这么热闹,为何却独独不见沈家的人?连你那三哥,都不曾派个人过来道贺,沈府最近为何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他们还能有什么动静?我那位好大哥,如今已经被黄天化那老狐狸捏得死死的了,只能按照老狐狸设计好的陷阱一步步的走下去,而自从那日梁公公警告过他之后,他又不敢再动那些歪心思,如此一来,可不就安静了么?咱们总不能盼着今日阳儿抓周,他还派人来送礼吧……” “至于我那好三哥,如今整日跟在黄天化身边。听说黄天化给了他一个幕僚的身份,时刻准备着让他取老大而代之,就任新的沈家家主呢……”沈慎卿的言语有些萧索,似乎没有什么精神。 萧惠欢‘哦’了一声,时至今日,沈府的没落或者说易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只是有些担心,洪泽沈府,无论如何也是夫君慎卿从小长大的地方,眼看着他就此衰败下去落入别人的手里,夫君心里会不会真的没有一点芥蒂? “夫君,若是……若是你心里不好受,咱们……咱们便停手吧,反正咱们家现在已经要权有权,要财有财了……没必要再跟沈府一般见识。”感受到夫君的情绪低落,萧惠欢尝试着开口劝解。 沈慎卿闻言惊讶的抬头看着妻子,良久之后才一声叹息:“欢儿,你真的……太善良了。你只顾着为为夫考虑,却从未想过你自己。无论如何,沈大那个畜生必须要从家主之位上下来。这是为夫从离开沈府那一刻,便在心中下定的决心。更何况,沈大一日掌握着沈府的权利,你跟阳儿便一日会生活在危险当中。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沈大都必须下台,非但如此,他还必须……死” 萧惠欢闻言吓了一跳:“慎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干什么?那无论如何,可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若是你对他下手,你的名声可就真的不好听了……” 沈慎卿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放心吧我的好欢儿,这事为夫岂会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手的,而且这人比为夫更加心急,我只需要暗地里稍稍的推波助澜一番便是了……” 萧惠欢闻言眉头一蹙:“夫君是说黄天化?他好歹也是堂堂一郡的父母官,岂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者是你三哥?可依他那软弱的性子,也干不出这样狠厉的事情来吧?” 沈慎卿摇了摇头:“都不是,那人现在天天都在我那好大哥身边,像一条狗一般被他呼来喝去呢……” 萧惠欢不知道沈刀的事情,可是沈慎卿如今羽翼渐丰,能够知道的事情也跟着多了起来。前不久他才收到消息,如今沈大身边的得力干将沈刀,便是自己与爱妻间接的媒人,当年苏南郡的马匪头子吴官锦。当年,吴官锦的马匪队伍在萧家庄遭遇妻子的暗算,几乎全军覆没,最后这吴官锦却不知用什么方法逃出生天,最后竟然遇到了沈大,成为沈大的金牌打手,这些年来为沈大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如今,沈刀已经渐渐的发现,沈大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当中,很快便会被黄天化吃得连渣滓都不剩。原本像他这样的人,给谁卖命都是卖。可偏偏当年参与围剿他马匪集团的人当中,就有这个黄天化,此人跟他同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自然不愿意再继续干下去。于是思来想去便只有一条路——走离开这里 然而要走也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走的,他沈刀这些年来为沈府奋斗,血里来火里去的图个什么?自然是图的沈府那些钱财,可如今眼看着沈府的钱财就要便宜了自己的仇家,吴官锦自然舍不得。既然如此,要走之前怎么也得捞一票银子再走吧?因此,这一段时间以来,沈刀时常在小心翼翼的打探沈大的财富放在何处。他要的当然不是那些金银元宝,他要的是银票。金银元宝那么沉重,饶是他沈刀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总共又能拿出去多少…… 而之所以到现在沈刀都还不曾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将沈大藏银票的地方弄清楚,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当沈慎卿慢慢将这些原委一一道来之后,萧惠欢才万分吃惊起来。原来这么多年来,当日的那个马匪头子一直在自己和夫君的眼皮子低下,而且还几次三番的想要刺杀自己和夫君。而运输车队那些累累血案,也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杀才犯下的。想到这里,萧惠欢不由也跟着发起了狠:“夫君,你打算怎么做?” 沈慎卿嘿嘿一笑:“我们只需要让黄天化提前动手,开始谋夺沈府的家业;再使一使诈,让老大那个畜生紧张自己的银票,吴官锦自然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萧惠欢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点点头看了夫君一眼,心里微微一声叹息:这些年的争斗下来,夫君终于还是慢慢成熟,不再像以往那般仁慈和善良了…… 沈慎卿似乎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变化,心中一怔,随即大呼不妙,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长身而起将妻子搂进怀里,嘴里紧张兮兮的开口道:“欢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六亲不认了?” 萧惠欢一愣,随即在夫君怀里摇了摇头:“慎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管你对别人有多狠辣,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和阳儿,为了我们这个家。如今黄天化、沈大、沈刀这些人虎视眈眈,你若是不对付他们,他们便会对付咱们家,对付我们一家三口,这些我都理解的……” 沈慎卿闻言心中一松,同时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欢儿,谢谢你能理解我。也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你与阳儿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为了你们忍辱负重,也可以为了你们不顾一切。谁若是想伤害你们,我便让谁…………死” 相识这么久以来,萧惠欢第一次见到夫君如此霸气的一面,忍不住有些痴迷。前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去死并不是最宝贵的,最宝贵的是,这个男人肯为这个女人去杀人。而今,夫君不就正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这句话么。而且,那沈大和沈刀等人,犯下累累血案,也的确该死…… 夫妻俩便这样静静的相拥着,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再没有一句言语。可彼此的感情,却在这种无声的交流当中,愈发升华…… ……………………………………………………………… 洪泽沈府,大半年的扩张完成之后,三才酒坊在全国各地的分号已经全部翻新,规模也扩大了数倍。与此同时,伴随着三才御酒降价销售的消息,三才酒突然迎来了一个畸形的销售高峰。然而,伴随而来的代价却是:三才酒坊欠下了近六百万两银子的翻建费用,而且在利滚利的情况下,这个数字每个月都在以数十万两的速度在增加。可是三才酒降价销售之后,加上长途运输的成本,根本就没有任何利润可言,那笔阎王债,三才酒坊根本就还不上…… 眼看着一年的担保期便要到期,必须要用三才酒坊的分号抵债。沈府家主沈大终于服软,在沈三和一众幕僚的劝说下,前往郡城,想向黄天化求个人情,希望能将那担保期再延长一年,好让沈府有更多的时间来筹银子……。.。 更多到,地址 第二四四章 套索 第二四四章套索 万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郡守府里接待沈大的,并不是黄天化本人,而是沈氏家族的老三,沈大同父同母的亲身弟弟。,这让沈大惊诧莫名,随即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这个三弟给害苦了…… 沈大突然间觉得万分悲凉,老头子一生峥嵘,生下九个儿子。可惜这九个儿子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人全是草包。唯独两个有能耐的,一个老九如今已经是自己的生死仇敌,还有一个三弟竟然更过分,勾结外人来坑害自己…… 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的商战下来,对沈大的智商还是有锻炼的。起码他如今已经能够将一些不复杂的事情看透,譬如说今天,现在眼看着端着茶水似笑非笑的坐在主位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三弟,沈大已然明白,今日自己来的这一趟,恐怕目的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老三,这个……不知郡守大人何时返回?”明知道那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根本就是找借口不见自己,沈大却不得不如此询问,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没办法,自己有求于人,不说一年,哪怕将那担保的期限延长半年,三才酒坊的危机便能熬过去。即便这样在几年内,沈府都要元气大伤,可好歹这些酒坊都还姓沈呐…… “呵呵,家主,郡守大人公务繁忙,我也不知他老人家何时回来。你有什么话,对我说也是一样。我如今添为郡守大人的幕僚,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能替郡守大人拿主意的。当然,倘若是大事情,我也会尽快转告黄大人,绝对耽误不了家主的正事……” 沈三一改之前在洪泽沈府的唯唯诺诺,惟妙惟肖的打起了官腔。他的这个转变让沈大万分不适应,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听沈三这样说,沈大也知道今日想要见到黄天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当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实话实说了。年前我三才酒坊与千年酒坊相争,蒙太守大人不弃,从中牵线搭桥,与一家专做房屋修建的商号达成协议,先工后款翻建改造酒坊的规模,以我三才酒坊各地的分号作抵押。约定一年之内还款,如今眼看这规定的还款之期便要到了。奈何酒坊资金短缺,想要在规定的时限内还完全部款项,恐怕多有不便。因此我想请太守大人居中作保,看看能否宽限一二,将这还款的期限再往后挪一挪……” 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当然,绝不会让太守大人为难,更绝不会让太守大人白白帮忙。倘若太守大人肯出手相助,沈家愿奉上白银十万两以为酬劳……” 其实这些事情沈三都是知情的,可他既然要公事公办,沈大也只好照葫芦画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次。说完之后,便定定的看着沈三,看他如何作答,眼神中带着丝丝哀求的意味…… 沈三瞧见沈大这幅表情,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是感到一阵阵报复的快意:哼,没有这能力,偏偏要去讨好家里那老妖怪,硬想要坐上这家主之位。坐上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对付老九和他媳妇儿。老九那一对夫妇岂是好相与的?如今人家贵为超品国公,连他夫人">都已经是一品诰命。就是郡守大人见到了,也得恭恭敬敬的行跪拜大礼。如此显赫的身份,人家的千年酒坊如今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商,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不动声色的想着这些,嘴上却慢悠悠的开口道:“家主恕罪,此事你恐怕要失望了。你不知道,就在昨日,那家商号的管事已经拿着当初签订的契约来找过郡守大人。言道一旦超过了期限,便要拿咱们酒坊的分号来抵债……”说到这里突然变换了一种称呼和语气,颇有些责怪意味的说道: “大哥,不是我这个当三弟的说你。你说你当初为何就猪油蒙了心,拿咱们酒坊的分号来抵债呢?还有,既然你明知降价之后三才酒的利润会降低很多,为何还不顾一切的死命降价?这不是拿自个儿的骨头来熬自个儿的油么?” 沈大闻言瞠目结舌,一双手颤抖着举起来指着沈三叫道:“老三,这个降价……降价……当初可是你的主意……” 沈三闻言冷冷一笑双手一摊:“此一时彼一时,我当时只是为你提一个建议,目的是为了刹住老九那千年酒坊的声势。并未让你一直向下压价格啊。明知道酒坊翻新扩建之后欠下了大笔银子,你还不断的压价格,那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么……” 沈大被沈三这一席话气得够呛,愤愤然的站起身来:“老三,不要忘了,你终究也是沈府的人。倘若酒坊没了,咱们沈府的家业便去了个七七八八,到时候谁来供你锦衣玉食?覆巢之下,哪儿有完卵?这个道理你是懂的,这事儿难道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么?” 沈三诧异的看了沈大一眼:“你是家主,这些事情全部是你一手拍板定下来的,与我何干?与其在此跟我胡搅蛮缠,你还不如好好想想,用什么法子来还上这一笔款子。免得那期限到了之后,被人家一家一家的将分号给收走了……” 沈大被气得直哆嗦,手指着沈三‘你……你……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愤愤的转身拂袖而去,临到门口了才憋出一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沈三被沈大这句话戳到了痛处,手里端着送客的茶杯被他用力的摔在地上,重重的一拍桌子叫道:“你这个败家子,从此以后,这郡府不欢迎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限,你就回家准备好各个分号的房契地契,准备交割吧……” 兄弟俩的会面不欢而散,沈大延长还款时限的目的没达到,沈三也被沈大那句‘吃里扒外’噎得几天都吃不下饭。躲在幕后的黄天化却笑眯了眼:很好,这便是我想要的效果。等你两兄弟反目成仇,一个下台,另一个不得不依附于我,成为名义上的沈家新任家主,将沈家拱手献给我…… 在回府的路上,沈大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要延长时限明显是不可能的了,当初欠下的六百万两银子,如今利滚利已经达到了七百万两之巨。沈府还有一些其他产业,在全国各地的酒楼,茶楼,客栈,饭庄等等,这些产业还能赚钱,可都是依附于酒坊的。倘若酒坊不在了,这些产业恐怕也保不住。掰着指头算了算,若是将这些产业卖掉,应该能得到两三百万两银子,加上府中现存的两百万两银票和一些金银珠宝,合起来应当有六百万两左右,离那七百万的欠款还差上百万。看来只能卖掉一部分分号了,好在一百万两银子不算多,卖掉三四十家分号便可,对于在全国拥有六七百家分号的三才酒坊来说,卖掉三四十间,不会伤筋动骨。嗯,就这么办,沈大慢慢的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洪泽沈府抛出了一系列的变卖产业计划,将沈府在江南三郡之外的三四十家酒坊,以及酒楼客栈折价变卖。他的这一动作被黄天化知晓之后大为恼火,他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沈大还不上那笔阎王债,好名正言顺的占有沈家酒坊。没想到这个看似草包的沈大,在这样的紧急关头竟然还有这种壮士断腕的气魄,想要变卖那些赚钱的产业来筹集银子还债。倘若真的被他筹集齐了银子,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怎么可以? 因此,沈大变卖产业的计划进行的万分艰难。不管哪个商家,想要买沈府的产业,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站出来阻挠,要么是官方的手续迟迟不能交割,要么是地痞流氓无赖捣乱添堵,一个多月过去,沈大变卖出去的产业折合银子不到一百万两,这和他的计划相去甚远。眼看着还款的期限越来越近,沈大一咬牙一跺脚,又一次采用了三才酒的做法:降价 原本一间生意兴隆价值至少五万两的酒坊,一下子降到三万两银子;原本一间客似云来的客栈,价值至少也是五万两,一下子将价格降一半来销售…… 可是即便这样,在黄天化利用层层关系网的阻挠下,依然卖不出去。又过去了大半个月,沈大筹到的银子总共才不过一百二三十万两。眼看着还有十多日,便到了最后的还款期限,沈大慢慢的绝望了…… 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一个消息让绝望中的沈大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有人愿意购买沈府除酒坊之外的所有产业,但是价格必须在第二次降价的基础上,再低一成…… 第二四四章套索 第二四四章套索,到网址 第二四五章 摘桃 第二四五章摘桃 金秋八月,桂花飘香,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国公府的封地里面,有一片天生的桃林,坐落于离萧家庄不远的赵庄境内。原本是无人管理的一片野桃林,自从赵庄成为夫妻俩的食邑封地之后,萧惠欢便派人将这一片约莫十二三亩的桃林围了起来,在里面修建了一栋精美的宅子,称之为桃园,用作夫妻俩的别院。时不时的过来住上几天,倒也甚是惬意。 桃园里面的那上千棵桃树,分春秋两季。如今正是秋桃成熟的季节,这一日,萧惠欢带着已经一岁半的宝贝儿子沈阳,和夫君一起,到桃园当中摘秋桃尝桃。 天气原本就是秋高气爽,这桃林中更是气候宜人。蒲一来到这桃林当中,小沈阳便乐颠颠的欢呼一声,在丫鬟侍卫们的簇拥下,朝桃林深处跑了去。时不时的停下来指着一枚已经熟透了的果子,依依呀呀的叫侍卫给他摘。侍卫们自然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将他想要的桃子摘下来,一旁跟着的丫鬟们又赶紧用清水给他洗了,再用干净的丝绢擦拭干水渍,这才将桃子递给这位小祖宗。可这位小爷倒好,接过桃子咬了不到几口,便索然无味的咂咂嘴,随手将其抛到一边,接着眼光就又盯上了其他更大更圆的果实。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走进了蟠桃园的孙猴子…… 看着宝贝儿子欢天喜地的离去,看着他在丫鬟侍卫的簇拥当中耍宝,听着他嘻嘻哈哈银铃般的笑声,萧惠欢与夫君皆是忍不住一阵轻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足和幸福的神色。 沈慎卿轻轻从被压弯了的枝头上,摘下一枚沉甸甸的桃子。随手招过端着清水盆的丫鬟,将桃子洗净了之后,又从另一名丫鬟手里拿过银质小刀,慢条斯理的削其果皮来。一边削皮,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欢儿,你看这一园子沉甸甸的果实,已经熟透了,若是再不摘,恐怕再过些时日,就该全部掉在地上,成了烂泥;或者被那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吃了个七七八八了吧……” 萧惠欢闻言一愣,夫君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当下也不动声色:“这园子本来就是荒林,林间的飞禽走兽就靠这园子养活。咱们来占了他们的地已经不厚道了,若是将这里的桃子摘完了,这些生灵怎么办?咱们能吃多少,便摘多少吧……” 沈慎卿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英挺的眉头皱了皱,紧跟着又迅速的舒展开来展颜一笑:“欢儿说的不错,咱们能吃多少,便摘多少,呵呵,多了会撑着咱们的胃,哈哈……”一边笑着,一边将已经削好皮的桃子切成一片一片的递过去,让爱妻品尝。 萧惠欢接过夫君递过来的桃肉,但见一片片几乎晶莹剔透的黄色肉囊,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香甜气息,勾得自己食指大动,也不顾及那么多,放进嘴里稍稍咀嚼一番,便感觉那香甜可口的桃汁,瞬间沁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让全身的毛孔都跟着舒展开来。禁不住眼前一亮,马上又朝夫君伸手要过了第二片、第三片…… 一口气吃了两三枚,萧惠欢这才心满意足的摆摆手,示意夫君自己享用,她自个儿的确是已经被这近两斤桃子给撑得不行了。 用丝巾擦了擦嘴和手,眼看着夫君拿着一只桃子狼吞虎咽,萧惠欢禁不住又是一笑:“慎卿你慢着点儿,又没人跟你抢。这漫山遍野的桃子,怕是有上万斤,你能吃得了多少……” 沈慎卿丝毫不以为意,三下五除二的将一枚桃子啃得只剩下了桃核,马上又摘下来一枚,胡乱的洗了洗,连皮都不用削,直接又放进嘴里啃。萧惠欢也不在意,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药物污染,果皮对人体还是有益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直到将第五枚桃核扔在地上,沈慎卿才心满意足的长叹了一口气:“痛快……原来人要满足,三五只新鲜成熟的秋桃便足矣……哈哈” 萧惠欢一边递上擦手的丝巾,一边笑盈盈的道:“现在知道了吧?当初某人可是不怎么赞同人家来打理这片桃林的……” 沈慎卿嘿嘿的干笑两声:“为夫那不是怕你累着了么,呵呵,欢儿,你看这漫山遍野的桃林,这上面那些沉甸甸的果实,这样浪费了真是有些可惜,不如我们让人来采摘一些,拿回去给爹娘,还有你家那些长辈们都尝尝。哦,还有府上的侍卫下人们,大家都尝尝鲜嘛……” 萧惠欢嫣然一笑:“你是当家的,你拿主意就是,这个何必还来问我。也难为了你,总算是想到了这一层……” 沈慎卿摸着头皮嘿嘿嘿的干笑了几声,随即便敛去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正色道:“欢儿,说道这摘桃儿,先前为夫便想起了一事,原本是想跟你商量来着。但是现在为夫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说跟你参详参详?” 萧惠欢先前从夫君的话里面就听出来,他心里有事情。这时候自然不会阻拦,一边漫不经心的摘着桃子,一边随口道:“那就说出来听听呗……” 沈慎卿点点头:“最近这半年来,沈府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两个月之前,老大那个畜生竟然开始变卖沈府的祖产。各地的酒楼客栈,茶楼饭庄全部低价贱卖,看样子黄天化那个老狐狸已经开始收紧勒在老大脖子上的绳子了。为夫一直在想,这样的机会咱们要不要把握一下。但是今日咱们来这里,为夫才算是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桃子人人都可以摘,咱们为啥不能分一杯羹?” 萧惠欢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日子夫君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至于今日自己想方设法的要把他拉到桃园来散心,原来就是因为这事儿。这也难怪,沈大变卖的,终究是沈府的祖产,是沈府的老祖宗一辈一辈的挣下来的。夫君虽然对沈大和沈大的上一辈不满,可他终究还是沈府的血脉,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只是,两个月前就开始低价贱卖了,现在出手,还来得及么?萧惠欢心中有着这样的疑惑,于是便开口询问。 “呵呵,欢儿,这你就不明白了。老大用三才酒坊的资产做抵押,向老狐狸借债扩张酒坊。如今眼看着还债的时间就要到了,只要老大拿不出银子,这三才酒坊便要归了老狐狸。在这样的关口,老狐狸会允许老大那个草包顺顺利利的筹到银子么?他不百般阻挠才怪,以他一郡之守的地位,以及遍布江南三郡和京师的关系网,有几个商家敢不开眼的得罪他,巴巴的给老大送银子去解他的燃眉之急?从而破坏掉他的计划?” 萧惠欢点点头,她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这些问题夫君稍稍一点,她便也心中通透了。了解了其中的关节,萧惠欢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意味了:“夫君是说,咱们趁这个机会摘一篮桃子,顺便再阴那个老狐狸一把?” 沈慎卿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怎么能叫阴呢?别的人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买沈家的产业,那并不是因为沈家的产业无利可图,而是得罪不起老狐狸。可咱们怕什么啊?即便是之前,咱们夫妻俩便从未惧怕过他,如今咱们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咱们就更用不着怕他了。沈家的产业可都是赚钱的买卖,这样的买卖咱们不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再说了,好歹那也是我沈慎卿的大哥,就算要他身败名裂,甚至要他的命,也应该是由我沈家老九来要,而不是他黄天化” 萧惠欢闻言皱眉不语,心中默默的算计起得失来。没办法呀,国公府如今家大业大,可开支也大。做什么事情都得精打细算,要不然,这动辄便是数万数十万的进出,要是一个不慎,那可就亏大发了。 “慎卿,沈府如今出售的那些产业,你估计值多少银子?而如今叫卖又是卖多少银子?” 沈慎卿见妻子这样问,心知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不由大为欢喜。若不是碍着有侍卫和丫鬟在场,恐怕当场就要跳起来抱着妻子狠狠的香几口。不过此时却不得不顾及夫妻俩的颜面,于是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的答道:“以我的估计,此次沈府出售的那些产业,抛开酒坊在各地的分号之外,至少也价值两百三十万两银子,两个月前,沈府的要价是两百万两。一个月前,要价是一百五十万两,而在半个月前,除了已经卖出去的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原本至少价值还有一百五十万两的产业,仅仅作价七十万两。而且这些产业,大多都在江南三郡之内……” 最后的几个字让萧惠欢眼前一亮:都在江南三郡之内?若是这样,这个机会可真不能放过了。当下,萧惠欢缓缓的开了口: “夫君,这些产业,咱们可以都拿下来,而且以府里的银子,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既然有黄天化从中作梗,沈府又急切的再三降价,咱们或许可以再压一压这个价格。不如这样,咱们放出风声去,咱们可以全部吃下沈府这些产业,但是价格上,在如今的基础上再压一成……” 沈慎卿瞠目结舌:“欢儿,你……你……真狠呐……”。.。 更多到,地址 第二四六章 收网 第二四六章收网 夫妻俩的这次桃园谋划,基本上已经算是这场商战当中的最后一战。。此役过后,洪泽沈府伤筋动骨,黄天化那只老狐狸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国公府和其背后的千年酒坊,赚了个盆满钵满…… 萧惠欢原本不是个急性子,但是这事儿两个月前便已经开始了。况且这清明王朝,可不仅仅只有她们夫妻俩有那个本事和胆量跟黄天化作对。因此事不宜迟,从桃园回到府里之后,萧惠欢便迫不及待的取出了家中仅存的六十万两银票,交给夫君让他速速去并购沈府的产业。 这就有些奇怪了,之前这一年的扩张,千年酒坊在全国各地新开的分号也有五十多家。这些新开的分号便耗去了一百五十多万两银子,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其实说到底,夫妻俩这也是采用了以战养战的法子,和沈府三才酒坊的扩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千年酒坊每家分号每个月的盈利多则数万两,少则万余两。每个月的月末,国公府便派快骑将各个分号的盈利统一收上来,再用来支撑新开张的分号的投入。如此循环往复下来,非但没有再投入一分银子,反倒是每个月能够结余下那么几万两。一年累积下来,萧惠欢手里可不就存下了数十万两银子么…… 当然,这一次夫妻俩都有些行险一搏的味道。若是收购沈府的那些产业当中,出了什么变故,那这麻烦可就大了。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都压了上去,再有个风吹草动,夫妻俩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下个月各个分号的盈利银子上来了。因此,那边厢夫君拿着银子去叫人收购沈府产业。这边厢,萧惠欢便开始着手安排接手这些产业的具体事宜。反正坚持一个宗旨,在这些产业的交割过程当中,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好在这些产业全部都在江南三郡之内,最远的地方快马加鞭,也不过两三日路程。思来想去,萧惠欢干脆便派了侍卫,和千年酒坊的账房管事们一道,前去各地接收沈府的产业。如今国公府的侍卫已经扩充到了整整三百人,大哥和三弟整日里都在玩儿命的操练这些侍卫们。每个地方派出去三五个,这样哪怕有人闹事,等闲十几二十个混混也是闹腾不起来的。最关键的是,这些侍卫的身后是堂堂的镇国公府,镇国公夫妇是什么人?丹书铁卷,免死金牌,哪个不开眼的敢找镇国公府的麻烦? 夫君办事情的效率非常高,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收购沈府产业的事情便已经办妥。萧惠欢早就安排好了的交接人手,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奔赴各地,准备接收。然而,苏皖郡郡城里面沈府的三处产业,萧惠欢却不知该派谁去为好。那里毕竟是黄天化的老巢啊,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里定然会是遇到阻力最大的地方。偏偏这三处产业还不能不顾,苏皖郡城里沈府的这三处产业,两栋酒楼一处客栈,都是客似云来,生意通达的好地方,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以夫妻俩的估算,光是这三处产业,每年可以创造的利润起码就超过二十万两。这样的地方,是决计不能有任何闪失,更决计不能放弃的…… “欢儿,瞧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儿,为夫看了都心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明日交接,为夫亲自到场就是了,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出来说三道四……”沈慎卿见心爱的妻子为这事儿发愁,心疼得连忙出声安慰,却换来萧惠欢一个白眼: “慎卿,你现在无论如何也是堂堂的国公爷,过多的参与这些商场上的纷争,对你的名声不利。何况还是与黄天化作对,那又是黄天化的地方,所以这三处产业的交割,你是万万不能出面的。即便是我,恐怕都不太好出面,毕竟咱们夫妻俩都有官身……” 沈慎卿闻言懊恼的一拍大腿:“我就说,咱们要受这劳什子官身的拖累吧,现在搞得束手束脚,真不是个滋味……” 萧惠欢嫣然一笑:“又说傻话,若是没有这个身份,咱们岂能如此顺顺当当的收购沈府的这些产业?你就知足吧唉,罢了,实在不行,还是我出面吧。毕竟这是咱们府上的产业,我主内,就算是到场了也能说得过去……” 沈慎卿犹豫片刻,觉得也没什么。当下便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又关切的开口道:“那你多带侍卫过去,明日我让老三也过去,有他在,我放心一些……” 老三便是萧惠涛,沈慎卿与萧家上上下下的关系极度亲密,而且又占着姐夫这个便宜,于是慢慢的改了口不叫三弟,而称其为老三。 萧惠欢摇了摇头:“算了吧,他现在与青儿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带着个神思不属的人出去,我还不如请大哥一道过去呢……” “你难道不带青儿去么……”沈慎卿大为惊讶,自己这妻子,可是把那个青儿看得颇为重要,到哪里都要带着她的。 “我倒是想带她去,可阳儿谁来带呢?明日是去处理正事儿,总不能还带着阳儿一起去吧?少字”提到自家这位小祖宗,萧惠欢有些有气无力。说来也奇怪,除了自己这位亲娘,小沈阳在府上几乎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包括沈慎卿这个父亲在内。可是偏偏又对青儿亲密得紧,一旦他心情不好,在府上捣起乱来。除了萧惠欢之外,便只有青儿能喝止得住…… 而夫君慎卿呢,儿子越是不理他,他便越是千方百计的讨好儿子。导致这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这才不到两岁,那脾气就横得要命。萧惠欢时常头痛这个问题,瞧这小子的模样,似乎有向纨绔子弟发展的趋势,这可怎么是好…… 不行,等这段时间的正事儿办完了,得抽个时间跟夫君好好聊一聊儿子的教育问题。要是我们俩的儿子成了纨绔,那就真的笑死人了。 …………………………………………………… 翌日,萧惠欢跟大哥萧惠涛,千年酒坊的曹仁义,还有早已伤愈归队的秦海一道,带着国公府最好的几名账房和管事,以及三十名侍卫。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郡城,接收沈府那三处产业。 为了节省时间,到了郡城之后,萧惠欢便将人手分为三拨。曹仁义带着一部分人手去酒楼交接,秦海带着另一部分人手去客栈交接。而萧惠欢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二十名侍卫和大哥萧惠涛一起,前往生意最为兴隆的那家酒楼。希望能在一天之内,将全部事情办妥。 天香酒楼在苏皖郡城当中算不得最豪华的,但是其生意兴隆的程度,却绝对能排进郡城的前三。然而,原本生意兴隆的这间酒楼,却在沈府宣布变卖之后,生意日渐冷清。一开始酒楼的掌柜管事们还莫名其妙,但是渐渐的便找到了原因,不知从何时起,酒楼的四周便开始多了些陌生的地痞流氓。这些人明显便是针对酒楼而来的,但凡是进出天香酒楼的客人,只要这些人看了不顺眼,便会莫名其妙的挨一顿揍,甚至将全身上下的银子掏得一个字儿都不剩…… 久而久之,食客们便不敢再光顾天香酒楼了。虽说这里的饭菜酒水都是一绝,可为了吃一顿饭却担着挨揍的风险,这样的事儿谁也不会干。 当萧惠欢带着人踏入天香酒楼的门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副门可罗雀的景象。此时原本已近正午,正是喝酒吃饭的高峰期。这天香酒楼却是这般光景,明显便不正常。恰在此时,大哥萧惠涛慢慢的凑了过来,附在耳旁轻轻的说了句:“妹子,楼下突然聚集了五六十名不明身份的人,为兄看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你看……” 萧惠欢一笑,也不说话也不表态,而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上朝楼下一看,果然见到数十名壮汉,面带狠厉之色不停的朝楼上瞟。看这些壮汉的身形站位,却绝不是普通的街头流氓,反倒像是军伍之人。虽然这些人和国公府的侍卫比起来逊色了一大筹…… 略一沉吟之后,心中便有了定计。从袖子里掏出沈府出具的交割文书,慢慢行至柜台前交给这酒楼的掌柜道: “掌柜的,从现在开始,这天香酒楼便已易主,成了本夫人">旗下的产业。你们若是想走,本夫人">当场结算工钱;若是愿意留下来继续效力,那本夫人">此刻便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那酒楼的掌柜和管事,还有二十多名跑堂的,帮闲的,以及大厨,闻言一个个面泛沉思之色。良久之后,但见那掌柜双手一拱:“小人李德财,拜见夫人">……” 他这话一出口,其余仍在犹豫徘徊的众人,也顿时坚定了信心。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拱手弯腰拜了下去:“拜见夫人">……” 萧惠欢展颜一笑:“李掌柜请起,既然大家做出了选择,今后便是一家人。大家各忙各的去,厨房里不妨做几桌上好的酒菜,将你们最拿手的菜式都端上来,今日便算是东家请大伙儿吃一餐开工饭了……” 众人闻言大喜,这新的东家夫人">,比沈府似乎亲和善良很多啊…… 第二四六章收网 第二四六章收,到网址 第二四八章 新东家的来头(中) 第二四八章新东家的来头(中) 见大哥满脸不虞的下了楼,萧惠欢心中并无多少担忧。.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哥,他的性格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别看他此时怒气冲冲,可他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却绝不会冲动。倘若是三弟那个炸药桶在这里,恐怕今日便真的无法善了了…… 让侍卫抽了条凳子放在窗台边上,萧惠欢悠然的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越聚越多的汉子。不用说,既然那领头之人是便衣乔装的巡城捕头,那这些汉子恐怕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巡城捕快乔装打扮而来的。还有一部分,应该是这些地头蛇纠集起来的地痞流氓,青皮无赖。 眼看着这些人有将天香楼包围的趋势,一些路过的百姓也渐渐的现了不对劲,停下来驻足观看。这当中更有一部分是天香楼原本的食客,他们更想看看这天香楼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他们当中有些人曾经因为来这里吃了顿饭而挨了揍,生活在郡城的人都不傻,都明白肯定是有两个神仙在斗法,看样子今日便是要决胜负了。这样的好戏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挨的那顿打…… 不过瞅这模样,似乎天香楼处于弱势啊,没看着酒楼都已经被包围了,里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天香楼这些日子原本就生意清淡门可罗雀,萧惠欢来了之后见没什么客人,加之今日本就是过来交割的,因此进门之后便叫侍卫们关了大门,免得有人进来打扰。此时一楼的十多名侍卫都在大堂里面坐着,没有统领或者夫人">的命令,他们也懒得去搭理外面这些人。只是随时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眼看着已经围了百十来人,琢磨着再这样下去他们二十来人已经不能保证夫人">万全了,这才叫了个人上楼报告情况。 不一会儿便见统领杀气腾腾的下得楼来,侍卫们精神一振,纷纷站起身来握紧佩刀,准备跟着统领出去大开杀戒,他们才不管什么后果。楼上那是什么人?那是当朝镇国公的夫人">,钦敕的一品诰命,手上握着免死金牌,家门口竖着丹书铁卷的主儿。什么人敢冒犯夫人">的芳驾,杀了也是白杀。在他们看来,外面这些人人数虽多,却尽是些草包,要是真个动起手来那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 萧惠生见这些侍卫们杀气腾腾的模样,倒是先把自己给吓了一条。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其稍稍柔和一点,这才似笑非笑,似骂非骂的开口道: “都他娘的给我老实点儿,还不到动刀子的时候。这里将来可是咱们国公府的产业,弄得一地鸡毛鸭血的不吉利。来几个人,跟我出去趟趟道儿……”这满嘴的黑话,估计是来自于萧老三那个活土匪的传染…… 立马便有七八名侍卫站起身来跟在萧惠生后面,拉开门栓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开玩笑,他们可是皇家侍卫的身份,见官就大一级。见了这些土匪流氓,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级,那几乎可以说是天敌…… ………………………………………………………… 外面这群人的头领朱守义,此时也是心中郁闷,他堂堂巡城捕头,每天穿着武将服,带着狗腿子,顶着黄天化的金字招牌四处敲诈勒索,日子原本过得是相当的滋润。可这两个月来,却不得不按照老姐夫的要求,告了一个长假,化装成青皮无赖,在这郡城范围内,专门给洪泽沈府的产业添堵。用老姐夫的话来说:“既要让他们做不成生意,也不能让他们转手卖出去……” 朱守义总算有些头脑,不然在这巡城捕头的位置上也坐不下去。干这活儿虽说有些掉份儿,可没几天便被他钻研出了门道。他将手下的捕快们一分为三,让他们各自纠集一伙地痞流氓,专门在洪泽沈府的三处产业四下晃荡,专门针对这三处产业的客人。久而久之,沈府在郡城里这三处产业,硬是被他搞得没有了半点生意,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得了老姐夫夸奖的朱守义,心里乐得没边儿。他是真的爱上了现在干的这个勾当,近一个月来业务愈熟练,渐渐的适应了青皮无赖的身份,每天带着几个心腹四处转悠,瞧见什么拿什么,受害的苦主儿还不敢去报官。他朱守义就是官,报谁去? 前几日他得了老姐夫的信儿,说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人来收购沈府的产业,让他随时留意,若是能破坏就尽可能的破坏。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便回去报告,老姐夫自会派人出面解决。因此他便留了个心眼儿,让手下人注意,若是有可疑的人进出沈府的产业,立即报告于他。今日,他正在城南调戏一对卖豆腐的姐妹">花,却突然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沈府的三处产业,几乎同时有人进去,而且当中有明显一看就是账房管事的人。朱守义便起了疑心,当即纠集了所有人,跑到了天香酒楼准备一探究竟。 没想到到了这里,天香楼却大门紧闭。朱守义有心要叫手下人破门进去,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却有有所顾虑。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天香楼原本紧闭着的大门却打开了,七八个身着华贵制服,手持佩刀,气势沉稳内敛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聚集在天香楼周围作甚?你们想要聚众造反么?”那年轻人出来之后,气势恢宏的四下打量了一眼,突然石破天惊般的脱口问道,直接将朱守义最大的优势一口道破,而且扣上了一顶天大的帽子:聚众造反 朱守义鼻子都气歪了,偏偏还不敢接茬儿。开什么国际玩笑,那可是造反,是要杀头诛九族的罪名的。别说他仅仅是黄天化的小舅子,就是黄天化本人也不敢接这个茬儿。吭吭哧哧了半晌,朱守义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众手下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脸上的表情慢慢就变了,特别是那些曾经被朱守义手下人收拾过的,此时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该,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可从天香楼里出来的那些大爷,却像是要人命的。这下看这些狗腿子如何收场?” “是极是极,老兄,看样子黄父母这次是踢到铁板上啦。嘿嘿,真不知道收购这天香楼的是哪家权贵,你看看,人家随便出来一群侍卫,便将黄父母的狗腿子收拾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当真是大快人心……” 朱守义脸色铁青,却作不得。这郡城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有几个人不认得他这个巡城捕头,又有几个人真的看不清郡守黄天化的用心?只不过平日里畏惧他的官威,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眼看着有人敢跟黄郡守叫板,这些人自然会跟着起哄。正在思索对策斟酌言辞,却又听见天香楼里出来的那年轻人喝斥道: “问你话呢,你,那个领头的,本统领问你,尔等聚集在此所为何来?说” 抬头一看,却见人家手指头指着的正是自己。朱守义再也忍无可忍,勃然大怒道:“放你母亲的屁,你才聚众造反呢。我们……大爷我是来这天香楼吃饭的,你待怎地?”他这也算是灵机一动,可算是甩掉‘聚众造反’那个大帽子了,俺滴亲娘勒…… 手下一众狗腿子闻言眼前一亮,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是来天香楼用饭的,怎么,这天香楼难道关门了么?还是就你们进得,我们进不得?” 萧惠生也没料到眼前这家伙竟然有些急智,连消带打之下,竟然化解了自己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的狠招。不过他也怡然不惧,他还有后招儿呢。当下轻蔑的笑了笑: “吃饭?可以,不过此时我家主人正在这天香楼上,吾等身为侍卫,为了我家主人的安全,须得一个个查验尔等的身份凭证,查清楚一个,便放进去一个,且尔等只能在一楼大堂用饭,有胆敢踏上二楼一步者,死” 萧惠生当了这么多年的侍卫队统领,又参加了那么多次针对酒神卫队的行动,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杀气和凝重的官威,此时一个‘死’字出口,当真是阴风阵阵,让朱守义和他手下的一班捕快地痞们觉得全身冷,心中顿时生出了退缩之意。 朱守义愣了片刻,突然一咬牙一跺脚:“哼哼,我等不过是想吃顿饭而已,竟还要一个个的查验身份凭证,贵主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莫非以为在这苏皖郡内,真的可以横着走么?” 萧惠生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从鼻腔里出轻轻的一哼,却连跟他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欠奉。这也正中朱守义的下怀,当下愤愤然的一转身一挥手: “兄弟们,既然这天香楼有一位大人物在,那咱们换个地方用饭便是……走了走了。” 他这是借坡下驴,今日这事儿他明显处理不了,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看来只能叫老姐夫派人过来了。自己的使命,好歹也算是完成了。 不过,那天香楼的新东家,似乎来头真的很大啊…… 第二四八章新东家的来头(中) 第二四八章新东家的来头,到网址 第二四九章 新东家的来头(下) 第二四九章新东家的来头(下) 眼瞧着聚集在楼下准备生事的人66续续的散开了一些,楼上的萧惠欢自然大为满意。,大哥不愧是大哥,做事就是沉稳,这样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虽说她根本就毫无惧意,可方才楼下这么多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动静也确实有点大。这对天香楼的今后不一定有好处。 转身回到柜台旁边重新坐下,正待继续了解一些酒楼的事情,却又见大哥蹬蹬蹬的跑了上来,脸色有些不自在。萧惠欢见状甚是奇怪:“大哥,你怎地这幅表情?刚才在楼下吃亏了?” 萧惠生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担心这些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纠集了那么多人,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我三言两语便吓跑的……” 萧惠欢闻言嫣然一笑:“没关系的,他们若是没有其他的动作,那才叫奇怪了。只要现在他们暂时先散去便好,相信他们下次来的人,绝不会是这些地痞无赖,而是这郡城的某些官员了……” 萧惠生大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询问道:“那……要不要我将其他两处的人手都调过来?以防万一?” “不必了,我们毕竟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呵呵……” 萧惠生闻言也不坚持,点了点头便走到一边,布置侍卫们的防卫去了。萧惠欢这才闲暇下来,重新跟李德财了解酒楼的情况,又时不时的扯一些家常,从侧面了解李德财这个人的品性。 聊了一会儿,厨房里那些大厨们终于忙活完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66续续的端了上来,摆满了一桌子。待所有的菜肴都上齐了,几个跑堂的伙计又摆好了碗筷,一群人这才恭恭敬敬的请萧惠欢上桌。几个大厨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看着萧惠欢这个新东家。生怕她对这些菜肴不满意,又希望自己的手艺能得到新东家的肯定和赞扬,心情那叫一个矛盾和忐忑…… 萧惠欢见大伙儿都很紧张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桌子的主位上,先闭着眼睛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一副欣赏和满足的神色,接着笑道:“先前看这菜色,便令人赏心悦目;如今细闻一番,更令人食指大动。虽然还未动筷子,不过这色香二字却已经占全了,不错不错,大家都辛苦了……” 几名大厨和帮工听得萧惠欢的赞扬,脸上皆露出感激和兴奋的神色,当下连连以手示意,请萧惠欢坐下品尝。萧惠欢却不着急,让人去将楼下的侍卫们全部叫上来,安置在另外一桌。随后又开口道:“今日是天香楼易主的日子,也是咱们大家伙儿第一次见面。这也算是一桩喜事,既是喜事,怎能无酒?呵呵,李掌柜,我看今日这光景,干脆便不要营业了,让大家好好的吃喝一顿,明日再开门迎客,你看如何?” 后面这句话是对李掌柜说的,弄得李德财受宠若惊:“夫人体恤下人,当真令小人敬佩万分。既然夫人有命,小人自然照办……”说着便叫了个跑堂伙计去酒窖搬来两坛三才酒,两边桌子一边放了一坛,乐得其中几个酒虫傻呵呵直笑。 等那跑堂伙计将每个人面前的酒碗里都倒上了酒,萧惠欢这才到主位上坐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道:“方才与李掌柜深谈一番,让本夫人知道,大家都是老实勤勉之人,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大家都不容易。今日与大家初次相见,但是大家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府上,从不亏待下人。因此本夫人决定,从本月开始,酒楼所有人的月钱,皆翻一倍。本夫人对大家唯一的要求便是,请大家拿出最大的热诚来,恢复咱们天香楼以往的辉煌” “谢夫人”天香楼上上下下,听到萧惠欢宣布这个决定之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一个个双手捧着手中的酒碗,眼神热切的望着萧惠欢,除了感谢之外,心中竟然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一顿酒席,大大的拉近了主雇双方的距离。萧惠欢亲和的举止和加薪的决定,将天香楼众人的心牢牢的绑在了她这位新东家夫人的身上。可以想象,自今日起,只要解决了外在的麻烦,天香楼必将迎来一个更加辉煌的局面。 酒足饭饱之后,满面红光的众人却并未散去。虽然夫人宣布了今日放假,可众人都不是不识好歹之人,饭后不消任何人吩咐,便自觉的将酒楼的各处都重新清扫了一遍,让酒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干净整洁。随后天香楼的众人便回到后厨,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 “我说大家伙儿,咱们这下可算是掉进蜜罐子啦。瞧瞧这位新的东家夫人,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却那么亲切,让人一见便有好感这和以往沈府那个福根大总管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太远了。”这是一个帮厨说的,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反驳道: “呸福根那种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怎能和咱们新的东家夫人相比?你拿他与咱们新的东家夫人比,简直就是侮辱了她老人家……”说话的这个跑堂伙计神情激动万分,似乎对萧惠欢的感激和崇拜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结果他的话音一落下,脑上便挨了一个脑蹦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新东家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就是老人家了?会说话么你……”一个洗菜的中年妇人义愤填膺的教训道: “可不是么?”一旁立马有人附和:“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方才吃饭的时候东家夫人那碗酒,她可是一口便干了,那叫一个豪爽,就冲这一点,俺刘大柱便服了。今后呀,但凡夫人有命,咱们可要用十二分的心来做事” “对对对,哎呀,不过最让俺老陈开心的,还是莫过于夫人决定将咱们的工钱翻倍。俺滴个亲娘咧,俺这个主厨,以前每个月的工钱是五两五钱银子,这要是翻倍的话,那不就是十一两?十一两啊,这下子俺媳妇儿和儿子,可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啧啧……” “哎,你们说,咱们这新的东家,背后究竟是啥身份?我咋觉着,她就是那么不简单呢?你们看跟在夫人身边的那群侍卫,寻常的生意人,请得起那么厉害的侍卫么?我看就是郡守黄大人身边的护卫,也赶不上。而且还那么多,先前吃饭的时候我数了数,足有二十人呢……”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更是七嘴八舌,有人说新东家是某个封疆大吏的小妾,有人说是某位王爷的女儿,更有甚者,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公主,种种猜测不一足尔,但是总归是一句话:新东家的身份后台,肯定比郡守黄大人要高多了…… 前厅里,李德财用十二分的诚挚,将自己珍藏了很久的好茶叶拿了出来,为萧惠欢泡了茶,同时拿出天香楼历来的进出账册和人员名册,以及如今库房里的存货等等,与萧惠欢带来的账房先生进行交接,只待这些事情完成之后,再去郡城的税务司报备,这天香楼的易主过程便算是完成了,从今以后,天香楼便成了萧惠欢的产业。 只不过,李德财的心中还有些打鼓,担心去税务司报备这一关的手续,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办成 有道是说鬼鬼到,李德财心中正如此这般担心着,便听见楼下一阵熙熙攘攘,不一会儿便见一名侍卫上了楼: “禀夫人,楼下有郡城税务司的官吏找上门来,说有事情要见酒楼的掌柜和东家……” 李德财心中一凛:真来了?这……怕是来者不善呐。这样想着,眼神偷偷向萧惠欢瞟去,想看看这位新的东家夫人如何处置。却见她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意: “叫他上来吧,呵呵,正好本夫人与掌柜的都在这里,倒是省了咱们再去税务司走一趟……” 那侍卫领命而去,李德财心中的担忧却一下子消失无踪。因为他听见新的东家夫人方才说的是“叫他上来”,而不是“请他上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新的东家夫人,根本没把那个在郡城的商家面前呼风唤雨的税务司官吏放在眼里啊…… 听着木质楼梯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眼看着这位新的东家夫人却稳坐钓鱼台,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欠奉,李德财的嘴角渐渐的咧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却猛然瞪圆了。因为他看见那位原本趾高气扬的税务司大人,在见到萧惠欢之后先是一愣,接着不敢置信的猛眨了几下眼睛,随后又似乎醒悟过来,恭恭敬敬的整理了一番官袍,努力在脸上堆起一副笑容小跑过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了下去: “下官何九铭,拜见镇国公夫人……” 什么?眼前这位如同花中仙子一般的新东家,竟然便是前些日子受封一品诰命的镇国公夫人? 李德财呆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五零章 说媒拉纤 第二五零章说媒拉纤 何九铭算不上什么大官儿,他只是这苏皖郡郡城税务司的坐堂官员,手上也并没有多大的权利,只不过他主管商贾税目,在这苏皖郡城的商号面前,算得上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而刚好在小沈阳弥月之喜那天,这位何大人曾经跟着黄天化去过当时的侯爷府,自然是认得萧惠欢的。 今日得了郡守大人那位小舅子的传信,在赶过来的途中又得了郡守大人的最新指示,让其千方百计的刁难这天香楼的买卖,让买家知难而退,让洪泽沈府筹银子的计划泡汤。身为黄天化的忠实走狗,何九铭在来的路上已经寻思了千般理由万般借口,誓要让那天香楼的新东家铩羽而归。 可是………… 他万万没想到,这天香楼的新东家,竟然会是前段时间才受封镇国公的那位大爷。要说这苏皖郡乃至整个江南三郡的地界儿,若是要找出几个人比郡守黄天化的地位更加尊崇的话,这位镇国公绝对是屈一指。这也还罢了,即便这里的新东家是一位国公,可只要今日那国公爷没有到场,只是令手下人前来交割,他何九铭还是有办法从中作梗,至不济也可以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让沈府筹款的计划流产。大不了,事后再去国公府赔礼道歉下矮桩便是,相信在黄郡守的干预下,那位国公爷也不会把自己如何,反正木已成舟了嘛。 可今日国公府那边过来交割的不是别人,却又偏偏是这个主儿。这位在民间口碑相传,几乎已经神话了的国公夫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招惹得起的。起码他这个小小的税吏,只能远远的退避三舍。想想看吧,将天下的粮食产量提升足足一倍的主儿,那可不就是万家生佛一般的人物么?连他这个小小税吏也能明白,这当中所蕴含的巨大意义。也正因为这个,面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国公夫人">,身上还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手上捏着免死金牌。简直是诸邪回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呀…… 别看这位主儿此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但是何九铭相信,若是他真的敢用对付普通人那般的法子对付面前这位,恐怕明日他就得卷铺盖从郡城滚蛋,连黄天化都保不住他,甚至于在这之前,他还得挨一顿胖揍,没看那些皇家侍卫一个个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猛瞧么…… 想通了这些,何九铭自然不会跟自个儿的小身板儿过不去,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自家黄大人的腰板也没面前这位粗,还能怎么着,捏着鼻子认了呗,反正即便是阻止了这天香楼的交割,能落到自己腰包里的也没几个大子儿,何苦来哉呢?至于今后黄郡守与国公府如何斗法,咱这样的小虾米也就不掺和了,在后面为你们摇旗呐喊就算仁至义尽………… 于是何九铭拜见萧惠欢的态度那叫一个诚惶诚恐,听了萧惠欢命他当场给天香楼办理交割文书的吩咐,何九铭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赶紧叫人回了税务司,取了一应手续和印章过来现场办公,不过半个时辰,天香楼的交割便全部顺顺利利的完成。何九铭温顺得跟只波斯猫儿一般,臊眉搭眼的不敢拿捏半分脾气,让李德财心中狂呼:***,后台硬朗就是好哇…… 办理完了交割手续,却并不等于天香楼的事儿就这么完了。萧惠欢心中清楚得很,黄天化纵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根自己和夫君作对,可背地里找麻烦却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别的不说,就先前那群青皮无赖,隔三岔五的跑来捣乱一番,便能让这天香楼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夫妻俩还根本就没辙,这郡城里的各个衙门,巡城捕快,哪儿都是黄天化的人手。到时候即便找到这些衙门去,人家也能一推五二六:人手不足啊,管不过来呀…… 因此,这关键的一环,恐怕还得夫君去跟黄天化那老狐狸交涉,萧惠欢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手里早已经掌握了黄天化的命门,一直引而不,只不过是不想无端竖一个敌人而已。倘若黄天化真的那般不识好歹,为了这区区一些沈府的产业,硬要跟国公府作对,沈慎卿也绝不会手软…… 留下了五名侍卫在天香楼镇场子,规定了每十天一轮,萧惠欢这才打道回府,临走之前又到另外两处产业看了看,得知这两处产业的交割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想来是那何九铭观察颜色,已经作了安排。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只是正厅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萧惠欢不用看也知道,夫君肯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正厅里焦急的等着自己回来。踏进正厅门口一看,心头便是一暖,果不其然。看见自己回来,夫君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便松懈下来:“欢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我给担心坏了,晚饭还没吃吧?少字我已经命厨房准备了宵夜,一会儿便让他们送到咱们卧房……” 又是一阵窝心的感觉袭来,嘴上却故意说道:“慎卿,你也不问问那几处产业交割是否顺利?” 沈慎卿大摇其头:“顺利不顺利的,反正就那样了。反正那几处产业有了不多,无了不少,有甚可关心的?可若是因此把我的欢儿给饿着累着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不说这个了,走走走,你这一路回来都在马车上呆着,肯定饿坏了,先去洗漱一番,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萧惠欢的手便往后院跑。萧惠欢被夫君这急性子弄得哭笑不得,又不好挣脱,只好被他牵着一路急吼吼的去洗漱。等洗漱完毕回来,果见卧房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点心和酒菜,满满的一桌子,看得萧惠欢头晕目眩: “夫君,你这是准备把我当猪来养呢?” 沈慎卿刮了一下她的小俏鼻:“傻话,为夫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吃……”萧惠欢又幸福了…… 用饭的功夫,萧惠欢还是将白天交割几处产业的情况大致的说了说,并且将自己的担心也一并说了出来,让夫君寻思对策。没想到夫君却仅仅是胸有成竹的一笑: “欢儿,这些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只要完成了交割,剩下的事便交给为夫来办吧。你呀,还是关心一下你三弟的终生大事吧。我看他和青儿,倒真是良配。眼瞅着过了年青儿便十八了,萧老三更是二十有二,都熟了,能吃了……” 萧惠欢被他这不伦不类的话逗得扑哧一笑,拿着筷子头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能吃了……” 沈慎卿嘿嘿一笑:“我是说这点心能吃了……”说着夹了一只水晶凤爪放在她碗里:“快吃快吃,多吃点,欢儿你不是说这鸡爪子里面富含那啥……原蛋白,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么?多吃点,好得快……” 萧惠欢无奈,只好抓着那水晶凤爪,苦大仇深的对付起来…… 翌日一大早,夫君往怀里揣了几分文书,带着柴叔和几个侍卫便出了门。临出门前跟萧惠欢说了声,晚上可能回来得晚,让萧惠欢不要等他,带着阳儿先睡。萧惠欢嘴上不以为意,心中却甜甜的想到:傻瓜,你能点灯熬油的等我回来,难道我便能放心你深夜不归么,你几时回来,我便等你到几时…… 因为晚上睡得晚,府上又没有什么大事儿,因此夫君走后,萧惠欢又蒙着被子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院子里传来儿子清脆的笑声,还有青儿逗他哄他的声音,登时让迷迷糊糊的萧惠欢神清气爽。 洗漱完了之后来到院子里,却见宝贝儿子正和青儿还有几个丫鬟小厮,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个丫鬟充当护犊子的老母鸡,一个小厮脸上挂着装出来的凶狠表情,充当老鹰四下扑腾。宝贝儿子则扯着青儿的裙摆,屁颠颠儿的跟在青儿后面左冲右突,圆圆的小脸蛋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凶狠的‘老鹰’。每当那老鹰扑空的时候,宝贝儿子便是一阵‘哈哈哈’的大笑。 看见萧惠欢出来,一众丫鬟小厮连忙停下来,恭敬的问安。萧惠欢轻轻笑笑:“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下吧。阳儿,过来,到娘亲这里来” 小沈阳正在兴头上,闻言一阵不依,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萧惠欢见状又是一阵好笑,也不勉强他,早上多运动一下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于是宠溺的笑笑:“罢了罢了,你们继续跟这野小子疯吧,青儿,我有话跟你说,你先过来吧……” 昨夜里夫妻俩一席交谈,萧惠欢便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从福根的魔爪里将青儿救出来已经这么些年了,对青儿的品性,萧惠欢也非常了解。对于让她成为自己的弟媳,萧惠欢是非常乐见其成的。只不过她的灵魂来自后世,不想勉强任何人,所以一直没有插手过。如今青儿和三弟的感情日渐稳定,萧惠欢便打算玉成这对小年轻…… 第二五零章说媒拉纤 第二五零章说媒拉纤,到网址 第二五一章 好事成双 第二五一章好事成双 在萧惠欢看来,既然这两个小年轻郎有情妾有意。,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从中一推波助澜,这事儿便应该毫无疑问的玉成了。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当自己将这个意思表达出来了之后,青儿却沉默了。半天之后才痛苦的摇了摇头: “小姐">,您的好意,青儿心中感激,可是此事,请恕青儿办不到……” 萧惠欢大为诧异:“为什么呀青儿?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家老三?”想了想,又觉得在这样的时代,以自己这样的身份,问一个花季少女这样的问题有些不妥,于是又赶紧补救道:“呃,我的意思是说,难道老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青儿又一次摇头:“小姐">,不是的,三哥……三老爷他对我很好。是……是青儿自己的原因……” 萧惠欢更加迷糊了,这小丫头平时大多数时间都跟在自己身边,其余时间要么是在照顾阳儿,要么就是跟老三在一起,连她自个儿的亲弟弟都很少见面,难道她还能喜欢上别人? 等等,别人? 萧惠欢心中突然咯噔一声,她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当下试探着问道: “青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青儿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俏脸涨得通红,红唇轻咬贝齿,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启齿。可她这幅模样落在萧惠欢眼里,却更加坐实了萧惠欢的猜测。萧惠欢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之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感觉自己夫妻俩情比金坚,根本就不需要顾虑这些。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个什么年代,男人,特别是有权有钱的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纲。青儿这丫头出落的如此水灵标致,若是她真的喜欢上了慎卿,自己该怎么办?是佯装大度玉成此事呢?还是想法设法破坏阻止? 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萧惠欢心中已经天人交战无数次。天呐,原本是想给老三和眼前这丫头做个保媒人,促成一桩大好姻缘。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牵扯出了自己的感情危机,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其实以萧惠欢的智商,这个问题只要稍稍一寻思,便能明白过来,她自己这种担心纯粹是杞人忧天。可女人呐,在面对感情危机的时候,又有几个能够保持冷静和清醒? “青儿,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呃……你放心的说出来,不管是谁,只要青儿你喜欢,我都给你做主……”良久之后,萧惠欢终于做出了决定,定下心神来。心中却隐隐作痛,虽然她明知道这事儿不能怪自己的夫君,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是如此的强烈。能够坚持着保持现在的面不改色,还能若无其事的问出这句话,萧惠欢已经是连上辈子的力气都拿出来使了…… “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青儿……喜欢的人自然是三……三老爷,可是……青儿却不能……不能……” “啊?”听见青儿这样的回答,萧惠欢的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一松,随即又迷迷糊糊起来。这丫头语焉不详词不达意的,究竟是啥意思?既然喜欢自家老三,又有什么不能不能的? “小姐">,青儿……青儿毕竟只是个下人……”青儿沉默了良久,身子都有些微微抖,可看着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她终究还是暗咬银牙,将真正的原因说了出来。然而,她的神色却是如此黯然,充满了自哀自怜的味道。 “小姐">,当日青儿姐弟俩卖身葬父,又面临沈府的yin威逼迫,若非小姐">相救,说不定青儿姐弟俩如今都已成了一冢枯骨。如今,蒙小姐">大恩,调教和资助舍弟上了官学,眼看着过完年之后便要考秀才;而青儿自己也已经成为国公府后院的大总管。这天高地厚般的恩情,青儿今生今世做牛做马,恐怕都难报万一。哪儿还敢有如此奢望,进得小姐">娘家的门墙……” 如诉如泣的声音,总算让萧惠欢明白了青儿的顾虑所在。却又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事儿是自己想当然了,在考虑这类问题的时候,始终还是带着后世的眼光,忽略了这个世界森严的等级制度。不过在萧惠欢看来,这事儿也并非无解,身份之类的东西,在如今的萧惠欢看来,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说别的,单单让夫君认青儿为干妹妹,这身份立马就水涨船高了。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其实是青儿的思想。必须要让她知晓,自己不是挟恩图报,要她嫁给老三的…… “青儿,这些话今后便不要说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从未拿你当下人看待么?你我年纪相差并不大,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这妹妹若是有一天变成弟媳,我甚至都不需要去适应你我新的身份关系。再说,你喜欢我们家老三,我们家老三又何尝不是一样喜欢你?别的我不说,你单看看老三这个人,人高马大的昂藏汉子,又生了那么一副倔驴脾气,连我爹娘的话他都当成耳边风。可惟独在你面前,温顺得像只猫儿,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 “青儿,我说这些,并非是想勉强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在我们萧家,在这镇国公府里面,没有那么多规矩和顾虑。咱们都是女人,应该要懂得把握属于自己的幸福。要知道,若是错过了,我们可能会遗憾一辈子的……” 青儿脸上的羞红早已退去,剩下的只是一脸的感激和感动。听了萧惠欢声情并茂的劝说,神色间似有所动,可是碍于女孩儿家的矜持,却终于还是没有表态。萧惠欢自然也看得出来,轻轻一笑,也不坚持再问她的想法,而是用言辞试探道: “这几**好生思量一番吧,若是你依然心有顾虑,那便来找我,跟我说……”言下之意,那便是如果你愿意便不用来找我了,其他的一切我自会安排。 青儿的脸又红了,声如蚊蝇般‘嗯’了一声,慌慌张张的便退了下去。看着这丫头窈窕的背影,萧惠欢脸上渐渐泛起了笑意:这个捡来的弟媳妇,倒真是老三的良人…… …………………………………… 深夜时分,萧惠欢披着狐裘一手抚额,一手拿着最近一个月千年酒坊的账册,坐在卧房里一边翻阅,一边等夫君回来。八仙桌上摆放着几味精美的菜肴,小铜盆里还温着一小壶五粮液陈年极品佳酿,一切与昨晚的情形都别无二致,只不过等人的和被等的调了个位置。 耳际里响起了梆子声,眼看着已经一更天了,夫君还不曾回来。萧惠欢有些犯困,便将账册放到桌上,两手支着脑袋打起了盹。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开门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声,睁开眼睛一看,却看见夫君那张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关切,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额头上一阵温热,却是夫君温暖的唇瓣吻了上来: “嘿嘿,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欢儿,秀色可餐,且让为夫占个便宜再说,哈哈……” 萧惠欢嗔怪的拍了拍他,站起身来解开桌上的盖子,将一直用温水温着的饭菜酒水端出来,一边为他倒酒,一边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干嘛不在郡城的客栈里住一晚再回来?晚上赶夜路多危险啊……” 沈慎卿接过酒杯浅尝了一口,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开动,看样子的确是有些饿了。一边囫囵的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的答道:“欢儿我还不知道你么?为夫不回来,你铁定会等到天亮,为夫那里舍得让我的欢儿点灯熬夜?嗯……你不吃点么?”看见妻子摇头,沈慎卿也不以为意,继续风卷残云: “黄天化那个老狐狸真不是个东西,即便是暗地里已经撕破了脸皮,可为夫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爷吧?少字竟然连顿晚饭也不招待,当真是气煞我也……” 萧惠欢闻言轻轻一笑:“你今日去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去找那老狐狸的麻烦啊,为夫跟他说了,他若是胆敢破坏咱们在郡城里几处产业的生意,我便将他上次纵火焚烧郡城府库的证据上报朝廷,哼哼……” 萧惠欢苦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人家连顿晚饭也不请你吃,换成我,我也没那心情……” 沈慎卿不屑的撇了撇嘴:“谁稀罕,跟那老狐狸坐在一起,为夫就浑身不得劲儿。哪有现在这么舒服?吃饱喝足洗洗漱漱,然后便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呵呵,欢儿,郡城里那些产业的事儿,现在算是全解决了,从今往后啊,咱们国公府可算是又多了一条财路,可喜可贺呀,呵呵,来来来,陪为夫喝一杯……” 萧惠欢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刚洗漱完,不想弄得一身酒气,你自己喝吧。我这边儿啊,今日也没闲着,我看过不了多久,咱们家便又要办喜事了……” 沈慎卿眼睛一亮:“那事儿成了?” 见妻子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沈慎卿顿时也喜上眉梢:“嘿嘿,好事成双,不错不错,真应该干一杯,哈哈……” 第二五一章好事成双 第二五一章好事成双,到网址 第二五二章 沈阳闯祸 第二五二章沈阳闯祸 喜儿既然早已与萧惠涛两情相悦,自然不会再去找萧惠欢。!.q i s h u 9 9 . c o m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请记住我们的 网址)因此在几日之后,萧惠欢便开始将喜儿与三弟的婚事摆上了议事日程。同时,酒坊和国公府的其他产业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各方面都有人手具体负责,萧惠欢也没有了那么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因此,喜儿与萧惠涛的婚事,便成了无聊的她调剂生活的一件头等大事。 喜儿进入萧家的生活圈子已经这么多年,萧大成跟萧母对这丫头知根知底。而且萧惠欢早就已经潜移默化,让二老从心底里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是自己未来的三儿媳妇。因此,这事儿在二老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阻力。而喜儿这边呢,父母双亡,甚至连长辈都没有几位在世,更不可能存在什么变数,一切都由着萧惠欢做主了。 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个多月,当所有的准备事项都筹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萧惠欢才发现已经临近宝贝儿子沈阳的两岁生日了。突发奇想之下,萧惠欢向家人提议,干脆就在三月二十六这天,为喜儿与三弟萧惠涛举行婚礼,同时又是小沈阳的两周岁生辰,名副其实的双喜临门。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部人的赞同,于是萧惠欢又征求了当事人的意见。萧惠涛自然是没话说,多年心愿在老姐的操办下终于要一朝得偿,至于日子定在哪天,他就完全不去考虑了。说来也是萧惠欢对牛弹琴了,跟一个舞刀弄枪的大头兵讨论什么良辰吉日,那不是浪费表情么;而对于喜儿来说,她和三哥成亲的日子,又是她最疼爱的小少爷沈阳的生辰,这样的日子更加有特殊的意义,她自然也是千肯万肯。 于是在二月十六这天,国公府和萧家大宅同时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 国公府食邑范围内的保甲里长,萧家庄南北两边庄子的亲戚朋友,千年酒坊和国公府其他产业的掌柜管事,江南三郡沈慎卿部分官场上的朋友齐聚一堂。天香酒楼的大厨们忙里忙外,一坛坛五粮佳酿流水般的搬上桌。国公府盛情对外开放,足足三天的流水席,在这春节刚过年味尚未散去的日子里,再一次狠狠的热闹了一把…… 萧惠欢给三弟放了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让他努力争取,在来年的二月份,给自己添一个小侄子,乐得萧惠涛见眉不见眼,却羞得喜儿不敢抬头见人,一个劲儿的埋怨萧惠欢口无遮拦。 这一场婚礼过去,萧家三兄妹的终生大事都已经彻底解决。萧家二老的心思也算是彻底放下,从此以后就该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了。不过这含饴弄孙对两位、哦不,是三位老人家来说,可真是苦中作乐。柴叔还好,之前的两年里面,小沈阳还不会调皮,没啥感觉。可萧家二老却是真被折腾得不行。老大萧惠生的那个捣蛋鬼,已经将二老折腾得苦不堪言。而今小沈阳眼瞅着一天一个样儿,这调皮捣蛋的本事比老大家那个兔崽子犹有过之。展望未来三五年的日子,萧家二老便忍不住长吁短叹:这小魔头要是能安生点该多好啊 而更悲剧的是,等二女儿这宝贝疙瘩长大一些稍稍懂事一点了,老三的又该出来了。等老三的那个再长大一些,指不定老大或者老2的第二个又出来了……想着这种似乎永无休止的循环,两位老人家便痛并快乐着…… 萧惠欢这些日子最头痛的也是这个问题,先前爹和娘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萧家大宅,跟宝贝儿子虽然也时常见面,可相处的时间毕竟不多。(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这次喜儿跟三弟大婚之后,两位老人家担心住在萧家大宅会影响到这对小夫妻的造人计划,便提出到国公府这边住一段时间。萧惠欢跟夫君慎卿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宝贝儿子也可以跟外公外婆多亲近亲近。然而没想到,这才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小沈阳便开始出幺蛾子了。 其实这说来也怪萧家二老,大约是因为现在长孙已经渐渐懂事,二老又开始怀念起长孙小时候的可爱,忽略了他调皮捣蛋的理由。因为这样的原因,历史的‘悲剧’不可避免的重演了…… 搬过来之后的二老,整日里无所事事,逗弄宝贝外孙便成了他们不错的消遣和精神寄托。而两位老人家显然没有吸取以前的教训,眼看着粉雕玉琢一般的外孙,整日里在自己面前撅着个小腚跑来跑去,两位老人家那是对他疼在了心里宠到了骨子里。而小沈阳呢,往昔他最喜欢的喜儿姐姐已经嫁人,如今正忙着给他创造个小dd,暂时性的不在他身边了。因此,这疼他宠他的人出现了暂时性的缺失,恰恰在这个时候,亲爱的外公外婆出现了。最令他欣喜的是,外公外婆不像喜儿姐姐那般在他捣蛋的时候会严厉的制止他,而是一脸宠溺的笑意,慈祥的看着他,任由他调皮捣蛋。这更加助长了小沈阳的‘歪风邪气’,干的荒唐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 国公府的后花园内有个小小的鱼池,里面养了一些观赏性的鱼类,种了些荷叶莲子啥的,上面修了凉亭。夏天的时候凉风习习,是一个不错的休闲去处。但是这春节刚过的寒冬,荷花未开,莲子未结,北风呼啸,基本上没什么人去那儿喝西北风。可是这天萧惠欢刚从外面处理完一些事情回来,便见贴身照顾阳儿的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说小公爷出事了。 萧惠欢当即心中一颤,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里拿着正准备看的账册便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随即拔腿便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是怎么照看小公爷的?阳儿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儿?” 来自后世的萧惠欢,还有一些惯性思维。在后世,一般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是不会用‘出事’这两个字的,一旦用上这两个字,那便表示问题非常严重。她忘了自己如今是身处这个时代,也忽略了宝贝儿子的身份,乃是国公府的继承人。这样的人哪怕出了一丁点小问题,那也叫“出事了”,甚至还可能叫“出大事了”…… 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的萧惠欢,一边逼问着丫鬟,一边跟着丫鬟一路小跑,最后到达的地方却是……浴室。 当她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宝贝儿子根本就啥事儿也没有。赤luo着身子嘻嘻哈哈的正在木桶里沐浴,身边还有两个小丫头在伺候着热水香汤。若是一定要说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便是这小子似乎感冒了,一个劲儿的打喷嚏和咳嗽…… 嗯,不对,这小家伙身体素质极好。从小柴叔便用独家秘方给他开了强身健体的食补方子,又时常教他一些简单的拳脚动作。在萧惠欢的记忆力,宝贝儿子还真的从未感冒过。想到这里,萧惠欢回头问专司照料儿子的那名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不敢隐瞒,连忙照实答道:“夫人">,今日小公爷跟老太爷和老夫人">在后花园玩耍,奴婢等人原本要跟着的,可是小公爷嫌奴婢等人看得严,哭喊着不要奴婢跟上去。老太爷和老夫人">见小公爷哭闹,便让奴婢等退下了,说他们会照看好小公爷。于是奴婢几人便退到园门口等候,可是没多久便听见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惊叫,等奴婢几人跑回去的时候,却见小公爷……掉进荷花池里了……” “掉进荷花池里了?”萧惠欢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阳儿怎么会跑到那荷花池边上去的?老太爷不是看着他的么?” 丫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答道:“老太爷原本是抱着小公爷的,可是经过那荷花池的时候,小公爷看见了荷花池里养着的锦鲤,一个劲儿的嚷着要鱼摆摆。老太爷不让,小公爷便……便……”说到这里却不敢说了,有些担忧的看着萧惠欢,生怕把真相说出来会让夫人">勃然大怒,那样的话,小公爷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胖揍的。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萧惠欢的脸上已经有黑气了,既然爹爹是抱着这小子的,那除非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否则怎么会任由这小子掉进荷花池里?那荷花池的深水处足足能淹没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脖颈处,这小子那么丁点儿大,若是扑腾到了水深的地方,自己今日还不得哭死。现在虽说万幸,这小子只是有点感冒,可这事儿却一定要搞清楚,定然要给他长个记性。 “是,奴婢说……”那丫鬟对小沈阳甚是紧张,可此时夫人">已经罕见的发怒了,她便再也不敢隐瞒:“老太爷不让小公爷靠近荷花池,小公爷便在老太爷身上折腾。最后……最后他趁老太爷不备,用指甲戳了老太爷的眼睛,又揪下了老太爷一把胡子。老太爷吃痛不住,才将小公爷放了下来……” 第二五二章沈阳闯祸 第二五二章沈阳闯祸,到网址 第二五三章 教子 第二五三章教子 后面的事情不用丫鬟说,萧惠欢也能想得到了。、.q i s h u 9 9 . c o m眼睛本来就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异物入侵,谁都受不了。酸痛流泪那是一定的,再加上被扯掉一把胡子,老爹这些年养尊处优之下,这猛然两下重击肯定受不了,于是放了这小子下来。而娘亲当时肯定也是着急爹爹的眼睛,一下子放松了对这小子的关注。于是,这小混账便得偿所愿的跑到了荷花池边上,想去捞两条锦鲤上来研究研究。只是没想到那荷花池边上那么滑,一个趔趄便栽了下去…… 得亏了爹爹和娘亲反应迅速叫来了丫鬟侍卫们相救,如若不然,今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想到这些,萧惠欢心头便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后怕。宝贝儿子闯下了这等祸事,不知道爹爹的眼睛如何了。当下在心中积蓄着怒气,对那两个丫鬟吩咐了一声:“等这混……等少爷洗漱完了,将他给我带到前厅来………让厨房熬一碗姜茶给他喝了再过来……” 天下父母心,虽然心中对儿子这次闯的祸事恼恨不已,可终究还是舍不得看他咳得面红耳赤的可怜模样。吩咐完了,又急急忙忙往爹娘的住处赶去。这小混账出手没轻没重的,千万不要将爹爹的眼睛伤得太严重才好。 急匆匆的赶到爹娘的房间,正好看见府上长期坐诊的郎中挎着药箱从房中退出来。萧惠欢心中一急,连忙拉住郎中问道:“先生,我爹爹的眼睛如何了?是否受伤了?伤得严重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郎中见是夫人到来,连忙躬身要行礼,却被萧惠欢阻止了:“先生快不要多礼了,先说说我爹的眼睛如何了?” “回夫人,老太爷的眼睛并无大碍。.q i s h u 9 9 . c o m想来是在小公爷伸手的那一刹那,下意识的闭上了。不过这眼皮……怕是要红肿个好几天。老太爷的眼皮被小公爷的指甲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亏得这天气还不热,否则怕是真的会溃烂。在下已经为老太爷清洗了创口敷了伤药,休养个几日,等红肿消退便没事了,夫人大可放心……” 萧惠欢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跟郎中道一声辛苦了,便让他离去。自己进了爹娘的房间,见爹爹还坐在八仙桌边上,嘴角时不时抽一个丝丝凉气。而娘亲则在一旁碎碎叨叨的念着,竟然是在担心小外孙有没有着凉…… 见女儿这么快就急吼吼的跑过来,特别是她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怒气。萧母愣了一下,随即便跑过来拉住萧惠欢问道:“欢儿,我的小乖孙怎么样了?有没有着凉?你有没有去看过他?都怪你爹,抱个孩子都抱不稳……” 萧惠欢一阵无力的呻吟,连忙打断了娘亲的话:“娘,您……我要怎么说才好?爹的眼睛都被那小混账伤成这样了,您还在怪爹。那混账小子才多大,脾气便这般蛮横,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仗着这国公府的财势,他还不得欺男霸女啊。还好爹的眼睛没事,否则……否则女儿今天非打折了他那一双爪子不可……” 萧母闻言就不依了:“欢儿,阳儿他还小,那样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的打呀,你可不许打他……” 又是一阵无力的感觉袭来:“娘,这事儿女儿有分寸,您就别操心了。无论如何,他这臭脾气不能惯,必须要给他长长记性。爹,您这几日便好生休养,女儿每天都会来看您的……”后面这话却是对老爹说的。 没想到老爹听了她这话里的潜台词,也是一个劲儿的反对: “欢儿,你母亲说得对,你可不要打我外孙,阳儿那么可爱,你怎能下得去手?” 萧惠欢无语,随口答应了几句转身便走。(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两位老人家这么宠溺那小混账,不出问题才怪。看样子对这臭小子的管教,得提上议事日程了。而且要将其当成一项日常工作的重点,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成为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丫鬟们已经给宝贝儿子洗漱完,头发也用干布擦干了,正端着姜茶哄他喝。正巧萧惠欢回来的时候,赶上这小子嫌那姜茶不好喝,用手将丫鬟手里的姜茶打翻在地。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萧惠欢,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紧赶两步上前,一手拎着小家伙的衣领,另一只手啪啪啪的在他屁股上就是掌。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厉,彻彻底底的镇住了在场包括丫鬟侍卫在内的所有人…… 小沈阳从未挨过娘亲的打,平时甚至连喝斥都比较少。此时一见这副阵仗,顿时小嘴一撇眉毛一吊,就想要使出最大的杀手锏——哭没想到第一声还没吭出来,就又听见娘亲的一声断喝:“不准哭再哭便家法伺候” 小沈阳的一声哭腔顿时被卡在了喉咙里,小嘴儿嗫嚅着发抖,淡淡的眉毛依旧吊着,腮帮子涨得绯红,两边一鼓一鼓的,两颗晶莹的泪花儿在眼眶子里骨碌碌打转,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突然变得陌生的娘亲,手足无措…… 看宝贝儿子这样子,萧惠欢的心登时就软了下来,几乎就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终于还是贝齿咬着舌根忍住了,强忍着心痛板着脸训斥道:“胆子不小啊,越来越放肆了,动不动就摔东西打人,是谁给你惯出来这样的臭脾气?说……以后还敢不敢了?还砸不砸东西?” 小沈阳此时自然不敢忤逆正在发威的娘亲,闻言赶忙摇了摇头,小嘴闭得紧紧的,眼眶里的泪水却随着摇头的动作溅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如萧惠欢此时的心情。可是为了儿子的将来,萧惠欢只能硬挺着继续训道: “那以后还打不打人了?还抓不抓外公的眼睛了?听不听话了?” 小沈阳可算是知道了自己今日为什么挨打了,闻言又连忙摇了摇头,随即奶声奶气的出声道:“不敢了,阳儿……不抓外公了,阳儿……听话,娘亲……不凶……” 两岁多的孩子,说话的思维还不连贯,可小沈阳却基本上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看着儿子那委屈和害怕的神色,萧惠欢教训儿子,给他长记性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听见儿子颤微微的说出那几个字,终于再也忍不住,弯腰一下子便把儿子抱在了怀里,一边轻轻抚摸着刚才自己打的地方,一边柔声道: “这才乖,阳儿要记住,今天娘亲打你,是因为阳儿做错了事情。不管是谁,做错了事情都要受到惩罚的,明白么?” 小沈阳明白个屁,可此时他却不能不明白,小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呢,当下连忙又点了点头,神色间的余悸还非常明显。萧惠欢知道,儿子现在还在惧怕自己方才的严厉,而恰恰是因为这个,自己此时说的话他才能记得住。当下也顾不得哄他,继续灌输着自己早就想好的教育思路:“阳儿,你要记住,百行孝为先,我们要尊敬长辈,在长辈面前要谦恭守礼。阳儿,你知道你的长辈都有哪些人么?” 小沈阳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摇了摇头,便又听见娘亲开口道:“你的外公外婆,还有柴爷爷,大舅和三舅,还有你的大舅妈三舅妈,还有爹爹和娘亲,都是阳儿的长辈。今后啊,但凡比娘亲和爹爹年长的人,也都是你的长辈,记住了吗?” 小沈阳的脑子里迷迷糊糊,不过娘亲这一席话他却是记住了,当下连忙点了点头。萧惠欢这才满意,脸上露出了小沈阳久违的那种疼爱的笑意:“这才是娘亲的乖儿子,屁屁还痛么?” 小沈阳闻言小嘴一撇,脸上的神色再一次变得万般委屈,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痛痛……” 这下子萧惠欢心疼得不行了,连忙将儿子放下来,蹲下身子将儿子抱在怀里,双手在宝贝儿子的小屁屁上轻轻揉起来,一边揉一边柔声哄道:“阳儿不痛了,乖,不痛不痛,娘亲给阳儿揉揉,哦哦哦……” 如此哄了好一会儿,先前那一顿教育留在小沈阳心里的阴影才慢慢的消散,小脸上露出了原先天真无邪的笑容。萧惠欢这才放心,让丫鬟带着他去玩耍。自己则往卧房而去,心里边寻思着,今晚一定要跟夫君好好谈一谈,关于阳儿的教育问题。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这个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了…… 然而没想到,她想与夫君好好谈一谈的这个问题,却被无限期的滞后了。因为当天晚上沈慎卿带回来的一个消息,让萧惠欢也不得不将儿子的教育问题先放下。夫妻俩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后续情况—— 洪泽沈府出大事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五四章 沈府之变 第二五四章沈府之变 三天前,洪泽沈府的现任家主沈大,被人发现身中三刀,死在洪泽通往郡城的官道上。、与之同行的六名酒神卫队成员,四人被杀,两人不知所踪。而失踪那两人,皆是沈大的贴身护卫沈刀到了沈府之后,不知从何处网络而来的高手…… 而就在同一天夜里,沈府的库房被夜行人潜入,盗走金银珠宝若干。家主沈大的卧房也被人闯入,待有人发觉的时候,发现家主的卧房当中竟然还有一个夹层。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柜子,众人猜测那里面放置的应当是洪泽沈府的大部分银票和重要的契约文书。然而,除了那些重要的契约文书之外,所有的银票都不知所踪…… 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天,且沈府被盗还是发生在沈大被杀之前。可是,诺大一个沈府,偏偏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家主被杀的事情。因为他们都去关注被盗银票,究竟价值多少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洪泽沈府上上下下乱成一团。沈老太爷另外的几个儿子各执己见,有的坚持要推选出一个新的家主出来主持大局;有的则坚定不移的要求将沈府的祖业全盘变卖,然后分家;还有的则心思活络着,想要谋夺那新的家主之位。五六个人,生出了七八样心思,沈府一片鸡飞狗跳。 关键时刻,沈府的老夫人,也就是沈老太爷的遗孀强忍着丧子的悲伤,站出来主持大局。她一边命酒神卫队严厉弹压那些不听话的沈家少爷,一边派人飞马前往郡城,请自己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沈三回府,让他回来继任沈府家主之位。 不得不说,沈老夫人的这个决定还是英明的。沈三和郡守黄天化交好,官面上的事情能够熟门熟路,起码平常不管事的沈老妇人看来是这样。而且沈三的能力,也是沈府现存的几个有资格继任家主的人当中最好的。然而,由始至终,这位沈府老夫人,都丝毫没有想过,沈老太爷的血脉里面,还有一个能力更加出众的老九…… 沈三接到家里来人的报信,也被这消息震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梦寐以求的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虽然这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无论如何,成为响当当的洪泽沈府家主的这一天,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矜持,直接去请示了黄天化,询问他的意见。而黄天化这只老狐狸,已经牢牢的将沈三控制在了手里,听闻沈三有了继任沈府家主的机会,黄天化两眼放光。稍稍拿捏了一番姿态,勉励一番过后,便放了沈三离去,让他尽快继任沈府家主。并且言明,在沈三继任沈府家主的当天,他将率苏皖郡上下官员前去道贺,给沈三撑场面。至于被人截杀在路上的沈大,黄天化自始至终都不曾问过一句…… 而得了黄天化支持的沈三,心花怒放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其实是在给黄天化做嫁衣了。他想的是,先继任了沈府家主之位,然后再利用沈府家主的权势,做一些调整,慢慢和黄天化周旋,虚与委蛇。他有着盲目的自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拿回沈府的全部自主权。 沈三回到沈府,在老夫人的极力支持下,很快便确定了他继任家主的资格,并且开始以家主的身份执掌沈府。两天之内,便将沈大的丧失草草办理完。虽然沈大那一房的人对此万分不满,可沈三以事急从权为理由,随随便便就糊弄了过去。 就在今日,沈府遍发请柬,邀请沈府的亲朋好友及官场上的靠山,商场上的朋友,于十天后前往洪泽沈府,参加沈三就任家主的仪式。虽说沈府如今已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府在清明王朝商场上的影响力依然不小,何况沈三还信誓旦旦的宣布,届时会有苏皖郡郡守大人带着各级官员前来捧场。可以想象,到时候沈府定然又是一个热闹非凡,看不出就在几天前还连续遭遇了两次重大打击。 这个消息,对萧惠欢夫妻俩来说,也的确非常意外。因为他发生得太突然了,不过两三天之间,沈大被杀,沈府被盗,家主易位,夫妻俩都有些措手不及。 “慎卿,这事发生得这么突然,你有没有想好对策?按照咱们的计划,可是还要一年多才发动最后一击的呢”萧惠欢消化了一阵之后,终于出声问道。 “为夫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老大被杀,沈府被盗,铁定是吴官锦干的。为夫现在就是不清楚,吴官锦究竟盗走了沈府多少银票。不清楚这个数目,就无法判定沈府如今的底蕴,不知道三才酒坊还能坚持多久至于老三继任家主这事儿,为夫倒是无所谓,我连黄天化那老东西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老三这个黄天化的狗腿子……” 萧惠欢闻言皱了皱眉:“慎卿,三伯与你,总算还是有那么点兄弟之情的。无论怎么说,他也曾经三番两次的助过咱们。沈大要对付咱们的时候,他也曾经传信示警,你为何这样说他?” 沈慎卿闻言一叹:“欢儿,你当我想么?只是现在老三为了那家主之位,自甘堕落,已经沦为了黄天化的走狗,为夫这是怒其不争” 萧惠欢闻言想了想,突然展颜一笑:“呵呵,慎卿,你怕不仅仅是怒其不争吧?明明有你这样一条更粗的大腿可抱,可三伯却偏偏要去巴结黄天化这样一个外人,这才是夫君对三伯心有怨恨的原因吧?” 沈慎卿嘿嘿轻笑了两声,随即伸手在萧惠欢头上轻轻拍了拍:“怎么说话呢,文雅点儿成么?为夫怎么就成了粗大腿了……” 萧惠欢缩缩脖子躲过了夫君的咸猪手,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眼前一亮:“夫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沈慎卿莫名其妙。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萧惠欢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沈慎卿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身子前倾道:“欢儿,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未等夫君把话说完,萧惠欢便接了过去:“三伯继任沈府家主,你这个沈府的九少爷,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看看嘛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嘻嘻。夫君何不趁此机会,重回沈府门墙?” 沈慎卿闻言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重回沈府门墙嘛,为夫现在毫不稀罕。将沈府变成咱们国公府的产业,为夫倒是兴趣怏然。不过,趁此机会去敲打敲打老三和沈府众人,倒是不错。当然了,顺便也给老狐狸提个醒儿,我镇国公姓沈欢儿你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也是沈家的媳妇儿” 萧惠欢轻轻一笑:“那就这么决定?三月初十,咱们去洪泽沈府凑热闹。呵呵,不知道慎卿你从小长大的那栋小院子还在不在,我还从未去沈府里面看过呢,真想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呢” 她这句话勾起了沈慎卿的回忆,满脸缅怀之色的叹道:“不知道,或许早就被老大那个畜生拆了吧呵呵,那栋小院子里面,保存我那苦命的娘亲唯一的记忆,残留着她的气息,若是真的被拆了,我……唉……” 萧惠欢见夫君脸上明显有了萧索之意,心知自己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勾起了夫君心中深埋的痛楚。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夫君身边,将夫君的头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慎卿,过去的事情,留在记忆里就好,不要去想太多。你现在有我,有阳儿,还有柴叔,爹、娘,这些亲人都是真心真意的关心你的。如果娘亲在天有灵,她也会为你开心的,你说是吗……” 沈慎卿的脑袋轻轻点了点,一手抚着萧惠欢的臂膀,一边轻声开口道:“欢儿,我知道,我没事,你别担心。”说着深呼吸了两口,将脑袋从爱妻的怀里抬起来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奇道:“对了,欢儿你说起阳儿,怎么今儿个没见他到为夫怀里来撒娇?先前我回府的时候,听说他今日闯祸了,他闯什么祸了?” 一说起这个,萧惠欢便来了气,手指头在夫君的额头上一戳:“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今日这小混账险些将爹爹的眼睛都弄瞎了。现在虽然没事,可爹爹的眼皮子却得红肿四五天。这小子的脾气,咱们得给他约束约束了……” 沈慎卿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就阳儿那么个小不点儿,他有这么大能耐?能将爹爹的眼睛伤成那样?他怎么做到的?” 萧惠欢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夫君说了说,听得沈慎卿胆战心惊后怕不已。一方面是为岳父老泰山庆幸,另一方面也是对险些失去了宝贝儿子的后怕。听完之后,沈慎卿二话不说站起来便喝道: “来人,明日派人将后院的荷花池边上全部加上围栏。还有府上的水井什么的,统统给我围起来上锁,务必要做到连只老鼠想要过去,没有钥匙也不行……”。 第二五五章 衣锦还乡 第二五五章衣锦还乡 翌日,国公府里果真是一片忙碌。。.q i s h u 9 9 . c o m 只不过那些灰褐色的木栅栏围在荷花池边上,让萧惠欢觉得非常破坏美感。于是又让人找来白漆,将这些栅栏刷成了白色。还别说,这样一来,这荷花池倒是增添了一份额外的美感,也算是无心插柳的一处收获了。 夫君慎卿这些天不知在忙什么,萧惠欢掌管的府库账房,这些天经常有人前来领取大笔银子。短短七八天的功夫,账房便支出了二十余万两。而萧惠欢知道,千年酒坊如今在江南三郡及其他地方开设的分号已经达到了一百三十余家。以酒坊如今的规模,已经不能再新开分号,否则便要供不应求了。 虽说萧惠欢相信夫君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拿这些银子去花天酒地。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总是要问一问心中才踏实的。于是这天晚上,夫妻俩温存之后,萧惠欢终于将问题抛了出来。 “呵呵,为夫就知道欢儿你会问的,能忍到现在,可真是难为你了……”赤luo着胸膛的沈慎卿,身上盖着锦被。一只手在爱妻光洁如玉却红潮未退的脸蛋上轻抚,一边轻笑着答道。 萧惠欢闭着双眼,一脸满足而又疲惫的倦容,任由一丝不挂的身子在夫君身上摩挲。头枕在夫君一只手臂上,双手紧紧抱着夫君强健的腰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梦呓般的开口道:“那你就快给人家说说呗……” 沈慎卿呵呵一笑:“欢儿你还记得咱们酒坊的分号扩建的时候,为夫曾经找了护陵军的军匠所吧?你当时还在奇怪,为何军匠所为咱们建造分号不要银子?这是因为那时为夫便跟他们说好了,但凡是由他们新建的分号,当中都有他们一成的分子,每年结算一次。.q i s h u 9 9 . c o m 萧惠欢身子拱了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连眼皮也不抬,嘴角却挂起了一丝微笑:“也就是说,夫君你当时玩了个借鸡生蛋的把戏……” 沈慎卿闻言噗嗤一乐,大手伸进被子里,在娇妻光滑的翘臀上轻轻一拍:“该打,这怎么是借鸡生蛋?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护陵军那边求之不得呢……” 萧惠欢不依的抗议了两声,接着问道:“可是夫君你为何一定要找护陵军军匠所呢?若是你将一成分子的条件抛出去,怕是会有不少有实力的商家争着跟咱们合作吧?” “呵呵,这还不是因为欢儿你,你知道如今护陵军的统领是谁么?” “是谁?”萧惠欢奇道。 “是你的老熟人,当年你带着萧家庄的一众乡亲,配合官兵剿灭了为祸一方的苏南郡最后一批马匪。当时不是有一位金箭禁军的校尉陈开河,带着禁军来助战么?如今的护陵军统领就是他了……” “陈开河?”萧惠欢使劲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良久之后才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了……” 沈慎卿咧嘴一笑,小娇妻才刚从快乐的云巅下来,又累又倦的,想得起来才怪了。当下也不以为意,继续为她解说道:“这陈开河剿灭了吴官锦的马匪队伍,回京之后便受了封赏。(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两年前护陵军原来的统领升职,他便被派到了洪武县护陵军驻地,担任统领。为夫也是无意当中得知了他当年曾承了你的情,这才找上门去的。这陈开河倒是一个爽快人,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激情过后的萧惠欢,在夫君的怀里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不管了,外面的事夫君你拿主意吧,你折腾得人家好困好乏了,早些睡吧……” 沈慎卿被他这句话起来,嘿嘿一阵怪笑,凑下去在她耳边吹着气道:“可是为夫还精神得很呢,欢儿,咱们再生个儿子,给阳儿做伴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双大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萧惠欢嘤咛一声,瞌睡虫被耳际那一阵酥麻的感觉赶得无影无踪。媚眼如丝的望着夫君刚想说话,红唇就被夫君那厚实温暖的大嘴给堵住了,只来得及发出一阵‘唔唔’的声音,和一阵高过一阵的喘气…… ……………………………………………… 三月初十的洪泽沈府,气氛有些怪异。十多天前,沈府才办了丧事,阖府上下一片一片素缟。可是这才过去短短十多天,刚过了前任家主沈大的头七。沈府上下又张灯结彩,白色的丧葬布置,被红色的喜庆布置所替代。用沈府的话来说,这算是冲喜…… 洪泽沈府新的家主就任,跟三才酒坊有生意往来的商家自然不敢怠慢。虽说在江南三郡,三才酒坊几乎已经没有了市场。但是放眼全国,千年酒坊和三才酒坊比起来,依然还是有差距,这一点连沈慎卿都不得不承认。毕竟几代人上百年来的沉淀,不是靠嘴吹出来的。除了这些商家之外,因为沈老太爷的儿子多,因此这儿女姻亲、亲朋好友也多。再加上黄天化按照承诺,带着苏皖郡的各级官员前来道贺捧场,诺大的沈府人满为患,足足堆积了上千人。 沈三的老母亲自从将沈慎卿逼走,扶持沈大当上家主之后,这些年来便不问世事,安心在沈府养老。如今受形势所迫,再度出山将沈三扶上家主之位,原本她还有些忐忑。可是当她得知这苏皖郡的一郡之首,竟然带着百官前来恭贺自己这三儿子的就任之喜,沈老夫人竟然有些恍然,暗想自己当年硬要扶持老大上位是不是错了,如若不然,或许而今沈府不会窘迫如斯,老大或许也不会死于非命。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喜。就任家主的三儿子,有了这些官场上的大员相助,沈府的危机应当能够顺利的过去…… 前来观礼的一众宾客,见那么多身着绯红官服的官员前来,一个个也是心中凛然。特别是那些心中摇摆不定,想要摈弃三才酒坊,转而与千年酒坊合作的商家,更是心中打鼓。瞧沈家这阵势,本身是皇商,又有官场上如此丰富的人脉资源。自己若是蛇鼠两端,会不会遭到沈府和官府的双重打击?看来此事要好生思量一番了。 沈家诸子则是有喜有忧,老三就任家主之日,这么多官员前来道贺。这一方面说明老三官场上的人脉资源强大,另一方面,他们自己再想要谋夺这家主之位,恐怕就难上加难了。毕竟老三是得到了这些官员的承认的,打他的主意,就意味着和这些官吏们打擂台,他们这些败家子儿,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着充分的认识的…… 唯有当事人沈三自己,看着这一群以黄天化为首的绯袍官员,如同看着一群如饥似渴眼冒绿光的野狼。随着他就任家主的事情尘埃落定,自己往昔梦寐以求的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身为家主的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与黄天化这群人周旋,尽可能的保住沈府的家产了。可是沈三清楚,以他的能力,这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院子里摆满了酒席,一众宾客按照尊贵程度,从沈府宴客的大厅一直往外排。就在厨房的帮佣们,开始陆陆续续将宴席摆上桌,准备开席的时候。门口迎宾的门子突然高声叫道: “千年酒坊大东家柴守礼,总管事曹仁义,携黄金千两,恭贺沈氏新任家主就任典礼……” 话音一落,如同油锅里突然掉进了水珠,轰然炸开了。宾客们议论纷纷,这两个人来干什么?他们怎么敢来? 这里的不少人都知道,那柴守礼便是当初被逐出沈家门墙的沈家老九沈慎卿身边的老仆。而曹仁义,则曾经是沈府前任家主沈大的左膀右臂。这两个人,竟然是沈府最大的死对头,千年酒坊的一二号人物?” 众人尚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柴叔与曹仁义俩人,就已经面带微笑,在门子的引导下踏入了沈府的院门。 沈三这个新任家主还未来得及说话表态,便听见沈家老2一声呵斥:“两个贱奴,你等还有脸踏入我沈府门墙?” 柴叔跟曹仁义闻言脸色就是一变,正待出言反击,却听见身后一声不屑的嗤笑,随即便听见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 “呵呵,沈老2,那我呢,我是否有资格踏入沈府门墙?” 话音落下,一道锦衣华服、俊逸不凡的身影,携着一名宛若花中仙子的美眷,身后跟着十多名大马金刀的侍卫,闲庭散步般走了进来。这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门子才沮丧的叫道: “当朝镇国将军,镇国公沈,讳慎卿,携夫人萧氏惠欢,恭贺沈氏新任家主就任典礼……”。.。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五六章 当众打脸 第二五六章当众打脸 “当朝镇国将军,镇国公沈,讳慎卿,携夫人萧氏惠欢,恭贺沈氏新任家主就任典礼……” 随着门子的话音落下,原本因为柴叔和曹仁义进来而显得吵吵闹闹的沈家大院,突然安静得针落可闻。,.q i s h u 9 9 . c o m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沈府逐出门墙的私生弃子,会这样高调的重返沈家门墙。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当年凄惨落魄的沈老九,如今已经贵为当朝国公。连他的夫人,都身着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 黄天化和一干苏皖郡的官员也是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齐刷刷的站起来,迎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下官等参见国公爷,参见沈夫人……” 嘴上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一干人等无不在心中嘀咕:“这位爷今日跑到这里所为何来?按说沈府就算是给乞丐发请柬,也不可能给他发呀……”一边这样想着,黄天化一边便朝依旧呆坐在主位上的沈三投去质问的眼神:你他娘的搞的这叫什么事? 沈三对曹仁义质问的眼神视而不见,此时,他的视网膜是没有焦距的,脑子里面也是一片空白。老九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高调的回来,他想干什么?莫非,他心里也在惦记着这沈府的一切?若是这样,我拿什么和老九争?无论是经商的手段,还是官面上的人脉地位,我和老九的差距都判若云泥,我怎么和他争? 沈三心里的恐惧无限的蔓延开来,良久之后似乎才想起,他对老九总算还有那么一点点恩情在。犹如落水后真的出现了稻草,犹如黑暗中真的出现了光明。那一刹那,沈三突然开了窍,忙不迭的从主位上站起来,努力在脸上堆起真挚的笑意,乐呵呵的小跑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沈慎卿的手,热情的招呼道: “九弟,为兄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来,为兄真是……那个……荣幸之至……蓬……荜生辉……”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一名侍卫突然大声呵斥道: “大胆,竟敢冒犯当朝国公,来人,给我拿下……” 沈慎卿身后的一众侍卫‘ 奇 书 网 --~却被一旁的萧惠欢出声制止了,只见她轻轻一抬手,侍卫们便止住了身形。然后才听得她轻笑道:“国公爷与兄弟相见,尔等不得造次,先退下吧……” 众侍卫依言退下,但是眼神却依旧狠厉的盯着沈三。这些侍卫们都是柴叔与萧惠涛训练出来的最精锐之士,更在之前与三才酒坊的搏杀中历练出来,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被他们这样盯着,沈三额头上开始控制不住的冒汗。然而,他一心想要讨好的九弟沈慎卿,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一进来开始,双眼直勾勾的锁定了方才对柴叔出言不逊的沈家老2,直到此时才开口道: “沈老2,本国公问你话呢,柴叔与曹管事这两个‘贱奴’,不够资格踏入你沈府门墙。那么本国公呢?是否有资格?”他故意将‘贱奴’二字咬得非常重,顿了顿之后突然爆喝一声: “回答我” 沈家老2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吓傻了,沈府上下,除了沈大和沈三因为酒坊的原因,比较关注沈慎卿的情况之外,其余人根本就从未关心过那个当初被逐出沈府门墙的庶子,究竟过得怎么样。或许在他们看来,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吟诗作对的小咋种,被赶出了沈府门墙之后,说不定早就沦为乞丐甚至饿死街头了。.q i s h u 9 9 . c o m 而今天,沈家老2原本就对沈三继任家主一事心中恼恨。又乍见得柴叔与曹仁义这两个当年沈府的奴才,竟然衣着光鲜的代表其他人,前来沈府道贺,心中自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此便借着这个由头,用俩人以前的身份来讽刺和质问对方。没想到这俩人后面还跟着被逐出门墙的沈老九,而更加令他没想到的是,如今沈慎卿的身份早已尊贵无比,别说他这个沈家的废柴,即便是沈府历任家主,乃至整个苏皖郡的官员,都无人可比…… 眼见着自己的喝问没有人回应,沈慎卿的剑眉一扬,目光从仍然高坐在主位上的那几位沈家兄弟脸上一一扫过,却见这些人一个个都已经面如土色,噤若寒蝉。见此情景,沈慎卿不由一声叹息:老头子生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都是这般出息,沈家的产业在他们手里,想不败坏都难…… 他却不想想,他一进来便立威,对新任的家主都要抓要打的,此时谁还敢接他这位身份尊贵的国公爷的茬儿…… 萧惠欢见满屋子的宾客,或明或暗的都在盯着自己夫妻看。心中略一沉吟,觉得还是先不要将气氛弄这么僵最好。当下便出言打了个圆场:“慎卿,我看你这位二哥也是无心之言,不如让他跟柴叔和曹管事赔礼道歉可好?今日是三伯就任家主的大好日子,若是真的抓人,三伯的脸上也不好看……” 她这几句话的声音压得较低,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周围的人都听不大清楚。 然而,沈慎卿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立威。而是沈老2‘贱奴’二字,彻彻底底触到了沈慎卿的逆鳞。这些年来,沈慎卿慢慢的了解到了柴叔和他的亲生母亲之间的感情。自从他的生母被沈家的前任老爷子强迫,怀上了他之后,柴叔便心丧若死。对任何女子都断绝了心思,而他的生母去世之后,柴叔则把对娘亲的爱,全部倾注到了他身上。这些年来,柴叔对沈慎卿,便如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甚至在当初逃亡的时候数次舍身相护。这般恩情,早就已经在沈慎卿的记忆力深深的扎了根,而且他也确确实实的将柴叔当成了自己的父辈,容不得任何人侮辱和亵渎。 而今天,他的本意是想让柴叔和曹仁义也跟着自己风光一番,没想到才一进门,便被沈家老2那张刁毒的嘴给羞辱了一番。因此,他打定了主意要给沈家老2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但是妻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不能不照顾妻子的面子和感受,因此沉吟了一番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好,今日既然是三哥大喜的日子,小九儿我也不为己甚。只要老2肯低头,向柴叔和曹管事叩头倒酒赔罪,这事我就不再追究。倘若做不到,本国公管你什么日子,便是天王老子下来,也要给沈二公子长长记性,让你知道知道,何谓尊卑有别” 他肯这样说,原先甚是紧张的沈府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别人不知道沈慎卿和柴叔的关系,他们这些沈府的人还不知道么?这俩人名为主仆,实则亲如父子。如今老2这样辱骂那老家伙,众人原都以为沈慎卿怕是要大闹一番。没想到能够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不由纷纷庆幸。毕竟今日是沈府的盛会,若是被老九这样一闹,丢的可是沈府的面子。至于沈老2那边,虽说叩头赔罪,特别是向两个沈府曾经的奴仆赔罪,对他这样的纨绔来说,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忍着吧,谁叫你莫名其妙的抽那一阵风…… 沈三见老九终于松了口,连连点头称是。随即转过头来冲沈老2喝道:“没规没矩的东西,还不快过来向柴老和曹老赔罪?若非老九大人有大量,你以为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沈老2身边的沈家其他兄弟,也纷纷一个劲儿的推他。沈老2这才如梦初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活脱脱的一副川剧变脸模样。踌躇了良久,终于还是拉不下他沈府二公子的那个面子。将脖子一昂,颇有些悲壮的开口道: “士可杀不可辱,要我堂堂沈府主人,向两个下人赔罪,我做不到,要打要杀随便你们”话虽然说得掷地有声,可终究还是没敢再用‘贱奴’两字。因为他知道,若是再说这两个字,恐怕他真的会被老九那些侍卫当场格杀…… 沈慎卿闻言,本来就绷得紧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萧惠欢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来,这沈府怎么会有这样的草包啊,一点形式都看不懂。刚想着看能否在转圜一番,却见沈三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沈家老2身边,啪啪啪的就是几个耳刮子: “混账,沈府的主人是我,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代沈府主人说这句话?我再问你一遍,你赔不赔礼?” 不等沈老2表态,这边的沈慎卿却发话了:“不用了,此时他赔不赔礼都无关紧要了……来人,将此人拿下,掌嘴,打到他今后再不能说话为止。若有任何人胆敢反抗……杀无赦” 沈府的宾客闻言又是一阵骚动,真沈家老2真是不知好歹。若他真的被拿下掌嘴,虽然是打在他的脸上,可实际上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沈府的颜面凑过去给人踩呀……。.。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五七章 一团和气 第二五七章一团和气 眼见着侍卫们分开人群,就要上前拿人了。。(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 他这一开口,侍卫们再次刹住了身形。柴叔是国公府这些皇家侍卫们的授艺恩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话比萧惠欢夫妻俩的话还管用。见侍卫们停了下来,柴叔这才转身向萧惠欢道:“少夫人,九少爷冲动,你怎地也不拦住他。老奴活了这么些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不过一句辱骂之词而已,老奴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今日是沈府的大喜之日,何必为了一句话而大动干戈……” 一旁的曹仁义也出言帮腔道:“柴老说的是,夫人,您就劝劝老爷,让他消消气儿吧,在下也根本就未曾将那一句话往心里去……” 萧惠欢对柴叔和曹仁义暗暗感激,今日夫妻俩前来,示威固然是一方面,但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又何尝不是来示好的?示好的目的便是要让沈府对自己夫妻俩有一定的认同感,这样在即将来临的一道选择题面前,沈府的人才能不至于一边倒,全部倒向了黄天化那边。 而沈老2这件事情纯粹是始料未及的,若是现在就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动手掌沈老2的嘴。夫妻俩固然是立威了,可这样一来不但于事无补,此次前来的一个重要目的也无法达到了。更重要的是,慎卿虽然被沈府逐出家门,可纵然沈府有千般不是,在世人眼里,他终究也是沈家人。今日若是真的当众打了沈府的脸,慎卿难免在世人眼里落下个一朝得势便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小人嘴脸,这样对他的名声损害太大了…… 然而,此时夫君已经将声势造足,颇有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趋势。(看小说就到--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 .q i s h u 9 9 . c o m)这个时候若是自己再去劝阻,恐怕夫君连自己都会记恨上了。左右寻思之下,饶是萧惠欢平日里智计百出,此时也有些左右为难。劝阻吧,夫君下不来台;不劝阻吧,这事儿闹大了对自己夫妻俩的计划没好处,当真是难以抉择 眼见着柴叔和曹仁义俩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萧惠欢想从他们俩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苗头来,结果发现这也是徒劳无功。这两位,一个饱经风霜,早已经看透世情;一个更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无数年,早就已经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萧惠欢想要在他们这里找一些有倾向性的表情,这算盘也落空了。 这些念头说起来有这么久,实际上在萧惠欢的脑子里只是那么一个盘旋的功夫。终于,萧惠欢咬牙做出了决定。夫妻乃是一体,管这沈府之人今后如何抉择,今日沈家老2既然是咎由自取,辱骂柴叔和曹仁义,而且还拒不赔礼道歉,那么受些教训也是应该的。至于其他人究竟会怎么看待夫君,那便随他们去吧,爱咋咋地夫妻俩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若是还是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那这些年竭尽心力的经营与奋斗,又还有何意义?想到这里,萧惠欢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夫君这一边,对柴叔和曹仁义那两句话恍若未闻,身子却朝夫君慎卿的身旁站了站。 一众侍卫在柴叔出声之后,便一直盯着自家夫人的举动。倘若夫人向国公爷求情,那么他们自然会退下。但是这时候夫人的这个动作,却明白无误的向他们传达了另外一个讯息:这事儿我不管,你们按照国公爷的意思办…… 于是,再没有什么波折。几名如狼似虎的皇家侍卫冲上前去,老鹰捉小鸡般的抓起身子骨早已被酒色掏空的沈老2,拖出沈府门外,接着便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其间还伴随着沈老2硬气的闷哼。【-- 奇 书 网 --】【-- 奇 书 网 --】在抓人的时候,曾经有两名沈府酒神卫队的护卫想要阻止,却被铁青着脸的沈家老夫人给喝斥了回去…… 这老2又不是她亲生的,能够消掉沈慎卿的怒气,被打一顿又何妨?反正又要不了他的命。至于说沈府的颜面,此时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讲面子的同时还要顾及里子,如今的沈府内外空虚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沈大被杀和密室被盗的损失折合起来,几近三百万两。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敏感的时刻,若是再惹得这位国公爷不高兴,再加上他的千年酒坊从旁推波助澜,沈家可就真的完了…… 沈府大院里的宾客们,见沈慎卿如此强硬的维护两名老仆,各人心中皆泛起不同的想法。有点头褒扬的,有摇头认为不可取的,还有人若有所思的沉默。总之,包括黄天化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而沈府也没有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招呼沈慎卿夫妻俩。原本热闹的庆典氛围,已经被这件事情彻底的破坏了。院子里只听见一声声清脆的掌嘴声,以及已经开始承受不住的沈家老2的哀嚎和求饶的声音……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后,侍卫们拖着已经满嘴鲜血的沈老2进来复命。他们做事情果然没有打折扣,沈慎卿说要将沈老2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侍卫们便真的将沈老2的两边脸全部打肿了,甚至连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两片嘴唇,此时更是已经肿得如同烧红的火腿般,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见沈老2这幅可怜兮兮的德性,沈慎卿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下去。努力的调整了一番表情,这才使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笑意,转向沈三道:“三哥,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搅了你的大喜日子,我这心中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沈三闻言连忙摆手道:“老九,你放心,这事儿三哥我真不怪你,怨只怨老2那个草包,狗眼看人低……不说这个了,你能来,三哥很高兴,快快快,到我旁边来坐……弟妹也一起来……”说到后面沈三又急忙转向萧惠欢和柴叔等人,躬身请道:“还有柴老与曹老……” 柴叔和曹仁义俩人对视一眼,俩人脸上此时分明都写满了欣慰和感激。脚底下却纹丝不动,那意思是等萧惠欢先行。萧惠欢却也并不着急,先前夫君痛打沈家老2,这威已经立了。可是除了沈府之人外,其余的宾客恐怕并不了解夫君为何如此动怒。因此,她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解释一二。当下清了清嗓子,面向沈府的宾客微微一笑: “诸位或许觉得我家夫君小题大做,但本夫人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位柴老,乃是从小将我家夫君抚养成人之人,并且曾三番两次对我家夫君以性命相护;另一位曹老,则是我家夫君甚是敬重的左膀右臂……”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转身跟在夫君身后,朝沈三安排的位置款款而去…… 她的这番话无疑起了很大的作用,原先很多宾客都觉得沈慎卿小题大做,颇有些借机闹事的意味。以沈慎卿当朝国公的身份,若是他真的来闹事,这些宾客谁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下去?可此时听了萧惠欢的这一番解释,而且瞧沈府之人的表情,这解释还都是事实,众人这才释然。就连原先有些同情沈府和沈家老2的人,此时也讪讪的想到:这沈老2这顿打挨得还真不冤。若是换成其他人,拥有沈慎卿的权势地位,碰上对自己有着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的人被如此侮辱,说不定真会将那人当场打死,至不济也会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这样想着,这些人竟然对沈慎卿有些佩服起来:果真是国公爷啊,这度量和咱们就是不一样。以至于当一年多以后,千年酒坊与黄天化掌控下的三才酒坊决战之时,今日这些宾客当中的大部分都选择了站在千年酒坊这边。这却是后话,连萧惠欢跟沈慎卿夫妻俩都没想到…… 却说沈家兄弟这边,见新任的家主沈三,和已经贵为国公的老九,还保持着那么一丝丝兄弟之间的关系。众人心中可真是五味陈杂,庆幸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活泛着心思想要上来套套近乎者也有之。然而,沈慎卿对这些人却是置之不理。上座之后,只顾着与身边的妻子和沈三说话,完全没有理会沈家其他兄弟的意思。 反倒是萧惠欢万分理解夫君心中的感受,知道夫君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渴望亲情,只是这些兄弟太让夫君失望,他根本放不开心中的结。因此,她时不时的跟同桌的其他沈家兄弟交谈两句,让这些沈府之人欣喜若狂。若是能讨得老九这位夫人的欢心,岂不是也等于讨了老九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九对他这位夫人在意得紧,否则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介女流跟这么多男人坐在同一桌用饭? 到最后,连沈府那位老夫人都忍不住凑了过来,邀请萧惠欢过去跟她们女眷同坐一桌。萧惠欢心想,夫君今后究竟如何,要不要重回沈府门墙,现在还不好说。既然这样,那自己去和这些沈府的女眷们聊一聊,从交谈中探点口风,倒也不错。于是跟夫君说了声,征得夫君的同意之后欣然前往。而沈家这位老夫人临走之前,却突然掉头跟沈慎卿说了一句话,让沈慎卿终于有些动容: “小九儿,往昔之事,是老身对不住你。今能来,老身更是惭愧。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在沈府吧,你和你母亲亲以前住的那栋小院子,这些年在老三的坚持下,一直都没拆,还保持着原样…………”。.。 更多到,地址 第二五八章 依然是兄弟 第二五八章依然是兄弟 沈家老夫人这句话,让沈慎卿动容的同时,也让沈三的精神为之一震。,是啊,小九儿的娘亲以前住的那栋宅子,老大之前几次说想拆了建个小花园,我都阻止了。这对如今的小九儿来说,可真是一桩不小的恩情呐。这样想着,沈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沈慎卿望去,没想到沈慎卿也正朝他看过来,眼神当中充满了感激…… 他**的,这么多亲兄弟,竟然比不上一栋破宅子。沈家其他兄弟,见沈慎卿的表情如此,一个个心中顿时追悔莫跌,当初老大要拆那栋破宅子的时候,自己咋就不跳出来阻止一下呢? 萧惠欢听了沈家老夫人那句话,心中也是一阵惊喜。这恐怕是慎卿最愿意听到的消息了,同时,心中对沈家这位一直不问世事的老夫人,第一次生出了佩服之意。先是眼看着沈家老2被打成猪头,却死活不让沈府其他人干涉,示之以弱,让夫君消弭了满腹的怒气;接着又抛出这样的消息,示之以恩,让夫君心中对沈三充满感激。有了这一层关系,夫君纵然贵为国公,也绝对不好意思再为难刚坐上家主之位的沈三了,虽然夫君原本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三哥,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似乎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这个消息,沈慎卿试探性的问道。在他和萧惠欢看来,既然他已经被逐出沈府,那他们娘俩之前生活的那个小院,怕是早就被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大给拆了。若是那样,他那苦命的娘亲留在世间的一切气息都将烟消云散。可是如今,骤然听说那栋小宅子,在沈三的坚持下保存了下来,沈慎卿的确有些不敢置信,故而有此一问。 “呃……不错……老大那时候想将宅子拆了做个小花园,但是为兄觉得,那是你母亲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了,若是真那么做了,咱们沈府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为兄便反对了几次,之后老大不知道是为何,便再未曾提起过……” 沈三原本想要好好的表一番功,但是鬼使神差的,在沈慎卿的眼神底下,他却将实情说了出来。似乎面对沈慎卿那一双急切而又清澈的眼睛,所有的谎言都无法说出口。他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他这实话实说,反而让沈慎卿心中的感激更甚。因为没有夸张,这情况反而来得更真实…… “三哥……快,快带我去看看……”沈三的话音落下,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铁钳抓住。低头一看,却是小九儿的双手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神色间的激动与急切,像是恨不得一下子就置身于那栋小院当中。沈三有些哭笑不得,为难的看了看满院子的宾客,期期艾艾的张口道: “那个……小九儿,那宅子一直在那儿,它现在也不能长上腿走了吧?你看今日这……这……好歹也是为兄的喜庆日子,若是……若是这个时候离场……对这些宾客们是不是……太……太不尊重了?” “三伯说的是,慎卿,咱们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眼见事情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萧惠欢生怕夫君一时情急和激动之下,再次做出影响氛围的事情来,连忙过来帮腔:“再说了,那宅子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总要清洁打扫一番才行吧?不然今晚咱们怎么住?你说是不是……” 这几句话才让激动的沈慎卿稍稍冷静了下来,看了看满院子的宾客,终于点点头道:“欢儿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呵呵,那咱们就晚点再去吧……” 沈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我的老天爷,可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当下连忙站起身来,招呼身后的下人道:“快去,将九少……将国公爷以前住的那栋小院子整理干净,铺上干净的被褥,晚上国公爷要住的……” 眼看着沈府的下人屁颠颠的离去,沈慎卿终于恢复了往昔沉稳的气度,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随即对周围宾客和沈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国公忧思亡母心切,倒是让诸位见笑了,呵呵,今日乃是我三哥就任沈府家主的大喜日子,来来来,本国公便以这薄酒一杯,添为贺喜,干……” 场中宾客谁敢不卖他这个国公爷的面子,连忙举起杯子跟着迎合起来。沈三又让早已准备好的丝竹鼓乐同时响起,院子里的气氛总算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而且因为沈慎卿与沈府有了冰释前嫌的征兆,这气氛愈发显得热闹喜庆。至于那位被打成了猪头的沈家老2,这时候连沈府都没人再关注他了,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沈府的酒宴要持续一整天,夜里还有专门从外地请来的戏班子搭台唱戏。不过萧惠欢却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中午的宴席,夫君因为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以至于有些头昏脑胀,于是萧惠欢不得不陪着照顾了他一下午。到晚间,夫君终于算是清醒了过来。但是一醒过来之后,便又急急忙忙的想要去当初和娘亲住的那栋小宅子里看看。 萧惠欢拗不过夫君的坚持,也就顾不得那些礼数了,没有叫沈府之人领路。径自叫了几名侍卫,跟着夫君一起前往。萧惠欢对沈府不熟,夫君似乎也是一样。一行人在庞大的沈府院子里七弯八绕,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个被围墙围起来的小院边上,才听见夫君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应当没错了,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便听见院墙里面一阵呵呵呵的轻笑:“小九儿离家多年,难道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么?快些进来吧……”却是沈三的声音,他竟然没去外面陪那些宾客看戏?萧惠欢心中甚是奇怪。 沈慎卿却没有在此事上面纠结,闻言脚下步子加快,几步便迈过了院门,终于踏入了这栋残留着娘亲气息的小院子。那一刹那,沈慎卿竟然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娘亲,孩儿回来看您了。若是您现在还在,那该有多好…… 萧惠欢此时,也在细细的打量这间夫君从小长大的小院子。抬眼望去,由远及近,那已经开始破损的瓦片,垂垂老朽的木质柱子,长满了青苔的屋檐,还有正门口的那几级几乎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台阶,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日子过得有多么的清苦。萧惠欢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位命运多桀的苦命女子,穿着打着补丁的绣花衣裙,在那已经看不见的台阶上上上下下进进出出,最后,独自一人在那间已经被布置出来的卧房当中,带着满腔的不甘与不舍,悲苦的抛下了自己尚未长大的孩儿撒手人寰。想到这些,萧惠欢不禁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为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婆婆,也为从小便饱尝人间辛酸的夫君…… 再之后,浮现在脑子里的,便是儿时的夫君。没有娘亲的关爱,只有父亲无尽的冷眼,其余兄弟无尽的刁难,身边只有一个对娘亲用情至深的仆人。一个几岁的小孩,在这样的环境当中,生活在这样一栋小院子里,除了与书本为伴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精神寄托。夫君的童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萧惠欢无法想象…… 想着这些,萧惠欢情不自禁的挽紧了夫君的手臂,希望能给他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似乎感受到了妻子的宽慰,沈慎卿回过头看了看萧惠欢,对她轻轻一笑:“欢儿,你放心吧,那些苦痛都已经过去了,为夫虽然时常想起过去,但是为夫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呵呵,小九儿,为兄佩服的就是你这心胸。若是没有这豁达的胸怀,你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吧,哈哈……”沈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他今日喝得更多,却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逃脱了晚上还要陪其余宾客看戏的安排。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里,连忙赶过来看看,看看下人们有没有把这栋小院收拾好。没想到他刚到,沈慎卿也到了…… “三哥,谢谢你……”沈慎卿这句话发自内府,萧惠欢和沈三都听得出来。 “哈哈,谢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兄弟……”沈三打着哈哈,但是言辞里的激动,却丝毫都掩饰不住,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过要掩饰。 “还是兄弟吗……”沈慎卿的声音当中有些迷惘,有些向往,还有一些犹豫…… “当然是”沈三的声音这次变得斩钉截铁:“只要小九儿你还认我这个兄弟,我便一直是你的兄弟,是你的三哥……”沈三眼神灼灼,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吗?”沈慎卿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张口道:“既然如此,就请三哥跟小弟说说,你和黄天化之间的事情吧……”。 第二五九章 一笑泯恩仇(上) 二五九章一笑泯恩仇(上) 既然如此,就请三哥跟小弟说说,你和黄天化之间的事情吧……” 慎卿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沈三和萧惠欢都有片刻的愣神。。她们都没想到,沈慎卿会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惠欢美目闪闪,看着夫君脸上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心念电转之下,很快便恍然大悟,原来夫君今日的所有举动,都是有深意的。或许他的最终目的,便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下,向他的三哥摊牌吧…… 三则是万分错愕,他原以为在这样的时刻,借助这栋被他保存下来的小院子,能够再次将兄弟之间的感情修补一番,恢复到一个从未有过的程度,也是正常的兄弟之间应当有的程度。没想到小九儿的思路如此跳脱,竟然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很快他也想明白过来:究竟能不能恢复到那个程度,还要看自己,看自己究竟如何面对小九儿这个问题…… 得不说,沈三虽然不如沈慎卿,但是在沈家的其他兄弟当中,已经算是一个聪明人了。想明白了事情的本质,他有些沉吟起来,似乎是在心中衡量着利弊得失。 慎卿也不着急,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便掉过头去,再次沉浸在了对娘亲的缅怀当中。眼神当中的忧郁和落寞,让萧惠欢看了心疼。在这样的时刻,夫君竟然都忘不了与沈三的交锋,与沈府的恩怨吗? 小九儿,为兄如今已经举步维艰进退两难,甚至是……危在旦夕……”沉默良久之后,沈三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便让沈慎卿一直皱着的眉头,稍稍的舒展开来:“继续说下去吧……” 小九儿,你知道的,自从老太……自从我娘强行扶持老大上位,又设计将你逐出沈府之后,我对这沈府也失去了信心。原本想着每日里花天酒地,混吃混喝的过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是这世事他就是那么奇妙,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郡守大人……这只老狐狸却找上了我,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按照他的意思为他做事,他便能助我夺回沈府的家主之位……”沈大慢慢的陷入了回忆,声音低沉的娓娓道来。 嗯,的确,那只老狐狸,的确有那个能力为你夺回家主之位,但是,也仅仅是家主之位而已……”沈慎卿冷哼一声,出言打断了一次。 三闻言苦笑一阵,随即解释道:“小九儿你这话的意思,为兄明白。可是在当时,为兄却并未想到这一层啊。那时候为兄一心想的便是,夺回这家主之位,再将你请回来,咱们兄弟同心,将沈府的家业发扬光大。”说到这里,沈三突然顿了顿,抬眼看着沈慎卿: 小九儿,为兄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为兄自己心中清楚,无论是智谋计策,或是生意经营,为兄都远远比不上你。因此,那时候为兄心里想的也是夺回这家主之位之后,将家族的全部生意都交给你来打理。其实按说你才是沈府家主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可是……” 呵呵,可是我偏偏是个庶出的小咋种……”沈慎卿自嘲的一笑,言语间的萧索,让沈三突然觉得有些冷,连忙尴尬的一笑: 小九儿,你知道为兄从未那样说过,也从未那样想过……” 慎卿点点头:“若是你曾经那样说过,哪怕是一次,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站在此处,和你说这么多么?” 三不置可否,并未因为沈慎卿这句话显得有多么的受宠若惊,而是继续沉浸到了回忆当中: 虽然你是庶出,但是在为兄担任代理家主的那段时间里,却清楚的看到了你的能力。为兄甚至憧憬着,到时候咱们兄弟俩一个开疆拓土,一个守成持家,在世间留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同心兴家的佳话,这又何尝不是美事一桩。也正因为这样,为兄渐渐的陷入了老狐狸的陷阱当中,一步步的越陷越深……” 同父异母的兄弟,同心兴家的佳话……呵呵……”沈慎卿突然接过了话头,转身深情的望向自己的妻子:“这段佳话,咱们兄弟俩怕是写不成了。但是,我却有幸认识了我的欢儿,咱们兄弟俩未能做到的事情,却因为有了她,与我一起做到了……” 那是……”沈三落寞的点点头:“弟妹的贤淑温婉,智计超群,为兄早就见识过的,呵呵。可是那时候,为兄却已经掉进老狐狸的陷阱当中了。而到了最近这两年,小九儿你的千年酒坊日益壮大,与三才酒坊的争斗也愈演愈烈。眼看着三才酒坊的市场,一步步的被你吃掉,老狐狸着急了。于是,原本还要向后拖几年的计划,提前发动了。小九儿,老大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嗯?”沈慎卿没想到老三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终于再次动容了:“难道不是沈刀……哦不,难道不是吴官锦那个马匪头子下的手么?” 三摇了摇头:“果然,老狐狸这一手连你都瞒过去了……” 慎卿与萧惠欢夫妻俩都愣住了,对视一眼之后,不敢置信的出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三苦笑着一声长叹:“小九儿,你虽然如今贵为国公,声威无限,到处都是你的耳目,但是那才是多久以前的事儿?而老狐狸经营这苏皖及江南三郡的关系网,已经多长时间了?十年有余了吧?这江南三郡地面上的事,若是老狐狸想要知道的,谁能瞒得了多久?沈刀来到咱们沈府不过半年,老狐狸便已经知道了他便是当日漏网的马匪头子吴官锦。只是老狐狸一直没动手,一来是因为咱们沈府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随时都可以将吴官锦拿下;二来,这个吴官锦也可以作为一颗暗子,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威胁当时的家主老大……” 而这两年里,你先是再度扩张千年酒坊的地盘,逼得老大不得不跟你打消耗战。然后又不停的蚕食侵吞三才酒坊的地盘,导致沈府的家业一天天缩水。恰恰在这样一个时候,你又荣升国公,官居超品,他再不敢明目张胆的与你作对。老狐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寻思着若是动手再晚一些,拿到手的也只能剩下个空壳子了。于是便一直在找机会,想要让老大下台,扶持我坐上这家主之位,好让沈府的这些产业经我的手变成银子,再流入他的腰包。” 或许是天意使然,他的眼线又在无意当中得知了沈刀准备盗窃咱们的府库的消息。于是,老狐狸一不做二不休,在县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沈刀盗窃成功,正准备出逃之际,被早有准备的老狐狸一网成擒。然后,他又派人袭击了老大的车队,将老大和其随行之人全部杀死,再将那一行护卫当中,由沈刀招募进来的俩人毁尸灭迹,造成老大的身亡是沈刀及其同伙所为的假象。果然,这一手连睿智如小九儿你,也被瞒了过去,殊不知,你们所以为的凶手沈刀和他的同伙,此时早已经化为一捧骨灰,不知被撒到哪个角落去了……” 慎卿与萧惠欢夫妇听得直抽凉气,半晌之后,沈慎卿还在消化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萧惠欢则不敢置信的问道:“这老狐狸,他的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三闻言一阵苦笑:“弟妹,你知道沈刀从老大的密室里盗走的银票和金银财宝价值几何么?那是足足一百六十余万两。你知道等我坐上这沈府家主之位之后,要给他多少银子么?足足五百万两这加起来是多少?六百六十万两白银呐,整个清明王朝一年的国库岁入,也不过才三千万两而已……相当于举国上下一年收入的两成多,杀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三伯,如此说来,你现在岂不是也非常危险?”萧惠欢隐隐有些担心,这位沈家老三,或许是从始至终,对夫君最为友善的人了…… 何止是危险,他这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沈慎卿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但是言辞当中,却也隐隐带着关切之意。 所以为兄才说,为兄现在的情况是危在旦夕……”沈三再度苦笑:“若是为兄不坐上这家主之位,或者拒绝坐上这家主之位,那么,为兄知道了老狐狸这么多秘密,他必然灭口。若是坐上了这家主之位,却又要交出这五百万两银子。五百万两啊,咱们沈府早已今非昔比,一年下来的利润,至多不过三百万两,即便是阖府上下不吃不喝,也要两年才能拿出这笔银子,可老狐狸能等这么久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扑通……”沈三并未说话,却一下子跪在了萧惠欢与沈慎卿的面前:“小九儿,弟妹,为兄真的不知道,你们救救沈府,救救为兄吧……”。.。 第二六零章 一笑泯恩仇(下) 二六零章一笑泯恩仇(下) 小九儿,弟妹,为兄真的不知道,你们救救沈府,救救为兄吧……” 着沈三扑通一声跪下,这一声似哀求似忏悔的声音响起,沈慎卿突然长嘶一声,似乎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那份郁结,彻底的消散开来:“沈府如此待我,我为何要救沈府?至于你,大不了住到我国公府去,量他黄天化纵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到我府上来撒野……” 三没想到沈慎卿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由一愣:“住到你的府上去?”,随即又醒悟过来:“那为兄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处在小九儿你的庇护之下?连你那国公府的大门都出不得?” 慎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也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三如同没睡醒般的使劲甩了甩头,随即才叫道:“那沈府呢?咱们的沈家大院呢?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呢?都不要了?” 慎卿摇了摇头:“不破不立,这些东西留下来,除了让兄弟之间自相争夺之外,没有一点儿别的用处,留下来作甚?还不如让别人得了去,咱们自己再去挣一份新的家业回来……” 三再次崩溃,如同第一次见到沈慎卿一般,不敢置信的叫道:“小九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沈府这些家业,再不济也值上百万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说送人就送人了?你就真的甘心吗?哪怕是这些产业落到你的口袋里,他好歹也是姓沈呐……” 慎卿终于忍不住一笑:“我不稀罕……” 可是我稀罕呐……沈府的列祖列宗稀罕呐……”沈三在心里狂呼,可是看见小九儿一副油盐柴米都不进的模样,觉得再说下去也无用,于是又转向萧惠欢道:“弟妹,你快劝劝你家这位啊,为兄知道他最听你的话了。.你想想啊,若是咱们沈府落到姓黄的手里,这栋小院怕是也保不住啦……” 妻这么多年,萧惠欢明白,夫君其实早已动心了,而且这本来就是夫妻俩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一环,只不过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达到了目的而已。只不过一来,沈府当年对夫君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在情感上没有那么快能够接受;二来,这也是待价而沽,故意为难沈三一番,这样一会儿提条件的时候,也好通过不是?于是萧惠欢便向沈三投去爱莫能助的一笑:“三伯,慎卿自有主张,岂是我这个妇道人家能劝说得动的?你太高看我了……” 怎么会高看呢?弟妹,为兄知道,小九儿能有今日的成就,全赖你在他身后为他操持打理,你的话,对小九儿来说怕是比圣旨还管用,你就帮帮为兄,劝劝小九儿吧。只要他肯出手,保住沈府,护住为兄,什么条件为兄都答应他……” 的就是你这句话,萧惠欢心中一乐,抬眼看了看夫君的脸色,果然见他剑眉一扬,心说果然如此,于是沉吟着开口道:“三伯,既然如此,回去之后,我便竭力劝劝慎卿,但是三伯须知,慎卿究竟如何抉择,我是无权干涉的。而且与黄天化相斗,纵然慎卿如今贵为国公,怕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老狐狸经营江南三郡已非一朝一夕,要想压住他,保住沈府,护住三伯的性命,恐怕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三连连点头:“这个我当然清楚,弟妹,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小九儿,为兄拜托你了……” 惠欢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伸手虚抬道:“三伯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下来,自然会尽力而为。你也快些起来吧,别这样跪着,若是被下人看见,堂堂沈府家主,竟然在这里给人下跪,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三又是苦笑:“弟妹就莫要取笑为兄了,这沈府家主能不能坐稳还在其次。即便侥幸坐稳当了,那也是一个火山口,怕是一刻都不能安生的。为兄早就想明白了,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便与那黄老狐狸虚与委蛇,配合着弟妹你们夫妻俩,将属于咱们沈府的东西拿回来……至于在谁的名下,为兄已经看淡了……” 惠欢闻言有些诧异,且不论沈三此言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光凭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便能够看出,他的确是要比沈大聪明得多。 慎卿则似乎早已料到老三会这么说,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等沈三话音落下,这才转身淡淡的说道:“夜深了,三哥,前院还有那么多宾客在看戏,你还是去陪一陪吧。我与欢儿今晚便在这小院里住一晚,至于我那些侍卫,也让他们全部住到这小院四周来吧,免得他们到处闹事,若是再碰到些不开眼的,难免又给你这位新鲜出炉的家主大人惹来麻烦……” 三连忙点头称是:“好好好,我马上便安排人,将你的侍卫全部安顿到这附近,再让酒神卫队调拨几顶帐篷过来。小九儿,弟妹,那为兄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早些歇息……”说着一边迈步朝院外走,一边朝萧惠欢打眼色,那意思是:弟妹,你可要说话算话,帮为兄好好劝劝呐…… 惠欢似笑非笑,回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等沈三离开了院子,这才上前挽着夫君的手臂:“慎卿,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慎卿呵呵一笑:“这可怨不得为夫,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谁叫他那么蠢,老狐狸如此明显的陷阱,他还敢闭着眼睛往下跳……” 惠欢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沈府这些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走,咱们进屋子里好好看看,我真的想好好瞧一瞧,我的夫君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慎卿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还不就是那么模样……” 惠欢嫣然一笑,手臂用力扯了扯:“走啦……” 夜无话,翌日一早,便有沈府的下人,小心翼翼的前来,邀请夫妻俩到沈府花厅用早点。夫妻俩既然决定了要和沈府修复一些关系,那么这一步迟早也是要走的,于是欣然点头同意。至于萧惠欢夜里有没有真的像沈三说的那样,好好劝劝沈慎卿,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了沈府的小花厅外面,便见沈三带着沈家的一众兄弟全部在花厅外面列队等候,神色间恭顺之极。当然,昨日羞辱过柴叔与曹掌柜的沈家老2,是不会在列的。沈三再傻也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沈慎卿的面前,勾起沈慎卿夫妻俩的不快。 远的看着沈慎卿和萧惠欢联袂而来,沈三努力在脸上堆积起笑意,但是神色间却颇有些惶然的意味。心中忐忑着,不知道弟妹昨晚劝小九儿劝得怎么样了,小九儿肯不肯出手,帮助沈家渡过这一次最大的难关…… 恭迎国公爷,恭迎国公夫人……”等夫妻俩走近了,沈家兄弟或发自真心,或碍于身份尊卑虚情假意,皆同时躬身行礼。 呵呵,诸位叔伯客气了,大家快快不要多礼,终究是自家兄弟,在这沈府之内,无需如此生分……”沈慎卿没有说话,所以这话是萧惠欢说的。 她这句话音落下,沈三的脸色一下子便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别人或许不明白萧惠欢这话的意思,可他却是一清二楚。自家兄弟,这说明什么?说明小九儿已经不拿沈家这些兄弟,最起码已经不拿他沈三当仇人了。也就是说,昨晚叫弟妹劝劝小九儿,弟妹已经成功的说服他出手了。这样想着,沈三心中对萧惠欢的感激顿时滔滔不绝,连声点头应道: 弟妹说的是,弟妹说的是……来来来,九弟,弟妹,快些进来,一会儿早点都该凉了。这可是咱们沈府的几位大厨,耗费了整整一晚上做出来的精美点心,趁热乎,快些尝尝新鲜……弟妹,你可要多尝尝,咱们有一位大厨做的水晶凤爪可是一绝呢……” 至此时,沈慎卿才轻飘飘的扫了沈家诸子一眼,然后在脸上慢慢的堆积起一丝笑意,慢悠悠的开口道:“各位兄长,还都愣着干什么?那就一起进去呀……” 家诸子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随即便轰然一声,人人脸上都是喜出望外的神色:贵为国公的小九儿,非但不计前嫌,没有计较他们这些人以前的冷漠甚至迫害,竟然还破天荒的称呼他们为兄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沈府从今以后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后台,这可不得了啊…… 下众人推推攘攘,一边一口一声九弟,一边簇拥着沈慎卿夫妻俩,朝花厅而去。一派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家和万事兴的景象。 厅旁的一间小房子里,沈家老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心胸广似海,一笑泯恩仇。沈家老九,果真才是家主的最好人选呐。可惜,偏偏是个庶出……。.。 第二六一章 拒回门墙 二六一章拒回门墙 顿早点吃得是其乐融融,萧惠欢夫妻俩既然是有意前来修好,那么自然不会再在这内院之中端国公爷夫妇的架子;沈家诸子呢,为了能好好巴结住这位从沈家走出去的新贵,再加上或多或少心中有愧,因此对夫妻俩也是极加笼络。, 于沈三,心中想的则更多,今日小九儿给这个面子,到这沈家内院花厅当中来,与这些跟他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兄弟把粥言欢,一方面或许是为了报答自己竭力保住了他娘亲的那栋小院子,另一方面,怕是还有些其他目的吧?他是自己请来的,他肯来,也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他对自己的支持,让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今后对自己尊重些。这样一来,今后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想来这些兄弟都不敢反驳…… 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沈家老夫人在两名丫鬟的扶持下,拄着拐杖来到了花厅。沈家诸子见状,纷纷安静下来。萧惠欢与沈慎卿夫妻二人,也静静的望着这位沈家老夫人,看她要说什么。 见沈家老夫人来到花厅之后,也不说话,径自来到沈慎卿面前,二话不说,变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这个动作让沈家诸子一阵惊呼,沈三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出声惊问道:“娘,您这是作甚?” 惠欢和沈慎卿夫妻俩也被沈家老夫人这个举动给惊呆了,眼看沈家老夫人已经跪了下去,想上去扶已经来不及了。沈慎卿连忙侧身站到一旁,避过了她这一跪;不管他与沈府有多么深重的恩怨瓜葛,这位老夫人始终是沈家硕果仅存的老一辈长辈,他这个小辈无论如何是受不得长辈的跪的。否则,不用等到出这沈府的大门,他的名声就真的要臭几条大街了。这年月,别说他这个国公爷,便是当朝皇帝,都不敢不把一个“孝”字放在首位。 惠欢则是手忙脚快的上前两步,弯下腰去用力扶住沈家老夫人的手臂,一边把她的身子往上抬,一边急切的开口道: 老夫人,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不管哪一出,这都万万使不得,有什么话,不管什么话,您都快些起来再说,不然我与慎卿就只好赶紧告辞了……” 家老夫人闻言身子一颤,却终归是依言站了起来。她这一跪,却也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如今站了起来,却依然有些气喘吁吁,一方面是累的,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激动所致。待稍稍平复了一番心中翻滚的情绪,沈老夫人才在沈三的搀扶下开口道: 老九,过往种种,是沈家对不住你。老身先前这一跪,便是代沈府,代你那早已入土的父亲,向你,向你母亲亲赔不是的……” 慎卿的脸色有些惶然,良久之后才接口道:“老夫人,沈府对不住我,是沈府的事,即便是我那已经入土的父亲,也无权要您来代他受过,您这又是何苦?”声音虽然干涩,言辞之间却并没有领老夫人这一跪的情。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呵呵,老九,你这话的意思,老身明白。可是遍数这沈府上下,除了老身之外,还有谁能代表过去的沈府,向你赔这个不是呢?老身这一跪,你受也好,不受也罢,老身总算是尽到了心。也算代沈府,代你那已经过世的老父亲,给了你一个交代……” 慎卿凄然一笑,心说这么多年的恩怨,岂是您这一跪便能烟消云散的?但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转过身去,不说话,算是一种变相的认同。沈家老夫人见状,轻轻吐了一口气,接着又继续开口道: 至于这些年,特别是老大当上家主之后,沈府对你的戕害,老身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老大是老身的亲生儿子。但是,老大如今已经身死,人死如灯灭,你们之间那些恩恩怨怨,老身便恳请你,放下吧……毕竟,你已经在以往的争斗中占据了上风,沈府的家业,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落到了你的名下,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吧……” 音落下,萧惠欢心中便隐隐有些不乐意了。你这位老夫人可真有趣,什么叫沈府的家业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落到了夫君名下?什么叫算是对夫君的一种补偿?那是咱们花了实打实的银子买过来的好不好?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夫妻俩没有亏欠你沈府什么?更没有占过你沈府半分便宜,可你这话说的,对我们家的补偿? 中这样想着,萧惠欢对沈家老夫人的同情顿时消退了一大半。原本抱着息事宁人,让夫君与沈府完完全全重归于好的想法更是荡然无存。咱们家是商人,哪儿有不逐利的道理? 慎卿此时则开口道:“老夫人,既然您开口提起这些,我也想让您明白,老大当初对我千年酒坊的所作所为,实在闹得太过。我被逐出沈府,与爱妻一起共创家业,没有招谁惹谁,凭自己的本事兴家旺业,可是老大连这都不放过。竟然指使酒神卫队,袭杀我手下的护卫与管事,这才让我与沈府相斗。可是即便这样,那些落到我名下的产业,也是我用银子买过来的,我并未亏欠沈府任何东西。因此,您方才所言的后面一部分,请恕我无法苟同。至于与老大的恩恩怨怨,如今老大既然已经身死,我自然也不会再计较。过往的一切,便让他随着老大的身死烟消云散吧……” 家老夫人被沈慎卿这话说得有些愣神,沉吟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罢了,既然老九你心有执念,老身也不再多说过往的事情了。如今沈府是老三当家,他也是老身最后一个亲生儿子了。因此,老身今日这才恬着这张老脸,向老九你讨个人情,请你帮衬老三一把,不求让沈府发展壮大,起码让他能守住这份家业……” 慎卿在萧惠欢的拉扯下坐了下来,抬眼看了看沈三,见他一脸希冀的神色,心中终于还是软了一软,点点头道:“老夫人放心,沈府这么多兄弟里面,三哥打小与我最是亲善。如今他既然坐上了这沈府的家主之位,我自然会全力支持他,不会如同老大在世之日那般,与沈府明争暗斗了……” 家老夫人和沈三,闻言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可沈三一直没有得到沈慎卿的正面回复,因此这心中一直都有些不安。此时听见沈慎卿亲口做出了承诺,虽然不是帮他对付黄天化那只老狐狸,可他既然说了全力支持,想来便不会袖手旁观。 家老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的神色。点了点头之后,拄着拐杖又站了起来:“好,以老九你今日今时之身份地位,有了你这句话,老身便算是彻底的放心了。既如此,你们兄弟先聊,老身便不再耽误你们了……”说着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眼神望向萧惠欢,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惠欢见状,上前嫣然一笑道:“老夫人何必吞吞吐吐,您有话不妨明说……” 家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萧惠欢一眼,沉吟了良久才道:“国公夫人,若是……你有意,可愿意常以沈家媳妇的身份,常来家里坐坐,和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 惠欢闻言浑身一震,沈家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她明白。这话明着是对她说的,可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慎卿的反应呐言下之意,其是便是在问慎卿,是否愿意重回沈府门墙 样的问题,萧惠欢先前不是没有想过,也曾经有意无意的问过夫君的意思。但是夫君每次的回答都一样,绝对不会现在自己夫妻俩都已经开府了,也根本不稀罕沈府这栋宅子。 是今日,这个问题由沈府现任家主的老母亲亲口问出来,那意义便不一样了,特别是在夫君重回他娘亲曾经居住过的小院之后。夫君会如何选择,萧惠欢真的不得而知。想到此处,萧惠欢不禁有些忐忑。她的心里,是不愿意回到这沈府来的。因为这种大家族的勾心斗角,特别是后院之中的勾心斗角,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她是何等身份,都是免不了的,她从心底里讨厌这种生活氛围…… 而,这事儿却得看夫君的意思。若是夫君想要回来,她纵然心中不高兴,也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呵呵,老夫人,欢儿要打理偌大国公府的家业,每天琐碎的事务繁多,怕是不能经常抽开身的。倒是您,如今三哥当上了家主,沈府有了掌舵之人,您也该享享清福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经常到我们府上,看看我那淘气的儿子……” 在萧惠欢心中患得患失,不知道夫君会如何作答的时候,沈慎卿的声音沉稳的响了起来……。.。 第二六二章 沈府归心 二六二章沈府归心 慎卿婉转却又坚定的拒绝,让沈家老夫人颇有些失望和遗憾。!可是她自己心中也清楚,这本来就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事情。当初沈府没有丝毫人情味,甚至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将沈慎卿逐出沈府门墙。如今眼看着人家有了权势地位,又想着将其请回来,这事情本来就做得不地道。因此,失望的点了点头之后,沈家老夫人也没有再强求,落寞的渐渐远去。 慎卿身后,沈三有些失神的走上前来,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开口道:“老九,弟妹,老夫人的话,你们不妨考虑考虑。为兄敢担保,只要为兄还是这沈府家主一天,这沈府之人就不敢有任何对你们不敬的言行。而且,除了这家主之位外,沈府上下,都任老九你予取予求……” 慎卿闻言晒然一笑:“三哥,你还是没明白,你认为如今这些东西,对我和欢儿来说,还有任何意义么?我的国公府,或许比不上你沈府的奢华宽广。可在这江南三郡之地,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豪宅了吧?再说了,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的狗窝,呵呵,这话还是欢儿告诉我的。我深以为然,在我们自家那狗窝里住着,岂不比住在沈府更加自由自在?” 三讪笑着接口道:“小九儿说笑了,堂堂镇国公府,怎么能叫狗窝呢……” 慎卿呵呵轻笑两声:“这可是欢儿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旁的萧惠欢哭笑不得:“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就记住了这句,真不知怎么说你……” 三见人家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对他的提议完全不感兴趣,不由有些沮丧。转身回到座位上坐好,神色间甚是不甘。沈慎卿见状笑道:“三哥,普通百姓不也有分家单过或者另起炉灶的么?何必拘泥于形式?你放心吧,既然我先前说出了那样的话,我便不会袖手旁观……” 三这才有了些精神,招呼沈慎卿夫妻俩去前厅喝茶。沈慎卿却并未急着移步,而是面向自沈家老夫人进来,便一直闷不吭声的沈府其他兄弟,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众位兄长,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们是如何过来的。或许是花天酒地,或许是声色犬马,亦或是混迹于赌坊茶馆。但是我想告诉众位兄长的有三:第一,前些年,小九儿我过得非常艰难,若非三生有幸,遇见贤妻欢儿,或许我如今已经化为一捧枯骨。所以,请诸位兄长今后如同尊重我一般,尊重我的夫人;第二,我能有今日,除了因为家有贤妻之外,还因为我一直不曾放纵过自己一回,我想的一直是赤手空拳,挣下一份家业,于是我做到了;第三,一直支撑你们吃喝玩乐的沈府,如今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稍有不慎,沈府过往的繁华便会如同过眼云烟消失不见;而如今正担负着沈府家主重任的三哥,也将有性命之忧。诸位兄长若是还念着自己是沈府的一份子,或者说,还想继续过这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的日子。那么从今以后,便希望你们能好好辅佐三哥,守住沈府的这一份家业。不要再兄弟阅墙,自毁长城” 家诸子见小九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可这口气却是万分严肃,俱都心中一震。他们先前还真的不知道,沈府竟然面临如此危机。此时听沈慎卿说起,俱都将眼神朝沈三望去。沈三也不狡辩,沉重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心里却有些不解,小九儿在这个时候,将这严峻的局面说出来,难道不怕这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更加的人心浮动么? 他没想到的是,沈慎卿这番话说出来,沈家诸子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么多慌乱,而是真正的第一次有了沉思的神色。似乎每个人都将沈慎卿的话听了进去,在心中思索着什么…… 久以来压抑在沈三心目中的一些东西,突然莫名其妙的松动了…… 小九儿,你打算怎么做?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哥哥,能帮你和老三做些什么?”良久之后,沈家老七打破了沉默,第一个出声问道。其余的沈家兄弟虽然不曾说话,但是却都关注的望着沈慎卿,显然,他们心中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慎卿并未马上就告诉他们需要做些什么。这些沈家兄弟,他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想的。谁知道这些人又会不会草包到别人随便一试探,便套到了他的计划?因此,对这些沈家兄弟必要的考验,在沈慎卿看来还是必要的,于是开口道: 呵呵,各位兄长先不要急着表态,难道你们就不怀疑,我方才是在危言耸听么?” 家诸子闻言一愣,随后,沈家老五摇头苦笑道: 小九儿,这些年来,我们这些当兄长的,也从来没有人亲近过你,你对我们不了解也是正常。或许,你这些兄长一个个都不是操家持业的料。可是在咱们沈府这样的家族长大,除非是傻子,否则这么多年下来,观察颜色的本领却是必须要会的。昨**过来,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指使手下的侍卫痛打老2。虽说他是咎由自取,可你那举动,却终究是让沈府大大的丢了颜面。但是无论老三也好,老夫人也好,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连酒神卫队都被老三死死的按着动弹不得。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你当朝国公的身份,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俩人都不想得罪你?否则,你以为凭你那十几个侍卫,能在上百酒神卫队的环伺下全身而退吗?而他们为何不想得罪你?无非是因为有强大的对头在虎视眈眈,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惠欢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沈家老五和老七,心中甚是惊讶。外界都说这沈家兄弟一个比一个草包,甚至连夫君当初都曾经这样说过。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啊起码这老五和老七,都算得上是聪明人。 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你们又如何知道,三哥与老夫人不全然是忌惮我当朝国公的身份呢?要知道,按照当朝律令,冒犯当朝国公,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沈慎卿心中对沈老五和老七的反应甚是满意,却并未就此放过,而是继续考校道。 呵呵,小九儿,朝廷律令我不懂。可是我却知道,你到如今依然姓沈。若是真的要抄家灭族,小九儿你也定然是在这被灭的范围内吧?所以说,无论是昨日,还是今朝,这事儿始终都只会是咱们自家的家事。纵然皇帝老儿想要干涉,也最多让你自个儿处置,不会以朝廷律令来处置的。”沈家老七接过了话头,慢慢的应对道: 再退一步说,即便昨日之事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今日呢?老夫人是咱们沈府最后一位老长辈了,将老三扶上了家主之位,咱们这些兄弟有自知之明,也扑腾不起多大的风浪来。按说老夫人应该继续过她不问世事,清心寡欲的日子了,可她却为何跑到这花厅来?当着咱们的面儿向你又是道歉又是下跪的?若是说为了了结过往的恩怨,她何至于下跪?大不了咱们两家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有什么大不了?再说了,以往对不住你最多的,应该是老大和我们这些兄长吧?要道歉要下跪,也应该由我们来。老三如今身为家主,他若是硬要咱们这么做,咱们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得不照办呐可是老夫人却偏要自己来,这说明什么?她这是在做给咱们看呐……” 慎卿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满意的看了看老五和老七,又看了看他们身边其他的沈家兄弟,终于开口道: 倒是我小看诸位兄长了,原先在沈府的时候,瞧见各位兄长相互之间只知道争风吃醋,要么就是拍花遛狗,走马章台。以为诸位兄长都是草包,今日看来,却是相去甚谬矣,小弟在这里先给诸位兄长赔不是了。至于沈府的对头是谁,诸位兄长又需如何帮助三哥,这事儿倒是需要从长计议。在我与三哥有了定计之前,诸位兄长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走马章台,过那醉生梦死的日子吧” 家诸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惭愧,接着便有人恍然醒悟,小九儿这是让他们迷惑对手呢。于是,当先醒悟过来的人,连忙对身边还在思索沈慎卿这句话的深意的人解说起来。很快,众人都了解过来,连忙重重点头道: 小九儿,老三,你们放心。要说经营生意,与人勾心斗角,咱们这些兄弟肯定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的。但是要说走马章台,拍花遛狗,咱们却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你们就瞧好了吧……” 惠欢在一旁听得好笑,沈家这些兄弟,果真还是本性难移啊……。.。 第二六三章 沈府领袖 第二六三章沈府领袖 沈家诸子乱哄哄的表了一阵决心之后,又簇拥着沈慎卿萧惠欢夫妇到了前厅,让下人奉上香茶,打算趁着双方的感情热络,再联络一番,加深和巩固这好不容易、几经波折才修复的关系。, 萧惠欢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夫君三言两语间,便将沈家众兄弟收拾得服服帖帖,起码暂时来说,是表面上的服服帖帖。心中突然充满了自豪感:这就是我的夫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德报怨,力挽大厦于将倾。 虽然说此事过后,洪泽沈府的三才酒坊,再也对千年酒坊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等于说自家其实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可是想想沈府之前对夫君的所作所为,夫君能做到这一步,的确可以称得上仁至义尽四个字了。毕竟,沈府终究是保住了不是吗?沈家的这些兄弟,也能够继续如此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去…… 言谈间,转瞬便到了半晌午。在这沈府逗留了一夜,萧惠欢心中记挂着家中的阳儿,便抽了个言谈的空闲悄悄给夫君提了个醒,看是不是该回去了。沈慎卿心中也早有此意,只是苦于沈家兄弟太过热情,不想太寒了他们的心。因此才磨叽到现在,眼看着此行的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再呆下去也没有了多少意义,便顺势向沈家兄弟提出告辞。 沈三等人自然是极力挽留,一定要夫妻俩人用完午饭再回去。沈慎卿找不到理由,只好将萧惠欢推出来做挡箭牌,言道萧惠欢担心家中的小子,怕他在家里放火将宅子烧了,这才在沈家诸子的轰然大笑中得到了回家的许可。 临行前,沈三突然将脸上的笑容一整,端起桌上的茶杯面向沈慎卿举起来,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小九儿,九弟。多余的话,为兄便不多说了,只希望今后你能时不时的回沈府看看,帮衬帮衬为兄,还有你这帮兄弟。论能力,我们这些兄弟全部加起来,也不如你所以说,沈府的大梁,还希望你能帮为兄分担一些。从今以后,我们这些兄弟,唯你马首是瞻。你将是我们这些兄弟当中,当之无愧的领袖……” 沈慎卿闻言也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也不讲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豪迈的抹了抹嘴,牵起萧惠欢的手,大笑着扬长而去…… ………………………………………… 出了沈府大门之后,早已等候在此的侍卫们,簇拥着夫妻俩的马车,踏上了返回萧家庄的归途。 “沈家兄弟当之无愧的领袖呢,那不就等于是沈府的领袖了?呵呵,领袖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宽大舒适的马车里,萧惠欢躺在特制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锦被,不无揶揄的笑道。一边说,一边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些。昨晚在沈家院子里,睡得不是很踏实,萧惠欢有些精力不济。 沈慎卿坐在软榻边上,右手轻抚着尚未蓄须的下巴一直在沉思。此时听闻爱妻的声音,才从魂游太虚当中醒过神来,冲她宠溺的笑了笑,然后张口道: “本领袖在想,回家之后如何收拾你这刁钻的小妖精……” 萧惠欢闻言翻了翻白眼,将身边一个用不着的枕头向他砸了过去,嘴里嗔道:“一得意就忘形是吧?” 沈慎卿敏捷的接住了爱妻砸过来的枕头,将其抱在怀里,呵呵呵的轻笑了几声以示讨好之后,这才正色道: “欢儿,为夫在想啊,咱们这次的目的算是全部达到了,甚至有些超出预期。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又该头痛啦。和黄天化斗法,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啊;要从他嘴里夺食儿,就更不轻松了……” 萧惠欢全身都躺了下去,舒服的缩在被子里,无所谓的开口道:“我的好夫君,别装出这幅为难的样子可好?你手里不是握着老狐狸纵火焚烧郡城府库,盗窃赃银的证据么?” 沈慎卿闻言一叹:“欢儿你说得到是容易,可是这件事情,上次为了解决天香楼那一批沈府产业的事情的时候,为夫已经用过了。如今老狐狸定然已经有了防备,也预留了退路。除非咱们想要鱼死网破,将这些证据直接上呈朝廷,然后做好准备等着老狐狸的垂死反扑。否则想要再拿这个来威胁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咱们现在有家有业,有儿有女的,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犯得着跟个半截身子都已入土的老狐狸鱼死网破么?” 萧惠欢对夫君这一席话,特别是后面一段深以为然,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那夫君你可寻思出了其他的对策?” 沈慎卿轻轻一笑:“不知道算不算对策吧。老狐狸自以为沈刀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想来免不了有些麻痹大意。既然如此,咱们不妨从这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找到老狐狸杀人夺财的证据。无论人证或是物证,只要掌握了其中一两样,咱们便再不用有任何担心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萧惠欢,已经躺下去的萧惠欢闻言突然又坐直了身子,惊呼一声:“坏了……” 沈慎卿莫名其妙的望着她:“什么坏了?” “慎卿你想想看,这次三伯就任沈府家主,本来咱们昨日的表现都还没什么地方好挑剔,一进门就大大的灭了沈家老2的威风,狠狠的折了沈府的面子,也不会令老狐狸那帮人往别处想。可是,昨晚咱们在沈府逗留了一晚上,今日又是共用早点。以老狐狸的心机与谨慎,他铁定在沈府内安插有眼线。而一旦今天早上咱们与三伯他们那一席话,传到了老狐狸耳朵里。以老狐狸多疑的性格,三伯掌握了他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证据,你说他会不会……” 沈慎卿闻弦音而知雅意,立马接口道:“杀人灭口” 萧惠欢重重的点了点头:“若是咱们昨晚与三伯聊完之后便离开沈府,这个可能性不足半成。因为在老狐狸看来,沈府与咱们国公府已经势不两立,三伯不依靠他,根本连这家主之位都保不住。但是现在,老狐狸杀人灭口的可能性,至少已经达到了五成,甚至更多以老狐狸的谨慎,他不可能允许三伯这样能够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的人继续存在” 沈慎卿的眉头皱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欢儿你说的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此说来,咱们现在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了。一方面,要提醒老三,让他的酒神卫队加强防范;另一方面,咱们也要暗中派遣人手,随时注意保护老三的安全。嗯,这样也不保险,欢儿,你说有没有必要让老三出去避一避风头?亦或是让他住到咱们府上来?毕竟咱们没办法保证,经老大那个畜生手里过过一次的酒神卫队,是否还像以往那般,没有一颗沙子啊……” 萧惠欢闻言认真的沉思了起来,良久之后才秀眉微蹙道:“让三伯身边的酒神卫队加强防范可行,但是咱们派人保护三伯不妥。因为如此一来就打草惊蛇了,试想,若是让老狐狸知道咱们派人在暗中保护三伯,这不是坐实了咱们两边已经和解的事情?那样岂不是引得老狐狸更加孤注一掷?至于让三伯出去避风头或者住到咱们府上,也不行。三伯刚刚当上沈府家主,而且沈府又正面临着空前的危机,这样的敏感时刻,他必须得时时出现在沈府众人的面前。要不然,咱们的计划就少了关键的一环,根本就没办法实施了……” 沈慎卿再次点了点头,认同了萧惠欢的分析。他刚刚重新获得了兄弟之情,虽然他也清楚,这种亲情多少都掺杂了利益和权势在里面,可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是非常珍惜的。因此乍一听说一直跟他关系最好的三哥有危险,他的心境难以避免的出现了波动,变得不那么平静,思考起问题来,也就不如萧惠欢那么灵敏了。而反观萧惠欢,她对沈府诸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因而此时反倒一如既往的冷静。 “慎卿,我倒是有个主意。不是有句话叫做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么?慎卿你想想,此时咱们刚从沈府出来不过片刻功夫。想来老狐狸安插在沈府的卧底,还没那么快将消息传递出去。咱们可以设法拦截这个卧底,至不济也可以拦截他传出去的消息。只要咱们昨晚在沈府过夜的消息不传到老狐狸的耳朵里,三伯就没事。而且,咱们还可以给三伯传信,让他尽快去郡城,拜会老狐狸,打消老狐狸的疑虑……” 沈慎卿闻言眼前一亮,深深的看了萧惠欢一眼:“欢儿,这个方法好,呵呵,为夫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突然出声喝道: “来人,传我命,令人暗中监视沈府至郡城的各条官道。发现有可疑人物,立即拦截。除了沈府家主沈三之外,一定要确保沈府任何人都不能与郡城有丝毫联系……” 萧惠欢轻轻一笑,再度慵懒的躺了下去,心道:这才有点领袖的样子……。.。 第二六四章 再结珠胎 第二六四章再结珠胎 萧惠欢的估计果真没有错,当夫妻二人回到萧家庄的国公府之后没多久。。便有派出去监视沈府的皇家侍卫来报,说抓到了一名从沈府赶往郡城的探子。那探子乃是沈府后院的一名花匠,早晨正好在花厅旁边修建花草,将沈慎卿与沈家兄弟其乐融融的场面全部记了下来。于是他连忙向沈府管事告了个假,想要赶回郡城报信,没想到在半路上被皇家侍卫抓了个正着…… 经过侍卫们的审讯,这名探子还交代,在沈府之内,不止他一人是黄天化的探子,另外还有两人。并且,这名探子熬不住萧惠涛的酷刑,将另外两名探子的姓名,在沈府的职位,甚至家住何方,家中都有些什么人,统统交代了出来。得知这个消息的沈慎卿,连忙要派人给沈三送信,却被萧惠欢阻止了,理由只有一个: “不要打草惊蛇,这两个探子,可以争取过来为我所用。毕竟,若是一下子将老狐狸在沈府的探子一网打尽,那动静确实太大,以老狐狸的谨慎,若是一下子和沈府的联系全部中断,绝对会引起他的警惕……” 沈慎卿深以为然,便又改命侍卫们不惜一切手段与代价,将那两名探子控制住,先让他们给老狐狸传递一些假消息,迷惑住他,再徐徐图之。 不过,此事却给萧惠欢敲响了一个警钟。既然老狐狸能在沈府后院当中,安插多达三名探子。那么,他是否也能在自己这国公府内,做同样的事情呢?想到这里,萧惠欢有些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可一定要守护好。这后院里的诸事都是自己在管,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拖了夫君的后腿。 这样想着,萧惠欢干脆起身,叫那侍卫领路,前往侍卫们关押那探子的地方。她要好好审问一番,看这探子知不知道,老狐狸是否在国公府,也干了同样的事情,安插了探子。 得到的结果让萧惠欢安心不少,这探子在老狐狸手下的探子当中,地位应该还不低。起码他知道,老狐狸的确曾经动过这样的心思。也曾经在国公府几次新招人手的时候,派了人想要浑水摸鱼混进来。可是国公府原来的下人,底子都是由萧家庄及附近几个庄子的乡亲搭起来的。而喜儿这个国公府的内院大总管呢,又和这些老底子的关系非常好。因此新增人手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给了一些照顾。优先录用这些老底子介绍过来的人,并且考校也很严格。那些来路不正的,或者是从较远的地方来的,一概不要。 这可难为死老狐狸手下这群探子了,稍微远一点的人,国公府不要。可是想要从萧家庄周围的庄子里找人,潜进国公府做探子又不现实。这些人,因为前些年水涝旱灾的预警,还有那逆天的杂交水稻,一个个对国公府、特别是那位国公夫人,敬佩拥戴得死心塌地。要他们去刺探镇国公夫妇的消息,无异于痴人说梦。闹不好,这些探子刚说明来意,就被这些民众扭送到国公府去请赏都不一定。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一个探子都安插不进来。黄天化终究也死了这份心,不再做这徒劳无功的傻事。因此,国公府的底子,到现在应该说还是纯洁的,没有什么砂子存在…… 解决了探子的问题,日子再度恢复了平静。外面的事情,有夫君慎卿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在进行。内院呢,各方面也显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萧惠欢每天的主要工作,便是相夫教子,好好地享受生活。 早上可以偶尔睡睡懒觉,但是这个不能成为常态,否则身材一定会发胖,这个是萧惠欢绝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没有之一起床之后的锻炼,便是与宝贝儿子一起玩游戏。什么老鹰抓小鸡,官兵捉强盗,这些游戏对萧惠欢来说,运动量刚好适中,对于宝贝儿子来说则是极为有力的锻炼了。 上午的时光,一般都是和儿子一起过的,给他讲讲故事,顺便找些空隙,见缝插针的给他讲一些能够听懂的道理,或者教他认几个字。但是只是认字而已,绝对不逼着他写,除非他自己有兴趣。萧惠欢从来都不喜欢填鸭式的教育,她更倾向于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下午,则是带着儿子一起,跟爹爹和娘亲聊天,或是陪他们回萧家大宅,让宝贝儿子跟他的堂兄们一块儿玩耍。自己则和大嫂秀荷,弟媳喜儿一起,聊一些育儿经,或是一些奇闻趣谈,家长里短;研究一些美食的做法,探讨一些保养身形与皮肤的秘方。 晚上则经常亲自下厨,为在外忙碌了一天的夫君,准备一些精致的晚餐。跟儿子一起等着夫君回来享用,用饭的功夫,跟夫君说一些宝贝儿子的趣事,然后便用手托着下巴,听夫君讲计划开展的一些进度,讲酒坊和其他产业的发展情况…… …………………………………………………………………………………… 平静的日子一晃又是三个月,转眼之间便进入了盛夏。按照以往的经验,一到盛夏时节,往往便是各种灾害的多发季节。因为天气炎热,各地极容易发生山火;而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各种强对流天气极为频繁,雷阵雨,冰雹,洪涝灾害等等。因此,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萧惠欢最为谨慎的时候,每天都必须耗费不少精力,预测各地的天气情况,提前预警,让朝廷有所准备。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成亲已经快半年的喜儿又怀孕了。这是萧家最小这一房的长孙,老爹和老娘紧张得不得了。死活不允许喜儿再到国公府上差,要她安心的留在萧家大宅养胎。萧惠欢也不好强求,她也希望喜儿能顺顺利利的为萧家再生一个大胖小子,让萧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只是这样一来,内院的事务便开始多了起来,全部压在萧惠欢头上了。每天要预测各地天气,要照顾宝贝儿子,还要兼顾内院的各项事务,萧惠欢感觉日子再次紧凑了起来…… 偏偏在这样一个时候,萧惠欢又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食欲不佳,对油腻的食物特别敏感。经过之前的锻炼,身体原本已经恢复得很好的她,近段时间又感觉有些精力不济,早上赖床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起先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是天气炎热,而且最近的事务繁多而导致的。可是直到又到了某一个月的那几天,该来的亲戚没有来,萧惠欢才重视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再将府上的郎中请来一号脉:好么,竟然真的又有了……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有效的避孕措施,朝廷更没有什么计划生育的概念。萧惠欢自己呢,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只生一个的想法。因此,夫妻俩亲热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什么忌讳。只是先前这一两年,因为觉得爱妻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因此,沈慎卿一直有所节制。在最后关头,总是会注意,尽量避免让妻子再度怀孕。而两个月以前,沈慎卿偶然发现,妻子身上的那些痕迹已经完全消退,欣喜之下,那些顾忌便慢慢的放开了。夫妻俩很是愉悦的享受了两个月,蜜里调油一般,沉醉其中,乐此不彼。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便见了效果,萧惠欢再次珠胎暗结,怀上了…… 沈慎卿在得知这一个消息之后,先是一蹦三尺高,连呼‘夫人真好,夫人万岁,三年里面生两个,我沈老九这下可算是真正的开枝散叶了……’,但接着又变得有些沮丧。在晚上夫妻俩上床歇息之后,萧惠欢再三追问原因,才得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答案: “这才无所顾忌的享受了两个月,又得当十个月的光头和尚,心里不是个滋味呐……” 萧惠欢有些同情的望着夫君那张沮丧的脸,心中同样有些不是滋味。她能理解一个成年男子的生理需求,在这样一个年代,以夫君的身份地位,若是他想要,任何时候都不需要当他口中那种‘光头和尚’的,会有大把的女子抢着投怀送抱。而如今为了自己,他这样强忍着,心里会不会有别的想法?会不会对自己有所不满? “慎卿,我知道这样忍着……会很辛苦……,其实,除了头一个月和后三个月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可以的……只要稍稍注意一些便可……”想了想之后,萧惠欢试着开口道,希望能稍稍减轻夫君的郁闷。却见夫君神色间先是一松,接着,英挺的剑眉又是一皱:“这个为夫知道,但是那样始终还是对肚子里的孩儿有影响的。罢了,为夫便再禁欲一载又如何?欢儿,你别想太多了……” 萧惠欢闻言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幽幽的叹口气道:“慎卿,要不,你还是再纳一名妾吧……”。.。 第二六五章 纳妾之论 第二六五章纳妾之论 “慎卿,要不,你还是再纳一名妾吧……”在心中挣扎良久,萧惠欢终于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她最不愿意说的话。。神色之间的苦涩,别过脸去,没有让夫君看见…… 和另外一个女人,合法的分享自己的丈夫,这对于来自后世的萧惠欢来说,的的确确是万分难以接受的事情。这还不算,后院的争权夺利,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更是令她深恶痛绝,想着都觉得万分可怕,因为那会彻彻底底的将现在温馨安宁的生活破坏掉…… 可是有什么办法?身处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而抗争更是没有丝毫可能,善妒乃是七出之首。无论是民间普通一村妇,或是朝堂大员的诰命夫人。一旦有了‘善妒’的名声,便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接到自家男人的一纸休书,从此沦落为弃妇。甚至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仅仅是‘善妒’这一条,便足以让任何男人毫无征兆的这么干。而且,很多男人也很喜欢利用这一条,喜新厌旧,本就是男人的天性。逮着个理由将糟糠之妻扯下堂,再找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妾,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否则,男人之间怎么会流传着那样恶毒的话:升官发财死老婆…… 沈慎卿原本在心中遗憾着,那种蜜里调油的好日子才过了两三个月,又要结束,开始禁欲。此时猛然听见妻子又提起了纳妾的事情,不由得又是一愣。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 “欢儿,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茬儿的么?难道你又忘了?为夫这一辈子,有了你便足够了。找那么多女人回来有何用?你知道的,为夫注重的是感情,为夫珍惜的是我们夫妻一起风里来雨里去创下的这份家业。那种没有丝毫情感可言,仅仅因为名利地位而结合在一起的日子,别人为夫是不知道,可为夫自己是过不下去的……” 无论夫君此话是真是假,萧惠欢的心中其实都已经选择了相信。可愈是这样,萧惠欢心中愈是觉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当下轻轻点了点头道: “慎卿,我知道,我也一直都非常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之所以提出给你纳妾,也是考虑到你啊,要知道,你如今正当壮年,在……那方面……的需求……还是很……很旺盛的……。我……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一味这么忍受煎熬……” 沈慎卿闻言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妻子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嘿嘿,欢儿,你不是说只有前一个月与后三个月不能乱来么?其余时间,咱不是还是可以亲热的?不过就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忍一忍不就过去了?放心吧,为夫若是这点定力和忍耐力都没有,还有何面目面对你跟阳儿?又拿什么去跟老狐狸斗?还不如趁早回家,多娶几个漂亮的小妾,关起门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萧惠欢心中被感动填得满满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夫君不客气的挥手打断了:“欢儿,你不用再说了。为夫也不想再多解释别的,只是请你想想看,你大着肚子,忍受着种种不便,甚至临盆时还有性命之忧,冒着如此大的艰辛与风险,为我沈老九生儿育女。而我呢?却要在这样的时刻,把你抛在一边不管,去找一个新的女人,跟她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甚至还要将这个女人带回家,让你看了心中不舒服。这样的事情,换成欢儿你是我,咱们夫妻俩相互调一下位置,你会愿意么?” 萧惠欢幸福的笑了,成亲这么久以来,眼角第一次有了泪花:“夫君,这些,可是你的真心话么”? 沈慎卿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那是自然,欢儿,你真的不用为为夫担心那么多。你怀上阳儿的那一次,为夫不也一样过来了么?” 萧惠欢眼泪微笑着,再也不说其他的,只是将头深深的埋在夫君怀里,一双手紧紧的用力,扣住夫君的腰身,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整个融化到夫君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 沈慎卿被妻子这个举动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习惯性的又想使坏。却又突然间想起,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只得用力的咬着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降低那种由心底而发的原始**,嘴里讪讪的笑道: “呵呵,不能动,不能动……” 萧惠欢实在不忍心见夫君这么难受,想了想之后,突然间羞红了脸,将嘴凑到夫君耳边,悄悄的说了些什么,让沈慎卿眼前一亮:“欢儿,你……说的是真的?” 萧惠欢的脸,突然间羞红得如同成熟的桃子,快要滴出水来。好在此时是夜间,房内点着灯火,映照在脸上,将颜色冲淡了些。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手却在夫君的腰间轻轻的拧了一把:“你就不能小声点?” 沈慎卿乐呵呵的躺下了身子,颇有些猴急的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来来来,欢儿,快来,让为夫试试看……” 萧惠欢嘤咛一声,起身将灯吹熄了,这才悉悉索索的脱衣上了床。房间内很快便响起了沈慎卿满足的呻吟,间杂着他含糊不清的询问: “果真是无与伦比,欢儿,这些法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良久之后没有听见爱妻的回答,沈慎卿不解风情的再次问道:“欢儿,为夫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呀?” 这话过后,下身舒服的感觉突然中断了,只听见爱妻轻轻的‘呸’了一声,随即又听见她有些无力的叹息道:“夫君,妾身只有一张嘴,如何能分心二用?” 沈慎卿恍然大悟,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现在知道了……那……咱们是继续……还是你先跟为夫说说,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法子?” 萧惠欢又一阵无力:“那要看夫君你是否已经满意了……” 沈慎卿闻言一窒,接着稍稍感应了一番,颓然道:“那咱们还是好好说说话儿吧,经过方才这一闹,啥性质也没了……” 萧惠欢闻言险些一笑,却终于还是憋住了。起床弄了些盐水漱口,这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夫妻俩熄了灯,悄悄说些体己话儿,渐渐相拥入眠…… …………………………………………………………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惠欢步了喜儿的后尘,不得不将府中的很多事务,交给身边的几名贴身丫鬟打理。自己跟喜儿一起,安心的养起胎来。萧家二老,原本在喜儿怀孕之后,已经搬回了萧家大宅,可是屁股才刚坐热没多久,便又得知了宝贝儿女再度有了身孕的消息。两位老人家一合计,得,干脆还是再搬回国公府去吧,顺便让喜儿也住过去,两个孕妇呆在一起,方便照顾…… 而得知萧惠欢怀孕,最近这两年一直纵情山水的柴叔,也结束了四处云游的日子,回到了国公府,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一方面给小沈阳教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锻炼基础;另一方面,有他这样一位老而弥坚的高手坐镇,国公府的安全更加稳妥。萧惠欢与沈慎卿夫妻俩都更加放心,可以心无旁骛的将精力放在各自应该操心的那一块…… 洪泽沈府那边,自从沈三当上了沈府家主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动静。沈府依旧是老样子,靠着三才酒坊在全国各处的数百家分号生活。沈家兄弟,照样穿金戴银,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唯有家主沈三,时不时的外出,前往三才酒坊在各地的分号检视工作,似乎有些中兴的意思。 而郡城的黄天化黄郡守呢,则有些坐不住了。这眼看着离沈三就任沈府家主,已经过了四五个月。可是那该死的沈家老三,却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变卖沈家酒坊的产业,为他送银子过去。这四五个月下来,虽然他万般催促,沈家老三那个王八蛋,竟然才送过去了区区一万两银子。这得到猴年马月,才能交上当初说好的五百万两? 心中焦急的黄天化,渐渐的失去了耐心。终于在七月初的一天,向沈三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之前,不能如约送去两百万两银子,恐怕月缺难圆。你沈三是如何坐上沈府家主之位的,你沈府的其他兄弟,便也有同样的可能。言下之意,赫然已经动了杀机…… 黄天化的这个意思,很快便被沈三传到了沈慎卿这里。因为事关重大,沈慎卿又拿回家与妻子商量。夫妻俩反复斟酌之后,终于定下了一条堪称歹毒的计策。最后,沈慎卿亲自前往沈府,向沈三面授机宜…… 一场谋划多年的阴谋,终于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只是,双方都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自己会是最终的赢家。可是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呢?。.。 第二六六章穷匕见(上) 第二六六章图穷匕见(上) 七月十五鬼节过后,乃是庄户人家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地里已经成熟的庄稼作物,要抢收回来。并且要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将新一季的庄稼种下去,盼着年底的时候再增加一些好收成。若是晚了季节,收成将会大减,甚至有可能绝收…… 而清明王朝曾经首屈一指的大户,以三才酒闻名天下,累积起了巨额财富的洪泽沈府,在七月到八月的这段时间里,也同样是异常忙碌。只不过,他们的这种忙碌,却多少有些凄凉的味道。因为,沈府现在在忙着的,竟然是变卖沈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 一些知情人忍不住唏嘘感叹,沈府的这一代,果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败家。前一任家主沈家老大,已经将沈府除了三才酒坊之外的所有产业,都败了个精光。不过,那好歹都是些旁枝末节,沈府赖以生存的根本——三才酒坊以及他遍布全国各地的分号,并没有遭沈大的荼毒。 可是如今,沈大身死,接替他家主之位的新任家主沈三。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开始变卖沈府赖以生存的根本——三才酒坊在各地的分号。并且一来就是大手笔:将江南三郡以及靠近江南三郡的三才酒坊分号,共计一百一十八间,按照每间两万五千两的价格,全部变卖给一家不知来历的商号。 对于沈三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非但外面的人不理解。便是沈府之中不知内情的人,也完全不理解。沈府虽说经过沈大这些年的折腾,再加上密室和府库被盗等事件,已经元气大伤。但是话说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一艘破船,也能拆下来三千钉呢。何况沈府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三才酒坊的利润虽然降低,可终究还是有利润的。在那么庞大的基数下,哪怕每一家分号的利润都微乎其微,加起来却依然不是个小数目。沈府的生活,还远没有到需要靠变卖祖产来维持的地步呀…… 然而,家主沈三给他们的答复,却又让沈府之人看到了沈家崛起的希望。原来,家主沈三之所以变卖这些酒坊的分号,是为了要筹集一笔两百万两的银子。而这笔两百万两银子的用途,则是用于购买一种新的酿酒配方。一旦沈府重新掌握了这种新的酿酒配方,沈家的三才酒坊出产的酒水,无论是品质还是口感上,都将超越千年酒坊的五粮液,重新占据清明王朝酒水市场的主导地位。 而且,为了让沈府众人相信,沈三还拿出了几坛用这种新的酿酒工艺配方,酿造出来的成品酒。果然比市面上普通的五粮液更加香醇浓郁,饮之令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于是,沈三的这个看起来有些败家的举动,在沈府内部一致通过了。只是,通过了之后,沈家诸子又有些忐忑。千年酒坊,终归是老九沈慎卿的产业。沈府前段时间才跟老九修复了一些关系,若是得了这个配方之后,因为在商场上的竞争再度交恶,那又该如何是好?毕竟老九可是国公爷啊…… 对于沈家兄弟的这些担心,沈三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这件事情他已经事先知会过老九,老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对。如此一来,沈家诸子的担心尽去,终于齐齐动员起来,齐心协力的卖祖产,筹银子,一定要将那份配方搞到手。沈家诸子,也因为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丝团结振作的迹象,展露出了一丝中兴的端倪…… 郡城的黄天化这边,自七月十五鬼节过后,收到了洪泽沈府开始变卖酒坊分号筹措银子的消息之后,终于满意的笑了。在黄天化看来,沈三这样一个懦弱之辈,在当上家主了之后,或许会有些飘飘然,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可只要自己稍稍威胁恐吓一番,还不是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 以沈三的心机与能力,黄天化根本就不担心他会闹出什么风浪来。至于他知晓了自己的那些秘密,黄天化也不着急。此时,沈三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好不容易将其扶上沈府的家主之位,沈府庞大的资产,还需要经由他的手转化为白花花的银子送到自己手上,现在自然还不能动他。等到沈府那富可敌国的产业,全部转化成为以自己的名义,存在各大钱庄的银票之后,沈三的使命才算是结束了。到那个时候,为了彻底的将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守住,他也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再来看萧家庄这边,气派威严的国公府,主人们也很忙。萧家二老忙着伺候有了身孕的女儿和媳妇;柴叔忙着调教那位淘气的小公爷;萧惠欢更忙,她除了要小心翼翼的保胎养胎之外,还要耗费精力发布灾害天象预警,府上的一些大事情最终还是需要她来决断,淘气的儿子每天多少也要操一些心…… 似乎,国公府上下,除了镇国公沈慎卿这个正牌主人之外,大家都很忙。可是,沈慎卿就真的那么轻松么? 当然不是,自七月以来,沈慎卿呆在国公府内的时间几乎少得可怜。每天早出晚归,甚至还时不时的夜不归宿。总是要到了第二天天黑的时候,才能看见他顶着个熊猫眼,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回来。回到府上也不和夫人亲热,胡乱的吃喝一些东西之后倒头便睡,直到翌日天色刚刚发白,又急匆匆的起床洗漱,然后再度出门…… 对于此,萧母曾经有些担心的找萧惠欢谈过:“欢儿,慎卿最近这个,样子似乎不太对头哇。娘听说,他最近时常夜不归宿。娘有些为你担心,你说,慎卿他会不会是在外面养了外宅?毕竟,你现在有孕在身,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男人……” 对于娘亲的担忧,萧惠欢无言以对。她自然知道夫君最近早出晚归的是因为什么,那还是夫妻俩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呢。只是,这些事情现在还不好对人明言。虽然爹和娘都是绝对值得信任之人,可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这些事情,跟爹娘说了,他们也帮不上忙,又何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呢?因此,对于娘亲这个问题,萧惠欢只好避而不答,转而言其他…… 那家来历不明的商家,实力与底蕴似乎极为雄厚。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跟洪泽沈府的买卖契约便已谈妥。双方似乎都非常急切,在签订了买卖契约文书,交割了定金之后。便开始了分号的交割事宜,如同流水作业一般。沈家酒坊的人员退出一间三才酒的分号,那神秘商家的人员便进驻一家。随后,这些三才酒坊的分号便关张停业,不知道里面在做些什么。而这些三才酒坊分号原有的客户,无奈之下,只好转向临近的千年酒坊,与千年酒坊相互合作。这倒让千年酒坊各处的掌柜管事们,莫名其妙的兴奋了一把…… 繁忙的日子更是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又临近了。洪泽沈府经过一个月败家似的变卖产业之后,终于凑足了两百万两银子。阖府上下欢天喜地,没有一点变卖祖产的沮丧,反而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在中秋节的前一天夜里,沈府甚至大摆筵席,阖府欢庆了一番…… 翌日,也就是中秋节当日。沈三派人前往苏皖郡城,告诉了黄天化这个消息。并且以金额重大为由,让黄天化派人前来押运这一笔巨款。不知是因为有意或是无意,这一笔两百万两的银子,其中一百五十万两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而另外五十万两,却是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即便是用马车来运,也得几大辆…… 而对内,沈三则对沈府众人宣布。鉴于金额重大,对方要求亲自前来提取这一笔银子。因而,酒神卫队只需要将这笔银子护送到对方指定的地方,并且拿到对方交来的新的酿酒工艺的配方便可返回。其余的事情,沈三再三叮嘱,酒神卫队一定不要随便掺和…… 再看国公府这边,原本已近扩充到三百余人规模的皇家侍卫。近段时间以来却急剧缩水,虽然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看起来依然还有三百人的样子。可这些侍卫们却是有苦自己知,原先是每天三轮当值的制度,每轮当值只需要执勤四个时辰的。如今却变成了两轮当值,每一轮当值得执勤六个时辰。 而消失了的那一队,则是皇家侍卫当中最为精锐的侍卫甲队,由国公爷的大舅哥亲自统领的那一队。非但如此,另外两个侍卫队当中的精锐也被抽调了一大部分。皇家侍卫队的三大统领,唯有秦海每天在国公府内值守。另外俩人:侍卫队大统领萧惠涛,甲队统领萧惠生,甚至皇家侍卫队的总教头柴老,这些天都不见人影……。.。 更多到,地址 第二六七章穷匕见(中) 第二六七章图穷匕见(中)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的深夜。!身处洪泽沈府家主书房内的沈三,接到了郡守黄天化的消息。要他于三天后,派人将银票和银车,送出洪泽县县城,他会派人在县城城外接应,然后一路押运回苏皖郡城。同时,黄天化还要求沈三,务必在年内,将剩余的三百万两凑齐。否则,沈府随时有可能更换家主云云…… 若是以往,在沈慎卿没有与洪泽沈府修好之前。接到这样的消息,沈三恐怕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哪怕是将沈府败得十停去了七停,只要能保住沈府的家主之位,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恐怕沈三都只能接受并且执行。可是,如今的沈三有了更加强大和可靠的靠山,对于黄天化这只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的老狐狸的威胁,自然便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了。只是,按照老九那位夫人的话说,这戏要做就要做全套。既然老狐狸这样要求,自己就必须照办。反正这两百万两银子,最终是落不到老狐狸手里的。虽然最后这银子也不会再回来,可这毕竟交好了那位神秘的客商呐……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黄天化的这个要求,也以手抄情报的方式,送到了萧家庄国公府内院的书房当中。没多久,一骑快马从国公府内疾驰而出,往洪武县方向而去。也就在当晚,从萧家庄后面的山林当中,陆陆续续的闪出一百多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只是在崇山峻岭当中晃了几晃,便又再度消失不见…… 八月十八,是沈三与黄天化约定的交银子的日期。一大早,洪泽沈府便是一片喧嚣。三辆马车稳稳的停在沈府门口,一个个酒神卫队的队员,四人为一组,吃力的将一口口上了铜钉的大红箱子装上马车。每一辆马车的四周,都有八名酒神卫队成员持刀守卫,如临大敌。 马车车队的最前方,是现任沈府家主的车轿。此时,沈三慎卿专注的站在车轿旁边,看着自家的下人忙碌着。心中暗暗祈求着,这一次能顺顺利利,配合着老九将这出戏演完,彻底解除自己和沈府的威胁…… 五十万两银子全部装上马车之后,已是日上三竿了。沉甸甸的箱子,让马车的车轮深深的陷进原本坚硬非常的路面。沈三一声令下,数十名酒神卫队押送着三辆马车,跟在沈三的家主车轿后面,缓缓朝县城东门而去。他们将从那里出城,然后前往离县城三十余里的一个小镇,在那里与神秘客商派来的押运队伍交割银两,同时取得那种新型酒水的酿造配方…… 一路上行进得极为艰难,三辆马车装着五万两银子,稍稍松软一点的路面,便会将车轮陷得死死的。酒神卫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才堪堪将银子运到指定的交割地点。 到了地方之后,沈三单独进入了一栋对方指定的小院落。在沈府之人看来,家主大人铁定是亲自去交割手续和取新的酿酒配方去了。一个个对家主大人这种事必亲躬的态度极为钦佩,有这样一位勤勤恳恳,办事稳妥牢靠的家主带领,沈府一定能够再现昔日的辉煌。酒神卫队之人一个个如是想到…… 不多时,沈三摇着折扇从院子里出来。有眼神毒辣的酒神卫队成员,一眼便看见沈三的胸口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一本书籍,顿时觉得这已经坐实了心中的猜测:那不是新的酿酒配方,还能是啥?等得了家主大人的命令,一众酒神卫队将几辆运银子的马车停留在原地,然后一个个跨上战马,跟随家主大人满载而归,这购买新的酿酒配方的交割手续,便算是彻底完成了…… 等沈三带着沈家之人离去之后不久,突然从小院里涌出七八十名黑衣壮汉。这些人全部拿着各种兵器,其中有约莫三成人手中,拿的赫然是苏皖郡郡城当中巡城捕快的制式佩刀。这些人出来之后,先是安排了一些人前去打探,看洪泽沈府之人是否真的已经离去;又分出了一些人来,在小院四周警戒打探,直到确信四周安全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欢呼一声,全部围拢到了三辆马车四周,小心翼翼的护卫着马车,朝苏皖郡城方向继续前进…… 而与此同时,在洪武县县城通往苏皖郡的官道上,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正风驰电掣般的赶路。领头之人,赫然是洪武县护陵军统领陈开河…… 同一时刻,从苏皖郡郡城的各个方向,也同时驶出七八辆马车。每一辆马车旁边都有一二十人的护卫。这些马车出了郡城之后,渐渐的行至同一条路上,所朝的方向,却正是洪泽县县城的方向…… 苏皖郡郡城与那个无名小镇之间,相隔约莫八十余里。两支相向而行的马车车队,按照正常的马车速度,应该在中间的四十里地相遇。但是从无名小镇出来的车队因为装载了大量的银锭,一路行进的速度异常缓慢。因此,这两支相向而行的车队,最终是在离那无名小镇二十余里的一处山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恰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去处…… 在无名小镇里,从沈家手里接收那一笔巨额银子的,自然便是黄天化的亲信。领头之人,正是他的小舅子朱守义。朱守义这一行所带来的人,也全是黄天化的心腹,是他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中坚力量。在黄天化暗地里的所有班底当中,这七八十人已经占了一半,而且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若非如此,黄天化也不敢将数额如此巨大的银两,交给这些人来押运…… 当车队行至这荒野当中的山坳的时候,朱守义便命人加强了警戒。八十多人的队伍,只留下一半守卫在马车旁边,其余的人分散到各个山头,查看是否有剪径劫道的毛贼。虽然这些年来苏皖郡内太太平平,苏南郡的马匪也已经销声匿迹了。可是朱守义深谙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身上担负着几百万两银子的安危,他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尽可能的想要排除一切潜在的隐患…… 搜索的结果让朱守义放心不少,四周的山头上,如同他所料,根本不存在什么埋伏;前方的路上也是太太平平,不存在什么陷阱。就在朱守义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道路前方却传来一阵阵得得得的马蹄声,还有车轱辘碾压在地上的声音。这让朱守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为何偏偏在这里会遇到一辆马车?不过他随即又释然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暗道自己有些神经太过紧张:这条路可是郡城通往县城的官道,偶尔有一辆马车经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前方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过来,驾车的车夫是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双目无神,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闭上。而看那马车的装饰,却又颇为豪华气派,跟在马车四周的护卫,一个个看上去也是器宇轩昂。这一发现让朱守义又放心不少,这明显是某个世家大族的车驾。马车里坐着的,定然是某个家族中身份尊贵显赫之人。这样的车队,绝不可能是剪径劫道的匪徒…… 因为自己这一行人的马车太过沉重行动不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守义沉吟一番之后,便下令将马车停靠在路边,让前面过来的马车先过去,以免双方因为争夺这并不宽敞的官道而节外生枝。心中则对自己那姐夫腹诽不已:你说你那手伸那么长做什么?什么银子都捞,这好歹也是一条郡城的主要官道,竟然跟一条民间小道差不多,也不说修一修…… 就在双方的马车交互而过的一瞬间,对面那驾车的马车车夫,突然喉咙一紧,猛的咳嗽了两声。随即脑袋朝边上一偏,一口浓痰便好巧不巧的吹到了朱守义脸上。黏黏的,温温的,湿湿的…… “你个老不死的货,找死是不是?” 本来因为主动让道,心中就颇不平衡的朱守义,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赶车的老杀才,竟然明明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朝自己这边吐痰。这也还罢了,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吐到了自己脸上。想朱守义自打成为郡守黄天化的小舅子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他不爆发才怪…… 他这一发怒,他手下的那些巡城捕快自然要跟着主子吆喝。于是,围在银车旁那些身着黑衣的捕快们,纷纷骂骂咧咧起来。还有一部分人抽出腰刀,站到了官道中间,堵住了那辆马车的去路,叫嚷着要那赶车的老头,还有车上的主子下来赔礼道歉。 未曾想到,那辆马车的主人似乎也不是善茬儿。明明看见面前围着四五十名黑衣壮汉,四周还不停有发现了不对劲而不断涌过来的同伙,那辆马车的主人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一点儿也不着急……。.。 更多到,地址 第二六八章穷匕见(下) 第二六八章图穷匕见(下) 眼见这局面如此发展,朱守义有些懵了。.这马车里坐着的家伙,莫非是存心来找死不成?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他那些侍卫虽说看起来也挺彪悍,可稀稀拉拉十来个人,难道还能对付得了自己这边七八十个? 心存恼怒的他一时没有往别处多想,怒火冲天的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出声爆喝道: “***,老子说话没听见么?赶快给老子滚下来赔礼道歉,再拿出个几千两银子作为赔偿。否则今日月缺难圆,你们别想从这条道儿上过……”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若是再加上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那形象便与某种职业完全吻合了…… 吼完之后,朱守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道:“咦,老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像在占山为王,劫道儿收买路钱呢?” “你们是什么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公然在这官道上拦路抢劫?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朱守义自言自语的话音才落下,马车里竟然就真的适时传出了这样一个声音。话里话外的意思,还真的将他当成了占山为王的土匪,在这里收过路钱。将个朱守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子乃是堂堂正正的巡城捕头,朝廷命官,竟然被你这没半点眼力劲儿的混蛋当成了土匪路霸?这也太不拿豆包儿当干粮了吧…… “废他**什么话?你这赶车的老狗,吐了大爷一脸的浓痰,难道你想就这么过去?门儿都没有,赶快下来赔礼道歉,否则别怪大爷不客气了……” 他的老姐夫黄天化曾经再三反复叮嘱,今日之事一定要隐秘进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了他们这一行人的真实身份。因此,朱守义也没办法解释,更不能拿他朝廷命官的身份来压人。好在现在形势对他有利,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便是仗势欺人又如何?于是,朱守义继续态度强硬的坚持道。 没想到对面马车上的家伙比他更嚣张,闻言竟然在马车里嗤笑一声:“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知打劫了多少有钱的富户,今日竟然在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遇到了同行,哈哈……兄弟们,将咱们的银车看紧了,千万不要让这些山贼劫了去……” 朱守义闻言先是一愣:他们也有银车?好奇之下伸长了脖子朝马车后面的官道望了望,心里直犯嘀咕:这他娘的银车在哪儿呢?随即才猛然醒悟过来: 银车? 明白过来不妙的朱守义突然浑身一颤,连周身的毛孔都冷飕飕的直冒冷汗,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尖着嗓子惊呼道:“兄弟们,护住银车,快” 他带来的人手都是黄天化手下豢养多年的精锐,其中不乏聪明警惕之人。早在他开口之前,其实这些人便已经紧紧的围绕到了银车周围,刀剑出鞘,警惕的注视着这十多名来者不善之人。 朱守义不喊那一嗓子还好,这一嗓子喊出来,对面马车上的人竟然也跟着吆喝道:“兄弟们,他们要抢咱们的银车,他娘的他们竟然要抢咱们的银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抢回来啊……呜呜呜……太不讲道理了,这些臭不要脸的……” 骑在马背上的朱守义闻言,差点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来都是他朱守义蛮不讲理的横着走,在这苏皖郡四处巧取豪夺。今日他才算是开了眼界,遇到了不讲道理这一行的祖师爷。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之人,这银车明明是我们的好不好?朱守义都快哭了…… 就在朱守义一脑门子官司的时候,护卫在银车四周的黄天化心腹精锐,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其中一个明显是头领模样的人物突然爆喝一声:“注意警戒,有胆敢靠近银车十步者,杀无赦” 跟在这个人身边的壮汉也有大约三十人,这些人闻言轰然允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一般,紧紧的盯着想要靠近银车的那十多名后来出现的汉子。要是换成一般人,在这些人的眼神下,怕是坚持不了片刻功夫就会败退下来。然而,后来出现的这十多人,却对这些黑衣壮汉的眼神视而不见,满脸无所谓的神色,继续朝银车靠近。手里的兵器也整齐的抽了出来,虽然在人数上比黑衣壮汉少了七八倍,可是这十多人的气势却丝毫不落…… 就在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血肉横飞的紧急关头,从苏皖郡城方向又驶来了六七两马车。当先一辆马车上,一个年近三十的红脸大汉昂首而立。在他的身边,簇拥着一百多名跟先前那十多人身着同样服饰的汉子,每个人的胸前都绣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鬼神谷。 眼见着前面的道路被堵住了,那马车上的红脸大汉脸上闪过一阵浓烈不满的神色。待看清楚了前面挡住道路的马车,竟然和自己的马车一样的时候。那红脸大汉脸上的怒色这才稍稍消褪了一些,跳下马车蹬蹬蹬几步跑到前面来,对着前面那辆马车上的人叫道: “我说小师弟,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师傅可是有交代,要咱们尽快赶到那劳什子萧家庄,将这笔银子交给大师兄和二师姐,然后赶回去复命呢,你为何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停下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马车上一阵闷闷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三师兄,这也不能怪我啊,前面这伙山贼要劫咱们的银车,我身边的护卫人不够他们多,打也打不赢,只好在这里僵持着,等你过来呀……” “什么?竟然有人敢劫咱们鬼神谷的银车?谁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太长了吧?”红脸汉子闻言勃然大怒,吼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身后身着‘鬼神谷’字样服饰的护卫们,也纷纷跟着刀剑出鞘,一股脑的涌到了他身边,与朱守义率领的八十多名黄天化的亲信精锐对峙起来。 顿时,场面上的火药味瞬间浓烈,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血流五步的趋势。就在双方蓄势待发,准备血拼一场之时。又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洪泽县的方向传来,对峙的双方又是好一阵骚动。朱守义这边的人,以为对方这是准备两头夹击他们,一个个的神色愈发紧张起来,将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了;而对面那位鬼神谷的三师兄呢,也同样是满脸戒备,以为这是对方的援兵来了,赶紧也吩咐手下之人凝神戒备,随时注意突发*况。而双方的领头人,都将对方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由又在心里嘀咕,看样子这不是对方的援兵啊…… 待马蹄声越来越近,能够看见马上骑士的衣服的时候,双方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双方都看清楚了,这一队奔腾而来的骑士,乃是这清明王朝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洪武县护陵军的禁军骑兵。在这种时候,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劫道儿的山贼,对于官兵的出现,自然是欢迎之至的…… 等护陵军的大队骑兵,最终也被对峙的双方堵在了官道上的时候,终于有了打破平衡的人出现了。只见那一队金甲金盔的骑兵突然从中分开一条通道,一名身披大红披风的将领越众而出,如同怒目金刚一般大喝一声: “尔等为何聚集在此?还人人手持刀剑,莫非你们是要造反吗?”顿了顿之后,突然清了清嗓子接着大吼道:“儿郎们,准备作战,将这群乱党逆贼给本将拿下有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骑兵队伍便发出一阵震天的允诺声。随后,这些骑兵们动作敏捷的分散开来,将场中对峙的双方一起给包围在了中间。也是直到这时候,一直对峙着的双方才发现,这队该死的骑兵竟然有三百余人,比他们原本的人数都要多。最要命的是,这三百骑兵当中,竟然有足足一百金箭禁军。而此时,一百张弓箭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们这一百多人围在了中间。谁若是敢轻举妄动,保管会在瞬间被射成一只大刺猬。绝对不用怀疑,这些***金箭禁军,绝对有这个水平…… 朱守义的心中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已经慢慢的平静下来。此时,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对眼前的局势重新作出了判断。既然有护陵军的官兵在此,他已经没有多少担心了。虽说平日里老姐夫跟那护陵军的统领陈开河有些不对付,可双方终究是同朝为官。在眼前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只要自己偷偷的向那统领表明身份,他相信护陵军还是不会胡来,应该会施以援手,帮助他们摆脱眼前的麻烦的。 这样想着,朱守义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朝那护陵军的统领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来,想要偷偷的亮出身份。 没想到他的手才一抬,嗖嗖嗖的便是三支羽箭从不同方向向他射来。亏得这小子反应还算灵敏,嘴里一声“妈呀……”,双腿一软,接着便是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了三支羽箭…… 可是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双腿之间已经一片水渍了……。.。 更多到,地址 第二六九章 儿女之论 正文]第二六九章 儿女之论 ------------ 第二六九章儿nv之论 就在那条官道上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洪泽县萧家庄的国公府后院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温馨宁静的场面。 后院的凉亭当中,萧惠欢半躺在一张逍遥椅上,任由椅子前前后后的摇来摇去。椅子上面垫了一层软软的褥子,用罕见的蜀锦做了封面,躺在上面既软和舒适,又不会觉得热。椅子旁边是一张汉白y石桌,桌上放着一些时令果蔬。石桌的另一边,国公府的主人,镇国公沈慎卿沈大公爷,手里拿着银质小刀,正在小心翼翼的削着一只硕大的雪梨。 在他的怀里,小公爷沈阳那圆圆的脑袋探来探去。眼神时不时朝沈慎卿手里的雪梨瞟一眼,嘴角边上哈喇子流得老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一会儿之后,沈慎卿手里的雪梨终于削去了皮,l出了雪白的果ru。小沈阳迫不及待的便伸出胖胖的小手想要去抓,却被沈慎卿一晃绕了开去,嘴里碎碎念道:“阳儿,这个不能抢,这一个应该给娘亲了……” 小沈阳闻言小嘴就撇了起来,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泫然y泣。一旁的萧惠欢原本想要训斥他两句,可是看到宝贝儿子那副表情,心中的斥责又化为了不忍,只得无力的抚mō了一下额头道:“给他吧给他吧,多吃些果蔬,对阳儿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慎卿你再重新削一个就是了……” 沈慎卿闻言把头一昂:“不行,不能再给他吃了,这是第四个了,再吃他的小肚子就该吃撑了。喏,欢儿,你先拿着,不要让这臭小子抢了去……” 萧惠欢一想也是,水果虽好,可是过犹不及。这臭小子先前已经吃了三个雪梨,加起来得有快两斤了。以他那个小肚子,也真不能再吃了,否则肯定会消化不良。这样想着,便要伸手去接夫君手中削好的梨子。结果手才刚刚伸出来,沈慎卿怀里的小沈阳便嗷嗷嚎叫起来,神s间颇有些竭斯底里,摆明了就是打算撒泼打滚,来蛮的…… 萧惠欢看见宝贝儿子这模样心里就来了气,这臭小子什么都好,聪明,灵动,悟xng也非常高,平时也算非常听话。可就这一点,脾气是在太横了,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若是不能顺了他的意,他就撒泼打滚,声音大得能将房上的瓦片给震下来。萧惠欢一直想要约束他这个不好的德xng,但是最后往往还是因为自己狠不下心来而作罢,心里想着等他再大一些,懂事一些再慢慢调教…… 沈慎卿对自己儿子的脾气自然也是了若指掌,见宝贝儿子又准备撒泼,赶忙改变了策略,用刀子将梨子一分为四,拿起其中相对小一些的那一片递给他:“喏,阳儿,这一片给你,爹爹不是经常告诫你,要讲孝道有孝心么?娘亲还一口都不曾吃过,这剩下的,咱们就给娘亲好不好?” 小沈阳闻言似懂非懂,犹豫着点了点头,但是手上却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他老爹手里的那一片梨子,放到嘴边tiǎn了起来……先前已经吃了三个,他确实已经吃饱了,之所以要争,纯粹是在使xng子…… 萧惠欢见宝贝儿子那欠揍的德xng,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好笑,奈何现在跟宝贝儿子讲那些大道理也讲不通,索xng就不理他。自顾自的从夫君手里接过剩下的梨子,一边慢慢品尝,一边随意的问道: “夫君,今天是咱们的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天吧?不知道大哥和三弟他们是否已经开始行动了……” 沈慎卿还在专注的收拾着方才削梨子的那些残渣,闻言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半个时辰前刚刚收到消息,老三已经将银车jiāo付给老狐狸的人了。按照双方的行进速度,这时候应该已经遇上了吧……” 萧惠欢哦了一声,躺下去继续慢慢品尝美味多汁的雪梨,良久之后又突然坐了起来:“若是那陈将军起了贪念,想要将咱们那两百万两全部吞了呢?这样柴叔和三弟,大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沈慎卿闻言一愣,接着摇摇头道:“不可能,陈开河这个人虽说看起来大大咧咧,是个粗人。但是此人粗中有细,为夫这些日子以来,和他接触过多次,相信此人不会是个鼠目寸光之辈。何况咱们早就答应过他,事成之后,咱们只取那一百五十万两银票,那五十万两现银,全部归他。只出动区区三百禁军,对付七八十名黄天化的心腹,伤亡再大也不会超过一百,一下子便入账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咱们买过来那一百多间分号一成的份子,这样的买卖,他陈开河除了紧紧跟着咱们国公府,上哪儿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事?” 萧惠欢一想也是,自己的确有些杞人忧天了。这才放下心中的那一丝担忧,躺下去继续享用美味水果,一边含糊不清的开口道: “慎卿,我可真是佩服你,怎么又想到了拿那什么鬼谷子来做文章?还什么鬼神谷都倒腾出来了。到时候若是朝廷真的追查起来,我看你拿什么来糊nng满朝的官员,这天下可不只有咱们是聪明人……” 沈慎卿自己也削了一个梨子在狼吞虎咽,闻言加快速度将嘴里的梨子连同沁甜的梨汁一起吞下肚,这才呵呵笑着答道: “那还是欢儿你给为夫的启发呢,当年咱们为了隐瞒你身上的秘密,杜撰出了一个鬼谷子。但是这些年来,无论朝野都再没有一点鬼谷子的传闻。可是咱们夫妻俩每年却依然向朝廷呈jiāo数十上百份天灾预警,特别是今年以来,欢儿你预测到的天象灾害又特别多。为夫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会再度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怀疑。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让咱们那莫须有的师傅站出来顶缸。甚至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名字都给那些有心人指出来:鬼神谷这下这些人好歹有了个追查方向了吧?若是告诉了他们地址他们都找不着,那就只能怪他们无能,可不能说咱们说谎欺君了吧?” 萧惠欢嫣然一笑,捻起兰花指指了指夫君的额头调笑道:“你呀,怎么人家以前没发现,你这人其实也忒蔫儿坏呢,这么损的点子也能想出来……” 沈慎卿老神在在,坐在那儿享受着娇妻的夸赞,神s之间颇为满足,等妻子的话音落下,又继续开口卖nng道:“鬼神谷啊,那可是咱们师尊修仙悟道的地方,天才地宝无数。随便出产一两样拿出去变卖,也是无价之宝吧?所以呢,咱们的师尊有些浮财什么的,也能说得过去吧?而今年咱们师尊预测到咱们清明王朝天灾**频繁,本着慈悲为怀、拯救苍生的心思,给咱们这两个小徒弟送点儿银子,用意赈济灾民,聊表心意,这也无可厚非吧?” 萧惠欢闻言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让三伯将那三辆运银子的马车底盘上,都刻上‘鬼神谷’三个字,这样一来,这官司哪怕是打到御前,大哥和三弟他们乔装打扮的鬼神谷弟子,也能占着理儿啊……慎卿,你可真阴险……” 沈慎卿闻言丝毫不以为意,概是因为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听习惯了。在他看来,妻子说他阴险,那是变着方儿的夸他聪明能干呢。果然,萧惠欢顿了顿之后,又接着抿起嘴chn嘿嘿笑道:“嘿嘿,不过我喜欢……”说着便禁不住花枝lun颤起来。 沈慎卿听到妻子最后那句话,先是大乐,随即又见妻子笑得有些过了,连忙出声打断道:“欢儿,欢儿,那个……你悠着点儿,这样笑,莫要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儿……” 萧惠欢一惊,连忙收敛了一些,方才确实是有些过头了。待情绪平复一些之后,又伸手轻轻抚mō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住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儿。如今才不到两个月,可是萧惠欢却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腹中的孩儿在自己身体里的律动…… “慎卿,咱们的第二个孩儿,你希望是男孩儿还是nv孩儿?”看着在夫君怀里很不安分的宝贝儿子,萧惠欢突然心有所感,出声问道。 沈慎卿被这个问题nng得有些愣神,半晌之后,也下意识的看了看正揪着自己的袖子玩得开心的宝贝儿子小沈阳,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道: “我希望是个千金,千金小姐……” 萧惠欢大为诧异:“这是为何?男人不是都喜欢自己的nv人为自己多生儿子么?” 沈慎卿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怀里,苦笑着对妻子道:“欢儿,你懂的呀……” 萧惠欢闻言又是扑哧一声:“又作怪,你成心逗我笑是吧?” 沈慎卿连连摆手:“天地良心,为夫怎么会如此不安好心。实则是因为……咳……咱们不是已经有阳儿了么?儿子嘛,有一个就够了……nv儿好啊,nv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嘛……” 第二七零章 官字两张口 第二七零章官字两张口 (打个小广告,一心的新书《立家》已经上传,书号2241107,亲们多多捧场啊,收藏,推荐多给点儿嘛……拜托拜托……) 萧惠欢瞧夫君那表情不似作伪,不由大为开心。、因为在她自己心中,其实也是这样期望的,不为其他,只因为小沈阳这个宝贝疙瘩,这两年多来确实太能折腾了,折腾到萧惠欢已经有些怕了。怎么说呢,用他外祖母的话来说,这小子简直就和他三舅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这边温情脉脉,那条洪泽县通往郡城的官道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朱守义此时已经有了杀人的心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从洪泽沈府手里接收过来的马车底盘上面,会有那什么鬼神谷的标志?还有那***禁军统领,竟然就是掌管洪武县五千护陵军的将军陈开河。若非朱守义一直在现场,经历了事情的始末,他真会怀疑陈开河这个王八蛋是存心过来拉偏架的。 可不是么?自己一开始只是想要跟他打个招呼,悄悄跟他透露一下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是三支要人老命的羽箭射了过来,唬得自己再不敢轻举妄动,连裤裆里的不适也不敢去清理。然后,事情的发展,则越来越对自己这一行人不利。 天知道那狗屁鬼神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江湖门派,那些人身手不弱不说,那领头的两个什么三师兄和小师弟的还特别不讲道理。不,那不叫不讲道理,那完全就是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啊那三辆马车和车上的银子,明明是自己一行人从沈府那群废柴手里接过来的。可是到了这里,特别是在护陵军出现之后,却硬生生被他们说成了是他们的。 而那吐了自己一脸浓痰的赶车的老乌龟,更是舌灿莲花,将陈开河那个白痴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对自己这一行人一路走来,碾压出来的那深深的车辙完全视而不见。硬跟个二杆子似的主持公道,要双方说出银车当中的具体数额,以此来判断这些银车究竟是谁的。原本朱守义听了陈开河的提议还在心中窃喜,这些银子的数量岂是什么狗屁鬼神谷的人能知道的?哪儿想到结果却令他几乎发疯:这些人不仅知道银子的具体数额,甚至还知道其中只有五十万两是现银,另外一百五十万两的银票,是用一个上锁的铜箱单独存放的。最离谱的是,这些人竟然还拥有这铜箱的钥匙,和沈府之人交给他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朱守义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见鬼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有,今天这趟差事,原本是一帆风顺的,可是到了这里遇见了那狗屁鬼神谷的马车之后,就完全窜了味儿,朝着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这趟差事很有可能要办砸。想到这里,朱守义就遍体生寒。那可是两百万两银子,哪怕他是黄天化的小舅子,若是将这趟差事办砸了,回去恐怕也会被愤怒的黄天化撕成渣…… 万般无奈之下,朱守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鼓起勇气掏出了自己的捕头腰牌,希望陈开河看在黄天化的面子上,能够出手相助。可是没想到,他不掏出来还好,将腰牌一掏出来,反而更加引起了那个二杆子将军陈开河的怀疑,不停的质问他:为何堂堂一郡之地的巡城捕头,竟然乔装打扮带着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运银子? 恰在此时,最先出现的那辆鬼神谷马车里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道:“印记,印记,咱们的印记,三师兄,快给他们看咱们的印记,马车底下的……” 随即朱守义的心就跌到了谷底,因为马车里那该死的混蛋说:“鬼神谷的所有马车底盘下,都有鬼神谷的独家标记,绝不会有仿冒”。 那二杆子将军闻言二话不说,叫人爬到马车底部一看,果然看到三辆马车的地盘上,都雕刻着一只阴阳鱼的图案,后面刻着三个上了朱漆的大字:鬼神谷…… 至此,那二杆子将军总算掌握了彻底的‘证据’,义正言辞的宣布了他的判断和决定:这三辆银车,肯定是鬼神谷之物。朱守义这一行人,冒充朝廷命官,在此剪径劫道,打劫过往客商,罪不可赦。若是现在一个个俯首就擒,可暂时免去一死,交由当地官府发落;若是负隅顽抗,则当场格杀勿论…… 至于那鬼神谷之人,因为一个个也同样随身带着兵刃,且押运着如此重大数额的银两,行迹可疑,也需要带回护陵军驻地,待调查清楚之后,才能放行…… 朱守义和他手下的三十余名巡城捕快,很快判断清楚了形势。眼前这情况对他们万分不利,只好先俯首就擒,希望老姐夫到时能设法搭救他们。今日这事儿,说起来他们都是按照计划执行的,责任并不在他们…… 然而,另外五十多名黄天化的精锐心腹,却都未曾有所动作。他们只是临时听命于朱守义的调拨,临行之前,黄天化曾经另外给过他们命令。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证这批银子安全运送至指定的地方。因此,纵然眼前的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也毫不妥协,丝毫没有要离开银车的意思。 他们的这个举动落在陈开河眼里,自然就是负隅顽抗到底了。身为五千护陵军的将军,陈开河自有他的威严,见状慢慢举起了右手:“本将数三声,再不放下兵器俯首就擒,格杀勿论,一……” “狗官,原来和这些强盗是一伙的,兄弟们,这狗官跟强盗串通一气,想要谋咱们恩主的银子,和他们拼了… 1/2 第二七零章官字两张口 第二七零章官字两张口,到网址 第二七一章 人财双收,尘埃落定(大结局) 第二七一章人财双收,尘埃落定(大结局) 以黄天化多年以来养成的对阴谋诡计的敏锐洞察力,很快便从这三份几乎同出一辙的公文当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江湖门派,突然出现在洪泽县境内。几乎是长期呆在洪武县不挪窝的护陵军将军陈开河,竟然带着三百全副武装的亲兵,也恰巧跑到了洪泽县?还碰巧遇见了拦路打劫的亡命山贼? 至于一向治安良好的苏皖郡,为何会有山贼出现。黄天化心中早已经心知肚明,那些所谓的山贼,不外乎就是自己的小舅子黄天化那一行人。只不过,陈开河这个王八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说中途出现的是萧家庄那个沈家老九,黄天化绝对丝毫都不怀疑。可偏偏出现在那里,坏了自己好事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护陵军将军陈开河,这事儿就透着蹊跷了。 还有那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鬼神谷,仓促之间黄天化也获取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反正打死黄天化也不会相信,这个什么破鬼神谷,会真的押运什么两百万两银子,跑到洪泽县这个半穷不富的鸟地方来。而且数目竟然还如此惊人的巧合,也是两百万两。这明显就是有人设的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他黄天化……不,是专门针对他那两百万两银子而设的局 此人可恨沈三该杀 这是黄天化的第一反应这个设局让他丢了两百万两银子的人,着实可恨。但是,对于能够调动如此强悍的一个江湖门派,同时又能指使护陵军将军为其做事的人,他除了恨之外,也着实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但是对于沈三,黄天化的心中此时却充满了杀意。这笔银子,只有他和沈三两人知道。对于其他人,哪怕是再心腹之人,黄天化都有其他的说辞,并且他也要求沈三同样如此。而现在,这笔银子出了事,他自己这边又不曾走漏消息。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沈三那边走漏了消息。而以黄天化对沈三的了解,以沈三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无意当中说漏嘴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沈三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 对黄天化来说,沈三这样的行为,那就是赤luo裸的背叛。再加上沈三本来又清楚很多黄天化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此一来,黄天化心中对沈三的杀机已经无法控制…… 然而,此时却不是杀死沈三的最好时机,对于黄天化来说,目前的重点是那两百万两银子。根据呈报上来的公文显示,那三辆装运银子的银车,如今都在洪武县护陵军的驻地里放着。陈开河似乎有心想要吞下这笔银子,却又碍于那背后之人,还有明面上的那个鬼神谷的缘故而迟疑不决。在黄天化看来,此时是唯一有可能将银子讨要回来的时机。哪怕因此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那也比两百万两全部丢了要强…… 这样想着,黄天化一面发出郡守行文照会,要求洪泽县衙保护好现场,尽快调查清楚鬼神谷与那些所谓的亡命山贼的底细,当然,这都只是表面文章。另一方面,黄天化则命人准备了厚礼,亲自前往洪武县护陵军驻地,表面上是要了解案情,实则却是想要跟陈开河好好讲一番条件,让其将银车交还回来。黄天化甚至已经在心里给自己设好了底线,若是陈开河狮子大开口,那么将其中的五十万两甚至七十万两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些都是从沈府搜刮而来的不义之财,而等此间事了,沈府必将付出比这高十倍的代价…… 可惜,令黄天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洪武县,进了护陵军驻地见到了陈开河之后,得到的消息却让他震怒不已。那三辆银车已经送走了,因为护陵军没有那个胆子继续扣留鬼神谷的人。原因无他,鬼神谷之主,便是当朝镇国公沈慎卿夫妇的师尊鬼谷子。而这些年来清明王朝天灾不断,却并未像前些年那般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则全赖那位鬼谷子神鬼莫测的天象预测之术…… 而现有的所有证据,都表明那三辆银车乃是鬼神谷所有。而且,那鬼神谷之人还明确表示,这笔银子乃是他们师尊的毕生积蓄。因为鬼谷子即将前往极西之地求真问道,会不会再返回清明王朝还未可知,因此才将这些银子送往国公府,让镇国公夫妇赈济灾民所用的。而这些押运银车的鬼神谷弟子,在将银子送到之后,也要悉数返回,护卫鬼谷子一同前往西域…… 听了这些荒诞至极的说辞,黄天化恨不得跳起来将陈开河的脑子按进肚子里去。如此离谱的故事,这陈开河竟然也相信?或者说,他也好意思说出来忽悠自己?但是这是护陵军的地盘,黄天化纵有千般疑问万般怒火,也不敢在这里发飚,因为这里是皇陵…… 返回郡城的路上,黄天化已经渐渐摸清了事情的脉络。这件事情,看似跟萧家庄的国公府没有丝毫干系。可是参与这些事情的各方,却又都和沈慎卿夫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关键的是,那两百万两银子,最终也落到了镇国公府。若说这事儿跟沈家老九和他那媳妇儿没有干系,打死黄天化都不信。然而,想要对付沈慎卿,他不能明目张胆,即便是使阴招,现在都得小心翼翼。这种窝囊的感觉,让黄天化的拳头都快要攥出水来;再一想着那白花花的两百万两银子,眼看着即将到手却又中途飞掉了。黄天化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已经到了不得不宣泄的地步。 所谓柿子捡软的捏 1/4 第二七一章人财双收,尘埃落定(大结局) 第二七一章人财双收,尘埃落定(大结局,到网址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